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条 | 李显忠 |
释义 | 李显忠,南宋将领。初名世辅,后赐名显忠。李永奇之子。李中言之孙。自唐来世袭苏尾九族巡检。少年时便随父征战金人,金兀术进犯河南,李显忠作为招抚司前军都统制,与李贵一起攻破灵璧县。金兀术又进犯合肥,李显忠支援张浚。李显忠一生驰骋疆场,被大宋皇帝视为干城。 中文名:李显忠 别名:李世辅 国籍:大宋 民族:汉 出生地:绥德军青涧 出生日期:1109 逝世日期:1177 职业:威武军节度使、左金吾卫上将军 主要成就:攻破灵璧县,防守合肥 谥号:忠襄 人物生平年十七,随父出战金人,补承信郎,充队将,转武翼郎,充副将。金人陷延安,授其父子以官,欲寻机执金帅兀术归宋,未果。继授承宣使,知同州。计执金帅撒里曷,因遭金兵追击,事败,全家二百余口遇害。宋绍兴九年(1139)二月,出奔夏国,借兵二十万,击擒撒里曷,取陕西五路归于夏。领兵除夏患“青面夜叉”。继拜延安招抚使,统兵二十万取陕西,至延安,归宋,赐名显忠。完颜宗弼进攻河南,他以招抚司前军都统制,数败金兵,加保信军节度使、浙东副总管。因向朝廷奏恢复之策,忤秦桧意,又遭金使谗陷,被降官奉祠,居台州。绍兴二十九年(1159),以金朝渝盟,受命以本部捍御,获采石之捷,尽复淮西州郡,以功授淮西制置使,京畿等处招讨使,擢太尉、宁国军节度使、主管侍卫马军司公事。兼权池州驻扎御前诸军都统制,节制军马。隆兴元年(1163),兼淮西招讨使。暗结金统军萧琦为内应,取河东。以萧琦背约,败之。复灵璧、虹县、宿州,授殿前都指挥使。因副使邵宏渊忌功不协,多方掣肘,兵败,责受果州团练使,潭州安置,后移抚州。乾道元年(1165),还会稽,复防御使、观察使、浙东副总管,拜威武军节度使、左金吾卫上将军,复太尉。淳熙四年(1177)七月卒,谥忠襄。 后世评价孝宗仁厚公元1139年,李显忠在杭州临安府拜见了宋高宗,时年30岁。“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臣”,皇帝把他的忠义放在心里,念念不忘,即使后来金人蓄意构陷,也无损他在南宋的崇高地位。李显忠于1176年去世后,他的几个儿子无礼于继母王氏,把继母称作侍婢,王氏则教唆自己的亲生儿子,出钱诬陷异母兄弟,想让兄弟们倒个大霉。当时在位的宋孝宗十分伤感,“诏有司一无所问”,皇帝说,“我念及李显忠昔日不辞千难万苦,回归本朝,多年为国效劳,功绩显著,现在他故去不久,我实在不忍看到他家门零落,我赦免李家众子,让他们悔过自新,保全母子之情。如果以后不肯改过,就会受到典宪的处置”。李家感泣,对孝宗表示愧悔之意,孝宗说,“这不仅仅是为了保全忠臣的门户,也有利于宣扬我朝风教”。比之汉朝的卫氏家族,在卫青死后一年,就连续遭到夺爵族灭的惨状,高不可攀的荣华富贵,来得快去得更快,在汉武眼中失去了利用价值的人物,不管血缘有多亲近,往往只有死路一条。而孝宗对待臣子的家眷,如同自己的亲戚,宋朝有不滥杀的祖训,有言论自由的传统,即使一介武夫在朝廷不如文人吃香,也很难割舍这种文化下的温馨。有人说宋朝是一个百姓敢言不敢怒的时代,如同对待自己缺点多多的母亲,虽然出言埋怨,却不改挚爱之心,生死关头,为她抛头颅、撒热血,在所不惜。宋朝是值得百姓珍惜的,它吏治清明,对李显忠更不例外。李显忠去世后,他儿子的家僮意外淹死,“有司诬以杀人,逮系几三百家”,进士出身的应孟明查明此案的冤情,向长官辩白,使无辜众人统统释放回家。如果换了唐朝的酷吏,蓄意打击名门,以刑逼供,牵连亲朋,李家后人肯定处境不妙,什么样的土壤生长什么样的树,应孟明曾说过,“有才而不学,则流为刻薄,惟上之教化明,取舍正,使回心向道,则成就必倍于人”,就凭这番言论,可以窥见大宋官员的素质,南宋能够抵抗异族上百年,靠的是坚韧厚重的民心,这无形的民心,是宋朝的明君和清官换来的,老百姓知道,不想做奴隶,就要与朝廷一条心。 军事才能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连营。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可怜白发生! 如果不是宋朝军事制度的缺陷,让李显忠这样的武将放手一搏,光复中原,应该不难。当时女真满万不可敌,而当时宋朝军队数量上并不占劣势,如果不是制度上让将军们互相牵制,互拖后腿,应该打出很多漂亮的光复战役。