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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条 闲情记趣
释义

《闲情记趣》是《浮生六记》的第二卷,《浮生六记》是清代文学家沈复的一部自传体散文,共六卷,每卷皆有小题,依次是《闺房记乐》《闲情记趣》《坎坷记愁》《浪游记快》《中山记历》《养生记道》,流传至今只剩四卷。

作品名称:闲情记趣

创作年代:清代

作品出处:浮生六记

作者:沈复

作者简介

作者:沈复(1765年—1825年),字三白,号梅逸,公元1763年(清乾隆二十八年)生于长洲(今江苏苏州)。清代文学家。著有《浮生六记》。工诗画、散文。据《浮生六记》来看,他出身于幕僚家庭,没有参加过科举考试,曾以卖画维持生计。公元1777年(乾隆四十二年)随父亲到浙江绍兴求学。公元1784年(乾隆四十九年),乾隆皇帝巡江南,沈复随父亲恭迎圣驾。后来到苏州从事酒业。他与妻子陈芸感情甚好,因遭家庭变故,夫妻曾旅居外地,历经坎坷。妻子死后,他去四川充当幕僚。此后情况不明。沈复既非秀才举人,也非文人墨客,他出身于“衣冠之家”,师读书,但后习幕经商,后又卖画为生,浪迹四海。《浮生六记》是他的一部自传体作品。书共六篇,故名“六记”。今已逸其二,书中记闺房之乐,见琴瑟相和、缱绻情深;记闲情雅趣,见贫士心性、喜恶爱憎;记人生坎坷,见困顿离合、人情世态;记各地浪游,见山水名胜、奇闻趣观。中国现代文学大师林语堂曾将《浮生六记》翻译成英文介绍到美国,也得到如俞平伯等名家的赞誉。公元1849(道光二十九年)王韬曾为此书作跋,称赞此书“笔墨之间,缠绵哀感,一往情深。”《浮生六记》以及别的书正是采用“前序后跋”的手法。

作品评论

《浮生六记》是一部自传体散文共六卷,每卷皆有小题,依次是《闺房记乐》《闲情记趣》《坎坷记愁》《浪游记快》《中山记历》《养生记道》,遗传至今只剩四卷。据考证,最后两卷系伪作,文字亦不如前。作者在《浮生六记》中记叙了夫妻间平凡的家居生活和各地浪游的见闻,记叙了自己大半生的经历,欢愉处与悲苦处两相对照,真切感人,从中可以看出当时的一些世态人情旧礼教对人们的束缚,以及主人公的坎坷遭遇。文词朴素,情感真挚,前人曾有“幽芳凄绝,读之心醉”的评语,文学气氛颇浓。《大公报》曾有语云:“凡治(研究)中国文学者,鲜(少)有不读沈三白的《浮生六记》的。”

清代文学家沈复的《闲情记趣》,是一篇带有抒情性的回忆录和记叙性的散文,文章以生动的笔触、细腻的刻画,记述了作者儿时一些“神游其中,怡然自得”的趣事,为我们展示了一幅幅充满童真童心的童趣图,充分表现了少年儿童丰富的想象力和稚气烂漫的情趣。

文章特色

主要体现在:

忆写童趣,一线串珠

这是一篇叙述童年趣事的美文,其核心就是凸现那令人没齿难忘的童真童趣,为此,文章以儿童眼中看世界所得“童趣”为主线,按照“总—分”结构组织全文,紧扣一个“趣”字来写。先总写童年时常有超乎尘世之外的乐趣,其中“明察秋毫,见藐小微物,必细察其纹理”为下文作张本。然后分说三件趣事:第一件趣事是观蚊如鹤之趣,视飞蚊为“群鹤舞空”,于蚊帐中玩蚊子,“我”感到极其愉快;第二件趣事是神游山林之趣,视小草为林木,虫蚊为走兽,土砾为丘壑,“我”神游其间,怡然自得;第三件趣事是观二虫相斗,视为“庞然大物”的蛤蟆吃掉了二虫,“我”生气,鞭而驱之。至此,几个分散的小故事就连缀成一个整体,取得了形散而神不散的效果。

