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条 | 哥舒翰 |
释义 | 哥舒翰(?-757年),唐朝名将,突骑施(西突厥别部)首领哥舒部落人。安史之乱时被安禄山俘虏,后安庆绪杀安禄山,登基为帝,不久,败于唐军而逃,将哥舒翰杀害。唐代宗赠太尉,谥曰武愍。 中文名:哥舒翰 国籍:中国 逝世日期:757年 职业:西平郡王、太子太保、御史大夫 主要成就:屡破吐蕃、占领石堡城 所处时代:唐朝 重要事件:安史之乱被杀 谥号:武愍 家世背景哥舒翰是西突厥哥舒部落人。按突厥的习惯,常常以部落的名称为姓氏,他的父亲是哥舒部落的首领,叫做哥舒道元,曾经做过唐代安西大都护府的副大都护,他还有一个弟弟,叫做哥屋恩。哥舒翰的家族世居安西,他也生在安西大都护府的所在地龟兹(今新疆库车县一带)。哥舒翰生在望族,他家有权有势,也很有钱财。他在青少年时代,讲侠义,好纵酒,凡是别人有求于他,只要他答应了,就一定办到。当他四十岁的时候,他父亲在京城长安去世了,他到长安守孝三年。朝廷任命他去做长安县尉,县尉这个官职,相当于今天的县公安局长。他嫌县尉太小,无法施展才能,一气之下,就跑到河西从军去了。 名声大振哥舒翰(?—公元757年),突厥人,突骑施哥舒部落首领的后裔。哥舒翰的祖父名叫哥舒沮,曾任左清道率,哥舒翰的父亲名叫哥舒道元,曾任安西都护府副都护、赤水军(今甘肃武威县)使。哥舒翰世居安西(今新疆库车),他的母亲尉迟氏是于阗(今新疆和田西南)王的公主,天之骄子,家境豪富,在这种家庭中长大的哥舒翰文武双全,仗义重诺,显示了非同一般的资质,但由于他喜欢喝酒赌博,一直没有什么大的出息。四十岁那年,他的父亲去世,他按照汉家礼节,在长安客居三年,却为长安尉所轻视。哥舒翰精神上受到很大的打击,“慨然发愤折节,仗剑之河西”,到河西(今甘肃武威)节度使王倕帐下从军。天宝元年(公元742年),唐军攻取了新城(今青海门源),王倕把这里交给哥舒翰经营,哥舒翰治军有方,号令严谨,“三军无不震慑”,从这里开始了他军事生涯的起步。天宝五年(公元746年),战功赫赫的大唐名将王忠嗣兼任河西节度使,很快发现了哥舒翰这个人才,对他十分欣赏,提升他为衙将。哥舒翰自幼就通读《左氏春秋》、《汉书》,言行举止,处处模仿古代的英雄人物,很对士兵们的胃口,他疏财重气,很得士兵们的欢迎。天宝六年(公元747年),王忠嗣又提拔哥舒翰为大斗军副使,开始独当一面,对付吐蕃的入侵。在讨伐吐蕃的一次战役中,有个副将不听指挥,哥舒翰就用木棒打杀此人,军士凛然,军容大振。苦拔海一战,吐蕃军分成三个梯队,从山上疾驰而下。哥舒翰长枪折断,就持半截枪与敌人搏杀,所向披靡,三路吐番军都被打跨,自此,哥舒翰名声大振,朝廷任命他为陇西节度副使、都知关西兵马使、河源军(今青海西宁)使。 以前,每到麦熟季节,吐蕃就派骑兵去积石军屯田的地方抢收麦子,他们得意地把积石军麦田称为“吐蕃麦庄”。哥舒翰得知这一情况,十分气愤,他决定狠狠教训吐蕃人。七月,吐蕃的五千骑兵又来故伎重演,以往情形,唐军都守在城中闭门不出,这次,哥舒翰精心部署,层层埋伏,吐蕃军猝不及防,竟无一人逃脱,从此再也不敢跑来抢麦。哥舒翰有个家僮叫左车,当时才十五六岁,臂力过人,每次出战,他就跟在哥舒翰身边。哥舒翰擅长用枪,每当追上敌人,就用枪搭在敌人的肩膀上,一声暴喝,敌人一回头,咽喉就被刺中,挑起五尺多高,摔在地上,左车下马割取首级,以报军功,主仆配合默契,习以为常,敌人胆战心惊,视他俩为凶神恶煞。 为唐玄宗器重唐玄宗晚年,依然极重边功。天宝六年七月,他让河西、陇右节度使王忠嗣攻打吐蕃据守的石堡城(今青海湟源西南),对此,王忠嗣却有自己的看法,“石堡城地形险固,吐蕃举国而守。攻下此城,肯定要死数万士兵。所得不如所失,倒不如休兵秣马,见机行事”,唐玄宗很不高兴,十月,唐玄宗派将军董延光攻打石堡城,下令王忠嗣出兵配合,王忠嗣不得已协助董延光,却没有全力以赴,石堡城到期未能攻克,董延光将责任尽数推到王忠嗣身上,这时,宰相李林甫也来落井下石。