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条 | 青龙传 |
释义 | 作者卷端下有“醉梦草庐主人梦梅叟志”印,版心下有“莳心堂”印。疑为储仁逊。储仁逊,字拙庵,号卧月子,又号醉梦草庐主人梦梅叟,祖籍章武,世居天津带河门外,生于清同治甲戌(1874)年二月初四,卒于民国戊辰(1928)年十二月。持身狷介,毕生布衣布履。精医卜堪舆之术,设馆沽上,课毕,尝卖卜于金华桥畔,所得卦金,悉以周恤亲故,不使有余。 目录第一回 访恶霸途认义女 疑拐带路打不平 第二回 李三楞被打拜盟 骂强徒杀死王寡 第三回 李三楞大闹县衙 白云庵救妹杀奸 第四回 君臣大闹意合馆 抄拿黄府报仇冤 原文第一回访恶霸途认义女 疑拐带路打不平 话说大清一统,世世笃生圣帝,代代不乏贤臣,所以人瑞既多,天和可召,遂致国富兵强,朝享太平之福,风调雨顺,丰衣足食。顺治皇帝驾坐北京,坐了十八载,弃位归五台山修行。二帝康熙老佛爷登极六十一年驾崩。雍正皇帝坐了十三年。 乾隆皇帝坐了六十年,让位于嘉庆皇帝,坐了二十五年,在热河行围打猎宾了天。宣宗成皇帝驾登九五,国号道光,自登极以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有话则长,无话则短,道光皇爷临政至十五年十一月二十六日,驾登九五。静鞭三响,众文武大臣朝参已毕,列在两班。皇爷阅鉴各省奏章已毕,只见左班中走出一臣,手捧本章,跪在太和殿前,口尊:“吾主,臣有本奏。”向上一举。皇爷望下一看,乃是刘墉之孙,名唤刘焕芷。命太监接过本章,展在御书案上,皇爷闪龙目阅毕,心中不悦,暗思:“所参乃是黄士功弟兄,他不知系朕国戚,国舅焉敢知法犯法?必是两家有些不睦,才参劾他弟兄抢男霸女。 此乃妄奏不实,此本不准。” 刘焕芷无奈,退下殿来,心中着急。忽见东路王赵长清手托朝珠走上殿来,施了朝王之礼。皇爷口呼:“皇兄,免礼赐座,上殿有何国政议论。”东路王口呼:“吾主,刘焕芷所参黄士功弟兄劣迹不虚,吾主效历代先皇自行访查可也。当初康熙老主访过月明楼,于成龙访过梅花天竺宫及红门寺,施士纶私访淮安,刘墉私访山东,判断旋风案。嘉庆先主暗访过通州。 吾主何不亦出宫,访查那双关浦,黄家弟兄有无劣迹,方见水落石出。谁真谁妄,吾主裁度。”皇爷闻奏,曰:“皇兄下殿候旨。”遂散了早朝。 皇爷回宫,遂扮作算命先生的模样,头戴缨帽,身穿天蓝袍,外套亮青马褂,用包袱包了一本《百中经》。一本《麻衣相》并纸笔墨砚,腰中内藏铜锤两把,以防不测。道光爷乃是马上皇帝,力大无穷,拉弓射箭,武艺超众。收拾已毕,吩咐传宫太监:“朕当午时回宫。如过午不回宫,急命王公大臣派满汉兵丁前去接驾。”言毕出了宫院。 不移时走至交民巷,来到鼓楼大街,手执毛竹板敲了几下,高声念道:“算灵卦,占灵课,批八字,讲子平,前来问卦防身宝,祸到临头问卜迟。占课八个钱,算不准倒找二百钱。” 且言从迎面来了两个光棍,一名李桂,一名吴昭英,素日不作好事,以讹人为本。今日喝得醺醺大醉,往前行走。李桂口呼:“兄弟,你看这先生穿得体面,他所言算准了要八个钱,算不灵倒找二百钱。咱们令他算一算,算准了就说未算着,讹他二百钱,吃点心也是好的。”吴昭英说:“言之有理。”遂高声喊道:“先生别走,我弟兄来算命。” 皇爷闻言,抬头观看,见迎面来了两个人,前头这人盘着辫子,歪戴檐毡帽,身披鹦哥绿大袄,足登鳞鞋,小脑袋,长脖颈,细眉毛,小眼睛,看年纪有三十岁。后面那人光着头,小辫顶,身穿青小棉袄,闪披皮马褂,足登鱼鳞靸鞋,大脑壳,小身量,浓眉大眼,看年纪有二十岁头里是李桂,后面是吴昭英。李桂说:“先生算算我吃了饭未?”吴昭英说:“先生算算我喝了茶未有?”两个无赖光棍,醉魔咕咚满口胡话。道光皇爷冲冲大怒道:“该死的奴才!你俩不用算,不能活过两天去。”两个光棍闻言大怒:“好大胆一个先生。出口伤人,今日你算碰在钉子上了!你在北京访一访,我哥俩不是省油的灯。咱哥俩打他。”皇爷怒道:“你若打了我,准教你全家开斩,灭门九族!”二光棍大怒,闯近前举拳打来。皇爷用顺手牵羊式,李桂闹了个嘴啃地。吴昭英见事不好,撒开腿跑了。皇爷问:“该死的奴才,起来与我再打!”这李桂被皇爷摔重了,躺在地上只是哼哼。皇爷说:“哪有闲工夫与你斗气!” 遂转身往前行走。腹内暗想,这座双关浦不知在于何处?怎访出凶徒恶豪之劣迹? 低着头信步行来,至东四牌楼,猛抬头见迎面来一女子,发髻蓬松,眼含痛泪,行走慌忙。