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条 | 亚当 午后 |
释义 | 亚当,午后 译者:阮一峰 新来园丁的儿子用布条将长头发扎在脑袋上,还打了个小蝴蝶结。他一手提着满满的洒水壶走在小路上,一手向外伸着,好保持平衡。他给金莲花洒水,缓慢又仔细,直到每株花下的泥土都变湿变软为止,就好像倒出的是咖啡和牛奶;当一株花被洒了足够的水以后,他才提起水壶,移向下一枝。玛丽亚—娜琪塔透过厨房的窗户看着他,心想园艺真是一项无忧无虑的工作。她注意到他已经是一个青年了,虽然,他还穿着短裤,并且长头发使他看上去象个女孩。她停下洗碗,轻扣着窗户。 “喂,你,”她喊。 园丁的儿子抬起头,看见了玛丽亚—娜琪塔,朝她微笑。她也回报给他笑容,部分原因是她从未见过头发这么长的男孩,以及他头上的蝴蝶结。园丁的儿子向她招招手,让她过去,玛丽亚—娜琪塔被他那种滑稽的姿式逗笑了,摆出架式让他明白她还要洗碗。但是男孩还是向她招手,并用另一只手指着盆栽的大丽菊。为什么他指着那些大丽菊呢?玛丽亚—娜琪塔打开窗户,探出头去。 “什么事?”她问,接着笑了起来。 “你想看宝贝吗?” “什么宝贝?” “很有意思的。你过来吧,快点。” “告诉我那是什么。” “我会给你看的。我会给你一些很好玩的东西。” “但我要洗碗,不然茜格诺拉过来,会发现我不在的。” “你到底是来还是不来?过来吧,现在。” “等一等,”玛丽亚—娜琪塔说,她关上了窗。 她跑出厨房,园丁的儿子还在那里,正给金莲花浇水。 “你好,”玛丽亚—娜琪塔说。 玛丽亚—娜琪塔穿了高跟鞋,所以看上去要比实际高,虽说工作时间穿着有点可惜,但她还是喜欢穿。在一头浓密的卷发下面,她长着一张小巧的娃娃脸,她的腿细细的,也象孩子似的,但是包裹在围裙下的她的身体已经丰满成熟了。她总是发笑,不管对别人说的或是她自已说的话。 “你好。”园丁的儿子说。他脸上、脖子上和前胸的皮肤是暗黑褐色的,也许因为他总是半裸,就象现在这样。 “你叫什么名字?”玛丽亚—娜琪塔问。 “里博热索,”圆丁的儿子说。 玛丽亚—娜琪塔笑着重复道:“里博热索…里博热索…多么有趣的名字,里博热索。” “这是个世界语的名字,”他说“在世界语里它就是自由的意思。” “埃思帕雷托([注]:“世界语”一词的发音),”玛丽亚—娜琪塔说:“你是埃思帕雷托人?” “埃思帕雷托是一种语言,”里博热索解释说“我爸爸说世界语。” “我是卡拉布里亚人,”玛丽亚—娜琪塔说。 “你的名字呢?” “玛丽亚—娜琪塔,”她笑着说。 “为什么你老是在笑?” “为什么你叫埃思帕雷托?” “不是埃思帕雷托,是里博热索。” “为什么?” “为什么你叫玛丽亚—娜琪塔?” “这是圣母玛利亚的名字。我的名字是以圣母命名的,我哥哥是以圣徒约翰命名的。” “圣杰塞夫?” 玛丽亚—娜琪塔忍不住大笑起来:“圣杰塞夫!是圣徒约翰,不是圣杰塞夫,里博热索!” “我哥哥名字的意思是‘萌芽’,”里博热索说,“我妹妹的意思是‘万物’。” “你说的宝贝呢,”玛丽亚—娜琪塔说,“给我看。” “跟我来,”里博热索说。他放下洒水壶,用手拉住她。 玛丽亚—娜琪塔犹豫了。“先告诉我那是什么。” “你会看到的,”他说,“但你得先答应我好好照顾它。” “你会把它给我?” “对,我会给你的。”他领着她来到园墙的一个角落里。那里花盆里的大丽菊长得和他们一样高。 “到了。” “什么?” “等着。” 玛丽亚—娜琪塔透过他的肩膀看着。里博热索弯下身,移开了一个花盆,又把另一个抬到墙边,然后指着地面。 “那儿。” “什么?”玛丽亚—娜琪塔问。她什么也没看到,角落的阴影里都是湿叶子和泥土。 “看,它在动,”园丁的儿子说。她看到它了,就好象一块会动的石头或者树叶,湿湿的,长着眼睛和脚;一只癞蛤蟆。 “哇哇呀!” 玛丽亚—娜琪塔踩着高跟鞋在大丽菊中跳着后退。里博热索蹲在癞蛤蟆旁边,褐色的脸庞中露出洁白的牙齿。 “你害怕了?不过是一只癞蛤蟆!为什么你会害怕?” “一只癞蛤蟆!”玛丽亚—娜琪塔喘着气。 “当然是癞蛤蟆。过来,”里博热索说。 她用一只颤抖的手指着它。“弄死它。” 他伸出手,好象在保护它。“不行。