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条 | 公元548年 |
释义 | 纪年戊辰年(龙年) 南朝梁太清二年 东魏武定六年 西魏大统十四年 萧正德正平元年 高昌章和十八年 新罗建元十三年 万春国天德五年 年表侯景败于慕容绍宗 梁太清二年(五四八)春正月初七日,东魏慕容绍宗以铁骑五千夹击侯景,景骗将士道:“汝辈家属,已为高澄所杀。”众信之。绍宗遥呼道:“汝辈家属皆保全,若归,汝等官勋如旧。”言毕披发向北斗为誓。景士卒不乐南渡,于是,景将暴显等各率所部降于绍宗。景军大溃,争赴涡水,水为之不流。景与腹心数骑自硖石渡淮,稍收散卒,只得步骑八百人,向南路过一小城,人登陴骂景:“跛奴(侯景右足偏短)!欲何为邪!”景怒,破其城,杀骂者而去。昼夜兼行,追兵不止,景使人对绍宗道:“景若就擒,公复何用!”绍宗乃纵景。 侯景入据梁之寿阳 太清二年(五四八)正月,侯景败,不知所往,时鄱阳王范除南豫州(治寿阳)刺史,未至。马头(今安徽寿县西北)戍主刘神茂,素为监州事韦黯所不容,闻景至,故往迎之,景问道:“寿阳去此不远,城池险固,欲往投之,韦黯可纳我乎?”神茂道:“黯虽据城,是监州耳!王若驰至近郊,彼必出迎,乘机执之,可以成事。得城之后,再上表启闻。朝迁喜王南归,必不加责也。”景握其手道:“无教我也。”刘神茂请率步骑百人先行为向导。二十日,景夜至寿阳城下,韦黯以为贼,闭城不纳。神茂乃遣寿阳人徐思玉入见黯道:“河南王,朝廷所命,君所知也。今失利来投,何得不受?”黯道:“我受命唯知守城,河南王自败,何干吾事!”思玉道:“国家付君以统军在外之任,今君不肯开城,若魏兵追至,河南王为魏所杀,君岂能独活!又有何颜见朝廷?”黯然之。思玉出报,景大悦道:“活我者,卿也。”二十一日,黯开门纳景,景遣其将分守四门,诘责黯,将斩之;既而抚手大笑,置酒尽欢。 侯景乞梁勿与东魏通好 太清二年(五四八)二月,东魏既得悬瓠、项城,已完全恢复旧境。高澄屡作书欲与梁通好;梁未许。澄对贞阳侯肖渊明(去年寒山之役,为魏所俘)道:“若梁主不忘旧好,公等应即遣还。”渊明乃遣夏侯僧辩奉启武帝,称:“勃海王(指高澄)宽厚长者,若更通好,当听渊明还。”梁帝得启,流涕,与朝臣议之,不决。唯朱异等固执讲和,武帝亦厌用兵,乃赐渊明书道:“知高大将军礼汝不薄,甚感慰怀。当别遣行人,重敦睦邻之好。”僧辩还,过寿阳,侯景侦知,乃启于武帝,请求伐魏,说:“澄今捧壁求和,盖因秦兵扼其喉,胡骑迫其背,故甘辞厚币以取好于大国。高澄一竖子,当其强也,陛下尚伐而取之;及其弱也,反虑而和之。舍已成之功,纵垂死之虏,愚以为陛下必不取。”景又致书于朱异,贿金三百两;异纳金而不通其启陈。十七日,梁帝遣使慰澄。侯景又奏道:“臣与高氏,衅隙已深,仰凭圣威;期雪仇耻;今陛下复与高氏连和,使臣何地自处!”梁帝回景道:“朕与公大义已定,岂有成而相纳,败而相弃乎?公但清静自居,无劳虑也。”景又启道:“臣今蓄粮聚众,秣马砺戈,指日克清赵、魏,不容军出无名,故愿以陛下为主,今陛下弃臣遐外,南北复通,将恐微臣之身,不免重落高氏之手。”梁帝又回景道:“朕为万乘之主,岂可失信于一人,想公深得此心,不劳复有陈启。” 梁李贲之乱平 太清二年(五四八)三月,梁遣将斩李贲于屈獠洞,传首建康。贲兄天宝遁入九真(今越南清化)将余兵二万围爱州(今越南清化西北),交州司马陈霸先率众讨平之。诏以霸先为西江督护、高要太守、督七郡诸军事。 侯景谋与肖正德联合反梁 太清二年(五四八),侯景诈为东魏书信,请求以贞阳侯易景,梁帝将许之。舍人傅歧道:“侯景以穷困归降,弃之不祥;且身经百战,宁肯束手就缚!”朱异道:“景乃奔败之将,一使之力可改耳!”梁帝从之,复书道:“贞阳晨至,侯景夕返。”景谓左右道:“我固知肖老公软心肠!”王伟劝说景道:“今坐听梁命亦死,举大事亦死,唯王决裁之!”于是始以寿阳全城居民募为军士,停止债务及田租,百姓子女全以配与将士。以安北将军夏侯夔之子潘为长史,徐思玉为司马。梁帝既不纳景言,而与东魏和亲,此后景上表疏渐悖慢;又闻徐陵等使魏,谋反益急。元贞知有景有异心,累次启奏还朝。景谓贞道:“河北事虽不果成,尚可得江南。何不小忍!”贞惧,逃归建康,具以情报武帝;帝以贞为始兴内史,亦不问景之事。时临贺王肖正德贪暴枉法,阴养死士,储米积货,望国家有变:景知正德在魏与徐思玉相交往,因遣思玉代致书与正德道:“今天子年迈,奸臣乱国,大王本属皇储,中被废黜,景虽不敏,实思效力。愿王拯救苍生,鉴我诚款!”正德大喜,回报景道:“朝廷之事,如公所言。仆之有心,为日久矣。今仆为其内,公为其外。何事不济!”于是相约内应外合。 侯景反于寿阳 太清二年(五四八)八月初十日,侯景以诛中领军朱异及徐磷、陆验、周石珍为名,反于寿阳。异等皆以奸佞骄贪,蔽主弄权,为朝内外所忌,故侯景托以为兴兵之由。景西攻马头,执戍主曹璆等。武帝闻之,笑道:“有何能为!吾将鞭笞之。”敕令悬赏斩景者封三千户公,拜州刺史。十六日,诏置东南西北四道都督,而以侍中、开府仪同三司邵陵王肖纶持节总督众军以讨景。九月,侯景闻之,问计于王伟,伟道:“肖纶若至,彼众我寡,必为所困。不如弃淮南,决心向东;率轻骑直扑建康;临贺王反其内,大王反其外,天下不足定也。兵贵神速,宜即迸发。”景乃留外弟王显贵守寿阳,二十五日,诈称狩猎,出寿阳,人皆不觉。冬十月初三日,景佯称趋合肥,而潜袭谯州(今安徽滁县),助防董绍先开城投降,俘刺史侯泰。同日武帝诏遣宁远将军王质率水师三千巡江防阻。