观察细微,凸现童真

童年趣事,均是琐事,但在孩子的眼中却是难忘的“大事”。文章在安排好线索的同时,以儿时观察事物的独特角度,精选了充满童趣的典型材料,生动细致地加以刻画。这样,整篇文章童趣横生,每个故事引人入胜,每个细节生动传神,字里行间凸现童真。请看一些典型例子:“冲烟飞鸣”中的“冲”字,使人想见蚊群在弥漫的烟雾中乱飞乱闯的情状;“定目细视”中的“定”,“观之正浓”中的“浓”凸观注意力高度集中的特有情状和心态;“夏蚊成雷”,众人避之尚恐不及,年少的“我”却“拟作群鹤舞空”,观得津津有味,瞧得浮想联翩;“心之所向,则或千或百果然鹤也”,“昂首观之,项为之强”,足见其观察时间多长,兴致多浓;蛤蟆“拔山倒树而来”,初读似乎感到有违事理,细品则深感用语之妙,作者重在神似描写,且符合儿童的感知心理特征和“蹲其身”平视的错觉,生动而真实。

想象丰富,童心可爱

鲁迅说:“孩子是可以敬服的,他常常想到星月以上的境界,想到地面下的情形,想到花卉的用处,想到昆虫的语言;他想飞上天空,他想潜入蚁穴……”这表明儿童的想象具有特殊的夸大性,喜欢夸大事物的某些特征或情节,从而产生丰富奇异的想象。本文正是通过大胆的想象,进行高度的夸张来极力张扬童趣。兼用夸张和比喻的“夏蚊成雷”,找到了蚊群嗡嗡与闷雷之间的声似,以鹤喻蚊,找准了二者体形的形似,“心之所向”,眼前果然就出现了群鹤飞舞的景观,进而创造性地“作青云白鹤观”;我蹲在草间,观二虫争斗,兴致正浓时,竟把癞蛤蟆的“偷袭”,说成是“庞然大物拔山倒树而来”,这里由实生虚,“虚”得鲜活生动神奇;把丛草当作森林,虫蚁视为野兽,土砾比作丘谷,同样是“我”创造性的联想和想象的产物,而这些联想和想象,又是以一颗天真的童心(儿童的生活经验和知识基础)作为出发点的,因而显得形象逼真,情趣盎然,更使文章洋溢着新奇烂漫的童趣。

全文

童趣

沈复 (字三白)

余忆童稚时,能张目对日,明察秋毫,见藐小之物,必细察其纹理,故时有物外之趣。夏蚊成雷,私拟作群鹤舞于空中,心之所向,则或千或百,果然鹤也;昂首观之,项为之强。又留蚊于素帐中,徐喷以烟,使之冲烟而飞鸣;作青云白鹤观,果如鹤唳云端,为之怡然称快。余常于土墙凹凸处,花台小草丛杂处,蹲其身,使与台齐;定神细视,以丛草为林,以虫蚁为兽,以土砾凸者为丘,凹者为壑,神游其中,怡然自得。一日,见二虫斗草间,观之,兴正浓,忽有庞然大物,拔山倒树而来,盖一癞虾蟆,舌一吐而二虫尽为所吞。余年幼,方出神,不觉呀然一惊。神定,捉虾蟆,鞭数十,驱之别院。年长思之,二虫之斗,盖图奸不从也,古语云“奸近杀”,虫亦然耶?贪此生涯,卵为蚯蚓所哈(吴俗称阳曰卵),肿不能便,捉鸭开口哈之,婢妪偶释手,鸭颠其颈作吞噬状,惊而大哭,传为语柄。此皆幼时闲情也。

及长,爱花成癣,喜剪盆树。识张兰坡,始精剪枝养节之法,继悟接花叠石之法。花以兰为最,取其幽香韵致也,而瓣品之稍堪入谱者不可多得。兰坡临终时,赠余荷瓣素心春兰一盆,皆肩平心阔,茎细瓣净,可以入谱者,余珍如拱壁,值余幕游于外,芸能亲为灌溉,花叶颇茂,不二年,一旦忽萎死,起根视之,皆白如玉,且兰芽勃然,初不可解,以为无福消受,浩叹而已,事后始悉有人欲分不允,故用滚汤灌杀也。从此誓不植兰。次取杜鹃,虽无香而色可久玩,且易剪裁。以芸惜枝怜叶,不忍畅剪,故难成树。其他盆玩皆然。