李林甫让王忠嗣从前的一个下属到京城告状,对王忠嗣进行诬陷,“我与忠王(后来的唐肃宗)从小一起长大,当拥戴他为太子”,唐玄宗大怒,将王忠嗣召回朝中,严加审讯。唐玄宗又征哥舒翰入朝,有人劝哥舒翰多拿一些金帛去营救王忠嗣,哥舒翰坦言,“若直道尚存,王公必不冤死。如其将丧,多赂何为”,只带一个包裹入朝。 唐玄宗与哥舒翰谈得十分投机,他让哥舒翰取代王忠嗣的位置,担任陇右节度支度营田副大使,充任陇右(今青海乐都)节度使。临别时,哥舒翰极言王忠嗣无罪,唐玄宗不听,转身离开,哥舒翰叩头相随,跪地哀求唐玄宗,“言词慷慨,声泪俱下”,唐玄宗有感于哥舒翰的赤诚,明白了王忠嗣是冤枉的,终于高抬贵手,仅以阻挠军功的罪名将王忠嗣贬为汉阳(今湖北)太守。在这之前,唐玄宗曾因为同样的原因,毫不犹豫地杀掉了三个儿子,还有一个女儿的丈夫,能够如此对待自己抚养过的王忠嗣,已经是非常难得了。经过这件事,朝廷上下对哥舒翰交口称赞,史书上记载,“朝廷义而壮之”。 王忠嗣被贬以后,无人再敢忤逆唐玄宗开疆拓土的心愿,哥舒翰被委以重任后,当然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他采取步步为营的方略,在青海(今青海湖)修建神威城,把尖刀伸到了吐蕃军的眼皮子底下,吐蕃人不甘受制,乘着大雪冰封,攻陷此城,唐军奋起神威,很快夺回了这座桥头堡。哥舒翰再建一座应龙城,与神威城互为掎角,在此城派驻了两千人,战势由消极防御变为主动进攻,战争的主动权已经到了哥舒翰手中。唐军节节胜利,再次把目光投向了石堡城,为了夺回这个战略要地,就算血流成河,唐玄宗也在所不惜。石堡城的地势极为险要,只有一条山路通往城中,雄伟坚固,易守难攻,一向为吐蕃军的前沿阵地,唐军多次试图夺回石堡城,都未能奏效,这次,唐玄宗势在必得,将朔方、河东等地十万多士兵统归哥舒翰指挥,以倾国之力,奔袭石堡城。天宝八年(公元749年)六月,一场攻坚战打响了,唐军加上突厥阿布思部共有兵力六万三千人,而吐蕃守军仅仅数百人,但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吐蕃人据险而守,他们贮藏了足够的檑木和滚石,牢牢封锁了通往城中的唯一山道。唐军猛攻数日,死伤枕籍,仍然不能得手。哥舒翰焦急万分,他要杀一儆百,拿攻城先锋官高秀岩、张守瑜开刀。高秀岩、张守瑜恳求宽限三日,如果到期不克,甘心伏罪。唐军不惜一切代价,发起一轮又一轮的冲锋,死伤数万人之后,终于如期攻下了石堡城。一将功成万骨枯,一切都正如王忠嗣的预料。此战吐蕃方面有四百人被俘,其中包括大将铁刃悉诺罗,这个可以直达河湟的战略要地再次回到了唐军手中。唐玄宗十分欣慰,哥舒翰因军功拜特进、鸿胪员外卿,一个儿子成为五品官,赐物千匹,赐庄园一座,加摄御史大夫,天宝十一年(公元752年),又加封开府仪同三司。石堡城之战虽然让唐军付出了惨重的代价,但收复战略要地的积极作用是不能低估的。大唐以此为契机,步步进逼,全部收复了九曲部落,吐蕃东进的跳板被拆掉了,唐军在河西、陇右的战场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到了天宝十三年,大唐与吐蕃的分界线已经推进到青海湖至黄河河曲以西一线,“是时中国盛强,自安远门西尽唐境凡万二千里,闾阎相望,桑麻翳野,天下称富庶者无如陇右”,哥舒翰每次入朝,总是骑着白骆驼,一天就能行走五百里。天宝十三年七月,哥舒翰在新收复的九曲设置了洮阳(今甘肃临潭西南)、浇河(今青海贵德境)二郡,成立了宛秀、神策二军,神策军后来在唐代宗逃难时护驾有功,入京成为中央政府直接控制的禁军,德宗、宪宗时常以此军讨伐藩镇,长安西面和北面防御吐蕃的部分任务也由神策军来承担,宿卫和征战,神策军充当了顶梁柱的作用。李林甫与安禄山交好,哥舒翰则与杨国忠关系融洽,杨国忠取代李林甫成为宰相以后,拉拢哥舒翰,打压安禄山。唐玄宗得知哥舒翰与安禄山、安思顺关系不睦,趁着天宝十一年三人一同入朝的机会,撮合他们冰释前嫌。唐玄宗派宦官高力士设宴款待哥舒翰和安禄山,让皇帝眼中的两个大红人以兄弟相称。