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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条 公元641年
释义

纪年

辛丑年(牛年)

唐贞观十五年

新罗仁平八年

年表

唐蕃和亲

七世纪初,松赞干布统一吐蕃后,就与唐建立了和好关系。但在以后的发展过程中,这种关系并不是一帆风顺的。在和好的同时伴以矛盾、冲突,常以兵戎相见。除小的边界摩擦之外,两国还多次发生大的军事冲突。唐蕃之间尽管斗争比较激烈,但总的来看,矛盾、冲突是暂时的或局部的,和好总趋势并没有断。在六三三至八四六年的二百一十三年间双方使节往来异常频繁。据不完全统计,共有一百九十一次,其中唐入吐蕃六十六次,吐蕃入唐一百二十五次,使臣的任务各种各样,主要是双方的和亲与会盟。唐与吐蕃的和亲是在吐蕃建国之初开始的。松赞干布渴慕唐风,以能与唐和亲为荣。六三四年,松赞干布遣使入贡并请婚。唐太宗婉言拒绝,派冯德遐前往抚慰。松赞干布又遣使随冯德遐入朝,“多赍金宝,以奉表求婚”。亦未获准。松赞干布为引起唐政府的重视,发兵直指松州(今四川松潘),为唐军所败。退兵后马上“遣使谢罪,因复请婚”。六四0年,松赞干布又遣大相禄东赞至长安,献金五千两,珍玩数百请婚。太宗许嫁宗女文成公主。六四一年初,文成公主在唐送亲使江夏王李道宗和吐蕃迎亲专使禄东赞伴随下,出长安前往吐蕃。松赞干布亲迎于柏海(在今青海玛多县),执子婿之礼谒见道宗,然后与文成公主同返逻些(今拉萨)。文成公主在吐蕃生活了近四十年,一直备受礼遇并深得吐蕃人民的爱戴,六八0年病故。

突厥俟利苾可汗驻定襄城

突厥俟利苾可汗统有三万户,有精兵四万,马九万匹,贞观十五年(六四一)正月,俟利苾领他的部落渡过黄河,在定襄城(今山西平鲁)建立牙帐。并向太宗奏称,如果薛延陀对他们进犯,请允许他们入居长城以内。

吕才主持刊定阴阳杂书

太宗认为当时的阴阳杂书错讹太多,于贞观十五年(六四一)四月,命太常博士吕才与其它术士共同刊定可以通行的书籍。吕才参照经史,分别为各书作叙,共成四十七卷。

席君买平吐谷浑之乱

吐谷浑丞相宣王独专朝政,并且阴谋袭击出嫁吐谷浑的唐弘化公主,而把吐谷浑王诺曷钵劫持到吐蕃。诺曷钵王得知宣王阴谋后,逃往鄯善(今新疆罗布泊西南),因此,贞观十五年(六四一)四月,果毅都尉席君买带领精锐骑兵一百二十人袭击宣王,大败之,并将他的三个兄弟杀死。吐谷浑的大臣威信王带兵将诺曷钵迎回。太宗又派户部尚书唐俭前往吐谷浑抚慰。

册封百济王

百济派人来告国王扶余璋之丧,贞观十五年(六四一)五月,太宗派人前往百济册立扶余璋的儿子扶余义慈为王。

西突厥沙钵罗可汗被石国俘杀

西突厥沙钵罗可汗多次派使臣向唐朝入贡。贞观十五年(六四一)七月,唐太宗派左领军将军张大师前去册立他为可汗,并赐给他鼓纛。乙毗咄陆可汗与沙钵罗可汗互相攻伐。乙毗咄陆逐渐强大,西域各国大多依附它。乙毗咄陆命石国的吐屯进攻沙钵罗叶护。沙钵罗叶护被俘,后被杀死。

陈大德出使高丽

太宗派遣职方郎中陈大德出使高丽。贞观十五年(六四一)八月,陈大德从高丽回来后,对太宗详谈他在高丽时看到的城邑情况。他讲,高丽听说高昌国被唐攻灭,非常害怕。太宗说高丽本来是汉武帝所置的四郡,如果水陆并进,攻取高丽不难,只是因为山东(太行山以东)的州县疲惫而作罢。此时太宗已有攻取高丽之志。

