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条 | 血泪一生 |
释义 | 作者介绍一、李汝霖 [清]号沛堂,江苏无锡人。工画人物,兼善传神。《清朝书画家笔录》 清乾隆四十七年(1782)李廷芳等纂修《重修襄垣县志》八卷,至光绪六年(1880)李汝霖等在此基础上增修两卷,其卷次续接前志卷数,标为卷九、卷十。封面镌“襄垣县志 续志附后 乾隆四十七年重修 板存杂货行”。 永年《李氏族谱》记载:李汝霖撰写文章, 李公讳代工字参三,永之洺关人,前礼部儒士-------- 赐进士出身 诰授奉政大夫前山西潞安府襄垣县知县乙亥壬午科山西乡试同考官李汝霖顿首拜撰 二、李汝霖 起点中文小说网上的注册作家,网上作品有《血泪一生》及《我们永无相会之期》,以及诗歌集子《少年的歌谣》,皆处于连载中。 小说简介《血泪一生》是一部发表在起点中文网上的长篇小说,现正在该网站上连载,类别系历史传记,作者李汝霖。 内容简介李隆庚这个人是我的一个远房亲戚,他生于1935年。该文所述故事皆来自于他的亲身经历。 从一九四五到一九八零年代,他所经历的那些久远的往事,以一种最原始的口吻叙述出来,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能够说起了。记述他,是为了一种怀念。是为了使得这个事实能以文字的形式被记录被保存,以获得留给以后的人的阅读的资本。这些故事,是我依照他的讲述,我一点一滴记录下来的。中间,些许有些主观的调整,那是为了使故事读起来更连贯和清晰明白。 如果你有什么意见或者建议,请留下你珍贵的提议和看法。 内容选录第一章 引子 1. 时间有些久远,序幕已经过去。 某一年,当我作为一个报社记者混迹于S城边缘的落后小县城,还是一个惯于在社会上充当愤怒青年的人,为了混口饭糊口而疲于奔波于城市和乡村的时候,我逐渐慢慢养成一种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的完美习惯。这种习惯一直持续到若干年后,我遇见来自于农村到S城来谋生的一位叫李隆庚的老人。 2. 现在,我来给大家讲一个关于一个人的血泪交错一生的故事。 3. 某一天,当我走过人潮汹涌的都市街头和一条古朴小巷的时候,都很巧合的遇到一个拾破烂的老汉。他大约七十余岁的样子,已经须眉皆白了。但是两眼有光,二目有神,精神依然闪烁。 我请求他坐下来,我们聊一下天。 他放下垃圾袋,很愉快的接受了。 我起身到路边的小店里买了两盒饮料,递给他一盒,他没有推辞就接受了。 我又掏出一盒香烟,抽出两只香烟,递给他一只,他乐呵呵用两指夹住,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盒火柴来,刺啦——他点着了火,伸头、对火、用力抽、倾吐,然后一口气一出到底。 老伯,我说,家就在城里吗? 你真会开玩笑!小伙子。他说,你见过哪个城里人拾破烂的?——我从农村来。 你看,你看。他边说边执手拉了拉上身衣服。 我笑了。我说,老伯你说得对。 老伯,我说,看你样子您年纪一定和我爷爷差不多了。 老汉抽了一口烟,张嘴把烟慢吞吞的呼出去,露出嘴巴里还剩下的两颗牙齿,牙齿上已经积蓄了极其深厚的黄色牙垢,这是经历过中国特殊年月的农民,在那些食不果腹的某段风雨沧桑的岁月里的真实体现。 他哈哈一笑,伸出右手把食指和中指拧成麻花样说,看,这么多喽! 我知道这是农村人常用的记数方法,老汉把手指拧在一块表示的数字是“七”。 我问,七十了? 他说,答对了。 我说,我爷爷还比您小两岁呢,我倒不知怎么称呼您了。 嘿,称呼那家伙的,就是个名字,叫我李隆庚就行了。老汉笑道。 于是,我就称呼他为隆庚老人了。 我问隆庚老人,您这么大年纪了,为什么不在家中享清福呢?出来拾破烂你的身体能吃得消吗? 我没事,我都干了五六十年的活了,无论是在城里还是在农村里,我都干过! 