景攻历阳(今安徽和县),二十日,太守庄铁献城降。且劝说景:“国家承平日久,人不习战,宜乘此时速趋建康,兵不血刃可成大功。”景乃留田英、郭骆守历阳,以庄铁为向导,引兵临江。江上守戍相继启奏,帝问计于都官尚书羊侃,侃请以二千人急据采石,令邵陵王纶袭取寿阳;使景进不得前,后退失巢,乌合之众,自然土崩瓦解。”朱异道:“景必无渡江之志。”遂不用侃计。二十一日,以临贺王肖正德为平北将军,都监京师诸军事,屯丹阳郡。正德遣大船数十艘,诈称载荻草,密接济景。景将渡江,虑王质作梗,使谍监视之。值临川太守陈昕启称:“采石急须重兵镇守,王质水军轻弱,恐不济事。”帝遂以听代质戍采石,令质知丹阳尹事。质离采石,而昕尚未下秦淮渚。谍者告景:“质已退。”景大喜道:“吾事济矣。”二十二日,自横江济于采石,有马数百匹,兵八千人。是夕,朝廷始命戒严。太子纲知事急,戎装入见帝,禀承方略,帝道:“此乃汝之事,何问为!内外军事全付与汝。”太子乃停中书省,指授军机,人心惶惑,无应募者。 侯景围建康 太清二年(五四八)十月二十二日,景至慈湖(今安徽当涂北)。建康大惊,御街人出抢掠,不复通行。以羊侃为军师将军,南浦侯推守东府,西丰公大春守石头,轻车长史谢禧、始兴太守元贞守白下,韦黯与右卫将军柳津等分守宫城诸门及朝堂。二十三日侯景至板桥(今南京市江宁县西南),遣徐思玉入见帝,实欲观城中虚实。帝遣中书舍人贺季随思玉慰劳景于板桥。景面北受敕,季道:“今公之举何名?”景道:“欲为帝也!”王伟进道:“朱异等乱政,除奸臣耳!”景既出恶言,遂留季。百姓闻景至,竞相入城,秩序大乱,军人争入武库,自取兵、甲,有司不能禁。羊侃命斩数人,方止。至是年,梁朝四十七年,境内无事,在位公卿及士大夫罕见兵甲,贼至猝然,军民骇惧。开国之老将丧亡殆尽,后进少年皆在外,军旅指画,统决于侃,侃胆力俱壮,太子深依仗之。二十四日,景至朱雀桁南,太子以临贺工正德守宣阳门。俄顷,景至,正德之党羽,复闭桁渡景。正德率众于张侯桥迎景,既入宣阳门,望阙而拜,随景渡淮。景军皆穿青袍,正德军穿绛袍,迨与景会合。全反穿其袍。景乘胜至阙下,城中百姓恐惧。二十五日,景列兵绕台城,射启于城中道:“朱异等舞弄朝权,作威作福,臣为所陷,欲加屠戮。陛下若诛朱异等,臣则敛辔北归。”帝问太子:“有此事乎?”太子对道:“然。”帝将诛之。太子道:“贼以异等为借口耳!今日杀之,无救于急,适将贻笑将来!俟贼平之后再诛之未晚。”帝乃止。景围城一周,从百道齐攻,杀声震天,喧声动地。景攻城不下,士卒伤亡甚多,乃筑长围以阻断内外,又启求诛朱异等。城内亦送赏格出外道:“有能送景首级者,授以景之位,并钱一亿万,布、绢各万匹。”朱异、张绾议出兵击之,问羊侃,侃道:“不可。今少出兵,不足破贼,徒锉锐气:若多,一旦失利,门窄桥小,必致大伤亡。”异等不从,使千余人出战;未及交战,退逃,争桥赴水,死者过半。 梁临贺王正德称帝 太清二年(五四八)十一月,建康围城未解,初一日,侯景拥临贺王德即帝位于仪贤堂,下诏称:“普通以来,奸邪乱政,帝久不备,社稷将危。河南王景,弃位来朝,乃用朕躬,继此宝位,可大赦,改元正平。”立其世子见理为太子,以景为丞相,将女嫁景,并悉出家之宝货以助军费。 梁邵陵王纶、湘东王绎等勤王 太清二年(五四八)十一月,荆州刺史湘东王绎闻景围台城,初九日,戒严,檄传所督湘州刺史河东王誉、雍州刺史岳阳王詧、江州刺史当阳公大心、郢州刺史南平王恪等,发兵入援建康。十二日,绎遣司马吴晔、天门太守樊文皎等将兵发江陵。梁邵陵王纶行至钟离(今安徽风阳东北)闻侯景已渡采石,纶昼夜兼程,渡江,至中流风起,人马溺死者十之一二。遂率宁远将军西丰公大春、新涂公大成、永安侯确、安南侯骏、前谯州刺史赵伯超、武州刺史肖弄璋等步骑三万自京口西上。十一月二十三日晨,纶扎营于蒋山。景见状大惊。分兵三路攻纶,纶与战,破景。景陈兵于覆舟山北,二十八日,纶进军玄武湖侧,景约明日会战,纶许之。安南侯骏见景军退,即与壮士追逐;景回军击,骏败走,赵伯超望见,亦领兵逃走,景乘胜追击,诸军皆溃败。纶收拾残余近千人,景全获纶之辎重,生擒西丰公大春、安前司马庄丘慧、主帅霍俊等还。二十九日,临贺王正德杀霍俊等。当日晚,鄱阳王范遣其子嗣等率兵入援,驻军于蔡州,北徐州刺史封山侯肖正表(正德弟)镇守钟离,帝召其入援,正表降侯景,景以正表为南兖州刺史,封南郡王。率众一万,声言入援,密书诱广陵令刘询,使烧城接应,询具告南兖州刺史南康王公会理。十二月,会理使询率步骑千余人夜袭正表,大破之;正表逃归钟离。询收其兵粮,归附会理,与之同入援。 大事(1)春,正月,已亥,慕容绍宗以铁骑五千夹击侯景,景诳其众曰:“汝辈家属,已为高澄所杀。”众信之。绍宗遥呼曰:“汝辈家属并完,若归,官勋如旧。”被发向北斗为誓。景士卒不乐南渡,其将暴显等各帅所部降于绍宗。景众大溃,争赴涡水,水为之不流。景与腹心数骑自硖石济淮,稍收散卒,得步骑八百人,南过小城,人登陴诟之曰:“跛奴!欲何为邪!”景怒,破城,杀诟者而去。昼夜兼行,追军不敢逼。使谓绍宗曰:“景若就擒,公复何用!”绍宗乃纵之。 (1)春季,正月,已亥(初七),东魏慕容绍宗带领五千精锐骑兵前后夹击侯景的军队。侯景欺骗他的士兵们说:“你们这些人的家属,已经被高澄杀掉了。”侯景手下的士兵都相信了他的话。慕容绍宗从远方高喊着:“你们的家属都平安无事,如果你们回归,官职和勋爵会象从前一样封给你们。”说完,他披散着头发面向北斗星发誓。侯景的士兵们不愿意南渡,他的将领暴显等人各自统率自己的部队投降了慕容绍宗。