公元1163年,南宋隆兴元年,在陡沟古战场(位于当今固镇一带),李显忠率军大破金国的“拐子马”,宋军采用了斩马足的技术,破除了“贯以韦索,凡三人为联”的连环阵,可见身为主帅的李显忠熟悉战阵,并非一位只趁血气之勇的鲁莽将军。综观他一生的战役,有胜有败,而败仗却突现了宋朝军事体制的弊端,让人扼腕叹息。 高宗绍兴二十九年,金人背盟,李显忠率领骑兵杀出,以大刀斫敌阵,金人抵挡不住,“掩入淮者不可计”。金主完颜亮亲自南征,进犯淮西,朝廷命令王权充当主帅,这个胆小鬼竟然弃军渡江,致使和州失守,南宋朝廷命令李显忠取代王权,李显忠未及到达战场,虞允文已经率领宋军取得了采石之捷,一介书生,一战成名。李显忠率领万余精锐部队,渡江作战,淮西州郡全部光复,宋军行至横山涧,大战金国射雕军,金兵败走。这时,金国皇族完颜雍在金国都城自立为帝,完颜亮又切责诸将不肯用命,金国将领杀掉了完颜亮,带兵北返,南宋渡过了波涛汹涌的危机,李显忠成为南宋太尉,封宁国军节度使。 孝宗即位,张浚当权,开始了策划已久的北伐。不擅军务的张浚竟让李显忠和邵宏渊成为并列主帅,而邵宏渊在关键时刻不施援手,导致了张浚北伐的符离之败。宋军攻克灵璧,归附者甚众,李显忠的亲兵投诉邵宏渊的士兵抢夺其佩刀,李显忠斩了夺刀之人,这引发了邵宏渊的严重不满。光复宿州以后,邵宏渊想开仓犒赏士兵,被李显忠拒绝。李显忠将军队撤到城外,“止以见钱犒士”,而且李的亲兵比普通士兵总要丰厚一些,这些本来不算严重的恩怨导致了邵宏渊的挟私报复,李显忠陷入了孤军作战的险境,“金人乘虚复来攻城,显忠竭力捍御,斩首虏二千余人,积尸与羊马墙平。城东北角敌兵二十余人已上百余步,显忠取军所执斧斫之,敌始退却”,李显忠想与诸军成为掎角之势,自城外掩袭敌人,而邵宏渊的部下却按兵不动,宋军不得不弃城而去,被金兵乘势追杀,宋军损失惨重,元气大伤。一个小人的私心毁掉了一个国家的宏图,如果这些军队都归李显忠指挥,后果很可能大不相同,但是失去了平级将领的牵制,南宋皇帝会对独揽军权的李显忠放心吗?宋朝的军人,真是难作呀。 有情有义作为将军的李显忠,还是一个有情有义的好男儿,不拘世俗,用情深重,“癸未,以李显忠私取故妻于金,降为平海军承宣使、台州居住”,以他当时的地位,想娶美貌小娇娘只需动动嘴,他冒着被当作宋奸的危险,接回了自己过去的妻子,两人破镜重圆。这个女人可能失过节,可能被迫跟过其他的男人,但李显忠宁可获罪,也要为妻子提供遮风挡雨的家,“无情未必真豪杰,怜子如何不丈夫”,一代名将也是一个真正的男人,是一个大写的男人。 李显忠去世的时候,依然是南宋的太尉,朝廷对他的赏赐极为丰厚,让他的子女没有衣食之忧。这些东西,金国和西夏国都能给他,可他从不稀罕。他已经与大宋融为一体,他爱这个值得爱的国家,这个国家也爱值得爱的他。一种高山仰止的文明,传承的是一种精神,而不是一种血统,讲究夷夏之别的大宋也不会例外,只是宋朝从来不肯张扬它的包容。 古籍记载《宋史》《宋史》卷三百六十七*列传第一百二十六 李显忠,绥德军青涧人也。初名世辅,南归,赐名显忠。由唐以来,世袭苏尾九族巡检。初,其母当产,数日不能免,有僧过门曰:“所孕乃奇男子,当以剑、矢置母旁,即生。”已而果生显忠,立于蓐,咸异之。 年十七,投效用,随父永奇出入行阵。金人犯鄜延,经略王庶命永奇募间者,得张琦;更求一人,显忠请行。永奇曰:“汝未涉历,行必累琦。”显忠曰:“显忠年小,胆气不小,必不累琦,当与琦俱。”有敌人夜宿陶穴,显忠缒穴中,得十七人,皆杀之,取首二级,马二匹,余马悉折其足。庶大奇之,补承信郎,充队将,由是始知名。转武翼郎,充副将。 金人陷延安,授显忠父子官。永奇聚泣曰:“我宋臣也,世袭国恩,乃为彼用邪!”会刘豫令显忠帅马军赴东京,永奇密戒之曰:“汝若得乘机,即归本朝,无以我故贰其志。事成,我亦不朽矣。”显忠至东京,刘麟喜之,授南路钤辖,乃密遣其客雷灿以蜡书赴行在。已而豫废,兀术以万骑驰猎淮上,与显忠独立马围场间。显忠戒吴俊往探淮水可度马处,欲执兀术归朝。俊还,显忠驰问之,为竹刺伤马而止。兀术授显忠承宣使、知同州。 显忠至鄜省侍,永奇教显忠曰:“同州入南山,乃金人往来驿路,汝可于此擒其酋,渡洛、渭,由商、虢归朝。第报我知,我当以兵取延安而归。”显忠赴同州,即遣黄士成等持书由蜀至吴,报归朝事。元帅撒里曷来同州,显忠以计执之,驰出城。至洛河,舟船后期不得渡,与追骑屡战,皆胜。显忠憩高原,望追骑益多,乃与撒里曷折箭为誓,不得杀同州人,不得害我骨肉,皆许之,遂推之下山崖,追兵争救得免。显忠携老幼长驱而北,至鄜城县,急遣人告永奇。