安禄山酒足饭饱之际,主动向哥舒翰示好,“我父亲是胡人,母亲是突厥人,你父亲是突厥人,母亲是胡人,我们的血脉如此类同,怎能让人不感到亲近呢”,哥舒翰读过不少史书,回答得颇有意思,“古人云,野狐向着自己出生的洞窟嗥叫,是不祥的兆征,因为它已忘本,我哥舒翰怎能不尽心呢”,安禄山大字不识一萝筐,一听之下,以为哥舒翰讥刺自己,勃然大怒,指着哥舒翰破口大骂,“你这突厥狗敢如此说话”,哥舒翰正要起身回骂,高力士向他连使眼色,这才没有演变成全武行。哥舒翰屡立战功,加上宰相杨国忠要拉拢他一同对付安禄山,官运亨通就成了意料之中的事情。天宝十二年,哥舒翰兼任河西节度使,进封凉国公,食实封三百户,不久,进封西平郡王,天宝十三年,再拜为太子太保,加实封三百户,兼任御史大夫。 病废出征哥舒翰嗜酒如命,醇酒美人,时时相伴,以致身虚。天宝十四年(公元755年)二月, 在他入朝面圣的路上,行至土门军时,因为洗澡导致突然中风,昏迷很久方才苏醒过来,落下半身不遂的后遗症,回京以后,只好在家中闭门不出。有时候,死得其时也是一种幸运,如果此时哥舒翰一命归西,他一定会与王忠嗣一样,善始善终,留下忠臣良将的美名,在史书上流芳后世,只可惜他偏偏被救活过来,遇上安史之乱,一世英名,遂毁于一旦。杨国忠与安禄山的矛盾越演越烈,终于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天宝十四年,范阳(今北京城西南)、平卢(今辽宁朝阳市)、河东(今山西太原)三镇节度使的安禄山率领十五万蕃、汉兵,诈称奉了朝廷密旨,以讨伐杨国忠为名,杀向洛阳、长安,长期以来,唐朝的兵力布置外重内轻,安禄山的部队战斗力甲于天下,一时间叛军长驱直入,占领了黄河以北的很多郡县。唐玄宗这才大梦初醒,仓猝部署对安禄山的防御。他让名将封常清、高仙芝领兵御敌,无奈双方实力相差太大,唐军一路败退,洛阳失守,只得退守潼关(今陕西潼关东北),坚壁不出。唐玄宗接受不了这样的挫折,又听信宦官边令诚的诬陷,派人将封常清、高仙芝斩首示众,朝廷丧失了两员经验丰富的大将,为后面的惊天祸患埋下了伏笔。这时,唐玄宗想到了病废在家的哥舒翰,虽然哥舒翰以身体原因极力推辞,但最后还是接受了皇帝的任命。唐玄宗又让田良丘充任行军司马,王思礼、李承光等人担任属将,领军二十万,赴潼关拒敌。临行,唐玄宗亲自饯行,让百官到郊外相送,又加封哥舒翰为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对哥舒翰寄予了殷切的期望。哥舒翰据守潼关以后,因为身体原因,难以处理日常军务,遂委任行军司马田良丘主持大局。田良丘不敢独断专行,就让王思礼主管骑兵,李承光主管步兵,偏偏王思礼和李承光互不服气,常常争执不下,不肯好好配合,致使军中号令不一。加上哥舒翰统军又“严而不恤”,唐军士气低落,人无斗志。天宝十五年(公元756)正月,安禄山在洛阳自封大燕皇帝,他的族弟安思顺因为事先向唐玄宗告发安禄山的谋反图谋,因此没有被唐玄宗问罪。但是,哥舒翰一向讨厌安思顺,这时,大权在握,就让人伪造了一封安禄山写给安思顺的信,假装在潼关城门口抓住送信人,让安思顺背上了无法辩解的黑锅,安思顺和弟弟安元贞都被朝廷处死,家人都被流放到了岭南荒芜之地。兔死狐悲,一向支持哥舒翰的杨国忠也感到后背冷嗖嗖的,他担心哥舒翰下一个要清除的敌人就是自己。当时人们都认为安禄山的叛乱是杨国忠的逼迫所致,所以哥舒翰的部下王思礼就劝说哥舒翰,“安禄山造反,是以清除杨国忠为借口,如果我们留兵三万镇守潼关,其余精锐回师京城,诛杀杨国忠,安禄山的进兵就没了借口”,哥舒翰也有此意,但又考虑到,真要如此行动,自己就成了安禄山第二了,最终没有采纳王思礼的意见。但是,二人的谋划很快传到了杨国忠那里,现在朝廷的重兵都在哥舒翰的手中,只要哥舒翰振臂一呼,杨国忠就死无葬身之地,为了自保,杨国忠想出了一条对策,他征得了唐玄宗的同意,招募了三千精兵,由心腹统领,日夜训练,又招募了一万人屯兵灞上,由心腹杜乾运统领,名义上是抵御叛军,实际上是防备哥舒翰。哥舒翰心知肚明,马上上表请求将灞上的军队纳入潼关军队的统一指挥,又以商讨军情为名,将杜乾运召到自己的大营,将其斩首,吞并其军。