它很好玩的。” “好玩?” “癞蛤蟆都很好玩。它们吃虫子。” “哦!”玛丽亚—娜琪塔说,但她并不走近。她咬着围裙的裙边,试着只从眼角去看。 “看,它多漂亮,”里博热索说,把手放在它上面。 玛丽亚—娜琪塔走近了,不再笑了,张大嘴看着。“不!不!别碰它!” 里博热索用一根手指摸着癞蛤蟆灰绿色的背,上面布满了细长的瘤子。 “你疯了?你不知道碰它们会使你的手肿起来吗?” 园丁的儿子给她看他褐色的大手,手掌上长了一层黄色的老茧。 “嗯,它不会伤着我的,”他说。“它很漂亮的。” 他从脖颈的地方抓起癞蛤蟆,就象抓一只猫,把它放在他手掌里。玛丽亚—娜琪塔还是咬着她的裙边,正蹲在他旁边。 “哇哇呀!”她惊叫。 他们两个蹲在大丽菊的后面,玛丽亚—娜琪塔玫瑰色的膝盖擦着里博热索褐色的、布满搔痕的膝盖。里博热索用另一只手盖在癞蛤蟆的背上,每当它想跳出去就捉住它。 “你摸它,玛丽亚—娜琪塔,”他说。 女孩把手藏在围裙里。 “不,”她坚决的说。 “但它是你的。我会把它送给你。”里博热索说。 玛丽亚—娜琪塔的眼睛里布满愁云。拒绝一件礼物让人难过,还从没有人送过她礼物呢,但是癞蛤蟆真的让她不舒服。 “只要你喜欢,就可以把它带回家。它会给你做伴的。” “不,”她说。 里博热索把癞蛤蟆放回到地上,它很快跳开了,在叶子下趴着。 “再见,里博热索。” “等一等。” “我得走了,把碗洗完。茜格诺拉不喜欢我到花园里来。” “别走。我还要让你看一样宝贝。过来吧。” 她跟着他沿着石子路走。里博热索是个多奇怪的男孩子呀,留那么长的头发,还拣起癞蛤蟆放在手上。 “你多大了,里博热索?” “十五,你呢?” “十四。” “正好十四,还是要等到下一个生日?” “得等到下次我过生日。正好是圣母升天节那天([注]:八月十五日)。” “那天到了吗?” “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圣母升天节是哪一天?”她笑着说。 “对。” “到了升天节,会有游行的,你没参加过游行吗?” “我?没有。” “我的家乡那里的游行很热闹,和这里不一样。我的家乡种满了??摘。我有十四个兄弟姐妹,他们都采香柠檬;还有五个死在婴儿期,后来我妈得了破伤风,我们坐了一个星期的火车去投奔卡梅洛叔叔,有八个孩子住进了那儿的车库。跟我说说,你哪来的这么长的头发?” 他们停下了脚步。 “它自己长成这样的。你不是也有长头发吗。” “我是女孩子。如果你留长发,你就象女孩子。” “我不象女孩子。你不能从头发分辨男孩女孩。” “不从头发?” “对,不从头发。” “为什么不从头发?” “你想让我给你看宝贝吗?” “哦,当然。” 里博热索走进海芋百合,它们对着天空抽出喇叭形的白芽。里博热索查看了每一株,用两根手指摸索,在手心里藏了些什么。玛丽亚—娜琪塔没有进入花坛,她看着他,静静地笑。他又打算干什么?里博热索检查完了所有的百合。他走到她面前,一只手盖在另一只手上。 “伸出手来,”他说。玛丽亚—娜琪塔把双手合成杯形,但不敢放在他的手下面。 “你捉到了什么?” “那是宝贝。等着瞧。” “给我看,现在。” 里博热索张开手,让她看。他的手掌中都是各色的玫瑰金龟子,有红的黑的,甚至紫的,但绿色的最漂亮。它们嗡嗡叫着,互相爬上爬下,在空气中摆动着细细的黑腿。玛丽亚—娜琪塔把手藏在围裙底下。 根廷”蚂蚁。 “瞧着,”里博热索把手放到树干上。蚂蚁爬上了他的手,但他并不把它们赶走。 “为什么?”玛丽亚—娜琪塔问,“为什么你让蚂蚁爬满了你的手?” 现在他的手已经有点变黑了,蚂蚁正在往他的手腕上爬。 “把你的手拿开吧,”玛丽亚—娜琪塔哀求道,“它们会爬满你全身的。” 蚂蚁爬上了他裸着的上臂,已经接近了他的肘部。 一会儿,他整个的手臂被移动着的小黑点组成的纱巾覆盖了;它们爬到了他的胳肢窝,但他还不把它们赶走。 “甩掉它们,里博热索。放你的手臂在水里!” |
随便看 |
百科全书收录594082条中文百科知识,基本涵盖了大多数领域的百科知识,是一部内容开放、自由的电子版百科全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