惟每年篱东菊绽,积兴成癖。喜摘插瓶,不爱盆玩。非盆玩不足观,以家无园圃,不能自植,货于市者,俱丛杂无致,故不取耳。其插花朵,数宜单,不宜双,每瓶取一种不取二色,瓶口取阔大不取窄小,阔大者舒展不拘。自五、七花至三、四十花,必于瓶口中一丛怒起,以不散漫、不挤轧、不靠瓶口为妙,所谓“起把宜紧”也。或亭亭玉立,或飞舞横斜。花取参差,间以花蕊,以免飞钹耍盘之病;况取不乱;梗取不强;用针宜藏,针长宁断之,毋令针针露粳,所谓“瓶口宜清”也。视桌之大小,一桌三瓶至七瓶而止,多则眉目不分,即同市井之菊屏矣。几之高低自三四寸至二尺五六寸而止,必须参差高下互相照应,以气势联络为上,若中高两低,后高前低,成排对列,又犯俗所谓“锦灰堆”矣。或密或疏,或进或出,全在会心者得画意乃可。

若盆碗盘洗,用漂青松香榆皮面和油,先熬以稻灰,收成胶,以铜片按钉向上,将膏火化,粘铜片于盘碗盆洗中。俟冷,将花用铁丝扎把,插于钉上,宜偏斜取势不可居中,更宜枝疏叶清,不可拥挤。然后加水,用碗沙少许掩铜片,使观者疑丛花生于碗底方妙。

若以木本花果插瓶,剪裁之法(不能色色自觅,倩人攀折者每不合意),必先执在手中,横斜以观*势,反侧以取其态;相定之后,剪去杂技,以疏瘦古怪为佳;再思其梗如何入瓶,或折或曲,插入瓶口,方免背叶侧花之患。若一枝到手,先拘定其梗之直者插瓶中,势必枝乱梗强,花侧叶背,既难取态,更无韵致矣。折梗打曲之法,锯其梗之半而嵌以砖石。则直者曲矣,如患梗倒,敲一二钉以菀之。即枫叶竹枝,乱草荆棘,均堪入选。或绿竹一竿配以枸杞数粒,几茎细草伴以荆棘两枝,苟位置得宜,另有世外之趣。若新栽花木,不妨歪斜取势,听其叶侧,一年后枝叶自能向上,如树树直栽,即难取势矣。

至剪裁盆树,先取根露鸡爪者,左右剪成三节,然后起枝。—枝一节,七枝到顶,或九枝到顶。枝忌对节如肩臂,节忌臃肿如鹤膝;须盘旋出枝,不可光留左右,以避赤胸露背之病;又不可前后直出.有名双起三起者,一根而起两三树也。如根无爪形,便成插树,故不取。然一树剪成,至少得三四十年。余生平仅见吾乡万翁名彩章者,一生剪成数树。又在扬州商家见有虞山游客携送黄杨翠柏各一盆,惜乎明珠暗投,余未见其可也。若留枝盘如宝塔,扎枝曲如蚯蚓者,便成匠气矣。

点缀盆中花石,小景可以入画,大景可以入神。一瓯清茗,神能趋入其中,方可供幽斋之玩。种水仙无灵壁石,余尝以炭之有石意者代之。黄芽菜心其白如玉,取大小五七枝,用沙土植长方盘内,以炭代石,黑白分明,颇有意思。以此类推,幽趣无穷,难以枚举。如石葛蒲结子,用冷米汤同嚼喷炭上,置阴湿地,能长细菖蒲,随意移养盆碗中,茸茸可爱。以老蓬子磨薄两头,入蛋壳使鸡翼之,俟雏成取出,用久中燕巢泥加天门冬十分之二,搞烂拌匀,植于小器中,灌以河水,晒以朝阳,花发大如酒杯,缩缩如碗口,亭亭可爱。