说完这些,隆庚老人打了一个叹息。他抽了一口烟,将烟蒂扔下,拿起饮料在眼前晃了晃。看得出来,隆庚老人是口渴了。 我说,我来帮你开吧。 我接过隆庚老人的饮料,一用力打开了盒子,交还给他。 隆庚老人喝下几口,咂咂嘴巴,说,嘿嘿,这比我带的水好喝多了。 我笑笑,没有说话。 隆庚老人说,我出来——没办法。家里儿媳妇闹得厉害,惹不起我就出来了。 那——你家里除了儿子和媳妇,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 不是,这倒不是。他说,我老伴还呆在家里,还有一个小儿子和女儿在外面读书。 说到这里,隆庚老人脸上慢慢浮现出安详祥和的神情来。 我小儿子已经读研究生了,隆庚老人说,闺女也正读高中呢。 那隆庚老人您你好福气啊! 有什么福气呢!他说,他的脸色又颓然了。 他说,如果家里面能让安静一会儿,我也不会出来的。我从农场里退休已经好多年了,工资又不是不够我和老伴吃的。儿子读书都是他自己挣的了,只有闺女每年的学费还要我供应,但也不多。除去学费我每年的工资总还要有些剩余的。 隆庚老人说到这里停了下来,我看见他手里的烟已经抽完了,于是又抽出一只给他。 我帮他点燃烟之后,他狠抽了几口,又喝了一口水,说,小伙子,你是城里的孩子,对于我们那个年代的事情又能了解多少呢?我和你讲这么多闲事又干什么呢?你还有你的事,我也有我的事,我只顾着自己说我的废话,占用你的时间了。你走吧,我也要走了。 他说着就已经站起身,提起他的口袋要走了。我赶紧起身拉住了他,请求他不要急着离开。 我本来就是一个报社搞文字的记者,我告诉他说,事实上我的工作方向就是在于报导农业和有关农村方面的新闻和故事的,和您聊了这么久,我发觉你说的很多事对我的工作很有帮助。通过对你的了解,我想我会对农村人们的生存状态有一个更为深刻和现实的认识。我想,我有义务也有责任把你们的有价值的故事和新闻写下来告诉其他的人。 4. 隆庚老人重新坐了下来。 若真是这样,我说说倒也是无所谓的了。隆庚老人说。 看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了,我松下一口气,我也笑了。我说,您讲得对,我天天在全国各地跑,到过的最多的地方就是农村,我对农村的感情恐怕比对城市还要深呢。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我的老家也是在农村,其实我也是名副其实的农村人——您没有看出来吧? 我的话没有讲完,隆庚老人就昂头哈哈大笑起来了。 末了,他止住笑,拍了我一下肩膀,余笑未了的道,小伙子,那我真是没有看得出来。那看来按你讲的那样,咱们俩就当是聊聊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也没什么要顾忌的了。 我也笑了,说,不顾忌,隆庚老人。我们也算是萍水相逢的了,也是一种缘分。您说您的,我就只管听我的。 隆庚老人听着我的话,端起一盒饮料一扬脖一饮而尽,我又把我那盒打开放在了他面前。 隆庚老人说,小兄弟,痛快,今天我老头子碰到你,真是打心眼里痛快,好多年没有这么痛快过了。 隆庚老人把烟填进嘴里,叼起来放到嘴角一边,抽了一口从嘴边一角“呼呼”地吐出来。 从和隆庚老人断断续续的对话中,我觉得隆庚老人是位乐观开朗并且记忆力很好的人。 这表现在他对前尘往事始的回忆始终是清晰的,并且他对生活的从不抱怨的心态和叙述,使我想起了我先前的生活状态,令我深觉汗颜。隆庚老人向我谈起了他的少年,他的青年以及他的打从开始有记忆时候起,一直到现在他所历经的点点滴滴、悲欢离合的大部分事件。 作为一个听客,隆庚老人时而惊心动魄时而平淡如水的叙述勾起了我对那个年代和已经过去的那些日子的好奇与迫切般的了解欲望。我在想,他所历经的,是否也和我的祖父曾经的过去有着不谋而合的契机呢?是否也像他有时候和我谈起的那些令他不忍猝读的记忆一样呢?