侯景的人马全面溃败,士兵们争相抢渡涡水,河水都被败兵们阻断、不再奔流了。侯景与自己的几个心腹之人骑马从硖石渡过了淮河。他们逐渐收集了一些溃散的士兵,步兵、骑兵共有八百人。他们向南经过一座小城时,有人登上了城墙上面呈凸凹形的短墙对侯景谩骂道:“跛脚的奴才,看你还想做什么!”侯景听完恼羞成怒,攻破了这座小城,杀掉了骂他的人之后带兵离去。他们昼夜兼行,追击他们的东魏军队不敢逼近。侯景派人对慕容绍宗说:“侯景如果被抓去,您还有什么用呢?”慕容绍宗于是便放过了他。 (2)辛丑,以尚书仆射谢举为尚书令,守吏部尚书王克为仆射。 (2)辛丑(初九),梁武帝任命尚书仆射谢举为尚书令,守吏部尚书王克为仆射。 (3)甲辰,豫州刺史羊鸦仁以东魏军渐逼,称粮运不继,弃悬瓠,还义阳;殷州刺史羊思达亦弃项城走;东魏人皆据之。上怒,责让鸦仁;鸦仁惧,启申后期,顿军淮上。 (3)甲辰(十二日),豫州刺史羊鸦仁因东魏军队逐渐逼近,声称粮草运输接济不上,舍弃了悬瓠城,回到了义阳;殷州刺史羊思达也丢弃了项城逃走。这些地方都被东魏军队占领了。梁武帝十分恼怒,斥责了羊鸦仁,羊鸦仁很害怕,启奏梁武帝申请宽限一段时期,并把军队驻扎在淮河上游。 (4)侯景既败,不知所适,时鄱阳王范除南豫州刺史,未至。马头戍主刘神茂,素为监州事韦黯所不容,闻景至,故往候之,景问曰:“寿阳去此不远,城池险固,欲往投之,韦黯其纳我乎?”神茂曰:“黯虽据城,是监州耳。王若驰至近郊,彼必出迎,因而执之,可以集事。得城之后,徐以启闻,朝廷喜王南归,必不责也。”景执其手曰:“天教也。”神茂请帅步骑百人先为乡导。壬子,景夜至寿阳城下;韦黯以为贼也,授甲登陴。景遣其徒告曰:“河南王战败来投此镇,愿速开门!”黯曰:“既不奉敕,不敢闻命。”景谓神茂曰:“事不谐矣。”神茂曰:“黯懦而寡智,可说下也。”乃遣寿阳徐思玉入见黯曰:“河南王,朝廷所重,君所知也。今失利而投,何得不受?”黯曰:“吾之受命,唯知守城;河南自败,何预吾事!”思玉曰:”国家付君以阃外之略,今君不肯开城,若魏兵来至,河南为魏所杀,君岂能独存!何颜以见朝廷?”黯然之。思玉出报,景大悦曰:“活我者,卿也。”癸丑,黯开门纳景,景遣其将分守四门,诘责黯,将斩之;既而抚手大笑,置酒极欢。黯,睿之子也。 (4)侯景战败后,不知道该投奔哪里。这时鄱阳王萧范被任命为南豫州刺史,还没有上任。马头戍主刘神茂,平素不被监州事韦黯所容。当他听说侯景来到,便前去迎候侯景。侯景问他:“寿阳离这个地方路途不远,城池险要、坚固。我想要前往投奔,韦黯他能接纳我吗?”刘神茂回答说:“韦黯虽然占据着寿阳城,但他只是监州官罢了。如果您率兵到了寿阳近郊,韦黯一定会出来迎接,趁此机会拘捕他,事情就可以成功。得到寿阳城之后,再慢慢地启奏皇上,让皇上知道此事。朝廷对大王南来归顺很高兴,一定不会责怪你的。”崐侯景听完握住刘神茂的手说:“真是天教我也。”刘神茂请求率领一百名步兵和骑兵先去做向导。壬子(二十日)。侯景夜间来到了寿阳城下。韦黯以为是贼盗来了,披上铠甲登上了城墙。侯景派手下人告诉韦黯说:“河南王侯景战败前来投奔此镇,希望赶快打开城门!”韦黯说:“我因为没有接到皇帝的圣旨,不敢听从你的命令。”侯景对刘神茂说:“事情不妙了。”刘神茂回答说:“韦黯懦弱并且缺少智谋,可以让人劝说他改变主意。”于是,侯景派寿阳人徐思玉进城拜见韦黯说:“河南王是朝廷所器重的人,您是知道的。现在他失利前来投奔你,怎么能不接纳他呢?”韦黯说:“我所接受的命令,只知道要守卫寿阳城,河南王战败了,与我有什么相干!”徐思玉说:“国家付予你统兵在外的权力,现在你不肯打开城门,如西魏的军队追来,河南王被西魏人杀掉,你怎能独自生存呢!你还有什么脸去见朝廷?”韦黯认为徐思玉说得很对。徐思玉出城秉报了侯景,侯景非常高兴地说:“救活我的人,正是你啊。”癸丑(二十一日),韦黯打开了城门接纳侯景。侯景派他的将领分别把守四个城门。他斥责韦黯不马上接纳他,要斩杀韦黯。不久,侯景又拍手放声大笑起来,摆出酒宴,尽情欢乐。韦黯是韦睿的儿子。 朝廷闻景败,未得审问;或云:“景与将士尽没。”上下咸以为忧。侍中、太子詹事何敬容诣东宫,太子曰:“淮北始更有信,侯景定得身免,不如所传。”敬容曰:“得景遂死,深为朝廷之福。”太子失色,问其故,敬容曰:“景翻覆叛臣,终当乱国。”太子于玄圃自讲《老》、《庄》,敬容谓学士吴孜曰:“昔西晋祖尚玄虚,使中原沦于胡、羯。今东宫复尔,江南亦将为戎乎!” 朝廷听说侯景战败,没有能详细地查问。有人说:“侯景与他的将士全军覆没了。”朝廷上上下下都为此而担忧。侍中、太子詹事何敬容来到东宫,太子说:“淮河北面又有消息了,侯景一定会免于身亡,并不象人们所传说的那样。”何敬容说:“得知侯景终于死了,这实在是朝廷的福分啊。“太子听完大惊失色。问他为什么这样说。何敬容说:“侯景是个反复无常的叛臣,他将会使国家大乱。”太子在玄圃亲自讲读《老子》、《庄子》,何敬容对学士吴孜说:“昔日,西晋始祖崇尚玄妙、虚无之说,结果使中原沦丧在胡人、羯人手中。现在东宫太子又这样做,江南恐怕也将成为胡人的天下了吧!” 甲寅,景遣仪同三司于子悦驰以败闻,并自求贬削;优诏不许。景复求资给,上以景兵新破,未忍移易。乙卯,即以景为南豫州牧,本官如故;更以鄱阳王范为合州刺史,镇合肥。光禄大夫萧介上表谏曰:“窃闻侯景以涡阳败绩,只马归命,陛下不悔前祸,复敕容纳。臣闻凶人之性不移,天下之恶一也。昔吕布杀丁原以事董卓,终诛董而为贼;刘牢反王恭以归晋,还背晋以构妖。何者?