李世勣治并州

晋王李治遥领并州大都督,李世勣行并州大都督府长史。李世勣在并州十六年,百姓拥戴,突厥也因为世勣镇守并州而不敢犯边。太宗夸耀李世勣之威胜过隋炀帝所筑的长城。贞观十五年(六四一)十一月,太宗以李世勣为兵部尚书。

李世勣败薛延陀

贞观十五年(六四一)十一月,薛延陀真珠可汗听说太宗将要东去封禅,便命其子大度设发同罗、仆骨、回纥、靺鞨、霄(以上均铁勒族)等部兵,共二十万人渡过沙漠进攻突厥俟利苾可汗。俟利苾帅部众退守朔州(今山西朔县),并派使向唐告急。太宗命营州都督张俭帅兵逼进东偏,兵部尚书李世勣为朔州道行军总管、李大亮为灵州道行军总管、张士贵为庆州道行军总管、李袭誉为凉州道行军总管,分五路出击薛延陀,救援突厥。薛延陀害怕,向唐遣使纳贡,并请求与突厥和亲。贞观十五年(六四一)十二月,唐军大败薛延陀,斩杀三千人,俘虏五万多人,逃回漠北的余部又遇大雪,人畜被冻死十分之八九,大度设逃走。薛延陀又派使谢罪,太宗告诫使者说:“薛延陀与突厥应以大漠为界,不许互相侵掠。”

欧阳询卒

欧阳询(五五七至六四一)字信本,临湘人,仕隋为太常博士,入唐官至太子率更令,世称欧阳率更。擅长书法,各体俱精,尤工楷书。笔力险劲瘦硬,意态精密俊逸,碑刻有《九成醴泉铭》等,存世墨迹有《卜商帖》等。

大事

(1)春,正月,甲戌,以吐蕃禄东赞为右卫大将军。上嘉禄东赞善应对,以琅邪公主外孙段氏妻之;辞曰:“臣国中自有妇,父母所聘,不可弃也。且赞普未得谒公主,陪臣何敢先娶!”上益贤之,然欲抚以厚恩,竟不从其志。

(1)春季,正月,甲戌(十二日),唐朝廷任命吐蕃禄东赞为右卫大将军。太宗嘉许禄东赞善于应对,欲将琅邪公主的外孙女段氏嫁给他为妻,禄东赞推辞说:“臣在本国中自有妻子,是父母为我聘娶的,不能够抛弃。而且我们的赞普首领还未曾迎娶公主,陪臣我怎么敢先娶呢?”太宗更加赞赏他,然而想要以厚礼隆恩加以抚慰,他最后还是没有从命。

丁丑,命礼部尚书江夏王道宗持节送文成公主于吐蕃。赞普大喜,见道宗,尽子婿礼,慕中国衣服、仪卫之美,为公主别筑城郭宫室而处之,自服纨绮以见公主。其国人皆以赭涂面,公主恶之,赞普下令禁之;亦渐革其猜暴之性,遣子弟入国学,受《诗》、《书》。

丁丑(十五日),太宗令礼部尚书、江夏王李道宗持旌节护送文成公主到吐蕃。吐蕃赞普非常高兴,见到李道宗,完全按婿礼行事,羡慕唐朝的服装和仪仗之美,将公主安置在特意营筑的城郭宫室之内,自己穿戴着精美的丝绸服装与公主见面。吐蕃人的脸上都涂着红褐色、公主感到厌恶,赞普便下令禁止涂面;并且逐渐改变其猜忌粗暴的本性,派遣本族子弟到长安国子学,学习《诗经》、《尚书》等典籍。

(2)乙亥,突厥侯利可汗始帅部落济河,建牙于故定襄城,有户三万,胜兵四万,马九万匹,仍奏言:“臣非分蒙恩,为部落之长,愿子子孙孙为国家一犬,守吠北门。若薛延陀侵逼,请从家属入长城。”诏许之。

(2)乙亥(疑误),突厥俟利可汗开始率部落渡过黄河,在旧定襄城建牙帐,共有三万户,军队四万人,九万匹马,于是上奏言道:“我过分地蒙受恩宠,成为本部落的首领只希望子子孙孙为大唐效犬马之劳,守卫北面的大门。假如薛延陀侵犯逼近,请求允许我方家属进入长城以内。”太宗下诏应允。