或许,这些东西,也只有等到许多年代之后的时光去验证了。 5. 这时候,这个城市正沉浸在午后灿烂阳光的渲染之下,一派生机勃勃的拔地而起高楼大厦正将太阳的强光通过它们的玻璃窗一道一道的反射向高空,五彩缤纷的花光刺得我的眼睛鼓鼓的发涨,大约有东西要破涌而出了。 事实上,这时候,我的双眼已经不能承受阳光的刺痛,泪水哗哗的奔跑出来了。 抬头望向湛蓝的天,一架巨大的飞机正从我们的头顶飞过,带着轰轰的机鸣,驾着长长的翅膀,放出一些隐隐约约的灰白的废气,消失在喧嚣的城市上空。 6. 深秋的午后,乍寒还暖的明快时分,城市的上空有几只疲倦的飞鸟在高楼之间来回穿梭,唧唧喳喳的叫着,不停的在我们的头顶盘旋。 仰望这欢快的飞鸟,听着其的清朗的鸣叫,我仿佛回到了我的少年时代的乡村,我仿佛听见四周有一群蛰伏在乡村大道两旁的白杨树上的秋蝉在高唱苍凉的歌。 第二章 少年记事 7. 那一年,我还小,还是一个孩子。掐指算来,我才七八岁的样子吧,还是一个顽皮捣蛋的家伙。 有一天,我经过一片田地去叫我爹回家吃饭,突然看见田地里的一群人正在举着他们的钉耙或者铲子和锹,在狂舞在狂叫的。有抱在一起激动得哭的,还有搂在一块大笑的。我不知道他们是在干什么。 我想你们这帮家伙真是一群疯子,不老老实实干活,蹦啊跳啊,肯定都是饿的。 我不理他们继续走我的路。我穿过几条干水沟,跳过几堆乱茅草,越过几块田地,就渐渐的看见我爹了。 当我看见我爹也站在田里把他的铲子扔在一边举着双手向天欢呼的时候,我就不再认为他们是一群疯子了,因为我爹不是疯子。 可是我不知道他们是怎么了,为什么平白无故的都像中了邪一样变成这个样子,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可是,我来不及想这些就撒开脚朝我爹跑过去了。快跑到我爹跟前了,我就立住脚,站在离爹有四五步远的地方叫他。 爹,我喊,你干什么呢?他们都在干什么呢?是不是都饿了? 爹看见我来了,就不再像刚才一样发疯了。爹摸摸胸口,稳了稳心神,才看着我的脸。他拽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汗,一张脸像刚刚被火烤过似的通红。 爹一扬手,说,隆庚,你娘做好饭,喊爹回家吃饭了? 恩,我说。 爹说,好,那咱们走吧。说着,爹就弯腰去拾他的铲子。 当爹一只手把铲子拎起来时,爹转过头看着我说,隆庚,刚才你问爹啥呢? 我就又重复了一遍刚才话。爹经我一提醒,就想起来刚才我问他的话了。 这时,爹像个比我大不了多大的孩子一样,又哈哈大笑起来了。只见爹一用力将手里的铲子铲在土里,一个箭步就冲到我面前了。爹不说话只是笑啊笑的,一把就把我抱起来了。爹先把我给扛起来,然后就举起来了,还在头上晃了三晃。 爹狂呼道,隆庚啊,隆庚哩。 那年,我七八岁的样子,一个小孩子的重量,就是再重也重不到哪儿去。况且那时候,人都穷,吃不饱饭穿不上衣,衣不遮体食不果腹的。就好比我,不说是皮包骨头,那也就是骨头撑着皮呢,一件由我爹的小汗衫改成的小裤衩就把我的裤裆遮住就完事了。 我娘说,男孩子,赤胳膊露光脚的,没事。 于是,我整个夏天就光着膀子赤着脚在村子里跑来跑去了。看看我那会儿,像根麻秸秆似的,来阵大风一吹,我就要个三四天才能重新回到家(说到这里,隆庚老人嘿嘿笑起来了)。 爹本来就是个高个,加上他也是营养不良,瘦得像根比我粗一点长一点的大麻秸秆。我被他举在头上一晃,晃得是两眼直冒金花,脑袋嗡嗡的响,把我吓出一身冷汗。我摇着两腿,又是蹬腿,又是晃脚的,我大叫。 我说,爹——爹——,放我下来,我快没有气了。爹——,你干吗? 爹没理我,还是狂呼他的。爹说,隆庚啊,隆庚哩。 等爹把我撂地下,不停的又是拍我的肩膀又是摩挲我的头的。 爹说,隆庚,日本鬼子投降了啦,咱们中国人把他们赶滚蛋啦!哈哈哈哈。 经爹一说,我就弄明白他们发狂的原因了。我顾不得头晕气喘,抓着爹的大手叫道,爹,你是说真的?