永奇即挈家出城,至马趐谷口,为金人所及,家属二百口皆遇害。是日,天昏大雪,延安人闻之皆泣下。 显忠仅以二十六人奔夏国。夏人问故。显忠泣,具言父母妻子之亡,切齿疾首,恨不即死,愿得二十万人生擒撒里曷,取陕西五路归于夏,显忠亦得报不共戴天之仇。夏主曰:“尔能为立功,则不靳借兵。”时有酋豪号“青面夜叉”者,久为夏国患,乃令显忠图之。请三千骑,昼夜疾驰,奄至其帐,擒之以归。夏主大悦,即出二十万骑,以文臣王枢、武臣<口移>讹为陕西招抚使,显忠为延安招抚使,时绍兴九年二月十四日也。 显忠引兵至延安,总管赵惟清大呼曰:“鄜延路今复归宋矣,已有赦书。”显忠与官吏观赦书列拜,显忠大哭,众皆哭,百姓哭声不绝。乃以旧部八百余骑往见王枢、<口移>讹,谕之曰:“显忠已得延安府,见讲和赦书,招抚可以本部军归国。”<口移>讹不从,曰:“初,经略乞兵来取陕西。今既到此,乃令我归耶?”显忠知势不可,乃出刀斫<口移>讹,不及,擒王枢缚之。夏人以铁鹞子军来。显忠以所部拒之,驰挥双刀,所向披靡,夏兵大溃,杀死蹂践无虑万人,获马四万匹。显忠揭榜招兵,以“绍兴九年”为文书。每得一人,予马一匹,旬日间得万人,皆骁勇少壮。又擒害其父母弟侄者,皆斩于东城之内。行至鄜州,已有马步军四万余。撒里曷在耀州,闻显忠来,一夕遁去。 四川宣抚吴玠遣张振来抚谕云:“两国见议和好,不可生事,可量引军赴行在。”遂至河池县见玠,玠抚之曰:“忠义归朝,惟君第一。”从行使臣崔皋等六百余人列拜庭下,玠又抚之,犒以银绢,诣行府受告敕、金带,除指挥使、承宣使。至行在,高宗抚劳再三,赐名加赉,又赐田镇江,以崔皋辈充将佐。 兀术犯河南,命显忠为招抚司前军都统制,与李贵同破灵壁县。兀术犯合肥,手诏以军与张俊会。显忠至孔城镇,与敌战,败之。兀术谓韩常曰:“李世辅归宋,不曾立功,此人敢勇,宜且避之。”乃焚庐江而走。显忠欲追之与死战,俊以奉旨监护,虑失显忠,遂各以军还。 太后至临安,显忠入觐,加保信军节度使、浙东副总管。显忠熟西边山川险易,因上恢复策,忤秦桧意。金使言显忠私遣人过界,遂降官奉祠,台州居住。复宁国军节度使,升都统制。 二十九年,金渝盟,诏显忠以本部捍御。遣统制官韦永寿等以二百骑至安丰军,与金将小韩将军兵五千人战于大人洲,败之。俄又增兵万余来,显忠率骑军出,自旦至午,气百倍,以大刀斫敌阵,敌不能支,杀获甚众,掩入淮者不可计。 金主亮犯淮西,朝廷命王权拒于合肥。权退保和州,又弃军渡江,和州失守。金主亲统细军驻和之鸡笼山,将济采石。朝廷诏以显忠代权,命虞允文趣显忠交军,军中大喜,于是有采石之捷,语在《允文传》。显忠退军沙上,得杨存中报:“车驾至平江,可速进兵。”显忠选锐士万人渡江,尽复淮西州郡。军至横山涧,与金射雕军战,统制顿遇重伤,韦永寿死之,敌兵败走。金主亮切责诸将不用命,诸将弑之而还。 是役也,显忠所将一万九千八百六人行赏有差,张振功为最。诏赐显忠五子金带。授显忠淮西制置使、京畿等处招讨使,擢太尉、宁国军节度使、主管侍卫马军司公事,赴行在。 孝宗即位,赐田百顷,兼权池州驻札御前诸军都统制,节制军马。隆兴元年,兼淮西招抚使。时金主褒新立,山东、河北豪杰蜂起,耶律诸种兵数十万据数郡之地,太行山忠义耿京、王世隆辈皆欲挈地还于朝。金惧,亟请和。显忠阴结金统军萧琦为内应,请出师自宿、亳趋汴,由汴京以通关陕;关陕既通,则鄜延一路熟知显忠威名,必皆响应,且欲起其旧部曲,可得数万人,以取河东。 时张浚开都督府,四月,命显忠渡江督战。乃自濠梁渡淮,至陡沟,琦背约,用拐子马来拒,与战,败之。琦复背城列阵,显忠躬率将士鏖战,琦败走,遂复灵壁,入城,宣布德意,不戮一人,中原归附者踵接。时邵宏渊围虹县未下,显忠遣灵壁降卒开谕祸福,金贵戚大周仁及蒲察徙穆皆出降。宏渊耻功不自己出;又有降千户诉宏渊之卒夺其佩刀,显忠立斩之,由是二将益不相能。 六月,兵傅宿州城,金人来拒,显忠败之,斩其左翼都统及首虏数千人,追奔二十余里。宏渊至,谓显忠曰:“招抚真关西将军也。”显忠闭营休士,为攻城计,宏渊等不从。显忠引麾下杨椿上城,开北门,逾时拔其城。宏渊等殿后,趣之,乃始渡濠登城。城中巷战,又斩首虏数千人,擒八十余人,遂复宿州。举寄居官刘时摄州事。捷闻,授显忠开府仪同三司、殿前都指挥使,妻周氏封国夫人。宏渊欲发仓库犒士卒,显忠不可,移军出城,止以见钱犒士,士皆不悦。 金帅孛撒自南京率步骑十万来,晨薄城,列大阵。显忠亲帅军遇于城南,战数十合,孛撒大败,遂退走。统制李福、统领李保各以所部退避,皆斩以徇。翼日,敌益兵至。