(3)上将幸洛阳,命皇太子监国,留右仆射高士廉辅之。辛巳,行及温汤。卫士崔卿、刁文懿惮于行役,冀上惊而止,乃夜射行宫,矢及寝庭者五;皆以大逆论。

(3)太宗将要巡幸洛阳,命皇太子留守监国,并留下尚书右仆射高士廉辅佐太子。辛巳(十九日),太宗车辇到了温汤。卫士崔卿、刁文懿二人厌倦于行进之苦,希望太宗能因偶受惊吓而停止巡行,于是在夜里向太宗行宫射箭,有五枝箭射入寝宫庭院;事发后,二人均以十恶中的大逆罪被处死。

三月,戊辰,幸襄城宫,地既烦热,复多毒蛇;庚午,罢襄城宫,分赐百姓,免阎立德官。

三月,戊辰(初七),太宗巡幸襄城宫,当地天气燥热,又多毒蛇出没;庚午(初九),废除襄城宫的行宫地位,将它分赐给当地的百姓,并罢免了营建此宫的阎立德的官职。

(4)夏,四月,辛卯朔,诏以来年二月有事于泰山。

(4)夏季,四月,辛卯朔(初一),太宗下诏宣布下一年二月份在泰山行封禅礼。

(5)上以近世阴阳杂书,讹伪尤多,命太常博士吕才与诸术士刊定可行者,凡四十七卷。己酉,书成,上之;才皆为之叙,质以经史。其叙《宅经》,以为:“近世巫觋妄分五姓,如张、王为商,武、庚为羽,似取谐韵;至于以柳为宫,以赵为角,又复不类。或同出一姓,分属宫商;或复姓数字,莫辨徵羽。此则事不稽古,义理乖僻者也。”叙《禄命》,以为:“禄命之书,多言或中,人乃信之。然长平坑卒,未闻共犯三刑;南阳贵士,何必俱当六合!今亦有同年同禄而贵贱悬殊,共命共胎而寿夭更异。按鲁庄公法应贫贱,又弱短陋,惟得长寿;秦始皇法无官爵,纵得禄,少奴婢,为人无始有终;汉武帝、后魏孝文帝皆法无官爵;宋武帝禄与命并当空亡,唯宜长子,虽有次子,法当早夭;此皆禄命不验之著明者也。”其叙葬,以为:“《孝经》云:‘卜其宅兆而安厝之,’盖以窀穸既终,永安体魄,而朝市迁变,泉石交侵,不可前知,故谋之龟筮。近岁或选年月,或相墓田,以为一事失所,祸及死生。按《礼》:天子、诸侯、大夫葬皆有月数,是古人不择年月也。春秋:‘九月丁巳,葬定公,雨,不克葬,戊午,日下昃,乃克葬,’是不择日也。郑葬简公,司墓之室当路,毁之则朝而窆,不毁则日中而窆,子产不毁,是不择时也。古之葬者皆于国都之北,兆域有常处,是不择地也。今葬书以为子孙富贵、贫贱、寿夭,皆因卜葬所致。夫子文为令尹而三已,柳下惠为士师而三黜,计其丘陇,未尝改移。而野俗无识,妖巫妄言,遂于擗捅之际,择葬地以希官爵;荼毒之秋,选葬时以规财利。或云辰日不可哭泣,遂莞尔而对吊客;或云同属忌于临圹,遂吉服不送其亲。伤教败礼,莫斯为甚!”术士皆恶其言,而识者皆以为确论。

