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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条 严老爷
释义

《红楼梦》开卷首回,甄士隐邀贾雨村到自己书斋中品茶闲话,以消永昼,方谈得三五句话,忽家人飞报:“严老爷来拜。”士隐慌忙起身谢道:“恕诓驾之罪,且请略坐,弟即来奉陪。”雨村起身也让道:“老先生请便。晚生乃常造之客,稍候何妨。”说着士隐到前厅与严老爷周旋去了。雨村在甄家书房,与窗外甄家丫鬟娇杏眉目传情,“一时小童进来,雨村打听得前面留饭,不可久待,遂从夹道中自便出门去了。”

严老爷出现一次

作者也没有介绍其来历底细。但考虑到甄士隐是一个“无甚富贵”,没有什么功名的乡绅,不速而至,也没写有什么仪仗,似乎他的地位也高不到哪里去。再就是能与甄士隐这种恬淡之人交往,且可以共谈于樽俎之间,似乎他的人品趣味也低不到哪里去。此人显然是个寓意性人物。甲戌本侧批:“炎也。炎既来,火将至矣。”似乎以严老爷之来预示毁灭甄家的那场火灾。今日红学家提及严老爷者,寥寥无几,唯脂批是从。而太平闲人《妙复轩评石头记》批云:“烈日炎炎中假话三五句,严老爷便来了,写得怕人。”似乎以严老爷之来,提示阴起午中,与冷子兴、詹子亮提示阳生子半,可以相互发明。物极必反,天道如此。

“严”字寓意

“严”与“言”音同

《红楼梦》作者,惯于一手二牍或多牍,微词曲笔,无所不用其极,对严老爷之“严”字寓意,也可以从其它方面探究。

首先,“严”字与“言”字音同,甄士隐与贾雨村。皆关系立言。立言之道,贵诚崇真,贱伪黜假。写物理之自然,人心之同然,以期信今而传后。《庄子·渔父》:“真者,所以受于天也,自然不可易也。故圣人法天贵真,不拘于俗,愚者反此,不能法天而恤于人,不知贵真,碌碌而受变于俗,故不足。”明陈第《尚书疏衍》卷一:“夫书之所以贵真,以其言之得也,足以立极也;所以恶伪,以其言之失也,不足以垂训也。”与神仙流品的甄士隐相比,贾雨村虽未尝不小有其才,但功名念重,不择出处。其字“时非”,言其撒谎也;其乡湖州,言其胡诌也。如此狼藉之徒,何足以语立言之道。否则,将要参加大比的贾雨村,应该有举人头衔,明清时有“金举人银进士”之说(大概相当于今天的博士和博士后),在一般百姓眼里,也已是“老爷”了,又仪表堂堂,熟知诗书,才辩敏给,岂是上不得台面者?

可做“谨严”之“严”

当然,这里的“谨严”,非仅文法之谨严,亦指褒贬进退之严峻。甄士隐与贾雨村,皆与修史有关。修史当祖法孔子《春秋》,别嫌疑,明是非,善善恶恶,贤贤贱不肖,一字之褒,荣如华衮;一言之贬,严如斧钺。《红楼梦》是谴责假敬、不敬,重建礼教之书——说得再顺眼一些就是对明朝嘉靖以来,被道德灾变败坏、被满清统治者“盗贼的气氛之外,再加强奴才的气氛”(徐复观语),阉割践踏了的儒家道统和社会规范重建之书。新出土楚简《五行》有“不敬不严,不严不尊,不尊不恭,不恭无礼”(第十四章22简)之语,“严”与“敬”,皆礼之纲领。程子曰:“礼一失则为夷狄,再失则为禽兽,圣人初恐人入于禽兽也,故于春秋之法,极谨严。中国而用夷狄礼,则便夷狄之,韩愈言春秋谨严,深得其旨。”。

做到这点很难

《二程遗书》卷二上,此外,修史还须忠于实录,不虚美,不隐恶,有董狐南史之正直勇敢。当然,对于一般秉笔者,做到这一点是很难的,尤其是在无道之世(当然,有些雄才大略的统治者玩文网更甚)。杜预《春秋经传集解序》说孔子作《春秋》,也不敢实话直说,而是“危行言孙,以辟当时之害,故微其文,隐其义”。这几句话也可以诠释“真事隐”三字。盖言其事虽隐,其言虽晦,其义其理,未尝不在。苟能神而明之,不难由儿女私情之端,而察乎人天性道之全。至于贾雨村这等名利熏心,不择出处,侥幸行险之徒,当然统治者喜欢听什么,就说什么;喜欢看什么,就写什么,讲什么规范义例!这也是贾雨村回避严老爷的原因。再就是甄士隐“嫡妻封氏,性情贤淑,深明礼义”,非为封肃家教出考;娇杏之非礼而视,非礼而行,亦与雨村相表里。

小说第七十八回

贾宝玉作《芙蓉诔》,有这样一段独白:“如今若学那世俗之奠礼,断然不可;竟也还别开生面,另立排场,风流奇异,于世无涉,方不负我二人之为人。况且古人有云:‘潢污行潦,苹蘩蕴藻之贱,可以羞王公,荐鬼神。’原不在物之贵贱,全在心之诚敬而已。此其一也。二则诔文挽词也须另出己见,自放手眼,亦不可蹈袭前人的套头,填写几字搪塞耳目之文,亦必须洒泪泣血,一字一咽,一句一啼,宁使文不足悲有余,万不可尚文藻而反失悲戚。况且古人多有微词,非自我今作俑也。奈今人全惑于功名二字,尚古之风一洗皆尽,恐不合时宜,于功名有碍之故。