爹,你说的是真的? 那还有假啊,隆庚?爹通红着脸说,隆庚,孩来,鬼子他妈的全都滚蛋了! 既然是这样,那就没有什么疑问了。爹说的确真无误的了。 我叫道,爹——爹—— 爹拎起他的大铁铲,我帮爹抱着小铁铲,跟在爹的屁股后面,一跳一跳的离开了平静的土地。 8. 我和爹一起回家去,爹说中国人自己一边和鬼子对殴,一边在家里和自己人对殴,有个老外觉得也比较好玩, 就插手进来了。先是胡乱吆喝了一阵,主要是对日本鬼子说,人家在自己家里闹着玩,你们小日本闲着没事,跑到人家家里来瞎搅和,赶快滚回自己窝里去吧。鬼子不理老外,老外就发飙了。 老外说,你不但在中国人家里乱串乱叫,还跑到其他人家里同样又打又杀的,不教训你一下,你是不知道什么是屎香屁臭。于是老外就把自己的铁蛋子扔到鬼子的狗窝里去了。于是,我们中国人就省下很多麻烦了。 那时候,我不知道是爹说的老外是哪个人,也不知道铁蛋子是什么玩意,心里还纳闷那东西有那么厉害的威力吗。现在我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那个老外是现在的美国,铁蛋子是原子弹,呵,隆庚老人,现在没有人敢欺负我们中国人了,我们自己也有那些家伙了。) 对,你都知道,你肯定也都知道,我儿子执文后来和我说过的。 我那时小,虽然小,但是战争打仗的事情我知道的还是不少的。打我能记事起,我就知道中国人在打仗了。一直的打个不停,从来就没有停止过,中国人都恨日本鬼子,恨打仗恨小日本。可是,现在日本一滚蛋就不会再打仗了。 可是,谁又知道呢?哪成想,战火没有停止几天,又打起来了。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心想,怎么回事呢?日本鬼子不是已经滚蛋了吗?谁又打起来了? 我跑去问爹,爹说是国民党和共产党干起来了。我问爹国民党和共产党是干啥玩意的,它们两为什么要打,它们两个人打架为什么我们要遭殃呢?爹告诉我说,国民党和共产党都不是人,它们只是两个党派。为了挣天下,它们俩谁都说服不了谁,就打起来了。 我还是不明白。我说,爹,我不明白你讲的什么党不党派不派的,你就告诉我说它们俩为什么要打仗就好了。 爹说,国民党是坏的,共产党是好的。国民党要独吞天下,要搞独裁,共产党不同意。共产党说天下是天下老百姓的,中国老百姓的命要让老百姓自己来做主,不应该让国民党一个霸占。他们谁都说服不了对方就干起来了。 爹自认为给我说得很清楚,但是,实际上我还是不怎么明白爹说的一些玩意。爹说国民党要独裁,可是什么是独裁呢?这些话我以前可都是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过的。于是,我就跑去问村里的一个很有学问的教人家读书写字的叫李大顺的老先生。 李大顺比我爹还高一个辈分,我一贯是叫他大老李老爷。爹说我叫人叫得不恭敬。于是,有我爹在面前时,我就他李老爷,爹不在时,我就还叫他大老李老爷。 我跑去问李大顺什么是独裁,他正坐在门口乘凉呢。我心说,共产党和国民党都又接着鬼子之后干起来了,你李大顺还有心情在这里乘凉,你真是会干事。人家在野地里打仗打的血肉横飞,你却在这里乘凉。小心人家打仗一不小心打到你李大顺家门口,冲着你的腚一个大炮就能把你送上天去,叫你哭爹喊妈的。 9. 我去问李大顺什么是独裁,李大顺掐灭了他的旱烟袋之后,跟我这样解释: 李大顺说,隆庚,什么是独裁呢——我听李大顺这样和我说话,我就有些懵了,继而转为生气了。 我心里说,真奇怪,我今天是特意来问你李大顺什么是独裁的,你不给我说一个清楚再讲个明白,你却问我什么是独裁。难道你自己不知道吗? 大老李老爷,我有些气愤地说,我今天是来问你什么独裁的,不是来向你说什么是独裁的。我爹没有你喝的墨水多,没有你家里供着的你的花花辫子长,也没有你读的书多——他都知道什么独裁,难道你不知道吗?难道你还比不上我爹吗?——你还问我? 