若夫园亭楼阁,套室回廊,叠石成山,栽花取势,又在大中见小,小中见大,虚中有实,实中有虚,或藏或露,或浅或深。不仅在“周回曲折”四宇,又不在地广石多徒烦工费。或掘地堆土成山,间以块石,杂以花草,篱用梅编,墙以藤引,则无山而成山矣。大中见小者,散漫处植易长之竹,编易茂之梅以屏之。小中见大者,窄院之墙宜凹凸其形,饰以绿色,引以藤蔓;嵌大石,凿字作碑记形;推窗如临石壁,便觉峻峭无穷。虚中有实者,或山穷水尽处,一折而豁然开朗;或轩阁设厨处,一开而通别院。实中有虚者,开门于不通之院,映以竹石,如有实无也;设矮栏于墙头,如上有月台而实虚也。贫士屋少人多,当仿吾乡太平船后梢之位置,再加转移。其间台级为床,前后借凑,可作三塌,间以板而裱以纸,则前后上下皆越绝,譬之如行长路,即不觉其窄矣。余夫妇乔寓扬州时,曾仿此法,屋仅两椽,上下卧室、厨灶、客座皆越绝而绰然有余。芸曾笑曰:“位置虽精,终非富贵家气象也。”是诚然欤?

余扫墓山中,检有峦纹可观之石,归与芸商曰:“用油灰叠宣州石于白石盆,取色匀也。本山黄石虽古朴,亦用油灰,则黄白相阅,凿痕毕露,将奈何?”芸曰:“择石之顽劣者,捣末于灰痕处,乘湿糁之,干或色同也。”乃如其言,用宜兴窑长方盆叠起一峰:偏于左而凸于右,背作横方纹,如云林石法,廛岩凹凸,若临江石砚状;虚一角,用河泥种千瓣白萍;石上植茑萝,俗呼云松。经营数日乃成。至深秋,茑萝蔓延满山,如藤萝之悬石壁,花开正红色,白萍亦透水大放,红白相间。神游其中,如登蓬岛。置之檐下与芸品题:此处宜设水阁,此处宜立茅亭,此处宜凿六字曰“落花流水之间”,此可以居,此可以钓,此可以眺。胸中丘壑,若将移居者然。一夕,猫奴争食,自檐而堕,连盆与架顷刻碎之。余叹曰:“即此小经营,尚干造物忌耶!”两人不禁泪落。

静室焚香,闲中雅趣。芸尝以沉速等香,于饭镢蒸透,在炉上设一铜丝架,离火中寸许,徐徐烘之,其香幽韵而无烟。佛手忌醉鼻嗅,嗅则易烂;木瓜忌出汗,汗出,用水洗之;惟香圆无忌。佛手、木瓜亦有供法,不能笔宣。每有入将供妥者随手取嗅,随手置之,即不知供法者也。

余闲居,案头瓶花不绝。芸曰:“子之插花能备风晴雨露,可谓精妙入神。而画中有草虫一法,盍仿而效之。”余曰;“虫踯躅不受制,焉能仿效?”芸曰:“有一法,恐作俑罪过耳。”余曰:“试言之。”曰:“虫死色不变,觅螳螂蝉蝶之属,以针刺死,用细丝扣虫项系花草间,整其足,或抱梗,或踏叶,宛然如生,不亦善乎?”余喜,如其法行之,见者无不称绝。求之闺中,今恐未必有此会心者矣。

余与芸寄届锡山华氏,时华夫人以两女从芸识字。乡居院旷,夏日逼人,劳教其家,作活花屏法甚妙。每屏—扇,用木梢二枝约长四五寸作矮条凳式,虚其中,横四挡,宽一尺许,四角凿圆眼,插竹编方眼,屏约高六七尺,用砂盆种扁豆置屏中,盘延屏上,两人可移动。多编数屏,随意遮拦,恍如绿阴满窗,透风蔽日,纡回曲折,随时可更,故曰活花屏,有此一法,即一切藤本香草随地可用。此真乡居之良法也。