经过这次较量,杨国忠恐慌万状,哥舒翰也整日不安,一将一相,都在心里打鼓。 潼关之败此时,李光弼与郭子仪率军接连大败叛军史思明部,切断了叛军前线与范阳老巢之间的交通线,叛军东进被张巡阻于雍丘(今河南杞县),南下又被鲁炅阻于南阳(今河南邓州),安禄山腹背受敌,一度打算放弃洛阳,回老巢范阳固守。潼关在哥舒翰的经营下,固若金汤,叛军主力对潼关发起一次又一次的进攻,延续半年之久,都劳而无功,西进长安的目标变得十分渺茫。哥舒翰乃一代名将,对当前形势看得十分清楚,他认为,安禄山虽然占据了河北广大地区,但手下尽是蕃将胡人,所到之地烧杀抢掠,百姓决不会归心。如果唐军坚守潼关,叛军久攻不下,一定会军心涣散,众叛亲离,到时趁势出击,大局可定。当时形势也确实向有利于唐军的方向发展,各地捷报频传,令唐玄宗重新充满了必胜的信心,奸相杨国忠也不停地在一旁煽风点火,要求唐军兵出潼关,与叛军决战。唐玄宗听信杨国忠的谗言,不断派中使催促哥舒翰,哥舒翰再三向皇帝表奏,“安禄山久在军中,精通兵法,现在有备而来,利在速战。叛军暗藏精锐,以老弱病残引诱我军,肯定有诡计,如果我军轻出,必然落入叛军的圈套,到时悔之不及”,唐玄宗此时已经被冲昏了头脑,听不进哥舒翰的金玉良言,他严词苛责,走出了遗恨千古的昏诏。 唐玄宗以“贼方无备”为由,催促哥舒翰出关迎敌,使者“项背相望”,给哥舒翰造成极大压力,有了高仙芝、封常清的前车之鉴,哥舒翰当然知道抗命的后果是什么,天宝十五年(公元756年)阴历六月四日,哥舒翰“恸哭出关”,唐军驻扎于灵宝(今河南灵宝)西原。灵宝南面靠山,北临黄河,中间是一条七十里长的狭窄山道,叛军依山傍水精心布阵,只等唐军闯入伏击区。初八,决战打响了,王思礼率五万精锐一马当先,庞忠等人率十万大军紧随其后,还有三万人在黄河北岸高处击鼓助攻。叛军故意示弱,队伍不整,唐军果然中计,一路前行,被诱进隘路。山上无数滚木檑石如冰雹般砸下,唐军在隘道上却没有周转余地,死伤枕籍,遭到重创。哥舒翰眼见大势不好,急令毡车在前面开路,叛军早有后手,把数十辆点燃的草车推下山谷,很快烈焰熏天,唐军看不清目标,只知道胡乱放箭,直到日落时分,弩箭用尽,才发现没伤到敌人分毫。此时,叛军统帅崔乾祐命令精锐骑兵从唐军背后杀出,前后夹击,唐军根本发挥不了人多的威力,乱作一团,溃散逃命,掉进黄河淹死的就有几万人,绝望的号叫声惊天动地。黄河边的唐军争相挤上运粮船,由于超载,几百艘运粮船最后都沉入了黄河河底。剩余的唐军把军械捆绑在一起,以枪当桨,划向黄河对岸,最终上岸的士兵仅有十分之一二。潼关城外挖有三条堑壕,均宽二丈,深一丈,逃回的唐军坠落其中,很快就填满深沟,后面的人踏着他们的身体,才跑回潼关,哥舒翰清点人数,二十万大军,仅仅剩下八千人。叛军潜锋蓄锐,引诱唐军弃险出战,决战之际,又假装不敌,引诱唐军进入埋伏圈,使哥舒翰遭到平生未有的失败,他常胜将军的声名,也因此付诸东流。诗人杜甫在他的《潼关吏》中感慨“谨嘱关防将,慎勿学哥舒”。哥舒翰收拾残兵败将,重新守住关口,想继续与敌人周旋。叛军稍事休整,就向唐军直扑过来。哥舒翰提拔起来的蕃将火拨归仁等人眼见大势已去,打定主意,劫持了哥舒翰,将哥舒翰的双脚绑在马腹上,连同其他不肯投降的将领,一起押往东去。这时,叛军将领田乾真赶到,火拔归仁就投降了他,几十名唐军将领被送往洛阳,潼关失陷了,长安岌岌可危。安禄山见到哥舒翰后,得意洋洋,“你过去一直看不起我,现在怎么样”,哥舒翰此时却完全没有了英雄胆色,居然跪在安禄山面前,伏地谢罪,“肉眼不识陛下,以至于此。陛下是拨乱之主,天命所归,现在李光弼在土门,来瑱在河南,鲁炅在南阳,我为陛下招降他们,可一举平定这三方唐军”,安禄山大喜,马上将哥舒翰封为司空,又命人将火拨归仁拖下去斩首示众,以此向哥舒翰示好。哥舒翰昔日手下诸将接到书信后,都复书责骂他不为国家死节,有失国家大臣的体面,安禄山大失所望,就把哥舒翰囚禁在禁苑之中。 死不逢时灵宝之战使战场形势急转而下,唐玄宗带着杨贵妃姐妹,还有自己的皇子、皇孙,加上官员和禁军数千人,仓皇逃往蜀地。