(5)太宗认为近代以来的阴阳杂书讹误很多,命太常博士吕才与众多方术之士刊定其中可以通行的内容,共成四十卷。己酉(十九日),书修成,进呈太宗;吕才每本书都写有序,质证于经史书籍。他为《宅经》作序,认为:“近代以来巫觋阴阳之术,妄自划分姓氏以附会音律,譬如张、王姓为商,武、庚姓为羽,似乎是取其谐韵;至于以柳姓为宫,以赵姓为角,又象是不伦不类。或者同出于一姓,却分属宫商二调;或者属于复姓的几个字,却不能分辨徵羽二调。这些都是不符合古代事例,也深乖义理的。”序《禄命》一篇认为:“福禄性命之书,说的多了总能说中,人们便相信它。然而长平之战,秦国坑杀赵国士兵四十五万人,没有听说他们都犯了三刑;汉光武帝时南阳人士多富贵,又哪里都是遇上六合的吉日。如今也有虽然同年同榜登第,却贵贱相差悬殊,共命运同胞兄弟却寿命长短有异。按命理说鲁庄公本来应该贫贱,又懦弱见识短,惟独得以长寿;秦始皇不应该有官爵,纵使得到食禄,也少有奴婢,为人没有起始而有终极;汉武帝、后魏孝文帝都是本不应有官爵;以宋武帝的禄与命来讲都是截路空亡,只对长子合宜,即使有次子,也应当早早夭折;这些都是福禄性命不征验的明显证明。”吕才为《葬》作序,认为:“《孝经》说:‘卜选阴宅墓地,然后再加以安葬’,这是因为人死后长夜漫漫,体魄永远安息,然而城邑集市不断变化,泉水与石块交互侵蚀,不可以预先知道,所以要谋求于龟筮占卜之类。近几年来丧葬选年月,或相土为墓,认为一件事偶有差失,便会累及死生的大问题。按照《周礼》的说法:天子、诸侯与士大夫的丧葬都有规定的月数,这说明古人不作年月的挑选。《春秋》写道:‘九月丁巳(九日),安葬鲁定公,赶上天下大雨,没有安葬,戊午(十日)太阳西斜,才将定公安葬。’这说明也不选择日期。郑国安葬简公,看墓的房子正好档在安葬的道上,拆毁它则可以早晨落葬,不拆它则要到中午才能落葬,子产决定不拆毁而葬,这是不选择时辰。古人安葬均在京城的北面,墓地有固定的地方,这便是不另外选择墓地。如今丧葬书上说子孙富贵与贫贱、长寿与夭折,都是由于占卜丧葬的缘故。子文三次做令尹而三次被罢免,柳下惠三次做士师也三次被免职。料想他们的丘陇墓地,也没有移动吧。而乡野村俗没有知识,巫术妄说,于是便在捶胸顿足极度悲哀之际,选择葬地希望能得到官爵;痛苦不堪的时节,希望选择安葬时辰来获取财物好处。有人说逢辰日不能哭泣,于是便微笑着面对吊客;有人说家人中有忌去葬地的,于是便身着吉服不去送亲入葬。伤风败俗破坏礼教,没有比这些更为严重的了!”巫术之士都憎恶吕才的这一番言论,有识之士均许为精辟之论。

(6)丁巳,果毅都尉席君买帅精骑百二十袭击吐谷浑丞相宣王,破之,斩其兄弟三人。初,丞相宣王专国政,阴谋袭弘化公主,劫其王诺曷钵奔吐蕃。诺曷钵闻之,轻骑奔鄯善城,其臣威信王以兵迎之,故君买为之讨诛宣王。国人犹惊扰,遣户部尚书唐俭等慰抚之。

(6)丁巳(二十七日),果毅都尉席君买率领精锐骑兵一百二十人袭击吐谷浑丞相宣王,重创敌军,将其兄弟三人斩首。起初,丞相宣王独掌吐谷浑国政,密谋袭击下嫁吐谷浑的弘化公主,劫持吐谷浑国王诺曷钵投奔吐蕃。诺曷钵事先得知消息,率轻骑奔赴鄯善城,他手下的大臣威信王领兵迎接,所以席君买便替诺曷奔讨伐宣王。吐谷浑人大受惊扰,太宗派户部尚书唐俭前往安抚。

(7)五月,壬申,并州父老诣阙请上封泰山毕,还幸晋阳,上许之。

(7)五月,壬申(十二日),并州百姓来到朝中请求太宗在泰山封禅后,回来巡幸晋阳,太宗应允。

(8)丙子,百济来告其王扶馀璋之丧,遣使册命其嗣子义慈。

(8)丙子(十六日),百济派人来为他们的国王扶馀璋报丧,太宗派使节册封他的儿子义慈继任。

(9)己酉,有星孛于太微,太史令薛颐上言,未可东封。辛亥,起居郎褚遂良亦言之;丙辰,诏罢封禅。

(9)己酉(疑误),有异星出现过于太微垣,太史令薛颐上书认为此时不可去泰山封禅;辛亥(二十一日),起居郎褚遂良也言及此事;丙辰(二十六日),太宗下诏停止封禅。

(10)太子詹事于志宁遭母丧,寻起复就职。太子治宫室,妨农功;又好郑、卫之乐;志宁谏,不听。又宠昵宦官,常在左右,志宁上书,以为:“自易牙以来,宦官覆亡国家者非一。今殿下亲宠此属,使陵易衣冠,不可长也。”太子役使司驭等,半岁不许分番,又私引突厥达哥友入宫,志宁上书切谏,太子大怒,遣刺客张思政、纥干承基杀之。二人入其等,见志宁寝处苫块,竟不忍杀而止。