来至皇爷面前,道了一个“万福”,口尊:“先生,你人家暂且慢行一步,我被冤的小女子问上王府从哪里而去?”皇爷问道:“这北京九门九关,街道胡同无数,皆可通连,且问你欲上那哪王府?有何事故?” 那女子说:“奴到东路王府前去喊冤告状。”皇爷说:“王府深大,门军拦阻,你告不成。何不去到刑部衙门或是都察院告去?” 那女子说:“别的衙门不敢准状。除非东路王敢准此状。若是东路王府告不成,奴那屈死的爹娘白白教人家害死。”言罢啼哭不止。皇爷问:“你的父母被何人害死,对我实说,我与你出个主意,好去报仇。”那女子止泪说道:“奴若说出,也是枉然,你作不了主。”皇爷说:“常言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别看我是算卦的,我常到五府、六部、公伯、王侯之府去算命。那时节我再到王府替你说一说,也能报仇雪恨。”那女子闻言,“咳”了一声,说道:“奴家住这北京宛平县草帽胡同,奴父汤明贵是嘉庆甲子年科的举人,乙丑年的进士,即山西知府。年近七十,膝下无子,告老还家。作官清正,不爱民财,到家还是贫穷。我母邱氏,生奴一人,名唤美容,素日指着奴家度日。”皇爷说:“指着你度日,我可不信。你又不是十七八岁的学生,做些生意买卖,你是一女子,这可奇了。” 汤美容说:“是指着奴的手巧。”皇爷说:“你的手巧,不过是扎花拧云子,每日赚几文铜钱。”汤美容说:“那个下贱活儿奴可不做,奴能画画赚钱度日。”皇爷问:“你画画能挣几何钱?”汤美容说:“画一张卖银一两。”皇爷闻言,点点头,说:“这就是了。”汤美容说:“昨日我父上街卖画,我母女上井汲水。别的井水苦,唯双关浦水甜。这甜水井乃是恶霸黄士功、黄士龙所制,此井挖在他大门旁,不准男子汲水。凡汲水之人中准其青年妇女。若汲水之妇女生得俊俏,令打手抢至家中成亲。也是奴误同我母前去汲水,将奴抢进他府。奴爹娘找到他府拚命要奴,我的父母被恶霸令众恶奴一顿乱棍生生打死,将尸首抛在花园浇花井内,立逼奴家成亲。奴骂贼不休,二贼气怒,将奴吊打,只打得奴家浑身伤痕青紫,无处不伤。瞑目等死。 天至二更,众恶奴退去,多亏二强霸之妹黄桂英将奴救上后楼,与奴情投意合,拜了生死姐妹,今晨放奴逃出火坑,去奔东路王府告状,好与父母报仇雪恨。难女摸不清王府在于何处,故而借问先生一声。此系以往实情,并无谎言。你老可能替奴报得了仇吗?” 道光皇爷听了一遍,不由得龙心大怒,暗骂:“黄士功、黄士龙倚仗国舅皇戚,横行霸道,苦害黎民,竟敢打死四品黄堂!朕当今日访明他的劣迹,回朝抄拿黄氏满门才是。”遂说道:“原来是杀父的冤仇,该告状的,你告去罢。顺着大街走,望西一拐,那就是东路王府。”汤美容闻言,将脸一沉说:“我不说罢,非教我说不可。我已说了,你老闻听黄家的势力,又不敢管哩。”皇爷说:“你我一不系亲,二不系故,谁与你打这人命官司去?”汤小姐闻说是非亲非故,不管奴事,心中暗想:“此位先生人品端正,非是歹人,不如认了干亲罢。”汤美容乃系红鸾星降生,受些折磨方可见天日,当享荣华。一时机灵,小姐口呼:“义父,女儿这里叩头了。” 皇爷说:“且慢!我自幼不爱认亲。”小姐含泪,口呼:“义父,你认了罢。若是不认干女儿,奴就跪着哭。”皇爷一时动了恻隐之心,说:“罢了,我认下你了。你看冰雪在地,你跪着啼哭,别人观之不雅,立起来罢。”小姐叩头站起,口呼:“义父,女儿遭难,并无存身之处,奴家上哪里居住?你老领女儿到家,一来给俺娘叩头,二来认认门,女儿再去告状。”皇爷说:“咱的家好认,北京城数着第一。随我来认你干妈去。”言罢父女同行。 且言这北京宛平县太平胡同有一好汉,力大无穷,姓李名荣禧,行三。生平好打不平,人送绰号李三楞。素日以卖豆腐为生,正然挑担往前行走,猛抬头见正北走着一位先生,后随一女子,哭哭啼啼,不由心中纳闷,想道:“这先生必是不老成,拐来人家的幼女;不然就是使女、丫鬟。既然今日遇见,我李三岂有不管之理。”于是将担儿一放,未放稳,挑儿倒在地上,豆腐撒了一地,自己也不顾了,抽下扁担举起,恶狠狠望皇爷打来。皇爷身形一闪,扁担打空,落在地上,把地打一个深坑,扁担亦折了。遂拿着半节扁担,闯上去又望皇爷打来。 皇爷大怒,将小包袱扔在一旁,见半节扁担临近,身形一闪,用左飞脚照着大汉手腕踢去,将半节扁担踢飞;还过右脚,一个扫堂腿,把个李三楞踢倒在地。皇爷说:“好一个该死的奴才,青天白日在当街竟敢打杠子劫人。”