队伍行至马嵬驿(今陕西兴平西)时,禁军将士终于忍无可忍,杀掉了杨国忠及其党羽,又迫使唐玄宗赐死了杨贵妃。皇太子李亨在众人的拥戴下,来到朔方,指挥抗敌,七月,他在灵武(今宁夏灵武西南)登基,是为唐肃宗,唐玄宗被遥奉为太上皇。唐肃宗至德二年(公元757年),安禄山被他的儿子安庆绪杀害,安庆绪在洛阳自称皇帝。唐军集结几十万兵力,加上数千勇猛善战的回纥骑兵,采用梯次配置、两面夹击的战术,接连收复了长安和洛阳,安庆绪大败之后,逃往邺城(今河南安阳)固守,临行前,将哥舒翰等三十余名被俘唐将全部杀害,哥舒翰一代名将,死得如此窝囊,他屈节求生,也只不过多活了一年而已。大唐朝廷没有忘记哥舒翰以往开疆拓土的功劳,追赠他为太尉,谥号武愍。“李唐重防秋,哥舒节陇右。浩气扶西倾,英名壮北斗。带刀夜夜行,牧马潜遁走。至今西陲人,歌咏遍童叟”,哥舒翰将大唐的武功推向了极盛,四海归心,天下一统,由于皇权制度不可避免的缺陷,大唐盛极而衰,百姓饱受战乱之苦,哥舒翰死不逢时,晚节不保,一世英名,化为流水,在哥舒翰死后,如日中天的大唐盛世悄然落下了帷幕。在蘅塘退士选编的《唐诗三百首》中,收进了一首题为《哥舒歌》的五言绝句,诗中写道:“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这首诗的内容充分地反映了唐代居住在陇右一带的黎民百姓对哥舒翰的信赖和赞颂。 哥舒翰纪功碑哥舒翰纪功碑屹立在临洮城内南大街(原有庙宇,当地人称“石碑观”),坐北向南,有三面砖 壁围护,为省级文物保护单位。据载,此碑为唐玄宗天宝十三年(754年)所立,距今已有1200多年历史。全碑由巨石制成,额高0.92米,已破裂为三块,碑额仅有“丙戌哥舒”四字可辨。碑身上有裂纹三道并有深凹残缺,风化严重,高4.25米,宽1. 84米,碑正面刻有隶书碑文12行,现存60余字,字势雄健,笔力遒劲。碑额刻兽形、云纹,碑座乃巨石加工而成,共5个阶层,高2.4米,整碑高大雄伟。清代狄道知州田自福建亭覆之,名“唐碑亭”。清临洮诗人吴镇集剩字为《唐雅》六章。容城学者王耐谷证以所藏碑帖,以为乃唐明皇李隆基御笔。临洮学者张维《陇右金石录》以为:“此碑既录于金石略,又有哥舒二字,自系边人为哥舒翰纪功而作。观西鄙人歌:‘北斗七星高,哥舒夜带刀,至今窥牧马,不敢过临洮’之诗。盖边人称翰深矣。唐初置临洮军于狄道,其后始移鄯州(节度衙内),故此碑立于狄道。”碑石风化严重,碑面斑驳陆离。《陇右金石录》收录哥舒翰纪功碑正文剩字99字,今仅存67字,实为可惜!哥舒碑虽然经历了千年的历史沧桑,风雨侵蚀,然而现在来看,整碑形制、图案、文字仍然体现出雄浑、古拙、质朴的大唐艺术风韵。 清代临洮诗人吴镇在《题哥舒翰纪功碑》一诗中赞到: 李唐重防秋,哥舒节陇右。浩气扶西倾,英名壮北斗。 带刀夜夜行,牧马潜遁走。至今西陲人,歌咏遍童叟。 渔阳烽火来,关门竟不守。惜哉百战雄,奸相坐掣肘。 平生视禄山,下值一鸡狗。伏地呼圣人,兹颜一何厚。 毋乃贼妄传,借以威其丑。不然效李陵,屈身为图后。 英雄值老悖,天道遘阳九。终焉死偃师,曾作司空否? 轰轰大道碑,湛湛边城酒。长剑倚崆峒,永与乾坤久! 典籍记载旧唐书哥舒翰,突骑施首领哥舒部落之裔也。蕃人多以部落称姓,因以为氏。祖沮,左清道率。父道元,安西副都护,世居安西。翰家富于财,倜傥任侠,好然诺,纵蒲酒。年四十,遭父丧,三年客居京师,为长安尉不礼,慨然发愤折节,仗剑之河西。初事节度使王倕,倕攻新城,使翰经略,三军无不震慑。后节度使王忠嗣补为衙将。翰好读《左氏春秋传》及《汉书》,疏财重气,士多归之。忠嗣以为大斗军副使,尝使翰讨吐蕃于新城,有同列为副者,见翰礼倨,不为用,翰怒,挝杀之,军中股怵。迁左卫郎将。后吐蕃寇边,翰拒之于苦拔海,其众三行,从山差池而下,翰持半段枪当其锋击之,三行皆败,无不摧靡,由是知名。 天宝六载,擢授右武卫员外将军,充陇西节度副使、都知关西兵马使、河源军使。先是,吐蕃每至麦熟时,即率部众至积石军获取之,共呼为“吐蕃麦庄”,前后无敢拒之者。至是,翰使王难得、杨景晖等潜引兵至积石军,设伏以待之。