显忠谓宏渊并力夹击,宏渊按兵不动,显忠独与所部力战百余合,杀左翼都统及千户、万户,斩首虏五千余人。俄增兵复来逼城,显忠用克敌弓射却之。 宏渊顾众曰:“当此盛夏,摇扇于清凉犹不堪,况烈日中被甲苦战乎?”人心遂摇,无斗志。至夜,中军统制周宏鸣鼓大噪,阳谓敌兵至,与邵世雍、刘侁各以所部兵遁;继而统制左士渊、统领李彦孚亦遁。显忠移军入城,殿司前军统制张训通、马司统制张师颜、池州统制荔泽、建康统制张渊各遁去。 金人乘虚复来攻城,显忠竭力捍御,斩首虏二千余人,积尸与羊马墙平。城东北角敌兵二十余人已上百余步,显忠取军所执斧斫之,敌始退却。显忠曰:“若使诸军相与掎角,自城外掩击,则敌兵可尽,金帅可擒,河南之地指日可复矣。”宏渊又言:“金添生兵二十万来,傥我军不返,恐不测生变。”显忠知宏渊无固志,势不可孤立,叹咤曰:“天未欲平中原耶?何沮挠若此!”是举,所丧军资器械殆尽,幸而金不复南。显忠以军还,见浚,纳印待罪。责授果州团练副使,潭州安置。后朝廷知其故,移抚州。 乾道改元,乃还会稽,复防御使,观察使、浙东副总管,赐银三万两,绢三万匹,绵一万两。提举台州崇道观。召除威武军节度使、左金吾卫上将军,赐第京师。上奇其状貌魁杰,命绘像阁下。复太尉。乞祠,提举兴国宫,绍兴府居住,岁赐米二千石。 淳熙四年,召赴行在,提举万寿观,奉朝请。入见,给真奉,赐内库金,再葺前所赐第赐之,七月卒,年六十九。赠开府仪同三司,谥忠襄。 故太尉、威武军节度使、提举万寿观、食邑六千一百户、食实封二千户、陇西郡开国公致仕、赠开府仪同三司李公行状【张抡】 曾祖德明故任皇城使,赠太师、秦国公。曾祖妣野氏,赠楚国夫人。祖中言故任皇城使,赠太师、魏国公。祖妣折氏赠韩国夫人。父永奇故任同州观察使,充鄜延路马步军副都总管、知鄜州军州事兼管内安抚使,赠太师、陈国公,谥“忠壮”。妣蒙氏赠越国夫人。 公讳显忠,字君锡,绥徳青涧人。先名世辅,太上皇帝改赐今名宠嘉之。其先唐诸公子也,世远谱不存,由唐至五季逮我国朝世为苏尾九族都巡检使,地扼边冲有横山之险,瞰平夏部曲,祖孙相承长雄其乡,自公先世每以恩信得士,士乐为用。其俗勇鸷果敢,视骑射战,鬭犹食饮之常,攻克守固,号为鄜延形胜之障。公尤为雄伟不常者,生而卓异,长七尺,风神堂堂,自幼倜傥,有远略,忠壮秩当任子,公慨然曰:“男儿当自立功名于战阵,取富贵何藉门荫耶。” 建炎二年,王公庶经略鄜延,时忠壮统领本路军马,闻金人已入冦王,俾忠壮募士硬探,忠壮难其人。公年十七,毅然请行,获间者十余人,问得其情,杀之,枭二级以献。王公壮其勇为上功补初品官,由是汉番寖知名。属盗蠭起,忠壮辄命公为先锋,所向无不殄灭,民恃以安,稍迁鄜延路兵马都监兼充第六正将。戎入冦,公屡击之,自是无敢犯塞。伪齐僣号,素闻公父子材勇将大用,冀为己辅,乌珠尤多公才,而公父子每念我宋臣也,二百年世袭禄秩及此沦陷乃为彼用耶,未尝不感愤流涕,待之虽厚终不屑意。一日忠壮因饮醉与刘麟争语,数侵之,且及老豫曰:“吾昔日与尔比肩事宋,不因多故尔,何得至此今遽以皇子见陵耶。”众为之惧。已而劝其谢过终不少屈,麟方务收人心外示能容,中实衔之,阴有圗矣。会齐废获免。 戊午嵗,公知同州,与王世忠号铁幡竿者、令顿遇等,潜谋通蜀,将距渭水共为恢复之举,乃遣使臣白彦忠、黄士成、崔佺以书,抵宣抚吴公玠兾出兵外应。西元帅萨里罕者,北主之亲弟也,挟贵骄恣,过郡邑则择良家或官吏妻女侍饮,不从则阴贼之,公常扼腕。一日召公计事,公疑不利于已,移疾不往,萨里罕怒领兵数百人并其首领桀黠者百余欲以掩公,至则踞坐厅事,公使人扶掖见之,萨里罕作色诮公,公谢以坠马伤足、请犒从者,公宻戒左右多与之酒,使尽醉,悉杀之,别馆又杀其亲兵数百人,出伏甲于幕下擒萨里罕,缚马上,将以南归为质,谋迎北狩之还,公有恩于州人,州人甚爱之,见公举事咸驩呼鼓舞,以手加额曰:“复见赵官家有日矣!”拥逼出门。会有人告变,捕公者兵刃四合,公与亲随崔皋、拓跋忠等近百人决围而出,且战且前,由汉村,经临高,原扑地河五丈原,凡闗隘兵悉控扼。公每挥戈大呼驰之,莫不惊溃,公众憇原上,望追骑益多,公拥萨里罕谓追者曰:“迫我急,即急杀之矣。”故敌骑尾而不逼,有劝公杀以绝望者,公曰:“彼众我寡,杀之肯舎我乎?虽死无益,吾固有所处。”乃解其缚谓曰:“欲生耶?欲死耶?能从我三事,我活汝,不则杀汝,吾以死战,追骑皆非我敌,汝尝见吾战矣,岂诳汝者!”萨里罕曰:“公果活我,唯公命。”公于是授之三箭使折以自誓,公曰:“汝国本远人,大宋优礼厚币讲好修睦,而汝国遽坠大信,猖狂至此,我宋何负焉?