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怜怜，古龙小说《白玉老虎》中的人物。

我看见了一把剑刺向了她的咽喉，哦，不对，是她迎向了一把剑！她的脸色忽然变成一种仿佛透明般的惨白色，你知道这时候的她在想些什么吗？

“求求你，放了他吧！”

我心仍自颤抖，即便是在我合上书页后，这声音一直在我耳边回荡，久久不肯离去，它在哽咽着诉说着什么呢？

“这人生中最悲惨的境界不是生离，不是死别，不是失望，不是挫败。

绝不是。

人生中最悲惨的境界，就是到了这种无可奈何，别无选择的时候。

只有身历其境的人，才知道那是种多么可怕的痛苦。“古龙轻轻地写下了这段话时，我也不知道这时候的他在想些什么？我只知道这时候的我被深深地感动了，哦，不止，是被深深地震撼了，无奈，这种刻骨铭心的无可奈何！但仍有人在责怪，责怪这种像是“教条式”的言语，甚至责怪古龙又一次用上了“最”——这个以“中庸之道”处世的人从来都不敢看的字眼，我不敢说这人生中“最”悲惨的境界难道真的就是“无可奈何”，甚至古龙或许在另一篇，另一个时候会再次说到人生中最悲惨的境界是……，但不是“无可奈何”。

可这种像是矛盾般的语言该是我们责怪的对象吗？只要这个时候，你将自己的心灵裸露地与这些文字、这些虚幻的人物接触时，你就能知道，在这个时候，确实，古龙是可以用这个“最”字的！

无可奈何，无可奈何呀！唉……，一声长叹，难道真的可以诉说完数十年所有的悲哀和无奈吗？

是啊，不能，我们始终是不能“用完”我们的叹气的，就像我们从来都不可能将我们心中仅存的一份怜悯完全泯灭一样，有些感情既是我们无法完全占有的，也是我们无法完全抛弃的！也正因为这样，有些“感情”显得高贵，有些“人”显得伟大，是我们无法超越的，而只能膜拜！

在那一刻，当鲜血从上官怜怜的咽喉渗出的时候，无忌整个人都已被她这种伟大的情感所震慑，仇恨，这个时候，即便是深入骨髓的仇恨也显得那么的微不足道。古龙又一次用自己如神的笔歌咏了人性中的灿烂与光辉，是我们所不能遗忘的光辉！

可即便如此，结仍在，又不能逃避，该如何选择呢？我是很难想象一个还有着十分孩子气的女子竟也会在这个时候如此坚毅地选择死亡，这死亡决不是逃避，只是她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她不能伤害无忌，更不能伤害她的父亲！这是不是会被那许多庸俗武侠中被歌颂的为了所爱之人大义灭亲的人所嘲笑呢？可谁知道什么才是更真实的呢？血浓于水，又怎能轻言抛弃呢？

只有当这种感情错综复杂地交错在她的身上时，她才那么深刻的感觉到了什么才叫做无可奈何，那种似乎遥远但也清晰地能感觉到它的存在，就在你的眼前，就在你的心里的无法选择的感情。一种针刺般的伤痛始终扎根在内心深处，甚至夜半也会在睡梦中惊醒，流着冷汗惊醒，现实就是现实，真实得你可以亲眼看见自己的疼痛！

她甚至想过用一切她可以使用的方式来化解这段仇恨，可她始终不知道这仇恨也是一样的真实，无论她做什么，竟都不能改变什么。她只有选择自己的死亡，她只有用自己的生命来说明什么，或者来改变什么！但真的能够如她愿改变这一切吗？如果白玉老虎只是只白玉做的老虎！

我无法回答，这仇恨同样是人类最原始的感情，既不比别的感情高尚，但也不比别的感情卑微，尤其是像这种完全不可以放弃的仇恨——这几千年来早已成定势的仇恨！

可我仍可以微笑，甚至可以放声大笑，因为古龙只是和我们开了一个小小的玩笑，他只是想让我们能够在高兴之余能够体会人性中的辛酸，而同时，在辛酸之余又再次开怀大笑。这人生变幻，不过一笑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