友人鲁半舫名璋,字春山,善写松拍及梅菊,工隶书,兼工铁笔。余寄居其家之萧爽楼一年有半。楼共五椽,东向,余后其三.晦明风雨,可以远眺。庭中有木犀一株,清香撩人。有廓有厢,地极幽静。移居时,有一仆一妪,并挈其小女来。仆能成衣,妪能纺绩,于是芸绣、妪绩、仆则成衣,以供薪水.余素爱客,小酌必行令。芸善不费之烹庖,瓜蔬鱼虾,一经芸手,便有意外昧.同人知余贫,每出杖头钱,作竟日叙。余又好洁,地无纤尘,且无拘束,不嫌放纵。时有杨补凡名昌绪,善人物写真;袁少迂名沛,工山水;王星澜名岩,工花卉翎毛,爱萧爽楼幽雅,皆携画具来。余则从之学画,写草篆,镌图章,加以润笔,交芸备茶酒供客,终日品诗论画而已。更有夏淡安、揖山两昆季,并缪山音、知白两昆季,及蒋韵香、陆橘香、周啸霞、郭小愚,华杏帆、张闲酣诸君子,如梁上之燕,自去自来。芸则拔钗沽酒,不动声色,良辰美景,不放轻越。今则天各一方,风流云散,兼之玉碎香埋,不堪回首矣!非所谓“当日浑闲事,而今尽可怜”者乎!

萧爽楼有四忌:谈官宦升迁、公廨时事、八股时文、看牌掷色,有犯必罚酒五厅。有四取:慷慨豪爽、风流蕴藉、落拓不羁、澄静缄默。长夏无事,考对为会,每会八人,每人各携青蚨二百.先拈阄,得第一者为主者,关防别座,第二者为誊录,亦就座,余作举子,各于誊录处取纸一条,盖用印章。主考出五七言各一句,刻香为限,行立构思,不准交头私语,对就后投入一匣,方许就座。各人交卷毕,誊录启匣,并录一册,转呈主考,以杜徇私。十六对中取七言三联,五言三联。六联中取第一者即为后任主考,第二者为誊录,每人有两联不取者罚钱二十文,取一联者免罚十文,过限者倍罚。一场,主考得香钱百文。一日可十场,积钱千文,酒资大畅矣。惟芸议为官卷,准坐而构思。

杨补凡为余夫妇写载花小影,神情确肖。是夜月色颇佳,兰影上粉墙,别有幽致,星澜醉后兴发曰:“补凡能为君写真,我能为花图影。”余笑曰:“花影能如入影否?”星澜取素纸铺于墙,即就兰影,用墨浓淡图之。日间取视,虽不成画,而花叶萧疏,自有月下之趣。芸宝之,各有题咏。