狼子野心,终无驯狎之性,养虎之喻,必见饥噬之祸矣。侯景以凶狡之才,荷高欢卵翼之遇,位台司,任居方伯,然而高欢坟土未干,即还反噬。逆力不逮,乃复逃死关西;宇文不容,故复投身于我。陛下前者所以不逆细流,正欲比属国降胡以讨匈奴,冀获一战之效耳;今既亡师失地,真是境上之匹夫,陛下爱匹夫而弃与国。若国家犹待其更鸣之辰,岁暮之效,臣窃惟侯景必非岁暮之臣;弃乡国如脱屣,背君亲如遗芥,岂知远慕圣德,为江、淮之纯臣乎!事迹显然,无可致惑。臣朽老疾侵,不应干预朝政;但楚囊将死,有城郢之忠,卫鱼临亡,亦有尸谏之节。臣为宗室遗老,敢忘刘向之心!”上叹息其忠,然不能用。介,思话之孙也。 甲寅(二十二日),侯景派遣仪同三司于子悦飞马返回建康,把自己战败的事启奏朝廷,并且自己请求革职贬官。梁武帝下诏没有答应。侯景又请求为他补充财物和给养,梁武帝因为侯景的军队刚刚被打败,没有忍心把他调动。乙卯(二十三日),梁武帝就让侯景担任南豫州牧,他原来的官职还依然保持;又任命鄱阳王萧范为合州刺史,镇守合肥。光禄大夫萧介上表进谏说:“我私下听说侯景在涡阳打了败仗,单枪匹马前来归顺。陛下您不追悔他从前造成的灾难,又敕免并容纳了他。我听说恶人的秉性不会改变,天下的恶人是一样的。昔日吕布杀死了丁原,来侍奉董卓,而最终又杀死了董卓,成为叛贼。刘牢反叛王恭,归附晋朝,但又背弃了晋朝,制造邪恶事端。为什么呢?因为狼子野心,最终也不会有驯服、顺从的秉性,以喂养老虎为例,一定会出现被饥饿的老虎吃掉的祸患。侯景凭借着他的凶狠与狡猾的才能,受高欢的豢养和保护,身居高位独据一方,然而,高欢死后坟土还未干,他就反叛了高氏。只是因为叛逆的力量还不足,他才又逃奔到了关西。宇文泰没有收容他,所以他崐才投靠了我们。陛下您以往这所以不拒细流,接纳了侯景,正是为了象汉代在边境上设置属国安投降的胡人来对会匈奴那样,欲让侯景来对付东魏,希望他同东魏打一仗;而现在侯景既然亡师失地,吃了败仗,那么他便只是边境上的一个平常之人,陛下您舍不得区区一个侯景,却失去了与友好国家的和睦,如果国家还等待他自新之时,晚年效力,我私下认为侯景必定不是晚年效力的臣子。他抛弃家国象脱掉鞋一样轻率,背弃国君、亲人象丢掉草芥一样容易,他怎么会懂得远慕圣德而来,做我们梁朝纯贞的臣子呢!他的所作所为很明显,没有人会感到迷惑不解。我已经衰老,又受疾病侵扰,本不应该干预朝廷政事。但是楚国令尹子囊在临死时,还叮嘱子庚修筑郢都的城墙,不忘保护社稷。卫国的史鱼将死之时,尚有让儿子置尸窗下进谏卫灵公之举。我身为皇族遗老,怎么敢忘记刘向的一片忠心!”梁武帝魏很赞赏萧介的一片忠心,但是却不能听从他的忠告。萧介是萧思话的孙子。 (5)己未,东魏大将军澄朝于邺。 (5)己未(二十七日),东魏大将军高澄来到邺城朝拜国主。 (6)魏以开府仪同三司赵贵为司空。 (6)西魏任命开府仪同三司赵贵为司空。 (7)魏皇孙生,大赦。 (7)西魏文帝的孙子降生,大赦天下。 (8)二月,东魏杀其南兖州刺史石长宣,讨侯景之党也;其馀为景所胁从者,皆赦之。 (8)二月,东魏杀掉了南兖州刺史石长宣,这是讨伐侯景的同党。其余被侯景所威胁,迫不得已随从他反叛的人都被赦免了。 (9)东魏既得悬瓠、项城,悉复旧境。大将军澄数遣书移,复求通好;朝廷未之许。澄谓贞阳侯渊明曰:“先王与梁主和好,十有馀年。闻彼礼佛文云:‘奉为魏主,并及先王,’此乃梁主厚意;不谓一朝失信,致此纷扰,知非梁主本心,当是侯景扇动耳,宜遣使谘论。若梁主不忘旧好,吾亦不敢违先王之意,诸人并即遣还,侯景家属亦当同遣。”渊明乃遣事侯僧辩奉启于上,称“勃海王弘厚长者,若更通好,当听渊明还。”上得启,流涕,与朝臣议之。右卫将军朱异、御史中丞张绾等皆曰:“静寇息民,和实为便。”司农卿傅岐独曰:“高澄何事须和?必是设间,故命贞阳遣使,欲令侯景自疑;景意不安,必图祸乱。若许通好,正堕其计中。”异等固执宜和,上亦厌用兵,乃从异言,赐渊明书曰:“知高大将军礼汝不薄,省启,甚以慰怀。当别遣行人,重敦邻睦。” (9)东魏得到了悬瓠、项城后,完全恢复了有的疆土区域。大将军高澄多次派人送交国书,再次请求与梁朝通和、友好。朝廷没有允许。高澄对贞阳侯萧渊明说:“先王与梁主和睦相处,有十多年了。听说他拜佛的文字中写着,为魏国国主奉佛,同时也提到先王。这是梁主的真情厚意,没想到一朝失信,竟导致如此纷乱。我知道这并不是梁主的本意,一定是侯景煽动罢了。我们应该派遣使者去商讨一下,如果梁主没有忘记旧日两国这间的友好关系,我也不敢违背先王的意愿与梁朝为敌。我会立即遣返留在北方的人,侯景的家属也会同时得到遣返。”萧渊明于是派遣省事夏侯僧辩向梁武帝呈递了奏书,声称:“勃海王高澄是宽宏大量、十分厚道的长者,如果梁朝再次与东魏关系友好的话,高澄会允许我回到梁朝的。”梁武帝看到萧渊明的启奏后,流下了眼泪。便与朝中大臣们共同商议此事。右卫将军朱异、御史中丞张绾等人都说:“平息敌寇,安息百姓,讲和对于我们来说确实很好。”只有司农卿傅岐认为;“高澄为什么要和我们讲和?这一定是他设下的离间计,之所以让贞阳侯萧渊明派来使者,目的是想让侯景自己产生猜疑。侯景的心神不定,心里不安宁,就一定会图谋叛乱引起灾祸。如果您答应与东魏友好往来,就正好堕入了高澄的圈套,中了他的奸计。”朱异等人固执地主张应该与东魏和好,梁武帝也厌倦了战争,于是便同意了朱异的意见,赐给萧渊明一封信,信上说:“知道高大将军待你不错,我看了你的奏折,心里感到很宽慰。自当另外派遣使者到魏国,以便重新建立两国之间的和睦友好关系。” 