吐蕃以五千骑至,翰于城中率骁勇驰击,杀之略尽,馀或挺走,伏兵邀击,匹马不还。翰有家奴曰左军,年十五六,亦有膂力。翰善使枪,追贼及之,以枪搭其肩而喝之,贼惊顾,翰从而刺其喉,皆剔高三五尺而堕,无不死者。左车辄下马斩首,率以为常。 其冬,玄宗在华清宫,王忠嗣被劾。敕召翰至,与语悦之,遂以为鸿胪卿,兼西平郡太守,摄御史中丞,代忠嗣为陇右节度支度营田副大使,知节度事。仍极言救忠嗣,上起入禁中,翰叩头随之而前,言词慷慨,声泪俱下,帝感而宽之,贬忠嗣为汉阳太守,朝廷义而壮之。 明年,筑神威军于青海上,吐蕃至,攻破之;又筑城于青海中龙驹岛,有白龙见,遂名为应龙城,吐蕃屏迹不敢近青海。吐蕃保石堡城,路远而险,久不拔。八载,以朔方、河东群牧十万众委翰总统攻石堡城。翰使麾下将高秀岩、张守瑜进攻,不旬日而拔之。上录其功,拜特进、鸿胪员外卿,与一子五品官,赐物千匹、庄宅各一所,加摄御史大夫。十一载,加开府仪同三司。 翰素与禄山、思顺不协,上每和解之为兄弟。其冬,禄山、思顺、翰并来朝,上使内侍高力士及中贵人于京城东驸马崔惠童池亭宴会。翰母尉迟氏,于阗之族也。禄山以思顺恶翰,尝衔之,至是忽谓翰曰:“我父是胡,母是突厥;公父是突厥,母是胡。与公族类同,何不相亲乎?”翰应之曰:“古人云,野狐向窟嗥,不祥,以其忘本也。敢不尽心焉!”禄山以为讥其胡也,大怒,骂翰曰:“突厥敢如此耶!”翰欲应之,高力士目翰,翰遂止。 十二载,进封凉国公,食实封三百户,加河西节度使,寻封西平郡王。时杨国忠有隙于禄山,频奏其反状,故厚赏翰以亲结之。十三载,拜太子太保,更加实封三百户,又兼御史大夫。 翰好饮酒,颇恣声色。至土门军,入浴室,遘风疾,绝倒良久乃苏。因入京,废疾于家。 及安禄山反,上以封常清、高仙芝丧败,召翰入,拜为皇太子先锋兵马元帅,以田良丘为御史中丞,充行军司马,以王思礼、钳耳大福、李承光、苏法鼎、管崇嗣及蕃将火拔归仁、李武定、浑萼、契苾宁等为裨将,河陇、朔方兵及蕃兵与高仙芝旧卒共二十万,拒贼于潼关。上御勤政楼劳遣之,百僚出饯于郊。十五载,加翰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 翰至潼关,或劝翰曰:“禄山阻兵,以诛杨国忠为名,公若留兵三万守关,悉以精锐回诛国忠,此汉挫七国之计也,公以为何如?”翰心许之,未发。有客泄其谋于国忠,国忠大惧,及奏曰:“兵法‘安不忘危’,今潼关兵众虽盛,而无后殿,万一不利,京师得无恐乎!请选监牧小儿三千人训练于苑中。”诏从之,遂遣剑南军将李福、刘光庭分统焉。又奏召募一万人,屯于灞上,令其腹心杜乾运将之。翰虑为所图,乃上表请乾运兵隶于潼关,遂召乾运赴潼关计事,因斩之。自是,翰心不自安。又素有风疾,至是颇甚,军中之务,不复躬亲,委政于行军司马田良丘。良丘复不敢专断,教令不一,颇无部伍。其将王思礼、李承光又争长不叶,人无斗志。 先是,翰数奏禄山虽窃河朔,而不得人心,请持重以弊之,彼自离心,因而翦灭之,可不伤兵擒兹寇矣。贼将崔乾祐于陕郡潜锋蓄锐,而觇者奏云“贼殊无备”,上然之,命悉众速讨之。翰奏曰:“贼既始为凶逆,禄山久习用兵,必不肯无备,是阴计也。且贼兵远来,利在速战。今王师自战其地,利在坚守,不利轻出;若轻出关,是入其算。乞更观事势。”杨国忠恐其谋己,屡奏使出兵。上久处太平,不练军事,既为国忠眩惑,中使相继督责。翰不得已,引师出关。 六月四日,次于灵宝县之西原。八日,与贼交战,官军南迫险峭,北临黄河;崔乾祐以数千人先据险要。翰及良丘浮船中流以观进退,谓乾祐兵少,轻之,遂促将士令进,争路拥塞,无复队伍。午后,东风急,乾祐以草车数十乘纵火焚之,烟焰亘天。将士掩面,开目不得,因为凶徒所乘,王师自相排挤,坠于河。其后者见前军陷败,悉溃,填委于河,死者数万人,号叫之声振天地,缚器械,以枪为楫,投北岸,十不存一二。军既败,翰与数百骑驰而西归,为火拔归仁执降于贼。禄山谓之曰:“汝常轻我,今日如何?”翰惧,俯伏称:“肉眼不识陛下,遂至于此。陛下为拨乱主,今天下未平,李光弼在土门,来填在河南,鲁炅在南阳,但留臣,臣以尺书招之,不日平矣。”禄山大喜,遂伪署翰司空。作书招光弼等,诸将报书皆让翰不死节。