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条 | 丢下宝钏走西凉 |
释义 | 内容介绍本书是幽默鬼才刘原十年作品自选集“流亡三部曲”之一,收录了刘原2001年至2003年的专栏文章之精华部分。刘原的文字充满诡异莫测的喜感,有着才气作底的戏谑嬉皮,同时苍凉悲悯无处不在,在点中你笑穴的同时,也触碰你内心最柔软的地方。 作者介绍刘原,著名专栏作家,媒体人,现居湖南长沙。 精彩内文选摘一: 那一夜,我在中国美术馆后街的花圈店旁喝着猪蹄汤,一阵阴风吹过,我忧伤地想起了三十一年前的唐山。当年有许多幸存者坐在废墟和尸体边,没有猪 蹄可啃。他们去抢粮食,其中的一些人,被民兵当街击毙,最终还是当了饿死鬼。只有一个高尚的老妪远离了低级趣味,远离了那些哄抢物资的饥民,她抱着一具男 尸哭:我的儿啊。哭完摘下男尸的手表走了。接着她又出现在另一具男尸前哭:我的儿啊。接着撸表。 ——《饭桌那端是阎王》 枯燥的和寂寞的,其实不是职业,而是生活本身。我每天竖起衣领,在朔风中横穿铁路去上班,桌上的电脑打开又关上,关上又打开,日复一日,皱纹和白发像无声的雷滚了过来,我就是生活的老娼啊。 ——《孤寂的电梯》 八〇年代的霞光照亮了这些人,这些人照亮了我们少年时的梦。 就算是时光令我们苍老,令我们愤怒,令我们去烧日本车,我们依旧会记得从前的笑颜和媚眼,从前的烟花和青春。那些从前上演过的戏,就简称我们这一生的前戏。 ——《从前的戏》 须知你年轻时,老板如戏子,满嘴的天长地久;待你年长时,老板便如婊子,你在床上稍显力有不逮,老板便会将你一脚踢将下去。在你凄伤的笑容背后,有多少替补牛郎。 ——《多年后记得来吃我豆腐》 我们有可能让心底的魔鬼彼此相逢。譬如,你玉树临风地站在北京的冬日里,风情无限地逼视着对面的女孩:你见过丝袜吗?她撇撇嘴说:我家衣柜里有 的是。你拍拍脑袋想起这早不是晚霞漫天的八〇年代了,续问:你见过这么大的密码箱吗?她摇摇头。你复问:想看白肉吗?她含羞一笑。那一刹,男人取鱼,女人 取熊掌,犹如云和雨,犹如鱼和水,各自爽到飞起。 ——《让我们心底的魔鬼相逢》 所谓期权,是一种虚拟股票,公司股票涨了,差价就归你,就好比资本家指着公司门口的看门狗对你说:喏,那只狗现在是五十斤,要是你离开时它长到 了六十斤,增加的十斤肉就归你,若是它瘦了,你连狗毛都啃不到。从此,你会时刻关注那只狗是否营养不良、是否月经不调、是否奄奄一息。在北京的两年,我无 数次梦见那只狗胖得肚皮拖地,冲我抛来沈殿霞一般的媚笑。 ——《炒股记》 精彩内文选摘二: 烟花四月下河南 听说我即将微服私访河南,亲友团一片哀鸣:此行艰险,务必警醒。我漫不经心地说:俺在广州那乱城都呆过四年,河南何所惧?话虽如此,车过黄河时还是下意识地捏了捏钱包。 说起河南,那是段子之乡。网上有个笑话,某豫籍著名企业家去北京开会,会上照例要点名介绍,介绍到这位河南哥们时,他刚站起来,主持会议的老同志就摘下眼镜,瞪着混浊的老眼狐疑地问:真的假的? 在郑州的药店买感冒药时顺便过磅,我发现自己居然比去年离开广州时胖了近三十斤,我骇得脸都绿了,只好喃喃地自我安慰:河南的秤,信不得。 