(10)太子詹事于志宁母丧丁忧离职,不久服丧中重新复职。当时太子修筑宫室,妨碍农事;又喜爱郑、卫等淫靡之音。于志宁反复劝谏,太子不听。又宠幸亲近宦官,常让他们不离身边左右,志宁给太宗上书,认为:“自从易牙以后,宦官导致国家灭亡的事例很多。如今太子殿下亲近此类人物,并让他们敢于与太子换穿衣服,此风不可长。”太子又私自役使皇厩驾驭手,半年不许他们轮流值班,又私下带引突厥人达哥友进入宫中,志宁上书直言切谏,太子勃然大怒,派刺客张思政、纥干承基二人去杀于志宁。二人进入于志宁的宅第,见志宁躺在苫席上,头枕着土地,终于不忍心杀他而罢休。

(11)西突厥沙钵罗叶护可汗数遣使入贡。秋,七月,甲戌,命左领军将军张大师持节即其所号立为可汗,赐以鼓。上又命使者多赍金帛,历诸国市良马,魏徵谏曰:“可汗位未定而先市马,彼必以为陛下志在市马,以立可汗为名耳。使可汗得立,荷德必浅;若不得立,为怨实深。诸国闻之,亦轻中国,市或不得,得亦非美。苟能使彼安宁,则诸国之马,不求自至矣。”上欣然止之。

(11)西突厥沙钵罗叶护可汗多次派使节进献贡品。秋季,七月,甲戌(十五日),太宗命令左领军将军张大师持旌节就其已得名位立沙钵罗叶护为可汗,赐给鼓和大旗。太宗又命令使者多带着金银财物,在沿途经过的各国购买好马,魏徵劝谏说:“可汗的位置还未确定却先去买马,他们必然认为陛下的志趣只在买马,立可汗只是虚名。立了可汗,他们感戴的恩德必然浅薄;如果没有立可汗,他们的怨恨必然深。各国听说这件事,也会轻视我大唐。买马也许买不成,即使买成也并非好事。如果能使西突厥安定,那么各国的好马,不用买自然会送上门来。”太宗信服魏徵的话,停止了买马的事。

乙毗咄陆可汗与沙钵罗叶护互相攻,乙毗咄陆浸强大,西域诸国多附之。未几,乙毗咄陆使石国吐屯击沙钵罗叶护,擒之以归,杀之。

乙毗咄陆可汗与沙钵罗叶护相互征战,乙毗咄陆日渐强大,西域各国多依附于他。不久,乙毗咄陆让掌握石国大权的突厥吐屯袭击沙钵罗叶护,将其擒获并送到乙毗咄陆那里,将他杀死。

(12)丙子,上指殿屋谓侍臣曰:“治天下如建此屋,营构既成,勿数改移;苟易一榱,正一瓦,践履动摇,必有所损。若慕奇功,变法度,不恒其德,劳扰实多。”

(12)丙子(十七日),太宗指着殿宇对身边大臣说:“治理天下如同建造这些房屋,营造建成之后,不要多次改变移动;假如换一根椽,或一片瓦,上房践踏摇动,必然有所损害。如果贪慕新奇,屡变法度,不恒守固有的道德,劳扰百姓之处实在太多。”

(13)上遣职方郎中陈大德使高丽;八月,己亥,自高丽还。大德初入其境,欲知山川风俗,所至城邑,以绫绮遗其守者,曰:“吾雅好山水,此有胜处,吾欲观之。”守者喜,导之游历,无所不至,往往见中国人,自云:‘家在某郡,隋末从军,没于高丽,高丽妻以游女,与高丽错居,殆将半矣。”因问亲戚存没,大德绐之曰:“皆无恙”。咸涕泣相告。数日后,隋人望之而哭者,遍于郊野。大德言于上曰:“其国闻高昌亡,大惧,馆候之勤,加于常数。”上曰:“高丽本四郡地耳,吾发卒数万攻辽东,彼必倾国救之,别遣舟师出东莱,自海道趋平壤,水陆合势,取之不难。但山东州县瘵未复,吾不欲劳之耳!”