李三楞说:“你疑我是打杠子的,你是在街巷假算卦,是真拐带人。你拐此女,遇见我李三楞,我才要打你。”皇爷闻言说:“你这人好愣呀!你为何不先问明白了,再打也不迟。那是我的干女儿,你疑我拐带,不容分说,举扁担就打。若是人家接送姑娘,在街上行走,你都给打死不成?”李三楞说:“你接送闰女,为何不早向我说明,我就不动武了。”皇爷说:“我们父女行走,你举扁担就打,你问谁了?” 正然讲话,汤美容走近前,口呼:“爹爹,咱快走罢,休与他较量。”李三楞说:“今日遭咧!人家是父女,我这是何苦?扁担也折咧,豆腐撒了一地,收不起来哩,本钱也赔净哩。这买卖也作不了咧。”自己踌躇。不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二回李三楞被打拜盟 骂强徒杀死王寡 话表李三楞乃是直性汉,虽然吃了亏,倒不理论,俗言:“好汉爱好汉,英雄喜英雄。”遂笑嘻嘻走近前,向皇爷作了一个揖,口呼:“先生,是我之错处,望祈海涵。”皇爷说:“不怪罪你,你做你的买卖去,我领我女儿回家,两不相扰。” 李三楞说:“常言说的好,不打不成交,我有心咱二人结拜一盟,何如?”皇爷说:“我自幼未拜过弟兄。”李三楞说:“正对你我,今日皆是头一次拜盟,应了俗语‘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不相逢’。拜了罢。”皇爷自忖,见他一派端方正气,又是条好汉子,心中有了爱将之心,说:“你愿拜咱就拜。”三楞说:“不用回家买香锞神祃,就在这大街磕头明誓,叙年庚。”皇爷说:“我年纪三十二岁。”李三说:“我二十九岁,你是兄,我是弟,听我明誓。”遂跪在地,皇爷亦蹲身,如跪在地。李三说:“过往神祇听真,我李荣禧与先生结为生死弟兄,若有三心二意,不得善终。该你明咧。”皇爷说:“你所明之誓,算替我明一样。”李三说:“那可是不中。”皇爷无奈说,只得草草盟誓。 人站起,李三口呼:“盟兄,你贵姓高名?家住哪里?” 皇爷说:“若提我家,恐你害怕。”李三说:“你别哄我,我卖豆腐,常上五府六部,见过许多王爷。别说你是个先生。你说罢。”皇爷说:“我家住关外奉天省沈阳城承德县。”三楞说:“你拉倒罢。你是北京口音是了,将家说远远的,你怕我吃你喝你。”皇爷说:“我祖上随龙至北京,住在紫禁城内,我名赵青龙,在这北京大大有名。”李三楞问:“你既是有名,这相面算卦一定准灵了。你既有名,这北京城内认识多少戴顶翎的文武官员?”皇爷说:“若提戴顶翎的,认识多了,头一个三朝元老苏大贵、九门提督英公、吏部刘焕芷、布政司姚祖同,东路王是把兄弟,三宫六院随我游逛。”李三楞把舌一伸,说:“好么!敢情你是个疯子罢。幸亏堆兵未在眼前,若教他听见,你我吃不了得兜着走。教侄女随咱哥俩先到我家,一来暖和暖和,二来喝壶酒,炒些豆腐,叙叙家常。”皇爷说:“走,扰你一顿。”遂一同往前行走。 正行之间,迎面来了十余人,各执棍棒。忽听内中一人说道:“那前面不是汤家的闺女吗?快将她拿进去领赏!”原来是双关浦黄府四个教习、八名恶奴,前来寻拿汤美容,恐她告御状。今一见面,众恶奴上前就拿。皇爷一见,冲冲大怒,说:“贤弟,你敢打这伙人吗?”李三楞说:“我打。”皇爷说:“敢打算是好汉。我与你作主。”遂将两把渗金锤取出,递与李三一把,二人一齐大喊:“好一群恶奴,倚仗势力抢人,无法无天。打呀!”众恶奴闻言,横眉竖眼,往上就闯。君臣二人抡锤相迎,打在一处。这李三楞素日好武,练得好武艺,一霎时打了个落花流水。众恶奴并教习见事不好,一齐败将下去,径奔双关浦。君臣二人追出彰仪门,赶至双关浦,见众恶奴跑进一座大门,将门紧闭。君臣二人在门外破口大骂不休,不见门内动静。且不言此事。 再表汤美容见干爹同盟叔追赶众恶奴去了,自己独立街前,寒风一吹,身上又冷又怕:“再有黄府恶奴看见,无人护庇,那可有死而已,父母的冤屈难雪,无人可报。”想罢,缓步行至鼓楼大街。见一座门楼,遂在门楼下避风。这门楼乃是王老寡妇家。她年六十余岁,是一女光棍。老头子名王老仄,早已去世,膝下无儿无女,指着卖花度日。此时王老寡妇正然浇花,忽闻小巴狗乱吠,遂放下水仙花,走至门外一看,乃是一俊俏女子二目落泪,在门下独立,遂问道:“这位姑娘,是上哪里去的,为何立此门前悲啼?”汤美容抬头一看,见是一位年老的妈妈相问,遂说道:“奴是落难之人。”王老寡闻是落难之人,不由动了恻隐之心,遂说道:“你这年幼的孤女,身上又单寒,先到老身屋内烤烤火去。”