禄山知事不谐,遂闭翰于苑中,潜杀之。 翰之守潼关也,主天下兵权,肆志报怨,诬奏户部尚书安思顺与禄山潜通,伪令人为禄山遗思顺书,于关门擒之以献。其年三月,思顺及弟太仆卿元贞坐诛,徙其家属于岭外,天下冤之。 史臣曰:大盗作梗,禄山乱常,词虽欲诛国忠,志则谋危社稷。于时承平日久,金革道消,封常清、高仙芝相次率不教之兵,募市人之众,以抗凶寇,失律丧师。哥舒翰废疾于家,起专兵柄,二十万众拒贼关门,军中之务不亲,委任又非其所。及遇羯贼,旋致败亡,天子以之播迁,自身以之拘执,此皆命帅而不得其人也。《礼》曰:“大夫死众。”又曰:“谋人之军师败则死之。”翰受署贼庭,苟延视息,忠义之道,即可知也,岂不愧于颜杲卿乎!抑又闻之,古之命将者,推毂而谓之曰:“阃外之事,将军裁之。”观杨国忠之奏事,边令诚之护戎,又掣肘于军政者也,未可偏责三帅,不尤伊人。后之君子,得不深鉴! 新唐书哥舒翰,其先盖突骑施酋长哥舒部之裔。父道元,为安西都护将军、赤水军使,故仍世居安西。翰少补效毂府果毅,家富于财,任侠重然诺,纵蒱酒长安市。年四十馀,遭父丧,不归。不为长安尉所礼,慨然发愤,游河西,事节度使王倕。倕攻新城,使翰经略,稍知名。又事王忠嗣,署衙将。翰能读《左氏春秋》、《汉书》,通大义。疏财,多施予,故士归心。为大斗军副使,佐安思顺,不相下。忠嗣更使讨吐蕃,副将倨见,翰怒,立杀之,麾下为股抃。迁左卫郎将。 吐蕃盗边,与翰遇苦拔海。吐蕃枝其军为三行,从山差池下,翰持半段枪迎击,所向辄披靡,名盖军中。擢授右武卫将军,副陇右节度,为河源军使。先是,吐蕃候积石军麦熟,岁来取,莫能禁。翰乃使王难得、杨景晖设伏东南谷。吐蕃以五千骑入塞,放马褫甲,将就田,翰自城中驰至鏖斗,虏骇走,追北,伏起,悉杀之,只马无还者。翰尝逐虏,马惊,陷于河,吐蕃三将欲刺翰,翰大呼,皆拥矛不敢动,救兵至,追杀之。翰有奴曰左车,年十六,以膂力闻。翰工用枪,追及贼,拟枪于肩,叱之,贼反顾,翰刺其喉,剔而腾之,高五尺许,乃堕,左车即下马斩其首,以为常。 会忠嗣被罪,帝召翰入朝,部将请赍金帛以救忠嗣,翰但赍朴装,曰:“使吾计从,奚取于是?不行,用此足矣。”翰至,帝虚心待,与语,异之,拜鸿胪卿,为陇右节度副大使。翰已谢,即极言忠嗣之枉。帝起入禁中,翰叩头从帝,且泣。帝寤,为末贷其罪,忠嗣不及诛。朝廷称其义。 逾年,筑神威军青海上,吐蕃攻破之。更筑于龙驹岛,有白龙见,因号应龙城。翰相其川原宜畜牧,谪罪人二千戍之,由是吐蕃不敢近青海。天宝八载,诏翰以朔方、河东群牧兵十万攻吐蕃石堡城。数日未克,翰怒,捽其将高秀岩、张守瑜,将斩之。秀岩请三日期,如期而下。遂以赤岭为西塞,开屯田,备军实。加特进,赐赉弥渥。十一载,加开府仪同三司。 翰素与安禄山、安思顺不平,帝每欲和解之。会三人俱来朝,帝使骠骑大将军高力士宴城东,翰等皆集。诏尚食生击鹿,取血瀹肠为热洛河以赐之。翰母,于阗王女也。禄山谓翰曰:“我父胡,母突厥;公父突厥,母胡。族类本同,安得不亲爱?”翰曰:“谚言‘狐向窟嗥,不祥’,以忘本也。兄既见爱,敢不尽心。”禄山以翰讥其胡,怒骂曰:“突厥敢尔!”翰欲应之,力士目翰,翰托醉去。 古久之久之,进封凉国公,兼河西节度使。攻破吐蕃洪济、大莫门等城,收黄河九曲,以其地置洮阳郡,筑神策、宛秀二军。进封西平郡王,赐音乐、田园,又赐一子五品官,裨将赏拜有差。宰相杨国忠恶禄山,白发其反状,故厚结翰。俄进太子少保。翰耆酒,极声色,因风痹,体不仁。既疾废,遂还京师,阖门不朝请。 古十四十四载,禄山反,封常清以王师败。帝乃召见翰,拜太子先锋兵马元帅,以田良丘为军司马,萧昕为判官,王思礼、钳耳大福、李承光、高元荡、苏法鼎、管崇嗣为属将,火拔归仁、李武定、浑萼、契苾宁以本部隶麾下,凡河、陇、朔方、奴刺等十二部兵二十万守潼关。师始东,先驱牙旗触门,堕注旄,干折,众恶之。天子御勤政楼临送,诏翰以军行,过门毋下,百官郊饯,旌旗亘二百里。翰惶恐,数以疾自言,帝不听。然病痼不能事,以军政委良丘,使王思礼主骑,李承光主步。三人争长,政令无所统一,众携弛,无斗意。明年,进拜尚书左仆射、同中书门下平章事。禄山遣子庆绪攻关,翰击走之。 