苏城有南园、北园三处,菜花黄时,苦无酒家小饮。携盒而往,对花冷饮,殊无意昧。或议就近觅饮者,或议看花归饮者,终不如对花热饮为快。众议末定。芸笑曰:“明日但各出杖头钱,我自担炉火来。”众笑曰:“诺。”众去,余问曰:“卿果自往乎?”芸曰:“非也,妾见市中卖馄饨者,其担锅、灶无不备,盍雇之而往?妾先烹调端整,到彼处再一下锅,茶酒两便。”余曰:“酒菜固便矣,茶乏烹具。”芸曰:“携一砂罐去,以铁叉串串罐柄,去其锅,悬于行灶中,加柴火煎茶,不亦便乎?”余鼓掌称善。街头有鲍姓者,卖馄饨为业,以百钱雇其担,约以明日午后,鲍欣然允议。明日看花者至,余告以故,众咸叹服。饭后同往,并带席垫至南园,择柳阴下团坐。先烹茗,饮毕,然后暖酒烹肴。是时风和日丽,遍地黄金,青衫红袖,越阡度陌,蝶蜂乱飞,令人不饮自醉。既而酒肴俱熟,坐地大嚼,担者颇不俗,拉与同饮。游人见之莫不羡为奇想。杯盘狼籍,各已陶然,或坐或卧,或歌或啸。红日将颓,余思粥,但者即为买米煮之,果腹而归。芸曰:“今日之游乐乎?”众曰:“非夫人之力不及此。”大笑而散。贫士起居服食以及器皿房舍,宜省俭而雅洁,省俭之法曰“就事论事”。余爱小饮,不喜多菜.芸为置一梅花盒:用二寸白磁深碟六只,中置一只,外置五只,用灰漆就,其形如梅花,底盖均起凹楞,盖之上有柄如花蒂。置之案头,如一朵墨梅覆桌;启盏视之,如菜装于瓣中,一盒六色,二三知己可以随意取食,食完再添。另做矮遍圆盘一只,以便放杯箸酒壶之类,随处可摆,移掇亦便。即食物省俭之一端也。余之小帽领袜皆芸自做,衣之破者移东补西,必整必洁,色取瞄淡以免垢迹,既可出客,又可家常。此又服饰省俭之一端也。初至萧爽楼中,嫌其暗,以白纸糊壁,遂亮。夏月楼下去窗,无阑干,觉空洞无遮拦。芸曰:“有旧竹帘在,何不以帘代栏?”余曰:“如何?”姜曰:“用竹数根,黝黑色,一竖一横,留*走路,截半帘搭在横竹上,垂至地,高与桌齐,中竖短竹四根,用麻线扎定,然后于横竹搭帘处,寻旧黑布条,连横竹裹缝之。偶可遮拦饰观,又不费钱。”此“就事论事”之一法也。以此推之,古人所谓竹头木屑皆有用,良有以也。夏月荷花初开时,晚含而晓放,芸用小纱囊撮条叶少许,置花心,明早取出,烹天泉水泡之,香韵尤绝。

《童趣》译文

《童趣》译文

我回忆幼小的时候,能睁大眼睛对着太阳,非常渺小的东西都可以观察清楚。看到细小的东西,一定仔细观察它的纹理。所以经常能感受到超出事物本身的乐趣。夏天的蚊群飞鸣声像雷声一样,我把它们比作鹤群在空中飞舞。心中这样想,那么呈现在眼前的或是成千、或是上百飞舞着的蚊子便果真(觉得它们)是鹤了。仰起头来观赏这种景象,脖颈因此都僵硬了。(有时)我把蚊子留在白色的蚊帐里,用烟慢慢地喷它,使它冲着烟雾边飞边叫,(把这种情景)当作青云白鹤图来看,果真就像鹤在云头高亢地鸣叫,令人高兴地拍手叫好。我常在坑洼不平的土墙边,杂草丛生的花台旁,蹲下自己的身子,使(身子)与花台一样高,全神贯注的观察。把繁茂的杂草当作树林,把昆虫蚂蚁当作野兽,把泥土瓦砾突起的地方当作山丘,低洼的地方当作沟谷,想象在里面游历的情景,真感到心情舒畅,自得其乐。一天,看见两只虫子在草丛间相斗,我观看这一情景兴趣正浓厚的时候,突然有一个很非常巨大的东西,像推开大山,撞倒大树一般地闯了过来,原来是一只癞蛤蟆。(蛤蟆)舌头一伸,两只虫子就全被它吞进了肚里。我那时年纪还小,正看得出神,不禁大吃一惊。心神镇定下来,捉住了蛤蟆,鞭打它几十下,把它赶到别的院子里去了。

理解

一种平常的景象或事物,通过想像和联想,会变得美丽而奇特,从中可以获得许多“物外之趣”。清代文学家沈复的童年就常有此“物外之趣”,皆因他能“张目对日,明察秋毫,见藐小之物必察其纹理”。但儿时沈复的想像力也忒奇特了些,我们来看--