(13)太宗派职方郎中陈大德出使高丽国,八月,己亥(初十),从高丽返回长安。陈大德起初进入高丽境内时,很想知道当地山川名胜与风俗,经过某一城镇,将绫罗绸缎送给当地官员,说:“我一向喜爱山水,此地如有名胜,我想去看一看。”当地官员十分高兴,引导他去游历,无处不去,处处见到有中原人,自我介绍说:“家住在某郡,隋末充军东征,留在高丽,娶离家远游的女子为妻,与高丽杂错居处,几乎占当地人的一半。”并向陈大德询问他们中原的亲属的生死状况,大德哄骗他们说:“均完好无恙。”他们听后挥泪互相转告。几天后,隋朝留在高丽的中原人来见大德,都眼含泪水,城郊野外聚集着很多人。大德回到朝中对太宗说:“高丽人听说高昌已经灭亡,大为惊恐,频频去馆舍中问候,超过以往。”太宗说:“高丽本来是汉武帝所设四郡,我大唐如果发动数万兵力攻打辽东,高丽必然要倾国相救,如果另外派水师出东莱,从海道直驱平壤,水陆合围,攻取高丽并不难。只是关东一带州县凋疲,尚未复原,朕不想再疲劳百姓。”

(14)乙巳,上谓侍臣曰:“朕有二喜一惧。比年丰稔,长安斗粟直三、四钱,一喜也;北虏久服,边鄙无虞,二喜也。治安则骄侈易生,骄侈则危亡立至,此一惧也。”

(14)乙巳(十六日),太宗对身边大臣说:“朕有二件喜事一件忧事。连年丰收,长安城一斗粟仅值三、四钱,这是一喜;北方部族久已服顺,边境没有祸患,这是二喜。政治安定则容易滋生骄奢淫逸,骄奢淫逸则立刻遭致危亡,此是一件忧虑的事。”

(15)冬,十月,辛卯,上校猎伊阙;壬辰,幸嵩阳;辛丑,还宫。

(15)冬季,十月,辛卯(初三),太宗到伊阙狩猎;壬辰(初四),巡幸嵩阳县;辛丑(十三日),回到宫中。

(16)并州大都督长史李世在州十六年,令行禁止,民夷怀服。上曰:“隋炀帝劳百姓,筑长城以备突厥,卒无所益。朕唯置李世于晋阳而边尘不惊,其为长城,岂不壮哉!”十一月,庚申,以世为兵部尚书。

(16)并州大都督府长史李世在并州任职十六年,令行禁止,百姓顺服安定。太宗说:“隋炀帝疲劳百姓,修筑长城以防备突厥的进攻,最后毫无用处。朕只是将李世安置在晋阳,而边境安宁,将他比做长城,岂不是更为壮美吗!”十一月,庚申(初三),任命李世为兵部尚书。

(17)壬申,车驾西归长安。

(17)壬申(十五日),太宗车驾西行回到长安。

(18)薛延陀真珠可汗闻上将东封,谓其下曰:“天子封泰山,士马皆众,边境必虚,我以此时取思摩,如拉朽耳。”乃命其子大度设发同罗、仆骨、回纥、、等兵合二十万,度漠南,屯白道川,据善阳岭以击突厥。俟利可汗不能御,帅部落入长城,保朔州,遣使告急。

(18)薛延陀真珠可汗听说太宗想要东去泰山行封禅礼,对他的下属说:“大唐天子去泰山封禅,护卫都跟随前往,边境地区必然空虚,我乘此时机攻取思摩,势如摧枯拉朽。”于是命令他的儿子大度设征发同罗、仆骨、回纥、、等族兵马,总计二十万人,渡过漠南,屯兵在白道川,据守善阳岭,袭击突厥。俟利可汗抵挡不住,率领本部落进入长城,守住朔州,派使者向唐朝告急。