今还语而主,归我二圣,复我疆土,继好息兵,免南北生灵无罪被杀,一也;造谋举事,悉自我出,吾家属洎同州之民无与也,汝无迁怒戮及不辜,二也;吾既舎汝,汝无纵兵追我,我再获汝必不汝放,三也。”萨里罕听命惟谨,次第折箭,且曰“或敢背盟有如此箭。”公麾之使去,敌骑得萨里罕,即东驰莫敢回顾。公始欲拥萨里罕归朝,值洛水泛溢,无舟不得渡,又敌人会合诸道军马断南归之路,公不得已遂奔夏国。 公鄊里邻于夏境,夏人服其家世久矣。公至,夏王甚喜,遣翰林学士杨其姓者郊劳,礼意良厚。杨推诚,公亦无隐,自兹无彼我之间,杨因暇日语及金人自得志于中原,恃其强盛,每见侵陵,亦有并吞之意,知公雄杰,故深相结纳,将倚为用。有间者从延安来报,自公之西,金人即饬五路兵分捕公之家属二百口,无长少悉遇害。公抱终天之痛,每念之,切齿裂眦恨不即死以复,天大雪,公中夜自挈壶酒过杨,杨延之卧内,相与对酌,因愬父兄遇害甚惨,泣数行下,属杨借兵将以复讐。杨恻然,翼日,为公请夏主曰:“彼能为我立功,固不靳借兵。”时有酋豪号青面野义者,有射骑数万,恃勇桀骜,要索无厌,扰边十余年矣,夏主患之,顾国中无能制之者,以是属公。公欣然自任。问须兵几何?公曰当以计取,得精锐五百足矣。夏主曰:“此敌未易轻图,与骑三千。”公命裹粮卷甲,昼夜疾驱,既逼其境遇,行者则俘以自随,奄至其穴,乃伏骑于旁冈,阜间噪其三面,敌仓卒惶骇,野义者金冠铁面具画若鬼物,故号野义,少选,野义持大刀跨马名赤駞,指呼布阵,公谓之曰:“汝徒恃犬羊众,实不勇果勇,能与我挑战乎?”野义问公为谁,公曰:“因汝不臣,其主汝主有请大国命我伐汝,无多言,速出战!”野义怒挥刀跃马而前,公豫戒一骑俟我与之交驰,从傍过之,及锋未接,一骑出焉,野义顾视间,公伺隙投鎗,徒手捽其背,野义身偃,公挟以归,其徒窘蹙散遁,伏骑乗之,馀众悉降。献俘之日,夏主大悦,将妻以女,公辞以父丧,即日出兵十万授公,乃鼓行而东。先是金人既族其家,度公必为复讐之举,兼自丙午嵗用兵至是,几及一纪,彼既厌兵,且数为王师败于两淮,思欲息肩,割三京请和,知公之在夏未尝一日忘东向也。公军所至无不望风迎降,独延安闭门拒守,公谓之曰:“吾之此来,止求告捕害吾亲者,若得其人,吾于延安之人何憾焉?”已而监军薛昭者缒城见公,云始告捕者,苏常、栁仲二人耳。俄有捕其人以献者。公诘之,遽服,因剖心以祭。时金人既还侵地,国家肆赦安集,薛因出诏示公,公未悉真伪,有耿焕者多识,与公有旧,为公言真诏也,公即率所部南望拜赦,郡人安堵,公流离侨寄于三国间十有馀年,备歴艰险,还朝之志万折必东,顾势未可姑待,効见归报朝廷及三京,既还,无所用力,因说夏人俱南,夏人往往懐土,公度不可强,但取愿从者得二千馀人,公鄜延旧部曲数万众皆愿随公,盖公在长安被诏,止许量带军马,前来赴阙,又于内拣选三千人,时夏国招抚使王枢见公说:“夏人归南,反谋。”公归,夏公大怒,遂擒王枢,同时领众归朝太上皇帝赐对便殿玉音,奨谕曰:“卿忠义归朝,立功显着,燕犒锡赉,恩意甚渥,即授公护国军承宣使龙神卫四厢都指挥使、兼枢宻院都统制,时公方年三十,实绍兴九年也。明年金人叛盟,乌珠冦边,朝廷大举进讨,刘公光世充三京等路宣抚处,置使表公为本司前军都统制,上以宸翰赐公曰:“卿将所部与张俊会合,如立竒功,与卿建节。”诸将会淮西,战于柘皋,乌珠大败,公军追至孔城,夺耄倪之被虏者以万计,敌退,召赴阙,以功除保信军节度使、两浙东路马步军都总管。公生西边,长逰陇蜀梁宋间,熟悉敌情至山川险易、兵马强弱如指掌,因上恢复之策于朝时,当轴者方主和议,虑公矛盾以事,降平海军承宣使,公居丹丘从容暇豫,与惨政钱公端礼贺,公允中两府曹公勋、郡守萧公振日为棊酒之乐,徜徉于泉石间,无闲废色,时巗壑朱公敦儒亦居是邦,羣公每有胜致朱必以诗词纪之,如是者十馀年,会时宰物故,太上皇帝知公被黜非辜,召还,复宁国军节度使殿前司右军统制,嵗馀改选锋统制,殿帅杨和王存中奏太上曰:“以李显忠才气,岂宜处之偏裨。”太上然之,升选锋都统制,赐田六十顷。 辛巳嵗,金主犯顺,秋八月,公以池州都统移军舒城,除御营先锋都统制,候骑报贼,东京郭副留韩将军兵万人渡淮,十月四日,公领赵康年、曹髙麦、韦永夀、刘彪等,与敌战于大人洲首,锉其锋,乗胜掩击,过淮敌军溺死者千馀人,俘降甚众,复还舒城,入合淝,又携张师颜马司精锐,由安丰花靥镇取顺昌。公先声所暨,城中震悚,至则拔之,擒王千戸等,俘降数千人。又遣曹髙麦分兵袭蒙城,擒刘承徳而还。金主亲拥兵犯淮。西朝廷命建康都统王权拒于合淝,权退保和州,竟失守。有诏命公驻军芜湖以扼裕溪口之冲。