汤美容口尊:“妈妈,你老一番美意,奴若得时,恩必重报。”王老寡妇说:“报不报的,快到屋内向火,暖和暖和去。” 二人一同进屋,令汤小姐上炕,在火盆旁坐下。遂问道:“姑娘,你家住哪里?姓什名谁?因何落难?细对老身言说一遍。”小姐见问,遂将始末缘由说一遍。王老寡妇闻言一怔,说:“姑娘,你碰在硬碴子上了。谁不知兵部文红是他娘舅,还同皇亲高宗善是一盟。有司衙门告不倒他。王爷府内去告,不定成不成。”小姐闻言,不由泪流满面,哭啼不止。哭得王老寡妇心软了:“咳!我与你无亲无故,若是亲故,这场官司,舍了这条老命,我替你打了!”小姐说:“奴正无安身之处,认你老为干妈罢。”言毕下炕说:“母亲在上,受女儿一拜。”王老寡妇笑说:“好一个嘴巧的姑娘!我活了六十多岁,无有人叫我一声娘的。如今我正愿意。好闰女,快起来歇着,我与你做饭去。”这且不表。 且言这鼓楼街上有一无赖李能,终日喝得醺醺大醉,一溜歪斜,一头碰在门楼墙上,心中火起,说:“这是谁家门楼?修盖在当道,令人可恼!”遂抬头仔细一看,说:“呵哈!是了,这是我干妈王老寡妇家的大门。我既从此过,若漫门过去,她若知道,必说我眼眶子高。待我进去望看望看,若凑手,偷他点东西去换酒喝也是好的。”想罢往里就走,口内叫:“干妈呀,我望你老来了。”遂走进屋,见炕上坐着一个美貌女子,不由得心中一动,色胆包天,遂问道:“这女子从何处来的?”王老寡妇说:“这是我的干闺女,要报杀父之仇,今我领他去告状。你问这何来?”李能说:“你老领她去告状倒是小事,你老看看干儿我连个媳妇未有,你老何不成全成全,将她与我拜堂成亲,成了夫妻,我好养活你老一辈子,养老送终在我身上。”王老寡闻听此言,不由得大怒:“好一个王八羔子,气杀我也!快快滚出去!”一伸手,抄起擀面杖打去。李能一闪身,躲开头颅,肩膀着了一下的李能晃了两晃,怒道:“好一王老寡呀,你与我说媒不说媒在你,绝不该打我这一擀面杖。哦哈,也罢,是你该死之期。”遂从腰中把钢刀抽出来,照着王老寡妇剁去。王老寡妇被刀剁躺在地,复又一刀,王老寡妇气绝身亡。 李能用刀一指:“你这女子,应允亲事否?不然,照王老寡妇一样,一刀废命。”汤小姐见到凶人杀了干妈,立逼成亲,心想:“我一死,父母冤仇无可雪。”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小姐说:“休得如此,我允从就是了。”李能说:“何不早说,惹我一肚子气!”遂将刀扔在地,说:“走!跟我家中拜堂成亲去。”小姐假意问:“你家在哪里住?”李能说:“我住在豆腐巷。”小姐说:“这王干妈尸首亦得藏匿起来才好。不然,倘有人看见,将你拿到当官,与她偿命,咱夫妻就不能长久了。” 李能说:“对呀,这个好办,这院后有一浇花井,把她扔在井内就完了。”遂把尸身负起,说:“你也跟我来。” 小姐闻言暗骂:“恶贼!我想哄出他去,我好逃跑。谁知恶贼太奸,令我相随,不能脱逃。”无奈,随李能来至后院井边。李能把尸首“扑咚”一声扔在井内,说:“小姐快随我走。”汤美容说:“你向井内瞧一瞧,尸首是漂着是沉底?若是漂着,还是不妥当。”李能说:“言之有理。”遂探身向井中一望。汤美容趁李能不防,遂用力把李能一推,“扑嗵”一声,李能落井淹死。 此时隔壁西邻王桐正在院中洒扫,忽听隔壁“扑通”一声响,遂手趴墙头一看,并未见李能扔王老寡妇尸身,只见汤美容推李能入井,吓了一跳,跑在大门外大喊:“了不得了!东邻的,西舍的,乡甲地保呵,你们快来呀!不知从何处来一个疯女子,把李能推在井里去了!”立刻乡长、地保并众街邻来了一群,众人问:“在哪里?”王桐说:“随我来。”遂一拥进了王老妇寡后院井前。王桐说:“众位看守这疯女,别教她跑了,快打捞李能要紧。”众人闻言,手执勾竿子,七手八脚,把尸捞上一瞅,众人惊骇,乃是王老寡妇尸身。王桐说:“明明是李能落井么,再捞。”复又一捞,是李能之尸,纷纷言道:“这两条人命事大。”甲长、地保忙忙跑进宛平县衙报案。 这知县裕祬乃是镶黄旗人,是恩科进士出身。闻报是人命两条,哪敢怠慢,吩咐调轿,带着三班衙役、书吏、仵作,不多时来到鼓楼大街下轿,入尸棚落坐。仵作急忙验尸,遂报道:“男尸是落井淹死,并无伤痕;女尸是一刀废命。”书吏填了尸格,裕知县吩咐甲长、地保将尸殓讫,带此女回衙审讯,遂打道回衙。 且表皇爷同李三楞在黄家门前骂了多时,不见开门,说:“咱二人回去罢,咱的女儿还在街上立等咱们哩!”遂进了城。 闻街上纷纷议论:鼓楼大街有一个疯闺女杀死卖花王老寡妇,淹死了李能。