隆庚,李大顺把自己的声音放大了说,他似乎有些生气。 他连看我一眼都没有。隆庚,他说,你别插我的话,大爷我是在自言自语呢。你好好听我讲。 李大顺说,隆庚,什么是独裁呢—— 我心说,又来了。 隆庚,什么是独裁呢——第三遍的时候,李大顺就先喳喳嘴说了,我们说一个人独裁,其实就是讲一个人要一手遮天,要别人都听他说的话,他想让你做什么你们就得做什么,不听话的话就会给你们好看。 我说,这我懂,大老李老爷你说就是他想让你朝东你就不能朝西,叫你打狗你就不能去撵鸡,是吧? 对对,乖乖,李大顺撇了嘴巴笑道,小东西还不是太蠢太笨嘛。 我忍不住嘿嘿的缩着头笑起来。 恩,我爹也说我不笨。可是,我不能去读书,因为我家里没有钱。 这我知道,隆庚,大爷我家里钱也不多,要不我儿子你长庭叔也不会现在连斗大的字还不认识几个。 李大顺自言自语道,不过你爷爷那时候可有钱了,他是教书先生,你爹打小跟着他学,倒是识货不少。不过可惜后来,你爷爷和奶奶去了南方 ,得病死在那里,要不现在她他们还活着的话,你就是不用上学光他们教你识字,你就会认识很多字。 可是我现在也认识几个字。我争辩说,我说的都是实话,你不信我写给你看。 说着,我就动起手来,摊开像麻秸秆支起来的小巴掌,在起着尘土的地上划拉出一片小平地,在地上划拉出两个字:隆庚。 这是我的名字,我记得最清楚就是我的名字。 你看这个,李大顺说。 然后,李大顺点起了他的旱烟袋,抽了一口,也划拉了一个字。 我一看,是个“李”字。 这读着:李。我说。 恩,隆庚,你爷爷和奶奶要是晚死几年,你认识的字可就不止这几个了。李大顺说着,瞟了我一眼。 不过,他们已经死了。我没有见过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叫什么。说这话的时候,我心里突然觉得很难受。 爷,奶奶——我心里还真是没有什么大印象,打我记事时候起,他们就已经死过了。 李大顺没有多说题外话,转而又说起了他的“独裁”。 就像是在家里一样,李大顺说,你爹李圣善说话你们都要听他的话一样,不光你们要听,连你娘牛冬霞也要听。在你们家里,你爹说天就是天,说地就是地。不管他是对还是错,你们都得听。谁要是不听就杀谁的头,当然你爹是不会杀人的。但是如果有人敢违背他的意思,他就可以打谁。这个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主训,谁都不能改变的。 李大顺说完了,停下来看看我,吧唧了两下有些干瘪的嘴巴继续说,知道了吧,隆庚?这个也叫独裁。 我说,不对,大老李老爷,我爹不独裁,我爹讲的话从来都是对的。我们都听他的,没有谁不听。而且我爹也没有打过我们。 我一说他讲的不对,他就有些不高兴了。只见李大顺举起他的皮又老又厚的巴掌,“啪”地一声就给了我的头一把掌,打得我差点一头撞到地上。我的身子没有稳住,屁股撅得老高,像个冲天大炮。好在我一下子就用手撑到地上,躲过了。我把对天撅着的屁股挪回来,重新在李大顺跟前固定好,歪着头看着李大顺。 我说,你打我,大老李老爷。 说完,我的眼泪就淌下来了。 我抬起粘满了灰土的手,先揉了揉眼睛,把眼泪抹下来,然后又拧了一下鼻子,把鼻涕擤下来,才又重新看着李大顺。因为我讲了一下他说的不对,这会儿李大顺连看我都不看我了。 李大顺哼了一下鼻子说,蠢蛋,我说的是“要是”,要是就是说还不定有没有这回事呢。 李大顺气还没有消完,他直瞪瞪的看着我说,跟你说隆庚,要是今天是我儿子长庭在这里,是他敢说我说的不对,我一巴掌能撇死他。看见没,隆庚,大爷我刚才打你那一巴掌,那也是独裁。 李大顺接着说,我说的“要是”就是说,要是你娘不听你爹的话,你爹也可以照样打你娘。现在懂了什么是独裁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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