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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条 吴承明
释义

吴承明,经济学家,直隶(今河北)滦县人。中国当代经济学家、中国经济史专家。建国后,历任中央工商行政管理局处长,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研究员、研究生院教授。中国民主同盟盟员。着有《帝国主义在旧中国的投资》,主编《中国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中国资本主义工商业史料丛刊》,与许涤新共同主编《中国资本主义发展史》等。

个人简历

1917年1月3日出生于河北省滦县。

1940年毕业于北京大学历史系。

1946年获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经济学硕士学位。

1946年回国。先后担任资源委员会经济研究所专门委员、上海交通大学教授、上海东吴大学教授。

1949年后任中央外资企业局、中央工商行政管理局调查研究处处长。

1958年起兼任中国科学院经济研究所研究员。

2011年7月8日15时45分钟北京逝世。

学术生平

吴承明先生,享誉海内外的资深经济史学家。中国社会科学院荣誉学部委员、经济研究所研究员。1917年1月3日生于河北省滦县,2011年7月8 日15时45分因病医治无效在北京逝世,享年94岁。

先生1932年考入北洋工学院预科,1934年入清华大学理学院学习化学。1936年秋天转考入北京大学史学系。1940年毕业后供职于重庆中央银行经济研究处,兼任《新蜀报》主笔和《经济日报》编辑等职。1943年冬,先生考入哥伦比亚大学经济系,1946年获得工商管理硕士学位,作为著名经济学家库兹涅茨的助手并归国,任资源委员会经济研究处专门委员。1947年初任上海中央信托局信托处襄理,兼任上海交通大学、东吴大学等校教授。

先生1949年末迁至北京。先后任职于中央外资企业局、工商行政管理局等单位。1958年主持中国科学院经济研究所和中央工商行政管理局共同成立的资本主义经济改造研究室。1977年起专任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研究员,并先后担任学术委员会委员、研究生院博士生导师,兼任南开大学博士生导师。1980年任日本东京大学客员研究员,1986年任美国加州理工学院客座教授。学术兼职主要有:中国经济史学会会长、中国投资史研究会名誉理事长、中国国史学会理事等。

先生学贯中西,古今融通,著述甚丰。学生时代就发表过中国土地问题的研究论文,归国后主要研究中国近代经济史及相关问题。二十世纪四五十年代国民所得和产业资本是他的中心题目,重点研究帝国主义在华投资和资本主义工商业的改造。六七十年代以后,主要研究中国资本主义发展史,与许涤新共同主编三卷本《中国资本主义发展史》,该书至今不断再版,成为中国经济史学的里程碑。

二十世纪八九十年代,先生重在经济史学理论与方法的研究,尤其对商业资本、市场和交换理论、广义政治经济学、发展经济学、中国经济史学方法论、中国现代化理论等方面着力甚多。其研究特色是经济学理论与经济史研究之结合,研究核心点是中国的现代化。他关注西方经济学的发展与动态,并运用其中适应中国经济史研究的方法,成为经济学理论与经济史研究结合的典范。

先生的研究重心是近代经济史,但他古今中外融会贯通,并且是在专精基础之上的贯通。作为《中国大百科全书·经济学卷》前资本主义部分和中国经济史部分的主编,他撰写的“中国经济史”长辞条,对中国几千年经济发展史进行了系统的总结。先生的研究从近代到明清并上溯宋代,内容从生产、到流通、再到市场,进而超出传统“经济”概念,对社会结构、制度变迁、思想文化进行系统考察和深入研究。

先生主张“史无定法”,即应根据研究对象和具体问题选择适用的方法,无论是中国传统史学方法还是国外新兴学派的方法;先生认为治经济史必须有历史学的修养和经济学的基础。他提出应当历史地看待经济学的发展,任何经济学理论都有其特定的历史背景。他一再重申:在经济史研究中,一切经济学理论都应视为方法论。任何伟大的经济学说,在历史的长河中都会变成经济分析的一种方法,也是研究经济史的方法,而不是推导历史的模式。他认为不能把全部经济史建立在某种单一的经济学理论上,经济史是经济学的“源”而不是“流”。