李三楞说:“这是一段新闻奇事。”忽听:“闪开!闪开!县太爷来了。”李三楞猛抬头一看,说:“盟兄你看,被锁的那不是侄女汤美容吗?”皇爷闻言,抬头一看,说:“是他呀!量他不能害人,其中必有缘故。”李三楞说:“咱弟兄跟着看看去,听一听堂事。”皇爷说:“很好。”遂随至县衙,趁着知县下轿之时一阵忙乱,在大堂旁隐身听审。只见知县升坐公堂,吩咐:“带犯女上堂。”汤小姐上堂,双膝跪倒,口喊:“冤枉!”裕知县问道:“你这犯女家住哪里?姓什名谁?你害死两条人命,为什反喊冤枉。从实招来,免动刑拷问。” 遂把惊堂木一拍:“讲!”汤小姐含泪说:“奴是本县治下,住草帽胡同,父名汤名贵,曾任山西知府,后告老还家。奴名汤美容,双关浦恶国戚黄士功、黄士龙见奴生得俊俏,将奴抢进他府。父母闻知,赶到他府要女,被众恶奴用乱棍生生打死,将尸扔在他后花园井中。奴感恩黄士功之妹放奴出府,前去申冤告状。在街上认了一位义父,正遇黄家寻我,被干父、盟叔将恶奴追下去。王干妈收我在家。忽有李能要我为媳。干妈不允,李能杀死干妈,扔在井内;奴将他推在井中。此皆实言。” 不知知县如何判断,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回李三楞大闹县衙 白云庵救妹杀奸 话表宛平县知县裕祬闻供之下,心中暗想:“这女子乃是国戚黄府仇人,告黄家兄弟二人。我若按实情究问,搬不倒黄家的势力,我从此丢官罢职还是小事,他若抓我一个错处,必有性命之忧。不如将这两条命案推在他身上,屈打成招,定了死罪。黄府若知此事,必送金银与我,还可题我一本,奏我审事清楚。圣上见喜,必然擢升我一步,岂不是一全二得?定然是这个主意。”遂把惊堂木一拍,断喝道:“好个刁女,满口胡言!既不肯实招,左右快给我动刑。” 李三楞暗向皇爷说:“知县乃是混蛋,不问皂白就动刑,我气不平。”道光皇爷问:“你敢打这贪官吗?”李三楞说:“我的手脚太重,这是万岁爷家的公堂,倘若打死差役,必然偿命;打死官长,有灭门之罪。”皇爷说:“今日你就打死十个八个,管保你不要抵偿。我可以担保。”李三楞说:“既然如此,这个狗官可恨,我舍了脑袋不要了!”遂将袖口挽起,大喊一声:“好一个狗官!不会问案,一女焉能害死二命?不问皂白,便要动刑。”口内喊嚷,闯到公堂,说:“狗官,你滚下来罢!”把公案掀在一边,伸手去抓裕知县。众差役上前捉拿闹公堂之人。知县趁势跑入后宅,紧闭宅门。众差役喊嚷:“拿这杀官夺印之贼,休要跑了他!”李三楞时下红了眼了,只打得众差役东躺西卧。猛然间从县衙外拥进了九门提督调来之兵。 皇爷一见官兵,暗说:“不好!朕当急速回朝降旨,好救李荣禧。”主意已定,遂暗暗在一旁走出县衙而去。 这李三楞见官兵围裹上来,停步喊道:“众官兵听真,吾李三楞非是不知王法之人,可恨知县审案不清,我是怒打不平。今日犯法,大丈夫生在天地之间,生而何欢,死而何惧!来,来,来,要绑就绑,要锁请锁,我不动手。”众兵闻言,近前把李三楞绑讫,竟推至提督衙门。 再言汤小姐乘乱哄哄之际,暗暗溜出县衙,往前奔走,又不辨东西南北,身上又冷,走了一里多地,身又乏倦,金莲又疼。见迎面是一座庙宇,山门上横悬一匾,上写“白云庵”,心中暗想:“不如在山门下歇歇脚、避避风再走。” 这白云庵住持乃是优尼,法名莲珠,自幼出家,今年十八岁,师父已故,竟剩独自一个。相遇一个情人,姓张名标,是一监生,明去暗来。张标几日有事未来,庵中这莲珠尼心虽盼望,走出禅房,来至山门,向外望看,见一女子坐在那旁,遂问道:“这位姑娘,从哪里来?要往哪里去?”汤美容抬头一看,是一女尼,口尊:“师父,奴是落难含冤之人,无处投奔,在此歇息,避一避风。”莲珠说:“我出家人慈悲为本,你既无处安身,何不随我到禅堂用杯茶,暖一暖去?”汤小姐说:“既承美意,感恩不尽,久后得意,恩当重报。”莲珠说:“出家人不望报,请进来罢。”二人进禅堂落座饮茶。 再言监生张标将事办毕,径奔白云庵而来。这街头上有两个光棍,一名张旺,一名赵玉,素日知晓张标与白云庵尼姑有私,欲到庵中捆他二人,讹诈他几十两银子,总未巧遇。今见张标奔庵中去,二人大喜,遂绕道紧跑,先进了庵,隐身在僻静处。这张标摇摇摆摆走进山门,一进禅房,看见汤小姐生得俊俏,遂问莲珠:“这位姑娘是谁?”莲珠尼说:“这位小姐是落难含冤之人。”张标闻言,哈哈大笑说:“真乃天缘凑巧。你是一幼女,焉能报得了父仇?我名张标,身有京监的功名,家中广有金银,又有十数处买卖。