僧辩还,过寿阳,侯景窃访知之,摄问,具服。乃写答渊明之书,陈启于上曰:“高氏心怀鸩毒,怨盈北土,人愿天从,欢身殒越。子澄嗣恶,计灭待时,所以昧引一胜者,盖天荡澄心以盈凶毒耳。澄敬行合天心,腹心无疾,又崐何急急奉璧求和?岂不以秦兵扼其喉,胡骑迫其背,故甘辞厚币,取安大国。臣闻‘一日纵敌,数世之患’,何惜高澄一竖,以弃亿兆之心!窃以北魏安强,莫过天监之始,钟离之役,匹马不归。当其强也,陛下尚伐而取之;及其弱也,反虑而和之。舍已成之功,纵垂死之,使其假使强梁,以遗后世,非直愚臣扼腕,实亦志痛心。昔伍相奔吴,楚邦卒灭;陈平去项,刘氏用兴,臣虽才劣古人,心同往事。诚知高澄忌贾在翟,恶会居秦,求盟请和,冀除其患。若臣死有益,万殒无辞;唯恐千载,有秽良史。”景又致书于朱异,饷金三百两;异纳金而不通其启。 夏侯僧辩返回东魏,路过寿阳城。侯景私下查访知道了这件事,便拘捕了他,向他寻问情况。夏侯僧辩把一切都告诉了侯景。侯景于是写了一封回复萧渊明的书信向梁武帝陈述启奏说:“高氏内心象毒酒一样狠毒,北方人民对怨恨至极。天从人愿,高欢终于死去。他的儿子高澄继承了他父亲的恶毒,灭亡的时间已经不长了。高澄侥幸打胜了涡汤战役的原因,大概是上天要动荡其心,好让他恶贯满盈吧。高澄的行为如果合乎上天的意愿,心腹要害如果没有毛病,又为什么要急急忙忙地捧璧求和呢?还不是因为关中的军队卡住了他的咽喉,柔然的军队在他的背后步步逼的缘故,所以他才用甜言蜜语,丰厚的钱财,来换取同我朝之间关系的安定。我听说‘一天放纵敌人,就会成为几代人的祸患’,您何必要怜悯高澄这小子,而背弃亿万人民的心愿呢!我私下认为北魏安定强大的时期,莫过于天监初年,但钟离战役,北魏却片甲未回。当其强大之时,陛下尚且还讨伐并战胜了它,现在东魏力量薄弱了,您反而顾虑重重与它讲和。舍弃已经成就的功业,去放纵东魏这个濒临死亡的人,使它能托命强梁,把祸患留给后世。这不仅让我扼腕叹息,也让有志之士感到痛心啊。以前,楚国的伍了胥投奔了吴国,楚国终于被吴国灭掉;陈平离开项羽,刘邦任用了他从而使国家兴盛起来。我虽然比古人才疏学浅,但是,我的忠心却和他们一样。我知道高澄是忌恨我投奔梁朝,就象忌恨贾季投翟,随会投奔秦一样。他请求讲和结成盟国,只是希望除掉他的心腹之患。如果我死了能对国家有益,我万死不辞。只恐怕千百年后,在史册上留下陛下的污点。”侯景又写信给朱异,并赠给朱异三百两黄金。朱异收下了侯景的钱财却没有把侯景的奏折向梁武帝呈递。 己卯,上遣使吊澄。景又启曰:“臣与高氏,衅隙已深,仰凭威灵,期雪仇耻;令陛下复与高氏连和,使臣何地自处!乞申后战,宣畅皇威!”上报之曰:“朕与公大义已定,岂有成而相纳,败而相弃乎!今高氏有使求和,朕亦更思偃武。进退之宜,国有常制,公但清静自居,无劳虑也!”景又启曰:“臣今蓄粮聚众,秣马潜戈,指日计期,克清赵、魏,不容军出无名,故愿以陛下为主耳。今陛下弃臣遐外,南北复通,将恐微臣之身,不免高氏之手。”上又报曰:“朕为万乘这主,岂可失信于一物!想公深得此心,不劳复有启也。” 己卯(十七日),梁武帝派遣使者去慰问高澄,吊唁高欢。侯景又向梁武帝奏说:“我与高氏父子之间的嫌隙和仇恨已经很深,我仰仗您的威灵,期待着报仇雪耻。现在陛下又与高氏修好讲和,让我何处安身呢?请求您让我再次与高澄交战,来显示梁朝的皇威!”梁武帝写信回答侯景说:“我与你之间君臣大义已定,怎会有你打了胜仗就接纳你,打了败仗就抛弃你的道理呢?现在,高澄派遣使者来求和,我也想停止干戈。应该进还是应该退,国家有正常的制度,你只管清静自居就行了,无需费心去考虑这些!”侯景又向梁武帝启奏说:“我现在已贮备了粮草,聚集了士兵,喂了战马,藏好了武器,不日便可收复北方。我不能出师无名,所以希望陛下您能为我做主。现在陛下把我弃这在外,南北双方又开始互相沟通,只怕微臣的性命,将难免死在高澄之手。”梁武帝又写信给侯景说:“我是大国这君,怎么可以失信于人呢!我想你深深知道我的这番心,你不必再启奏了。” 景乃诈为邺中书,求以贞阳侯易景,上将许之。舍人傅岐曰:“侯景以穷归义,弃之不祥;且百战之馀,宁肯束手就絷!”谢举、朱异曰:“景奔败之将,一使之力耳。”上从之,复书曰:“贞阳旦至,侯景夕返。”景谓左右曰:“我固知吴老公薄心肠!”王伟说景曰:“今坐听亦死,举大事亦死,唯王图之!”于是始为反计:属城居民,悉召募为军士,辄停责市估及田租,百姓子女,悉以配将士。 侯景于是假造了一封来自东魏都城邺城的书信,信中写道要用贞阳侯崐萧渊明交换侯景。梁武帝打算答应这一要求。舍人傅岐说:“侯景顺为山穷水尽才归至正道,投奔梁朝,舍弃了他是不吉祥的。况且侯景也身经百战,他怎么肯束手就擒呢!”谢举、朱异说:“侯景是败军之将,用一个使者就会把他召回来。”梁武帝听从了谢举、朱异的话,给邺城回信说:“贞阳侯早一到,侯景晚上会押送回去。”侯景对左右的人说:“我就知道这个老家伙是个薄情寡义之人!”王伟对侯景劝说道:“现在,我们等着听候梁国安排也是死,图谋大业也不过一死,希望大王您考虑一下这件事!”于是侯景才开始有把叛之计:将寿阳城内所有的居民,都招募为军队的士兵。立即停止收取市场税及田租。百姓之女,都被分派给将士们。 (10)三月,癸巳,东魏以太尉襄城王旭为大司马,开计仪同三司高岳为太尉。辛亥,大将军澄南临黎阳,自虎牢济河至洛阳。魏同轨防长史裴宽与东魏将彭乐等战,为乐所擒,澄礼遇甚厚,宽得间逃归。澄由太行返晋阳。 (10)三月,癸巳(初二),东魏任命太尉襄城王旭为大司马,任命开府仪同三司高岳为太尉。