癸酉,上命营州都督张俭帅所部骑兵及奚、、契丹压其东境,以兵部尚书李世为朔州道行军总管,将兵六万,骑千二百,屯羽方;右卫大将军李大亮为灵州道行军总管,将兵四万,骑五千,屯灵武;右屯卫大将军张士贵将兵一万七千,为庆州道行军总管,出云中;凉州都督李袭誉为凉州道行军总管,出其西。

癸酉(十六日),太宗命令营州都督张俭率领本部骑兵以及奚、、契丹族兵马进通薛延陀东部边境;任命兵部尚书李世为朔州道行军总管,领兵六万,包括一千二百名骑兵,驻扎在羽方城;任命右卫大将军李大亮为灵州道行军总管,领兵四万,骑兵五千,驻扎在灵武;任命右屯卫大将军张士贵领兵一万七千人,为庆州道行军总管,出兵云中;任命凉州都督李袭誉为凉州道行军总管,出击薛延陀西部。

诸将辞行,上戒之曰:“薛延陀负其强盛,逾漠而南,行数千里,马已疲瘦。凡用兵之道,见利速进,不利速退。薛延陀不能掩思摩不备,急击之,思摩入长城,又不速退。吾已敕思摩烧剃秋草,彼粮糗日尽,野无所获。顷侦者来,云其马啮林木枝皮略尽。卿等当与思摩共为掎角,不须速战,俟其将退,一时奋击,破之必矣。”

众位将领向太宗辞行,太宗告诫他们说:“薛延陀仗着他们强盛,越过沙漠南下,行程几千里,马已疲乏瘦弱。凡是用兵的道理,须是见有利迅速推进,见着不利局面迅速撤退。薛延陀不能乘思摩不防备,急速进攻,思摩进入长城以内,薛延陀兵又不立即后退;朕已敕令思摩烧掉秋草,对方粮草日益吃尽,野地中毫无所获。刚才探马来报,说他们的马啃吃树皮枝叶已经快光了。你们应当与思摩互成犄角之势,不需要速战,等到敌人将要撤退时,一鼓作气,乘胜追击,定会大破敌军。”

(19)十二月,戊子,车驾至京师。

(19)十二月,戊子(初一),太宗车驾回到长安。

(20)己亥,薛延陀遣使入见,请与突厥和亲。甲辰,李世败薛延陀于诺真水。初,薛延陀击西突厥沙钵罗及阿史那社尔,皆以步战取胜;及将入寇,乃大教步战,使五人为伍,一人执马,四人前战,战胜则授以马追奔。于是大度设将三万骑逼长城,欲击突厥,而思摩已走,知不可得,遣人登城骂之。会李世引唐兵至,尘埃涨天,大度设惧,将其众自赤柯泺北走,世选麾下及突厥精骑六千自直道激之,逾白道川,追及于青山。大度设走累日,至诺真水,勒兵还战,陈亘十里。突厥先与之战,不胜,还走,大度设乘胜追之,遇唐兵,薛延陀万矢俱发,唐马多死。世命士卒皆下马,执长,直前冲之。薛延陀众溃,副总管薛万彻以数千骑收其执马者。薛延陀失马,不知所为,唐兵纵击,斩首三千余级,捕虏五万余人。大度设脱身走,万彻追之不及。其众至漠北,值大雪。人畜冻死者什八九。

(20) 己亥(十二日),薛延陀派使节入朝见太宗,请求与突厥和亲。甲辰(十七日),李世在诺真水大败薛延陀。起初,薛延陀袭击西突厥沙钵罗以及阿史那社尔,均以步战取胜;等到将要去进攻思摩时,便教习士兵大练步战,让五个人为一队,一人牵马,四人冲前拼战,战胜后则骑上马追击。当时大度设率三万骑兵进逼长城,想要袭击突厥,而思摩已经先行逃走,望尘莫及,只得派人登上城楼谩骂。适逢李世带领唐朝兵马赶到,尘土飞扬,一眼望不到边,大度设十分害怕,率领大部队从赤柯泺向北逃去,李世挑选麾下及突厥精锐骑兵六千人抄近路拦截,跨越白道川,在青山追上敌军。大度设狂奔数日,到了诺真水,勒住兵马准备战斗,战阵横亘十里地。突厥兵先和他们拼战,不能取胜,退兵,大度设乘胜追击,与唐朝的部队遭遇,薛延陀兵万箭齐发,唐军马匹多被射死。李世命令士兵们都下马,手执长槊,往前直冲。薛延陀兵溃散,副总管薛万彻用数千骑兵收捕薛延陀部队中牵马的士兵。薛延陀兵丢失了马匹,张惶失措,唐兵纵马追击,杀死三千多人,俘虏五万多人。大度设脱身逃走,薛万彻追赶不及。薛延陀兵到了漠北,赶上天降大雪,人和马匹冻死十分之八九。