小姐不如许配了我,吃的是珍馐,穿的是绸缎,使奴唤婢,何等不好!那时我代替你为岳父报仇,你看如何?”小姐闻言大怒,用手一指,骂道:“好胆大狂徒!你也不认得汤姑奶奶是谁,竟敢胡言乱语,污你姑奶奶之耳!你为何不在你家中同你姐妹拜天地,同你亲娘成亲?” 张标闻言怒道:“好贱婢,竟不识抬举!今日打你一顿,也得成亲!”伸手抓过汤美容,按在地上,举拳要打。从外面闯进二人,抓过张标,按倒在地,连踢带打。 暗中交代:这二人正是张旺、赵玉,闻房内吵闹逼奸,赵玉低声口呼:“张大哥,你听见了没有,这张标与尼姑通奸,还犹可恕;今又要逼奸幼女,这姑娘又不是外人,是我表妹,汤老爷是我亲娘舅。我可有几年未登他家的门,皆因我游手好闲,不务正业。那年我去拜年去,我娘舅说我不作好事,把我责打一顿,以后六年未敢上门。今日我表妹遇难,大哥快帮着我去捆打张标这个王八蛋去!”张旺说:“你的表妹犹如我的表妹一样,打去!”二人这才闯进屋,按倒张标就打。 张际说:“好张旺、赵玉,两个畜生不懂交情,素日待你二人不薄,常请你二人酒楼饭馆饮酒吃饭,反倒恩将仇报!除非你二人把我致死,不然,过了今日,你想活着也得脱层皮!” 张旺说:“你既说此话,打死你这个杂种罢!”赵玉闻言,一回手抄起铁香炉,照着张标头上砸下去。只听“咔嚓”一声,花红脑子四下崩流。 莲珠尼一见砸死了张标,口内喊嚷:“打死人了!”刚向外跑,赵玉一把抓住尼姑,说:“要你这淫尼何用?”把尼姑举起,向石阶上摔去,莲珠尼呜呼哀哉了。 汤小姐只吓得战战兢兢,问道:“那不是表兄赵玉吗?”赵玉回答:“正是我。”小姐说:“表兄救我,安置我一安身之处才好。”赵玉说:“容易。上咱家去,咱家不远,住在剪子胡同。趁着无人知晓,随我二人出庵。”三人前后而行,不移时来至门前,赵玉说:“表妹,这就是咱的家门。你进去看你姑母去罢,我俩还有事哩。” 不言小姐有了安身之处,且说赵玉说:“张大哥,咱们还回庵中,将两个死尸的衣服扒下,将二尸放在一处,咱去报官,认捉奸打死二人,前来领罪抵命,咱俩也算得大丈夫了,不遗祸于人。”张旺说:“走,干去。” 不言二人入庵,且表九门提督把李三楞拿获,送在刑部。 文红立刻升堂,吩咐:“带逆叛李三!”只听差官喊:“逆叛李三带到。”李三跪倒。文红把惊堂木拍得连声响,喝道:“好胆大奴才,家住哪里?姓什名谁?因何行凶、大闹公堂?从实招来,免动大刑。讲!”李三楞说:“大闹公堂是我。俗言人平不语,水平不流。皆因糊涂知县不会问案,是我气不平,才大闹公堂。此是实招,并无虚言。”书吏录了供,文红吩咐左右:“把刁奴李三送到刑部监,奏明圣上,以定死罪。”众差役把李三定刑收监,文红退堂。 这张旺、赵玉正到刑部衙门,见一伙官兵锁着豆腐李三哥奔刑部来,就知为汤小姐大闹公堂送刑部。二人遂商量:“咱二皆是有罪之人,索性再大闹一闹,解救李三哥,亦显示义气男子。”二人协力同心,冷不防打倒几名官兵差役。李三楞满心欢喜,挣断犯法绳,三人努力打散兵差,往城外逃奔。不在话下。 且表道光皇爷离了宛平县衙门,往前行走,不觉走至交民巷,腹中饥饿。见天色已过午,迎面有一座阔饭馆,上面横悬一匾,上写“意合馆”三个大赤金字。只闻里面刀勺乱响,吆吆喝喝。望柜上一看,坐着一人,年约三十多岁,面带凶恶此人乃是黄士龙坐在那里。皇爷暗想:“不如且到楼上饮几杯,再回朝也不迟。”遂走进意合馆。 堂倌王二迎面赔笑,口尊:“老先生若吃酒饭,请上楼。” 皇爷闻言,登梯上楼,在居中桌正面落座。堂倌王二问道:“你老用什么酒饭?我好吩咐下去?”皇爷说:“给我预备上等满汉酒席三桌,各样美酒皆来一壶。”堂倌王二笑问:“你老是实要,还是取笑呀。一人焉能吃这些酒席?”皇爷说:“我有钱买饭,不怕大肚汉。”王二闻言,只得搽抹桌案,摆上了三桌满汉酒席。皇爷自斟自饮。猛然听有人在院中吟诗曰:小小鲤鱼未成龙,身困浅水沤麻坑。 一朝若遂凌云志,九霄云外任飞腾。 皇爷闻诗,站起身形,走至楼窗望外一看,原是一褴褛的二十余岁贫人,虽然贫穷,貌似贵相,腹藏奇才,必然锦绣。遂向下开言:“那一贫人上楼来,我有话问你。”堂倌王二口呼:“大太爷,你老别叫他上楼,他身上太脏。”皇爷说:“我爱修好,叫他上楼,我要帮助他几串钱。”王二说:“你老修好,我何必多孽?我替你老唤他。呔!赵伙计上楼,大太爷要帮助你,你要来你就来。看你这个相,还迈四方步哩!”赵公子走上楼来,王二用手一指,说:“那位大太爷帮助你。” 赵公子闻言,走至近前,深施一礼,口尊:“老先生将学生唤来,有何吩咐?”