辛亥(二十日),大将军高澄南巡至黎阳,从虎牢渡过黄河到达了洛阳。西魏同轨防长史裴宽与东魏乐等人交战,被彭乐抓获,高澄以礼相待,待他很优厚,裴宽找了个机会逃回了西魏。高澄由太行出发,返回了晋阳。 (11)屈獠同斩李贲,传首建康。贲兄天宝遁入九真,收余兵二万围爱州,交州司马陈霸先帅众讨平之。诏以霸先为西江督护、高要太守、督七郡诸军事。 (11)在屈獠洞有人将李贲斩杀了,他的首级被送到建康城。李贲的哥哥李天宝逃到了九真郡,收聚剩余的二万人马包围了爱州,交州司马陈霸先率领军队讨伐并扫平了李天宝。梁武帝下诏任命陈霸先为西江督护、高要太守、督七郡诸军事。 (12)夏,四月,甲子,东魏吏部令史张永和等伪假人官,事觉,纠检、首者六万馀人。 (12)夏季,四月,甲子(初三),东魏吏部令史张永和等人伪造任官文书授人官职,事情败露之后,由别人纠查、检举出的人以及自首的人达六万多。 (13)甲戌,东魏遣太尉高岳、行台慕容绍宗、大者督刘丰生等将步骑十万玫魏王思政于颍川。思政命卧鼓偃旗,若无人者。岳恃其众,四面陵城。思政选骁勇开门出战,岳兵败走。岳更筑土山,昼夜攻之,思政随方拒守,夺其土山,置楼堞以助防守。 (13)甲戌(十三日),东魏派遣太尉高岳、行台慕容绍宗、大都督刘丰生等人,率领十万步兵和骑后到颍川攻打西魏王思政的军队。王思政命令部队把战鼓和军旗都放倒在地,好象没有人一样。高岳自恃人马众多,从四个方向攻打颍川城。王思政挑选了一些骁勇善战的将士打开城门出去应战,高岳的军队被打败逃走了。高岳改变了战术,又修筑了一座土山,日夜不停地攻城。王思政随机应变守卫颍川城,并且夺取了土山,在土山上修筑了岗楼和低矮的城墙来辅助颍川的防守。 (14)五月,魏以丞相泰为太师,广陵王欣为太傅,李弼为大宗伯,赵贵为大司寇,于谨为大司空。太师泰奉太子巡抚西境,登陇,至原州,历北长城,东趣五原,至蒲州,闻魏主不豫而还。及至,已愈,泰还华州。 (14)五月,西魏文帝任命丞相宇文泰为太师,任命广陵王元欣为太傅,任命李弼为大宗伯,任命赵贵为大司寇,任命于谨为大司空。太师宇文泰侍奉太子巡抚西部边境地区。他们选进入陇地,然后到达了原州,经过了北长城。向东至五原,至达了蒲州。后来他们听说西魏文帝身体不适就返回了国都。等回到都城后,西魏文帝的身体已经痊愈了。宇文泰便返回了华州。 (15)上遣建康令谢挺、散骑常侍徐陵等聘于东魏,复修前好。陵,之子也。 (15)梁武帝派遣建康令谢挺、散骑常侍徐陵等人到东魏去聘问。恢复从前的友好关系。徐陵是徐的儿子。 (16)六月,东魏大将军澄巡北边。 (16)六月,东魏大将军高澄到北部边境地区巡视。 (17)秋,七月,庚寅朔,日有食之。 (17)秋季,七月,庚寅朔(初一),这一天有日食现象。 (18)乙卯,东魏大将军洽朝于邺。以道士多伪滥,始罢南郊道坛。八月,崐庚寅,澄还晋阳,遣尚书辛术帅诸将略江、淮之北,凡获二十三州。 (18)乙卯(二十六日),东魏大将军高澄到邺城上朝。因为道士中有许多是假冒的,东魏便将南郊的道坛废除了。八月,庚寅(初二),高澄返回晋阳,他派尚书辛术统率诸将夺取长江、淮河以北的地区,一共占领了二十三个州。 (19)侯景自至寿阳,征求无已,朝廷未尝拒绝。景请娶于王、谢,上曰:“王、谢门高非偶,可于朱、张以下访之。”景恚曰:“会将吴儿女配奴!”又启求锦万匹为军人作袍中领军朱异议以青布给之。又以台所给仗多不能精,启请东冶锻工,欲更营造。景以安北将军夏侯夔之子为长史,徐思玉为司马,遂去“夏”称“侯”,托为族子。 (19)侯景自从来到寿阳,就不断地提出要求,朝廷都未曾拒绝过他。侯景请求梁武帝,要娶王家或谢家的女子为妻。梁武帝说:“王和谢家门第高贵,你与他们不相配,你可以从朱、张以下的家族中寻访、聘娶。”侯景为此心中十分怨恨梁武帝,说:“将来,我要让吴人的女儿许配给奴仆!”他又向梁武帝启奏,要求朝廷赐给他一成匹锦缎,给官兵制作战袍。中领军朱异建议给侯景青布。侯景又以武器不精良为理由,向梁武帝启奏请求派来东治的锻造工人,打算再营造一些武器。侯景任命安北将军夏侯夔的儿子夏侯为长史,任命徐思玉为司马。夏侯于是去掉了姓氏中的“夏”字,只称“侯”字,假托是侯景的同族子孙。 上既不用景言,与东魏和亲,是后景表疏稍稍悖慢;又闻徐陵等使魏,反谋益甚。元贞知景有异志,累启还朝。景谓曰:“河北事虽不果,江南何虑失之,何不小忍!”贞惧,逃归建康,具以事闻;上以贞为始兴内史,亦不问景。 梁武帝既然没有采纳侯景的意见,与东魏友好往来,和睦相亲,这以后,侯景写给梁武帝的奏折态度渐渐不恭傲慢起来。后来他又听说徐陵等人出使东魏,心里反叛的念头就更强烈了。元贞知道侯景对梁朝有异心,多次向侯景请求返回朝廷。侯景对元贞说:“黄河北边的事虽然没有成功,长江南又何必担心会失掉呢,何不稍稍忍耐一下!”元贞听后十分恐惧,逃回了建康城,把这些事都告诉了梁武帝。梁武帝任命元贞为始兴内史,也没有再追问侯景这些事。 临贺王正德,所至贪暴不法,屡得罪于上,由是愤恨,阴养死士,储米积货,幸国家有变;景知之。正德在北与徐思玉相知,景遣思玉致笺于正德曰:“今天子年尊,奸臣乱国,以景观之,计日祸败。大王属当储贰,中被废黜,四海业业,归心大王。景虽不敏,实思自效,愿王允副苍生,鉴斯诚款!”正德大喜曰:“侯公之意,暗与吾同,天授我也!”报之曰:“朝廷之事,如公所言。仆之有心,为日久矣。今仆为其内,公为其外,何有不济!机事在速,今其时矣。” 临贺王萧正德,无论到哪里都贪婪残暴,不遵守法令,多次受到梁武帝的怪罪。因为这些萧正德心里对梁武帝十分愤恨。