流窜河南期间,我像祥林嫂一样向那些市委书记和市长反复吹嘘:我去年在《南方都市报》当编辑时,在国内首度编发了深圳警方悬挂条幅歧视河南人那条著名的新闻,他们感激地说河南人民谢谢你啊,我没告诉他们,后来我被河南籍黑导游骗到深圳时,特别后悔发那篇稿子。 前天到新乡刘庄,一路警车开道,进得村来,只见红旗招展,人山人海,我们惶恐地说:虽然我们是来自五湖四海的考察团,但刘庄人民也不必这么客气 啊。我们挤着虚假的笑容下车,才知道这天是河南台的心连心艺术团下乡演出,乡亲们都端着凳子来看戏,压根没人理我们。靠,又被河南乡亲涮了一把。 游荡在豫北平原,最大的感触是:河南乡亲不坏,坏的是我们这些外乡人。在太行山麓的一个村庄,一位老大娘正在眯着眼睛晒太阳,一群记者忽然哗啦 啦涌进来,像约好似的,一齐端起长枪短炮对准了她。大娘何曾见过这种阵势,惊惶地摆着手往后退,险些跌坐在土里。村干部摆开一溜长桌,放着几盘鲜脆的黄 瓜、苹果,一群记者像乱云般漫过长桌,犹如蝗虫过界,乡亲们辛辛苦苦种出的果蔬瞬间消弭于无形,只剩下空盘若干。一些老大爷和孩子躲在门后,怯生生地探出 头,忧伤地看着我们。我知道,自从半个世纪前日本鬼子在豫北溃逃之后,乡亲们已经好久没见过这么贪婪的人了。 今天离开濮阳,因有五个小时车程才到三门峡,这群老饕吃罢之后抹抹嘴,把残剩的包子和面点一扫而空装进袋子。对逃荒有着深重记忆的中原人民,望着我们宽厚地笑。我本想把一支啤酒揣进兜里,却担心路上排水系统告急,才怏怏作罢。 在路上,我痛心疾首地说:我们一走,濮阳人民那是奔走相告啊,濮阳姑娘大白天不在脸上粘锅灰也敢上街了。我们是害虫啊,是还乡团啊,是饿鬼投胎啊。 在豫期间,深刻感受到我们以前对河南的偏见有多深,歧视河南人对他们的伤害有多深。河南人民勤劳、吃苦,我们只看到个别河南人与人斗,却没看到 无数河南人在盐碱地和荒漠地中与天斗,在太行山麓,他们为了保持水土,在山岭上筑起梯田般的石坝,在我这样的南方人看来,简直是自讨苦吃。换了我,早就捧 着破碗逃荒去了。 濮阳西辛庄村的著名村官李连成,在村里挂了一个条幅:当官就一定要能吃亏。无数像他这样的河南村官,带着村民奔走在社会主义的康庄大道上,在刘庄,我看到他们每户都住在别墅里,人均居住面积一百二十平米,和他们相比,北京人民简直生活在水深火热中啊。 在刘庄,看病不要钱,上学不要钱,甚至,连吃肉都不要钱。我遥望南方长叹一声:娘啊,恕儿不肖,孩儿准备在这里入赘了。 在濮阳,街道明亮,树叶比绿帽子还绿,宛如江南。在郑州,到处是宝物,河南博物院里的任意一件馆藏倘送给我,我明天就可以向张朝阳辞职,恨只恨来时太匆忙,忘了带一把铁锹。 明天早上,去三门峡,看看晨光里的母亲河。 从明天开始,做一个不歧视河南的人,面朝黄河,绝不撒尿。 房事夺命 我在整个二〇〇五年都在幻想着一幅情景:高楼上排着一群哽咽的人,蝴蝶般轻软地往下跳;树上悬挂着长舌头的人,一脸青黑色的怨尤;厕所里有人倒 栽葱插入粪池里,宛如厌世大蛆……他们都是卖房子的,专家一直预测他们要跳楼。我就盼着房地产崩盘的这天,这样就可以买好多房子、养好多小妾了。但是这一 天始终没有到来,所以我在二〇〇六年元旦这天感到很沮丧。 我一直认为,在生活中,房事是最重要的,比柴米油盐还重要。