寻报权弃军渡江,人情汹惧,督府被旨罢权兵柄,檄公会军采石,始权失律也,时雍国虞公允文叅賛督府,访权所以败之实,其军咸诋权失,且曰:“非我辈不战之罪,亦非敌之善胜,盖权望风先遁,我辈何能自振?”雍公曰:“朝廷巳令池州李都统交此军,尔谓如何?”众合辞云:“用李公则我等有所赖。”公于是领权军,兼淮南西路制置使京畿河北西路、淮北夀亳州招讨使。敌至杨林,瞰江筑髙台植二黄旗中张黄盖敌躬擐金甲执小红旗,麾军恃众,以为江可渡也。公即措画,依山列马步军成阵,五分戈船,以其二泊于东西两岸,其一泊中流,藏其二于芦洲港中,顷之,彼麾战舰渡江,呼声震天地,彼舟及岸,敌渐登陆,遣时俊、王琪、盛新、戴皋、张振、张荣逆击之,我师贾勇一以当十,俘斩之,馀降者甚众,又疾遣戈船并进,以神臂克敌,弓射之中者洞贯,敌溺水死者不可胜计,敌船于是退遁,向者港中所匿戈船出,断其后,夺敌船二十馀艘,继以轻舸纵火焚其战舰,火光蔽江、烟燄彻天。金既败,公遂募军校抵敌所,谕之曰:“今管军非王权,乃曩时擒萨里罕李世辅。汝众逼江将何为?曷若稍却,容我渡军为一战决胜负。今汝临水而阵,是不欲战也。”敌闻之,走淮东,尚留精兵于和,为后拒公,分兵绝江阵于和之城下。敌出迎战,公身先将士殊死战,敌败走入城,我军蹑之,敌纵火,公领军涂甲冒火而进,遂复和州,公又遣韦永夀、顿遇、赵宣、李宗正等袭至香林塘,追击大破之,又分遣将校于蜀山段寨,以来邀击敌众,所向无不克捷。公伺得敌将犯京口,乃遣戈船令战士踏车左右、岢峩巨舰舳舻相衔,掀舞于湍流骇浪中,逆折下上,势若逰龙,诸酋凭垒观之,莫不丧气,敌乃作伪诏,遣校尉张千秋挐舟来谕王权,谓敌提兵往瓜洲似与权有先约,雍公与公议,公曰:“此其用间耳,然亦当以朝廷已罪王权之事。答之。庶绝其冀望。”雍公以为然,遂作檄曰:“昨王权望风退舎使汝鸱张至此,朝廷已将权重置宪典。今统兵乃李世辅也,汝岂不知其名?若往瓜洲渡江,我固有以相待,无虚言见憷,但备一战以决雌雄可也。”遣所获女真二人齎往。敌得书大怒,数诸酋以不用命致杨林之败,将斩之,诸酋哀恳,久之,曰:“姑赦汝!旦日各得战舰百艘,约五日必绝江,违令者死!”诸酋退自计曰:“南人用李世辅统兵,为备甚固,我辈进必败、退则诛,进退等死,死中求生可乎?”遂自杀其主,毙诏班师,以功擢侍卫马司诸子,得对便殿,各赐金带。今上皇帝登极。公陛对,论用兵大计,称旨蒙玉音奨谕,赐田七十顷。明年擢领殿巗会都督张魏公自任恢复之责,以招抚使命公节制殿前司马及池州驻札御前诸军,由淮西而进建康,都统邵宏渊为之副,建康镇江驻札御前诸军及步司军马隷焉,进自淮东公即禡牙建斾誓众启行,五月甲午渡淮,丙申伪都统萧錡领兵拒战于陡沟,张左右翼,公指谓诸将曰:“此所谓拐子马,敌之长技也。”张荣请为先锋,公授以方略,一鼓而敌骑奔溃,丁酉公进军,距灵壁纔数里,萧陈以待公,遣时俊员琦率兵击之,张师颜等继进良久,公遣曹髙麦等以千骑横冲敌军,又遣李舜举领白旗子策之。萧大败,转城西,遁灵壁城中,步卒三千洎伪官相继出降,遂收复灵壁。公入城抚定,令军中无得虏掠,市肆仍故,公谓父老曰:“朝廷本圗拯遗民于涂炭,非欲多杀示威父老,宜宣徳意,勿懐疑惧。”无不南向稽颡感泣者。公命植二旗谓降者曰:“尔辈为敌胁耳,愿归朝者立黄旗下,当补授官资;愿归本国者立白旗下。”有立白旗下者悉遣去。 初约邵宏渊取虹县,公取灵壁,然后并兵而西。公克期得灵壁矣,闻邵犹攻虹县未下。戊戌,公领轻骑东趋虹县,遣灵壁降人入城谕以祸福,曰:“汝逃则无所、战则不敌。能死,决战。不然,速降犹保首领;城破必杀无赦!”顷之,大周仁逾城诣军前曰:“我等素闻李公威名,馀则不知也。今愿以城降。”至晚,开门与富察特黙久安李千户等率众出降。邵之围虹县也,凡数日不能下,及公至,始降,邵以功不自已,嫌隙始萌。公趣邵奏捷,邵曰:“彼降相公耳,宏渊敢奏捷乎?”公曰:“此来本为国事,将此功与公奏捷,愿无疑也。”邵终怏怏,乃曰:“今收复两城功已显着,请从此囘军,以全功赏公。”言男师廉、师颜与都统男世雄同得圣训:令到南京,然后取旨,今大军入境纔得二邑以何为辞而遽囘军?万一摇动众心,有误大计。邵愈不协,乃与其徒唱言:“彼且大至,吾属彼矣!”公曰:“今军势方张,正当仰遵圣训,复故地,以慰中原来苏之望。”遂军灵壁。 癸卯,萧琦领家属降公于静安镇。公待以礼。命将官吴温舘伴。甲辰,公军傅于宿州城东,公军自入境,秋毫不扰,所至壶浆接踵、人情翕然,咸谓复见天日。于是尽得虚实。是日,邵军亦至,始合战于城南地名大王湖,自旦至晡,凡数十阵,敌军败北,杀万馀人,其大汉军释甲弃仗、稽颡乞降者亦万数。乙己,公闭营休士。