他暗中豢养一批肯为他效忠的敢死之人,储存粮食,积攒财物,希望家发生意外事变。侯景知道萧正德的心意。萧正德在北方时与徐思玉是知己,侯景于是便派徐思玉给萧正德送去了一封书信。信上说:“现在天子上纪已大。奸臣乱国,依我看梁朝没有多少日子就会出现灾祸,遭到失败。大王你实属是君位的继承人,中途却被废黜,四海之人都归心于您。侯景虽不聪敏,实在想亲自为您效劳,希望大王您答应百姓的要求,上天可鉴我的诚心!”萧正德喜形于色地说:“侯公的心愿,正好与我相同,这真是天授我也!”于是给侯景回信说:“朝廷中的事,正如你所讲的那样,我有这个打算已很久了。今天,我在朝廷里面,你在朝廷外面,我们相互呼应,一定会成功!事不宜迟,现在正是好时机。” 鄱阳王范密启景谋反。时上以事专委朱异,动静皆关之,异以为必无此理。上报范曰:“景孤危寄命,譬如婴儿仰人乳哺,以此事势,安能反乎!”范重陈之曰:“不早翦扑,祸及生民。”上曰:“朝廷自有处分,不须汝深忧也。”范复请以合肥之众讨之,上不许。朱异谓范使曰:“鄱阳王遂不许朝廷有一客!”自是范启,异不复为通。 鄱阳王萧范秘密启奏梁武帝,告诉他侯景要密谋反叛。当时,梁武帝把有关边境方面的事全都委托给了朱异,边境有什么动静都直通朱异。朱异认为萧范所说的一定没有道理。梁武帝于是给萧写回信说:“侯景孤单一人,境况危险才寄身于我们。这好象是刚出生的婴儿要仰仗人的乳汁来哺育一样。由此看来,他怎么能反叛呢!”萧范再次向梁武帝陈术说:“如果不早些把他消灭就崐会给百姓带来灾祸。”梁武帝回答说:“朝廷对这件事自有处置,你不必再过多忧虑此事了。”萧范又请求梁武帝动用合肥的军队去讨伐侯景,梁武帝没有同意。朱异对萧范的使者说:“鄱阳王竟不允许朝廷养一个食客!”从此以后,萧范给梁武帝的奏表,朱异便不再为他呈递梁武帝了。 景邀羊鸦仁同反,鸦仁执其使以闻。异曰:“景数百叛虏,何能为!”敕以使者会建康狱,俄解遣之。景益无所惮,启上曰:“若臣事是实,应罹国宪;如蒙照察,请戮鸦仁!”景又言:“高澄狡猾,宁可全信!陛下纳其诡语,求与连和,臣亦窃所笑也。臣宁堪粉骨,投命雠门,乞江西一境,受臣控督。如其不许,即帅甲骑,临江上,向闽、越,非唯朝廷自耻,亦是三公旰食。”上使朱异宣语答景使曰:“譬如贫家,畜十客、五客,尚能得意;朕唯有一客,致有忿言,亦之失也。”益加赏赐锦彩钱布,信使相望。 侯景邀羊鸦仁一同反叛梁朝,羊雅仁拘捕了侯景派劝他反叛的信使,并把这件事报告了朝廷。朱异说:“侯景的反叛军队只有几百人,能有什么作为!”梁武帝命令把侯景的信使送到建康的监狱里,不久,又释放了他。侯景更加肆无忌惮,向梁武帝启奏说:“如果我的事是事实,我应该受到国家法律的制裁。如果我能承蒙你的关照和详察,请您杀掉羊鸦仁!”侯景又启奏说:“高澄为人十分狡猾,怎么可以完全相信他的话!陛下听信了他的谎言,力求与他和好,我在私下里对这件事也感到魏可笑。我怎敢冒粉身碎骨的危险,投身我的仇人高澄呢,请求您将长江西部的一块地区,划归我控制。如果您不答应我一这要求,我就统率兵马,来到长江之上,杀向闽、越地区。这样,不仅朝廷蒙受耻辱,也会使三公大臣们顾不上吃饭。”梁武帝让朱异代替他向侯景的信使回答说:“比如一个贫寒的家庭,蓄着了十个、五个食客,还有让他们满意,我只有一个客人,就招致了你这些愤慨的话,这也是我的过失啊!”这之后,梁武帝对侯景的赏赐更多了,赏给了他许多鲜艳华美的彩帛及钱币,信使往来不断,道路相望。 戊戌,景反于寿阳,以诛中领军朱异、少府卿徐、太子右卫率陆验、制局监周石珍为名。异等皆以奸佞骄贪,蔽主弄权,为时人所疾,故景托以兴兵。、验,吴郡人;石珍,丹杨人。、验迭为少府丞,以苛刻为务,百贾怨之,异尤与之昵,世人谓之“三蠹”。 戊戌(衬十),侯景在寿阳反叛。他以杀掉中领军朱异、少府卿徐、太子右卫率陆验、制局监周石珍为借口反叛了梁朝。朱异等人由于为人奸诈、善于花言语阿谀奉承,骄奢淫逸而又贪婪,欺骗梁武帝、玩弄权术,被当时的人所痛恨,因此侯景以此为借口起兵叛乱。徐、陆检是吴郡人。周石珍是丹杨人。除与陆检曾轮流担任少府丞。因为他们做事苛刻,商人们都他恨他们。朱异与他俩的关系尤其亲昵,因此,世上的人都称他们三个是“三蠹”。 司农卿傅岐,梗直士也,尝谓异曰:“卿任参国钧,荣宠如此。比日所闻,鄙秽狼籍,若使圣主发悟,欲免得乎!”异曰:“外间谤黩,知之久矣。心苟无愧,何恤之言!”岐谓人曰:“朱彦和将死矣。恃谄以求容,肆辩以拒谏,闻难而不惧,知恶而不改,天夺之鉴,其能久乎!” 司农卿傅岐,是个为人耿直的官吏。他曾对朱异说:“你掌握朝政大权,得到的荣誉和受到的宠幸如此多。近来传闻都是些污秽、狼藉之事。如果让圣明的君主发现以后明白过来,你能免于罪责吗!”朱异回答说:“外面对我的诽谤和玷污,我很久以前就知道了,如果我心里没有惭愧,又何必忧虑别人讲些什么呢!”傅岐事后对别人说:“朱异快要完了。他仗着自己能巴结奉承来求得欢心,肆意为自己狡辩,拒绝别人的劝告,他听到灾难要降临而不怕,知道自己的罪恶,却不思改悔,上天要惩罚他,他还能活得长么!” 景西攻马头,遣其将宋子仙东攻木栅,执戍主曹等。上闻之,笑曰:“是何能为!吾折棰笞之。”敕购斩景者,封三千户公,除州刺史。甲辰,诏以合州刺史鄱阳王范为南道都督,北徐州刺史封山侯正表为北道都督,司州刺史柳仲礼为西道都督,通直散骑常侍裴之高为东道都督,以侍中开府仪同三司邵陵王纶持节董督众军以讨景。正表,宏之子;仲礼,庆远之孙;之高,邃之兄子也。 侯景向西进攻马头,派遣他的将领宋子仙向东去攻打木栅,并捉住了戍主曹等人。