皇爷说:“听你口音,不是北京人氏,你家住哪里?姓什名谁?因何落在这般地步!”赵公子说:“家住南京苏州府赵家村,赵恺是我曾祖,赵绪宗是我先祖,我父赵川,学生名赵会清,我父在保定府作过一任都统病故。家门不幸,家产被焚,母子只在家庙存身。学生已入泮,亲朋帮助我行李、盘费来顺天府乡试,半途遇贼,将行李、盘费劫去。 无奈一路提笔卖字,方到北京,住在此店。不幸身染重病,一月有余,病愈欠下店帐,掌柜的心狠,令我作长工还店帐,白日铡草喂马,夜晚在马棚看守。身冷无衣,故而仰天吟诗,冒犯先生。”皇爷说:“听你所言真苦,我欲帮助你,手下不方便。你且那旁歇一歇去。”皇爷打开小包袱,取出文房四宝,研浓了墨,将纸铺在桌上,提笔写道:上谕:朕出宫便衣私访,在交民巷意合馆偶遇苏州人赵会清,才学颇佳。将伊留在卿府,更换衣巾,朕回朝必要重用。钦此钦遵。 后面又写了满文,用封皮封固,遂将赵会清唤至面前,吩咐道:“你持此信去天官府刘焕芷处投递,休要害怕,令他开仪门迎接。”赵会清闻言,心中纳闷,暗想:“这位先生来头非小。”接书下楼。黄士龙拦阻说:“你的长工未满,不谁你走。” 皇爷大怒曰:“何人敢拦他下书?”黄士龙怒道:“好一个撒野的畜生,竟敢管我的事!小子们,打这狗先生!”不知皇爷怎样,且看下回分解。 第四回君臣大闹意合馆 抄拿黄府报仇冤 话表道光皇爷见掌柜的不令赵会清下书,喝令一群凶人又来打自己,不由得大怒,把三桌酒席掀翻,手执铜锤迎将上去,战在一处。可巧正遇张旺、赵玉同李三楞从此经过,李三楞忽闻饭馆内吵嚷,向里一望,说:“不好,我的盟兄打仗,在此受了单。两位兄长,帮着我打这些狗才!”张旺、赵玉说:“这饭馆是黄士龙的,无人敢搅,既来搅,就是硬碴,打呀!打这王八羔子去!”三个人一窝蜂闯进去就打。皇爷见李三楞领着两个人,犹如猛虎,说:“李三弟,你们一齐与我打呀!”遂叫道:“赵会清,我送你出去。”遂护庇赵会清出了饭馆,下书去了。 皇爷见时已过午,又见三人不落下风,不如趁此回朝便了。 这黄士龙见众打手打不了这三人自己出了意合馆,竟奔双关浦搬人去了。这且不表。 再言赵会清吏部府下书,又不识路,遂问一老者,方知吏部府在汤茂胡同口驴市街。遂遵老者之言,不移时来至刘吏部府门。刚上阶台,门军拦挡:“呔!哪来的猾儿不开眼,竟敢上吏部府讨饭!还不走开?”赵公子说:“休得放肆!你急速传禀你家大人,就说有下书之人在府外,令他大开仪门迎接才是。”四个门军发怒。一旁转过管家说:“休要发怒。此人虽是乞丐,看面貌不俗,虽口出无礼之言,其中必有缘故。待我回禀一声去。”遂奔至书房,向刘吏部打千,将乞丐下书诉一遍。 刘吏部闻言,想其中必有缘故,遂吩咐:“大开仪门,待本部迎接。”管家不敢怠慢,遂至外边开仪门:“大人出来了。”刘吏部将赵会清接至大厅,对施一礼,遂接过书字一看,原是圣旨,遂命管家:“领赵大人去沐浴更衣。”从此住在府中,赵会清安身不表。 再言道光皇爷出了饭馆,走了五里地,来在玉石桥,腿脚觉累,见路旁有一轿车,遂问道:“这车是待雇的吗?”赶脚车王立功回答:“正是,老先生雇车要往哪里去?”皇爷说:“你送我到午朝门,要多少钱?”王立功闻言,暗想:“这先生非同小可,必是哪家王公侯伯,我溜一勾子,他必有重赏。” 说:“老先生不用问车价,我要赶得好,多给我几百;若赶得不好,白送先生一程。”皇爷说:“你倒仁义。”遂上了车,王立功摇鞭往前赶。串街越巷,行未二里,见迎面来了周朝文武,内有二朝元老苏大贵、姚祖同、刘焕芷、九门提督英福、东路王赵长清,后面整副銮驾。皆因刘吏部知晓主子的下落,传谕满朝文武大臣前去接驾。两下走近,王立功开不开车了,军牢、夜役近前就打车夫王立功。九门提督英福在前一眼瞧见是主子在轿车内端然正坐,急忙下轿,跪在车前,文武大臣皆下马下轿跪倒,一齐口呼:“吾主,臣等接驾。”皇爷吩咐:“赏赶车的一千银。”遂下了车,上辇。立刻一千两白银交与车夫,王立功方知是道光皇爷。 不言皇爷入朝,回表汤美容小姐,赵玉将她送在门前而去。 汤小姐进门入屋,向汤氏请安,问:“姑母好?”汤氏认得是内侄女,用手拉起:“你爹娘可好?”汤小姐遂将家中遭难、父母已死之事从头诉了一遍。汤氏闻娘家遭了塌天大祸,自己儿子又闯下大祸,这一惊非同小可,埋怨道:“为姑母的只生你表兄一个,他竟自闯祸,如何是好?”汤美容说:“无妨,为侄女的舍了这条草命,前去告状,搭救表兄。”汤氏说:“你乃年青幼女,如何去告状?” 