邵与张训通、王存皆言:“军止有来早一食,且乏攻具,以何攻城?不若还军灵壁,就粮而归。”公曰:“所以约齎军食者,正欲宿州就粮耳。”令诸军破城,早饭,邵众窃笑公,遂申严赏罸,率厉将士,翼日丙午晓色未分,不施攻具,士卒坎城争先而上,即开门进军与城内敌军巷战。公麾军汤击之,遂收复宿州,破贼而食果,如公言,邵军尚未越濠,遂遣拨发官王仪等屡往督促,邵始渡濠登城。郡帑金帛即追库务官吏对,邵宏渊等按簿籍仅得十万缗,米斛半之,公尽以犒军。使刘持摄州事用郡人所举也。前此都督魏公移书于公曰:“昨陛辞日面奉圣训,军马渡淮即令邵侯听公节制,仍令具知禀守待缴奏。”邵殊不乐。至是,复以公移俾分节制,邵益衔公,殆不可与共功矣。 庚戌,伪元帅布色领兵来自南京,号十万,合宿州散卒大战于城南。两军杀伐相当,是日统制李福辄离阵数里,匿于樱桃园,适督府察视王实者见之,为公言,又李保弃其军号隠避不战,公召福、保对,诸将诘其罪,二人伏辜,遂斩之。公与邵议曰:“敌既数败,诸公以谓进兵如何?”邵曰:“今得宿州,敌虽败走,必以重兵拒我于南京。”公曰:“敌又败,当如何?”邵曰:“拱州必有敌兵。”又曰:“闻敌已召陕西诸路军马会于东京,必来大战。”公笑谓邵曰:“不然。今敌数为王师所败,其心固怯。我师乗破竹之势,南京之兵吾胜之必矣。然后取徐州,徐州有粮八十万,吾得徐则军食足。乃可休士传檄山东,盖山东,吾向知亳州,尝以恩结其人,颇见信重,闻我提兵之来,山东必响应,则不劳而下也。山东既下,可以重赏募土豪数万为前驱,王师继之,则河南故地指日可复。虽陕西兵至,道路遥逺,人马疲困,吾以逸待劳,战必胜矣。况陕西之兵。皆吾乡里部曲。必不为敌。用此。吾万全之策也。”邵虽心服其谋以归,心之切终不以为然。辛亥迟明,亲援枹鼓,激厉士众,战酣,公免胄跃马挥戈,所向披靡,布色退却者三敌大败,西走。时宏渊拥兵坐视,且与其将佐宣言曰:“当此盛夏,摇扇于清凉,犹且畏热,况烈日中被甲苦战,人何以堪?”众心遂摇无鬬志矣。壬子夜。忽鼓噪。公遣骑觇之,曰:“建康中军统制周宏及邵都统子世雄阳为虏刦寨自遁。”黎明马军去几尽。癸丑,督府命移军入城,敌谓我怯,乃率馀兵攻南城,又分兵潜攻东北,城陷。虏兵已登陴,公亲挥钜斧手杀数十百人,将士争奋,击敌下城,敌兵攻南城者,毙于櫐木矢石,积尸齐羊马,墙壕水尽赤。敌既数败,苦热乏食,咸已逺遁,乃扬言陕西兵二十万将至。邵众既扇于前,及闻此,士心益不固,公晓之曰:“始吾奄至,出其不意,入境半月而南兵之救方来,陕西去此几里而能遽至耶?若以盛夏不可兴师,周宣王六月北伐,诸葛亮五月渡泸,自古岂无盛夏而成功者乎?此特敌见怖而走,止我追兵耳。姑留二日观之于是。”有中公以飞语者曰:“是欲降敌耳,不然盍去至晚一城汹汹?”公度不可遏,乃叹曰:“天未欲平中原耶!”而沮挠若此。 会勑书至,有见可而进勿堕敌计之语,公遂整军而归,且宿州之战非公之过,盖缘当时督府所委节制不专,加以邵宏渊、王存等不能仰体国家用兵大计,而乃倡言惑动士卒各懐归心,遂致统兵官辄敢衷私,领兵遁归无所忌惮。公自提军渡淮,首尾二十日,与强敌七战七克连拔三城,降敌右翼都统萧琦、万戸富察特黙、国戚同知大周仁、三百戸百人长及正军等,破宿州,斩麻叶万戸、栁叶千戸,城内外杀死并捉到番贼及当阵杀死左翼都统,前后降到并累杀死敌众共四万余人,于是军声大振,士卒咸有吞敌之气,大军所至秋毫无犯,是以中原之民日望王师之来以为内应。公所统军马连日接战伤折不过千人,诸司自有实籍可见,公提大军渡淮,入敌之境不备刍粮,就敌粮草,至于首先登城巷战立功伤中将士亦是就宿州府库金银钱币以充激赏,且宿州之役系国家恢复大计,旬日间连下三城,杀降数万,敌众奔北不暇,敌所起山东河北签军皆欲内叛相应,敌势危亡指日可待,不幸宏渊等自弃大功,怯战退走,误国大事,更相鼓唱,张大虏势,复以退师为是。 公还师,至盱眙见魏公,纳印待罪,唯归过于已,不复自明。俟命于建康,除醴泉观使奉朝请趣召赴阙奏事,中途得旨,责授果州团练副使,安置长沙。居九月,上知符离之役特以邵宏渊不协故,过不在公,移抚州。岁余又移信州。 乾道改元,召还,复容州防御,使两锡,白金六万两、绢三千匹、绵一万两。寻复随州观察使除两浙东路马步军副都总管,丐祠改提举台州崇道观。再召除威武军节度使,左金吾卫上将军,赐第辇下。六年再除侍卫马司。一日对策选德殿,上爱其姿貌魁杰,命写真阁下。越明年按视营屯还,敷奏深合上意,复太尉,录前功也。是岁冬以马帅移屯。 建康九年春引病丐祠,提举江州太平兴国宫,居会稽,岁赐米三千石。阅五年,上思之。 