梁武帝听说这件事以后,笑着说:“这些人能干出什么!我折断一根木棍就把能鞭打他。”梁武帝下令悬赏,能杀掉侯景的人,封为三千户公并授崐予州刺史之职。甲辰(十六日),梁武帝下诏,任命合州刺史鄱阳王萧范为南道都督,北徐州刺史封山侯萧正表为北道都督,司州刺史柳仲礼为西道都督,通直散骑常侍裴之高为东道都督,侍中开府仪同三司、邵陵王萧纶持节监督各路军队以讨伐侯景。萧正表是萧宏的儿子。柳仲礼是柳庆远的孙子,裴之高是裴邃哥哥的儿子。 (20)九月,东魏濮阳武公娄昭卒。 (20)九月,东魏濮阳武公娄昭去世。 (21)侯景闻台军讨之,问策于王伟,伟曰:“邵陵若至,彼众我寡,必为所困。不如弃淮南,决志东向,帅轻骑直掩建康;临贺反其内,大王攻其外,天下不足定也。兵贵拙速,宜即进路。”景乃留外弟中军大都督王显贵守寿阳;癸未,诈称游猎,出寿阳,人不之觉。冬,十月,庚寅,景扬声趣合肥,而实袭谯州,助防董绍先开城降之。执刺史丰城侯泰。泰、范之弟也;先为中书舍人,倾财以事时要,超授谯州刺史。至州,遍发民丁,使担腰舆、扇、伞等物,不限士庶;耻为之者,重加杖责,多输财者,即纵免之,由是人皆思乱。及侯景至,人无战心,故败。 (21)侯景听说官军前讨伐他,便向王伟询问策略,王伟说:“邵陵王的军队如果到来,他们人多,我们人少,一定会被他的军队所围困。我们不如放弃淮南,专心一意向东进军,统率轻装骑兵直袭建康。临贺王萧正德在建康内部反叛,大王你在建康城外发动攻势,天下不难平定!军队贵在行动速迅,您应该马上上路。”侯景于是让自己的表弟中军大都督王显贵守卫寿阳城。癸未(二十五日),侯景诈称出外巡游、打猎,出了寿阳城,人们都没有发觉这件事。冬季,十月,庚寅(初三),侯景杨言要到合肥,便实际上却袭击谯州。谯州助防先打开城门,投降了侯景。侯景拘捕了史丰城侯萧泰。萧泰是萧范的弟弟。他以前曾担任中书舍人,花费了大量钱财贿赂当时的达官贵人,被破格提拔为谯州刺史。到了谯州,他到处征发民夫,为他抬着高到人腰部的轿子,手持障尘蔽日的扇,以及雨伞等器物,不论是土族还是庶族,如果谁耻于做这些事,就会遭到木棍的加重毒打。谁多送给他钱财,就免除谁的劳役。由于这些,人们都希望天下大乱,等到侯景来到谯州时,人人都没有作战的愿望。所以战败了。 庚子,诏遣宁远将军王质帅众三千巡江防遏。景攻历阳太守庄铁,丁未,铁以城降。因说景曰:“国家承平岁久,人不习战,闻大王举兵,内外震骇,宜乘此际速趋建康,可兵不血刃而成大功。若使朝廷徐得为备,内外小安,遣羸兵千人直据采石,大王虽有精甲百万,不得济矣。”景乃仪同三司田英、郭骆守历阳,以铁为导,引兵临江。江上镇戍相次启闻。上问讨景之策于都官尚书羊侃,侃请“以二千人急据采石,令邵陵王袭取寿阳;使景进不得前,退失巢穴,乌合之众,自然瓦解。”朱异曰:“景必无渡江之志。”遂寝其议。侃曰:“今兹败矣!” 庚子(十三日),梁武帝下诏派遣宁远将军王质统率三千人马沿长江防卫和阻止侯景的进攻。侯景向历阳太守庄铁的军队发动了进攻。丁未(二十日)庆铁率全城军民投降了侯景。并对侯景说:“国家连续安定许多年了,人们都已不习惯作战,听说大王您起兵,朝廷内外都感到很震惊和害怕。应该乘机迅速逼近建康,那样,不经过流血打仗就能取得成功。如果让朝廷渐渐有所防备,朝廷内外也稍稍安定一些,只要派遗一千名瘦弱的士兵径直占据采石的话,大王虽然有百万精锐军队,也不会成功。”侯景于是留下了仪同三司国英以及郭骆守卫历阳,让庄铁担任向导,带领军队来到了长江边上。防卫长江的官员相继依次把侯景反叛的近事启奏给了梁武帝。梁武帝向都官尚书羊侃寻问讨伐侯景的计策。羊侃则请求:“派二千人马快速占据采石,并命令邵陵王袭击、夺取寿阳,让侯景不能前进,退又失去巢穴。这些乌合之众,自然也就土崩瓦解了。”朱异却说:“侯景一定没有渡过长江的打算。”于是,没有采纳羊侃的建议,羊侃说:“现在梁朝就要败亡了。” 戊申,以临贺王正德为平北将军,都督京师诸军事,屯丹杨郡。正德遣大船数十艘,诈称载荻,密以济景。景将济,虑王质为梗,使谍视之。会临川太守陈昕启称:“采石急须重镇,王质水军轻弱,恐不能济。“上以昕为云旗将军,代质戍采石,征质知丹杨尹事。昕,庆之之子也。质去采石,而昕犹未下渚。谍告景云:“质已退。”景使折江东树枝为验,谍如言而返,景大喜曰:“崐吾事办矣!”己酉,自横江济于采石,有马数百匹,兵八千人。是夕,朝廷始命戒严。 戊申(二十一日),梁武帝任命临贺王萧正德为平北将军、都督京师诸军事,把军队驻扎在丹杨郡。萧正德派遣了几十艘大船,欺骗别人说这些船是用来运芦苇的,而暗中却用来载侯景的军队过江。侯景将要渡过江时,担心王质从中作梗,便派间谍观察监视他。正好这时临川太守陈昕向梁武帝启奏说:“采石急需重兵把守,王质的水军力量薄弱,恐怕不能顶事。”梁武帝于是任命陈昕为云旗将军,代替王质守卫采石。征调王质到丹杨任丹杨尹。陈昕,是陈庆之的儿子。王质离开了采石,而陈昕还没有去采石就任。间谍把这一情况告诉了侯景:“王质已经离开采石。”侯景让间谍把长江东岸的树枝折断进行验证,间谍按照他的吩咐做了之后返回。侯景非常高兴地说:“我的事能成了!”己酉(二十二日),侯景从横江渡过长江到达采石,一共有几百匹马和八千士兵。这天夜里,朝廷才下令实行戒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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