夏天蚊子很多,嗡嗡作响,须得用烟驱赶。此时小沈复的眼睛成了放大镜:倏忽间,成千成百的蚊子变为白鹤,蚊声变为鹤鸣,薰蚊的烟变为缭绕白鹤的青云,蚊帐成为拘纳青云白鹤的大天地。区区蚊蚋与巍巍白鹤本无什么联系,但就能飞会叫这一点而言,是有相似之处的。沈复选择白鹤而不选其它鸟儿,是因为仙鹤祥云本是我国传统绘画中常见的物象。仙鹤体态轻盈,舞姿美妙,又代表着吉祥美好,选它作比,自是最好不过。由于孩童本是爱玩的,想像力也不同于成人,原本平淡无奇而且令人厌恶的夏蚊竟被看成姿态优雅的仙鹤,于是平常景象变得富有情趣起来。有了“蚊变仙鹤”这一基点,其它的物象也随之而变。你瞧:小家伙借薰烟驱蚊的契机,故意“留蚊于素帐中,徐喷以烟,使之冲烟飞鸣,作青云白鹤观,果如鹤唳云端为之怡然称快。”好一幅“帐内驱蚊图”!若非儿童奇特的想像和联想,这幅奇趣图景我们今天是无从欣赏到的,孰不遗憾乎?

放大镜的威力 矮小的墙旮旯里有一个微小而精彩的世界--这是童心的乐土。儿时的鲁迅也曾在类似的地方--百草园,寻觅到无穷的乐趣,令他回味一生。于是小沈复选定一个观察点,眼与花台齐平,运动他那奇特的绝世神功--联想+想像,把“丛草”变为“树林”,“虫蚁”变为“野兽”,“凸起的土砾”变为“丘陵”,“凹陷的土砾”变为“沟壑”,“癞蛤蟆”变为“庞然大物”。看,小小的墙角经蓬头稚子的魔棒一点,出现了一个多么广阔而奇幻的图景:生机勃勃,趣味盎然。最富有戏剧性的是文章的最后一段:小男孩正在兴致勃勃地观看草间二虫相斗,不想一个“庞然大物拔山倒树而来,舌一吐而二虫尽为所吞。”偏这 “庞然大物”又是一个相貌丑陋的家伙,岂不扫兴!此时眼前幻影全消,物外之趣尽失,等他回过神来,不觉怒从中来,随手抄起一根枝条,把那可恶的家伙一连抽了几十下,赶到土墙外去了。

“一切景语皆情语”,毫不起眼的平凡物象,在孩童眼中却串生出如许丰富多彩且妙处横生的光环,只是因为孩子的思维是迥异于成人的,可见童心的无拘无束,广阔无边。

PS:统辖全文的句子是:故时有物外之趣。

《浮生六记·闲情记趣》

原文

余闲居,案头瓶花不绝。芸①曰:“子之插花能备风晴雨露,可谓精妙入神。而画中有草虫一法,盍②仿而效之。”余曰;“虫踯躅③不受制,焉能仿效?”芸曰:“有一法,恐作俑④罪过耳⑤。”余曰:“试言之。”曰:“虫死色不变,觅螳螂蝉蝶之属⑦,以针刺死,用细丝扣虫项系花草间,整其足,或抱梗,或踏叶,宛然如生,不亦善⑨乎?”余喜,如其法行⑧之,见者无不称绝⑥。求之闺中,今恐未必有此会心者矣。

译文

我闲居在家,桌上的瓶花总是不断地更换新鲜的。芸对我说:“你的插花中能够体现大自然的气息与特征,可算是十分精妙传神。在画画的技巧中有画草虫的方法,你在插花时为什么不仿效呢?”我说:“虫在插花上是会跑来跑去不听话的,怎么能仿效呢?”芸说:“我有个办法,就是怕那样的做法有罪过。”我说:“你不妨说说看。”她说:“虫子死后颜色不变,你可以捉来螳螂和知了、蝴蝶之类的昆虫,用针把它们刺死,用细丝系住虫的颈部绑在花草当中,整理它们腿的姿态,有的抱梗,有的站在叶上,就像活的一样,不也很好吗?”我很高兴,按照她的办法去做,看到的人无不称绝。如今在闺中寻找,恐怕未必有能够如此懂得我心思的人了。

注释

①芸:指作者的妻子陈芸。

②盍:何不。

③踯躅:徘徊,文中指虫子不停地跳动。

④作俑:比喻倡导做不好的事。

⑤耳:相当于“罢了”。

⑥绝:绝妙,妙极。

⑦属:类

⑧行::试验

⑨善:好

⑩或:有的

⑪项:脖子

⑫法: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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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3/23 23:40: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