我又不希罕那功名

“严”字关系

不为世人观阅称赞,何必不远师楚人之《大言》、《招魂》、《离骚》、《九辩》、《枯树》、《问难》、《秋水》、《大人先生传》等法,或杂参单句,或偶成短联,或用实典,或设譬寓,随意所之,信笔而去,喜则以文为戏,悲则以言志痛,辞达意尽为止,何必若世俗之拘拘于方寸之间哉。”这段话既强调了真诚的重要,也批判了世俗惑于功名,抛弃春秋“微词”传统,“避席畏闻文字狱,着书都为稻粱谋”,尚古之风荡然无存的现状。贾宝玉说的“诚敬”、“微词”、“尚古之风”,都和“严”字有关系。

寓意深刻

此外,严老爷之“严”,也可解为“严酷”之“严”。这是形容满清文字狱的。康熙、雍正、乾隆三朝文字狱,涉及范围之广,罪名之繁杂,处罚之严酷,虽然难望毛泽东时代之项背,但在中国封建社会,是无与伦比的。持续时间之长,更是空前绝后。其中与记载明清之际史实有关的案子最多,“庄氏史案”、“《南山集》案,牵连文化名人最多,均与编纂明史有关。《红楼梦》中的甄士隐既“秉性恬淡,不以功名为念”,是“神仙一流人物”,听到严老爷来访何必“慌忙”恐惧?即使圣人也要“危行言孙,以避当世之害”,何况甄士隐。这样我们也可以解释为何恰是当甄士隐与严老爷周旋时,贾雨村与未来的继室娇杏目成。盖喻《红楼梦》虽诡词隐义,其能逃脱文网与否,也难预料。也暗指以文章进身的汉族士大夫,面对恩威无常的满清统治者,其能免于刑戮,老来富贵,亦侥幸

甄士隐有君子之风

毫无疑问,甄士隐有君子之风,贾雨村乃小人之尤。当甄士隐与贾雨村聚会时,严老爷出现,有“严君子小人之防”的意思。古今名儒中,王船山最重君子小人之防。《宋论》卷十四:“存义利之大闲,而后不辱君子之道,严哉!舜、跖之分,其不容相涉久矣。”《读通鉴论》卷十四论:“天下之大防二,中国夷狄也,君子小人也。非本未有别,而先王强为之防也。”又曰:“以要言之,天下之大防二,而其归一也。一者,何也,义利之分也。生于利之乡,长于利之涂,父兄之所熏,肌肤筋骸之所便,心旌所指,志动气随,魂交神往,沉没于利之中,终不可移而之于华夏君子之津涘。故均是人也,而夷夏分以其疆,君子小人殊以其类,防之不可不严也。夫夷之乱华久矣。

善于成人之美

狎而召之,利而安之者,嗜利之小人也,而商贾为其最。夷狄资商贾而利,商贾恃夷狄而骄,而人道几于永灭。”但在现实生活中的君子,不像王船山一样,孤处于深山岩穴之中,纸墨简册之间,他们像兰竹,常生于荆棘丛杂之际,不能不与小人周旋。何况贼是小人,智过君子,欺之必有其方。还是在第一回,甄士隐邀贾雨村中秋赏月,雨村吐露抱负:“非晚生酒后狂言,若论时尚之学,晚生也或可去充数挂名。只是如今行李路费一概无措,神京路远,非赖卖字撰文即能到得。”这其实就是乞讨了。善于成人之美的甄士隐不待说完,便道:“兄何不早言!弟已久有此意,但每遇兄时并未谈及,故未敢唐突。今既如此,弟虽不才,‘义利’二字却还识得。且喜明岁正当大比,兄宜作速入都,春闱一捷,方不负兄之所学。其盘费馀事,弟自代为处置,亦不枉兄之谬识矣。”当下即命小童进去,速封五十两白银并两套冬衣。可怜识得“义利”二字的忠厚君子甄士隐,老老实实作了教猱升木,翼虎食人的冤大头。

《红楼梦》一书

当然,从某种意义上说,《红楼梦》一书,不是写给甄士隐这样的人看的,而是写给滔滔皆是的贾雨村之流看的,雨村高徒林黛玉之辈,其实与雨村一样是标价自卖求善价,为他人做嫁衣裳的货色,作者口诛笔伐以儆惧之,有史笔之严;亦复苦口婆心以劝导之,有诗人之厚。古人云:虽桀纣亦有道心,何况一穷途潦倒的书生。第一回立贾雨村小传,句句生刺,而太平闲人解释贾雨村名、字寓意:“化,变化也,能变一时之是非,则假亦可化而为真,奈何其不化也!有多少期望意。”虽然雨村如他自己所言,“下愚不移”,难得一笑相逢,尘凡顿易,但甄士隐对他似乎有“不度尽众生,誓不成佛”的耐心,最终让他在急流津觉迷渡口,忏悔平生,听甄士隐详说太虚情,“虽不能全然明白,却也十知四五”,于是走出名立场,归结《红楼梦》。如此则读《红楼梦》虽须严君子小人之辨,但也应从发展的眼光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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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4 3:43: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