淳熙四年十月,诏以提举万寿观,奉朝请遣中使劳问于江津,赐银合茶药,入见,上抚存甚渥,时给真俸俾葺居第,又出内帑金赐之,人知上用公意未替也,无何以疾薨于赐第之正寝,实五年七月朔旦,春秋六十有九,讣闻,天子震悼,辍视朝一日,赠开府仪同三司陇西郡开国公、食邑六千一百户,食实封二千户,赠典有加官其后七人,命临安府给葬事,以其年九月乙酉安厝于绍兴府山阴县承务乡秦望山之原,福国夫人周氏附焉。公初娶福国夫人,再醮赵氏和政郡夫人,继室以王氏信安郡夫人,子男十六人师政武经郎、师道武翼郎,皆战没。师雄武功大夫,閤门祗候。师廉终武功大夫。师闵武功大夫,閤门祗候充两浙东路兵马都监。师文武功大夫,东南第四将。师颜右武大夫、高州刺史提举建宁府武夷山冲佑观,陇西县开国子,食邑五百户。师孟终武功郎。师正武略大夫充江南东路兵马钤辖。师古武略大夫充绍兴府兵马钤辖。师武忠训郎。师说承信郎,监潭州南岳庙。师尹承信郎,閤门看班祗候监潭州南岳庙。师旦秉义郎,监潭州南岳庙。师直忠训郎。师禹保义郎。师英未仕。女六人:长尝适武功大夫焦显祖,伉俪不协今归宁;次适武义大夫韦世昌;次适秉义郎閤门祗候王瓉;次适修武郎新差充京畿第二将赵鼒;次适承节郎孔居义;次为尼。余在室孙男十人谔、谠、谊、䜣、询、诜、谦、谏、议、諲。谔与询、议皆承节郎,余孙男女二十余人尚幼。 公智勇根于天性,自其儿时无他好,与乡里同辈惟以驰射为戏,不舍昼夜,夜则对烛二灯人,挟一矢射之,中者使不中者负而返,公常十中八九。一日行寿春道中,马忽辟易,有虎自林间跃出,公背发一矢,中口贯颔于地,后骑争以戈毙之。公之用兵奇计百出,以勇果济之,故先计而后战,卒如所料。遇大敌,余人夺气,公方优游甚暇,屡以少击众取胜,御军严肃,令使必行,诸子有从军者临敌,公常戒之曰:“汝曹无恃我。故不用命,军有常刑,必不私汝!”于是诸子奋勇先登,皆立奇功,果毅英发以名节自期。公虽不喜文饰,然前代治乱、近时得失,亹亹言之使人听之不倦,议论切中于事情,人所不逮。未尝学书而笔力自然遒劲,盖其心画也。疎财重义,亲旧部曲间葬死字孤一无靳色,至有官之者闻人疾病若痛在巳,命医求药,汲汲恐不及,赖以全活者甚众。都统吴公锡与公同寮殿岩吴约以女为公子妇,比吴死、其家遭冦流落江西,不敢冀复婚约,公备聘币具赀媵,不远数千里遣人迎之,曰:“岂以生死贵贱异吾心哉!”故杨和王多公勇于义,待遇餽给特异于众。及杨王薨,公感其知已,号慕若丧所亲,杀名马以祭。前此池州军中将佐使臣例不理磨勘,及公任都统为奏请以年劳理磨勘转秩,自是请给封赠,并依资任自公启也。又诸路州军有贷命卒配役于军者,皆悍勇可用,日繋铁索夜囚土牢,死而后已。公愍之曰:“使功不如使过。”因奏尽释之,随材分隷行间,在安丰咸死战,立功报公之德,公平日不以势,进人任材而已;不喜干人,以私有斥不以罪,或忠而获谴者,虽千里必追赆之。且为直其事,见一善,必称奨,如自已出,闻人过,则掩匿庇覆之不暇;御下有不可犯之色,及待士和气如春,所至坐客随满,公自奉至薄;而遇材武智勇之士,有乏绝者必赈之,无所恡惜,且曰:“吾为国家养之以备一朝之用。”故俸赐随得随尽,上知其用不足,尝赐田以周之;平时与人谈论,无非爱君忧国,其于财利未尝一语及之。薨背之后,家无馀资。 公气雄万夫,与故郡王韩公世忠同乡里,韩每以豪勇服人,公累世将家驻兵,陕右夏人不敢辄冦邉境,盖公名着山西而未尝少屈于韩,及公归朝,韩力于上前奏乞公于麾下,上以公才非韩所能服,遂以枢宻院都统制处之,公特立不倚,唯以忠诚结知冕旒,人谓义不忘君如关云长、忠不恤家如李良器,子仪之寛厚得人、光弼之严明御下,公兼四者之美而能持之以恭、守之以谦,故秩视槐鼎生荣没哀,子孙诜诜复盛一门,亦天有以报之也。方靖康之难,腰金曳紫,保宠固位,或北面犬豕助桀吠尧者有之,而公遨游三国,万死来归,忠烈昭然,上贯天日。及败乌珠于柘皋、挫逆亮于采石、西取顺昌、北复符离,虽志不克就,亦足暴白于世矣。逮启手足、呼门人诸子,谓之曰:“吾束发从军,及壮为将,杀伐不为不多,然未尝以私憾戮一人,今年几七十,官至二府,行矣,无纤毫累。所不获者,国恩未报,大雠未复耳!”且属诸子曰:“汝曹当竭节尽忠以追继吾志,则吾死瞑目矣。”且口占遗表之意,言竟寂然而逝。葬且有日,诸孤俾状其行事将请谥于太常,揭碑于神道以图不朽而传无穷,以抡同朝之久,知公为详,故不果辞,敬为次第其实,以吿太史氏。谨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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