李世还军定襄,突厥思结部居五台者叛走,州兵追之,会世军还,夹击,悉诛之。

李世回师定襄,突厥思结部居住在五台县的纷纷叛逃,当地州兵追捕他们,正赶上李世的部队路经此地,两军夹击,将他们全部杀掉。

丙子,薛延陀使者辞还,上谓之曰:“吾约汝与突厥以大漠为界,有相侵者,我则讨之。汝自恃其强,逾漠攻突厥。李世所将才数千骑耳,汝已狼狈如此!归语可汗:凡举措利害,可善择其宜。”

丙子(十九日),薛延陀使者向太宗辞行,太宗对他说:“我约定你们与突厥以大沙漠为界,如有侵袭者,我大唐即予以讨伐。你们自恃强大,越过沙漠进入突厥。李世仅仅率领几千骑兵,你们便如此狼狈。你回去告诉你们的可汗:做事须权衡利弊,可要善于选择适宜的事去做。”

(21)上问魏徵:“比来朝臣何殊不论事?”对曰:“陛下虚心采纳,必有言者。凡臣徇国者寡,爱身者多,彼畏罪,故不言耳。”上曰:“然。人臣关说忤旨,动及刑诛,与夫蹈汤火冒白刃者亦何异哉!是以禹拜昌言,良为此也。”

(21)太宗问魏徵:“近来朝廷大臣们为什么不上书议论朝政?”魏徵答道:“陛下虚心纳谏,就一定会有上书言事者。大臣们愿为国徇身者少,爱惜自身的人较多,他们害怕获罪,所以不上书言事。”太宗说:“是这样。大臣们议论国事而忤怒圣意,动辄处以刑罚,这与上刀山下火海又有什么区别呢?所以大禹给提意见的人行礼,正是为此。”

房玄龄、高士廉遇少府少监窦德素于路,问:“北门近何营缮?”德素奏之。上怒,让玄龄等拜曰:“君但知南牙政事,北门小营缮,何预君事!”玄龄等拜谢。魏徵进曰:“臣不知陛下何以责玄龄等,而玄龄等亦何所谢!玄龄等为陛下股肱耳目,于中外事岂有不应知者!使所营为是,当助陛下成之;为非,当请陛下罢之。问于有司,理则宜然。不知何罪而责,亦何罪而谢也!”上甚愧之。

房玄龄、高士廉路上遇见少府少监窦德素,问道:“北门近来在营建什么?”窦德素奏与太宗。太宗大怒,责备房玄龄等人说:“你只管执掌南衙朝中政事,北门小小的营缮事,与你有什么相干?”房玄龄等磕头谢罪。魏徵进谏说:“我不知道陛下为什么要责备玄龄等人,玄龄等人又为什么要谢罪?玄龄等人身为陛下的股肱耳目之臣,对宫内宫外事岂有不应知道的道理!如果营造的事是对的,定会帮助陛下促成其事;如果不当营造,就应当请求陛下停止此事。所以他们询问有关部门,也是理所当然的事。不知因何罪而责怪他们,又因为什么罪而谢罪呢?”太宗听后十分差愧。

(22)上尝临朝谓侍臣曰:“朕为人主,常兼将相之事。”给事中张行成退而上书,以为:“禹不矜伐而天下莫与之争。陛下拨乱反正,群臣诚不足望清光;然不必临朝言之。以万乘之尊,乃与群臣校功争能,臣窃为陛下不取。”上甚善之。

(22)太宗曾在上朝时对身边大臣说:“朕为万民之主,经常要兼管武将文相的事。”给事中张行成退朝后又上书给太宗,认为:“大禹本人不自大自夸而天下人都不和他争功争能。陛下拨乱反正,众位大臣实在是不足以眺望到圣明风采;然而陛下却不必在上朝时言及此事。以陛下的天子尊体,却与群臣争功比能,我认为深不足取。”太宗非常赞许张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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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4 3:05:5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