词条 | 鹿庄桥 |
释义 | 鹿庄桥盛产白莲藕,我小时候,鹿庄桥的家家户户都种白莲藕。 鹿庄烩藕池每年的三月初八鹿庄会,也正值24节气的清明前后,家乡的人们赶完会就开始忙碌起来,扒藕种、打坝子、烩藕池,那时的每个家庭都必备一两个木榔头,用于砸藕池坝子,当时的天气还很冷,街坊们穿着棉袄、提着棉裤,泡在冰冷的水里护坝子,现在想起来煞是艰辛。 不几天,每家都在自留地里筑起了三五个方池子,等把池子的泥土整平,放上水,看到四周坝子已凝固能站人,满洼的水池里,隔不远就能见到父子、夫妻、兄弟等两个人拉一个铁耙,将耙齿朝下,在冰冷的水池里拉着耙不停地转,这叫烩藕池,目的是将池底的泥土踩实、荡平,主要是防池底漏水。 烩藕池是个功夫活,一般一个池子得烩个把小时,池子的每个方位都得踩得结结实实,以一劳永逸,全年不再担心池子漏水。记得也有的户家在烩藕池时不下力,秧上藕,池子老是干,不得不把已出叶的藕起出来重新再烩。前街的“老憨”叔认为烩藕池不如用夯打基础,便费时费力将整个池底砸实,结果还是漏水,试验失败。 藕池烩完就要砸坝子,把泥坝子砸成梯形,横平竖直,整个池子方方正正。砸坝子最不容易的是砸池子内侧,因为蓄了水,榔头下去,砸不巧就崩一身水,弄得全身都是水和泥,有时还崩嘴里和眼里。 砸完藕池坝子,就该铺底肥、准备秧藕了。底肥一般都是出自农家灰坑、茅坑的粪便,也有沤的土杂肥和锅底下积攒的草木灰,一家人用地排车一趟一趟地拉到藕池边,撒在藕池里。 秧藕时选藕种很关键,扒藕种得格外小心,选的藕种不能碰坏节和芽,不然种地里会烂。种藕下池是按排下种,一般一个池得均匀地种10多棵,横竖成排。此时,田里的青蛙、蟾蜍也已经多起来,它也不管你忙闲,“哇哇”地在池塘里卖弄喉咙,呼朋引伴,交配产仔,水面上留下他们一片片的爱情结晶。 白莲藕的美一般到四五月间,碧绿的叶卷儿才完全错落有致地突出在水面上,六月间,那叶卷儿便会完全地铺张开来,摇曳成满藕池的绿色的伞盖。“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那些立在上头的蜻蜓,多半是深红色的尾巴,张着薄薄的翅膀,在阳光下,快活而自在。 莲花的苞蕾也会在这时候伴着荷叶鼓突,像一管管饱蘸了朱砂的大头羊毫,那含苞欲放的花朵,水灵灵的,仿佛只要阳光那么一碰,便为羞羞答答地盘开。到了夏天,等麦子上了场,家乡的藕池里也开始有荷花绽放,到了七月间,那是荷花开得最盛、最为鲜艳的时候,如伞似的绿叶上面突出一片如雪团的白莲,亭亭玉立。偶有轻风拂过,开满荷花的藕池便会发出银子般的铃铛声,脆脆的,直惊得那荷田里的小蝌蚪、小青蛙慌慌地往满池绿浮萍里蹿。 夏雨中,莲花开得冰清玉洁,荷叶更显一尘不染,就像那些朴素的老乡,简洁明了,清洁平实,看到他们身披蓑衣、头戴斗笠从池坝上走过,更有调皮的小孩,头顶荷叶在雨中嬉戏,再听那雨点打到荷叶上扑扑作响,叶上积存的雨水不时倒在水池里哗哗啦啦,微风拂来,荷叶一会儿翻白、一会儿碧绿,雨后天上经常挂起一道彩虹,那简直就是一支绝世妙笔、千古绝唱。 夏季的荷塘,清香清凉,蛙声泱泱,给我的童年留下美好记忆: 每天我和小朋友们几乎都要到藕池去采莲蓬、捉青蛙,青蛙常在藕池边坐个窝,蹲在那里打盹儿。伙伴们悄手悄脚地摸到耦池坝后边,我从前边指挥青蛙蹲的位置,他们就不时地看我的手势,我点头后,他们猛的用手去捂……。捉住了,大家一起高兴,抓跑了,大家相互埋怨,他们嫌我指挥的不对,我怪他们手脚慢。 青蛙贪食,看见晃动的东西就张开大口、伸出舌头往肚里吞,我和小伙伴们也常用苘杆拴上茼叶钓青蛙。我们把捉住的青蛙用小绳拴住一条腿,一串一串,拿回家放盆里取乐。上学后,老师告诉我们青蛙是益虫,我和同学们相互看看,不好意思地做个鬼脸。 有一年,我旁院里的大爷家把藕池改种了西红柿,荷花开的时候,西红柿也泛红。大爷为防贼,周围用树枝编了栅栏,地中央搭起了高高的窝棚,一天到晚住在西红柿地里。 伙伴们喊我去偷西红柿,我负责放哨,他们悄悄地从池塘里趟过去,扒开木栅栏,费尽力摘了几个又大又红的西红柿。回来时由于心慌,他们接二连三歪倒了藕池里,弄了一身绿浮坪。我笑出了声,他们爬起来就跑,腿和肚子上被莲葶上的刺儿划出了很多血道。大爷也可能是睡着了,窝棚内没有一点儿动静。我和伙伴们也顾不上西红柿上还沾有泥污,藏在莲叶下,一人一个啃起来,汁水沾满脸,又滑落到肚子上,鲜美的味道,令我终生难忘。 直到如今我也一直以为,家乡的荷塘虽不及西湖“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俏丽,也没有微山湖十里荷花、红荷湿地那样的壮观,但记忆中的那种诗意与童趣,是任何景象所不能比拟的。 白露过后,池塘里不再放水,等耗干地,掐些好莲叶,凉干叠放起来,过了年三月会上卖给包子棚,莲葶拉家去烧锅,藕池地里再栽上“天津绿”白菜。 藕池那些年是全家人的希望。隆冬季节、春节前夕,辛苦了一年的人们将那些又白又胖的藕瓜从冻土中挖出,用苇席打上包,盖上棉衣棉被,开好介绍信(当时卖自家地里种的东西都要开信),深夜就披星戴月骑大金鹿或徒步拉地排车出发了,目标是直奔当时兴用藕走新亲戚的泰安地区的集市,听大人们讲得最多的地方、价钱最好的地方是新泰、华丰、莱芜,也有的去过平阴、楼德、东阿,带一包藕在外边冻两三天,回来后述说着两天来的所见所闻,最愿意给人谝的是卖了好价钱。 那时天冷,扒藕掘开冻土层很费力,有时还把藕节弄断,带出藕头、藕拨(小藕),我们自己是舍不得吃好藕的,用筷子串上,照常卖好价钱。藕根是我们的家常便饭,不用碱很难煮烂,但由于我们年龄小、牙口都好,当时也没感觉到藕根难嚼难咽。 突然想起了李白的一首诗:“碧荷生幽泉,朝日艳且鲜。秋花冒绿水,密叶罗青烟。秀色粉绝世,馨香谁为传?坐看飞霜满,凋此红芳年。结根未得所,愿托华池边。” 30多年了,鹿庄人也都不再种藕、不再烩藕池,但我对儿时的这种情感,依然“藕断丝连”。 荷田田,蛙声一片, 提笔间,家乡的藕池又浮现在眼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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