正然姑母、侄女商量告状报仇之事,忽闻人喊:“闲人闪开,姚大人来了!”远远耳听锣鸣。汤小姐心中暗想:“姚大人必是姚青天了,不如我前去拦舆喊冤,以雪冤仇。”想毕,主意已定,走出房,开了街门,见执事人员刚过去,大轿刚来到门前,汤小姐一步跨出门外,跪在轿前,口喊:“冤枉!”校卫刚要近前拦阻,只听轿内问道:“何人喊冤?带来问话。”众校卫闻言,把小姐位起,来到轿前。大人问道:“你这女子有何冤枉?将状纸呈上来。”小姐口呼:“大人,难女写状不及;原是口诉。”姚大人说:“你慢慢诉上来。”汤美容小姐眼含痛泪,遂将始末缘由诉了一遍。姚大人闻所诉的冤枉乃告的是黄家弟兄,暗想:“我若准了状,必须启奏圣上。圣上若准,黄家弟兄全家该斩;圣上若不准,他与那国舅高宗善莫逆之交,兵部文红是他娘舅,他两家与我不错。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想到这里,叫声:“女子,你无有报告之人,不准。下去!”轿子抬起,扬长去了。 小姐见不准状,号啕痛哭。耳旁忽闻有人呼:“盟侄女,为何在此痛哭?”小姐一看,见是盟叔李三楞,后随表兄赵玉,同那在庵中救自己的那个人,遂将拦轿喊冤,无报告之人不准的话说了一遍。李三楞叫声:“二位贤弟,姚大人不准冤状,称什么姚青天呢?咱弟兄是好打不平,爱惹祸,与她作个报告罢。”张旺、赵玉齐言“有理”,见轿未去远,遂一同赶至轿前,攀住轿鸣冤,险些把轿扯倒。姚大人吩咐锁起来,带上金殿见驾面君,遂转轿回朝。 可巧正遇击朝阳鼓,撞景阳钟,静鞭三响,道光皇爷登殿,阖朝公伯王侯、贝勒贝子、满汉文武大臣朝参已毕退下来,文归文班,武归武班。忽见左班一位大臣伏在殿前,皇爷见是吏部刘焕芷,问道:“爱卿有何本奏?”刘吏部奏道:“现在赵会清捧谕到臣府,现在午门候旨。”皇爷说:“朕在意合馆已面试过,钦封为都察院冠带见朕。”刘吏部退下殿。命赵会清冠带已毕,随刘吏部上殿。偷眼观瞧金殿之威严,东西朝房无数,殿左一号乃是仙鹤,殿右一号乃是神龟,均系风磨铜所造。凡钦笔所点状元,皆蹬哼上马。这赵会清上殿,向上行了三拜九叩首朝王之礼已毕,退了三步归班。只见从殿下走上一位大臣,在品级台前行了朝王礼毕,跪倒口呼:“吾主,臣从剪子胡同经过,遇一幼女汤美容,状告黄士功、黄士龙势恶已极,还有报告人李荣禧、张旺、赵玉三人带到,在午门候旨,请旨定夺。”皇爷闻奏,心中明白,曰:“姚爱卿所奏之事,朕早已访明,汤美容是朕所认的义女,李荣禧是朕所拜之义弟,这张旺、赵玉二人在意合饭馆救过驾。爱卿代朕宣他四人上殿见朕。” 不移时四人上殿见君,皆行了三拜九叩首朝王之礼,跪伏丹墀之下,口称:“万岁。”皇爷日:“朕认汤美容为义女,怜你遭不白之冤,替父母报仇,心坚不二,封为玉庆公主,招赘赵会清为东床驸马。钦赐黄金万两、御米千石,四巷胡山同修造驸马府,朕当主婚,择黄道吉日拜堂成亲。”汤美容小姐叩头谢恩下殿,宫娥彩女引至后宫更衣,参拜国母。 且言皇爷往下开言:“李荣禧乃义气男子,封为鲁王;张旺、赵玉二人救驾有功,封为御前守备。三人带领五百名校尉前去抄拿黄士功等满门家眷。”三人领旨下殿,带领五百校尉,出了彰仪门,来至双关浦,围了黄家府第,闯入院内,逢人就绑,拿了男女老少四十八口,家产抄没,把府第封锁,回京缴旨。 皇爷旨下,内中被抢来的女子,令其生身父母领去,余者皆在云阳市口正法。只见玉庆公主上殿跪奏:“儿在双关浦遇难,多蒙黄士功之妹名黄桂英,乃是一位贤良之女,将儿释放,方有今日。望乞父皇赦免其罪,以报救儿之恩。”皇爷谕下:准奏,赦黄桂英不死。朕当主以配鲁王,钦赐黄金万两、御米千石,当殿拜堂成亲,余者皆斩。国舅高宗善、兵部文红素日护庇黄士功、黄士龙,助其为恶,贬其为民,永不叙用。宛平县知县裕祬趋炎附势,审事不明,革职,永不叙用。钦此钦遵。 皇爷临政已毕,退朝回宫。看到这里,有《西江月》一首为证。其词曰:为善善报自多,为恶恶报更妥。黄家弟兄抢姣娥,遂有灭门之祸。劝君广行善德,千万莫把恶作。循环报应无移挪,真是不错不错。 又有一《西江月》词,单道大清君臣。其词曰:大清君正臣贤,朝野祯祥屡现。才子劝人作书篇,编成青龙野传。人有节烈忠奸,表的一毫不乱。虽是小说非大观,却也可看可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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