我说的房事是购房的事,与房中术无关,没有房,我们不仅奔不了小康,还会退回穴居时 代。昨天晚上在网上下载了一个民生小纪录片,是用红外线拍的,一对青年男女在公园的长凳上做户外运动,其时冬夜凛冽,想必惨烈如冬泳。我深悟他们的无房之 苦,但从健康计,还是推荐他们到地道或公厕里搞运动比较好,冰天雪地里很容易冻掉某些凸起的器官,譬如耳朵,而且低温之下两种物体很容易冻在一起,一不小 心,就冻成欢喜佛了。 有人可爱,无房做爱,这是比我小的那辈人的普遍遭遇。如今野合之风大炽,其实都是房屋货币化埋下的祸孽,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淫虫俱欢颜。早前在广州的时候,听闻白云山的盘山道上到处停着沉默的轿车,均是疟疾发作,郁闷地摇摆着,似是无声抗议着安居工程的进度。 最近忽然想起买房的事情,因为据说北京的房价至少在奥运会之前是必定狂飙的,所以心思惴惴焉。但那房价实在是海盗价格,诉求的买家哪是我这等良民,分明是要卖给李嘉诚的。 有一篇网文说:现在的房价已经从物质到精神都彻底地断绝了年轻人创业的可能。其实岂止创业,连做爱的可能、烧饭做菜的可能也正在被断送。兄弟我白天做牛晚上当驴,日以继夜地挣钱,勉强跻身中产阶级,尚且买不起北京的一套房,况乎那些刚毕业没几年的小屁孩? 中国的房价高到了什么地步?高到连温州人都懒得去炒了,据说他们最近开始炒煤、甚至炒飞机,专家怀疑他们下一步有可能炒墓地,因为中国风水好的美穴地并不多。我则怀疑他们有可能炒猪大肠,两广人这么热爱猪肠,温州人若是囤积一把必牟暴利。 我已经坚定了一个信念:决不在中国的任何一个超级城市里买房。我的积蓄宁可拿来吃喝嫖赌都不会送给那些强盗。多年以后,我或许会在乡下买一片地,盖一座小木屋,醉生梦死,每天懒洋洋地打开收音机,听听又有几个房地产商跳楼了。 不是我偏激,实在是中国的房事太过荒谬绝伦。前不久,听说上海出了中国的豪宅标王,一套房子价格过亿,真主啊,您赶紧下凡看看这套为您建造的房吧。 哪怕是为真主建造的房子,也可能是豆腐渣工程,这是尤其哀伤的地方。据著名网络浪女——视频舞女木木在其博客里说,二〇〇四年上海曾出了一桩奇 案:某胖男趴在自家地板上自渎,动作太大,楼板断裂,他坠到楼下。楼下的女子正好也在仰面自渎,突然天降猛男,而且天杀的就那么巧,钢笔恰巧就进了笔帽, 笔帽一挣扎,钢笔很舒服,就喷水了。此案究竟是不是强奸,引起坊间很大争议。像我这么高风亮节的人,当然不会去关注这么下三路的问题,我关注的是:那地板 浇注时到底用了几根钢筋? 世道艰辛,房事惨烈。我望见无数在大都市里谋活的小孩们省吃俭用地供房,总是恻然。我在故乡,是有几套房子的,哪天若不想在北京混了,用流行语 来说,可以来一个“华丽的转身”,撒腿就跑。但许多贫穷的人是无法华丽地转身的,他们只能用一世的精血为房事殉葬。卑贱的人,永远是生活的炮灰。 二〇〇六年一月三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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