古始,始,安思顺度禄山必反,尝为帝言,得不坐。翰既恶禄山,又怨思顺。及是,知重兵在己,有所论请,天子重违,因伪为贼书遗思顺者,使关逻禽以献。翰因疏七罪,请诛之。有诏思顺及弟元贞皆赐死,徙放其家。国忠始惧。或说翰曰:“禄山本以诛国忠故称兵,今若留卒三万守关,悉精锐度浐水诛君侧,此汉挫七国计也。”思礼亦劝翰。翰犹豫未发,谋颇露。国忠大骇,入见帝曰:“兵法,安不忘危。大兵在潼关而无后殿,万有一不利,京师危矣。”即募牧儿三千人,日夜训练,以剑南列将分统之。又募万人屯灞上,使腹心杜乾运为帅。翰疑图己,表请乾运兵隶节下,因诡召乾运计事者,至军,即斩首枭牙门,并其军。国忠愈恐,谓其子曰:“吾无死所矣!”然翰亦不自安,又谋久不决。数奏言:“禄山虽窃据河朔,不得人心,请持重以敝之,待其离隙,可不血刃而禽。”贼将崔乾祐守陕郡,仆旗鼓,羸师以诱战。觇者曰:“贼无备,可图也。”帝信之,诏翰进讨。翰报曰:“禄山习用兵,今始为逆,不能无备,是阴计诱我。贼远来,利在速战。王师坚守,毋轻出关,计之上也。且四方兵未集,宜观事势,不必速。” 斋当是当是时,禄山虽盗河、洛,所过残杀,人人怨之,淹时月不能进尺寸地。又郭子仪、李光弼兵益进,取常山十数郡。禄山始悔反矣,将还幽州以自固。而国忠计迫,谬说帝趣翰出潼关复陕、洛。时子仪、光弼遥计曰:“翰病且耄,贼素知之,诸军乌合不足战。今贼悉锐兵南破宛、洛,而以余众守幽州,吾直捣之,覆其巢窟,质叛族以招逆徒,禄山之首可致。若师出潼关,变生京师,天下怠矣。”乃极言请翰固关无出军。而帝入国忠之言,使使者趣战,项背相望也。翰窘不知所出。六月,引而东,恸哭出关,次灵宝西原,与乾祐战。由关门七十里,道险隘,其南薄山,北阻河,贼以数千人先伏险。翰浮舟中流以观军,谓乾祐兵寡,易之,促士卒进,道岨无行列。贼乘高颓石下击,杀士甚众。翰与良丘登北阜,以军三万夹河鸣鼓,思礼等以精卒居前,余军十万次之。乾祐为阵,十十五五,或却或进,而陌刀五千列阵后。王师视其阵无法,指观嗤笑,曰:“禽贼乃会食。” 古及战及战,乾祐旗少偃,如欲遁者,王师懈,不为备。伏忽起薄战,皆奋死斗。翰以毡蒙马车,画龙虎,饰金银爪目,将骇贼,掎戈矢逐北。贼负薪塞路,顺风火其车,熛焱炽突,腾烟如夜,士不复相辨,自相斗杀,尸血狼籍,久乃悟。又弃甲奔山谷及陷河死者十一二。有粮艘百余,军争济,艘辄沉,至缚矛盾乘以度,喧叫振天地。贼乘之,奔溃略尽。始,斗门有三堑,广二丈,深一丈,士马奔籥相压迮,少选堑平,后至者践之以入。 主既败既败,翰引数百骑绝河还营,羸兵裁八千,至潼津,收散卒复守关。乾祐进攻,于是火拔归仁等绐翰出关,翰曰:“何邪?”曰:“公以二十万众,一日覆没,持是安归?公不见高仙芝等事乎?”翰曰:“吾宁效仙芝死,汝舍我。”归仁不从,执以降贼,械送洛阳,京师震动,由是天子西幸。禄山见翰责曰:“汝常易我,今何如?”翰俯伏谢罪曰:“陛下拨乱主。今天下未平,李光弼在土门,来瑱在河南,鲁炅在南阳,臣为陛下以尺书招之,三面可平。”禄山悦,即署司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执火拔归仁,曰:“背主忘义,吾不尔容。”斩之。翰以书招诸将,诸将皆让翰不死节。禄山知事不可就,囚之。东京平,安庆绪以翰度河。及败,乃杀之。 知翰为翰为人严,少恩。军行未尝恤士饥寒,有啗民椹者,痛笞辱之。监军李大宜在军中,不治事,与将士樗蒱、饮酒、弹箜篌琵琶为乐,而士米籺不餍。帝令中人袁思艺劳师,士皆诉衣服穿空,帝即斥御服余者,制袍十万以赐其军,翰藏库中,及败,封鐍如故。 知先是先是,有客梁慎初遗翰书,请壁勿战以屈贼,翰善之,奏为左武卫胄曹参军,留幕府。及翰与国忠贰,慎初曰:“难将作矣。”乃遁去。翰失守,华阴、冯翊、上洛郡官吏皆溃。帝遣剑南将刘光庭等将新募兵万余人往助翰,未至而翰被缚云。其后赠太尉,谥曰武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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