先生治学十分强调“新”,要求研究要有新材料、新观点或新理论;而创新要建立在充分的实证研究基础之上,系统研究要先作专题,专著要以论文为基础,“由小而精到大而博”。《中国资本主义与国内市场》、《市场·近代化·经济史论》、《经济史:历史观与方法论》、《吴承明集》等都是他数十年来重要论文的经典集萃;他与董志凯共同主编的《中华人民共和国经济史1949-1952》等,则是他博学深进学术风格的具体体现。

《全要素分析方法与中国经济史研究》是先生94岁之后依然笔耕不辍且正式发表的最后成果,也是他非常看重的一项研究,按照他的心愿还将继续深入下去;而不能继续进行科研的日子,在他看来是没有意义的。

先生的学术研究多居国内国际领先地位,其理论方法和科研成果不仅凝聚成为令人高山仰止的学术丰碑,而且广为后学所领悟、接受和传播。

先生谦虚谨慎为人师表,他培养出的博士、硕士专业人才,成为各领域的中坚骨干;他指导、扶掖和帮助过的学者,数不胜数,他是中国乃至世界经济史学界当之无愧的导师。

先生一生简朴与世无争,平易近人乐天知命,他待人以诚、识人唯长,“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他的崇高品质与风范感人至深,永远是我们学习的榜样!

研究方向

中国经济史学

科研成果

主要著作有: 《帝国主义在旧中国的投资》(1955)、《中国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1962)、《中国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1978)、《中国资本主义与国内市场》(1985)、《中国资本主义发展史》第一卷(1985)、《民族资本主义行业丛刊》等等。主要论文有: 《中国资本主义的发展述略》、《论广义政治经济学》(1992年)、《论历史主义》、《中国经济史研究》(1993)、《经济学理论与经济史研究》(1995)等,其中不少著作和论文被译成英、俄、日文在国外出版。他还担任了《中国大百科全书·经济学卷》、《当代中国丛书》等重要书刊的中国经济史部分主编。

生平简介

吴承明,1917年1月3日生于河北省滦县。父亲毕业于北洋大学,业律师;母亲是北洋女子师范毕业生。先生幼年读私塾,稍长,立志以科学救国。1932年考入北洋工学院预科,1934年入清华大学理学院学习化学。此后,感到习学经济更能振国济世,于是转入经济系。此时,日军侵华,吴承明加入中华民族武装自卫队等组织,积极投身抗日救亡。

1935年“一二·九运动”爆发,吴承明是北平爱国学生运动领袖之一。1936年秋天,吴承明被迫离校,转考入北京大学史学系继续学习。时值国难当头,平津危机加剧,1937年“七·七卢沟桥事变”后,先生参加由平津学生及医护人员组成的战地服务团随军服务;次年服务团解散,他到昆明西南联合大学复学。该校系由北大、清华和南开三校组成,这里名师荟萃,先生得以面聆陈寅恪、钱穆等史学大师之教诲,最使他难忘的是陈先生所授“佛典文学”。这里,奠定了他深厚的文史功底。1940年毕业后,供职于重庆中央银行经济研究处,兼任《新蜀报》主笔和《经济日报》编辑等职。

1943年冬,吴承明越洋赴美继续深造,考入哥伦比亚大学经济系。当时,美国经济学深受盛行的凯恩斯学说的影响,哥大则还保留着J.B.克拉克之遗风。先生学习成绩优秀,荣获“金钥匙”奖,并成为“Β·Ω·Γ”荣誉学会会员。1946年获得工商管理硕士学位(M.B.A.),与钢琴家洪达琳(后为中央音乐学院教授)结为伉俪。旋任著名经济学家库兹涅茨(S.S.Kuznets,1971年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的助手并归国。此时,库氏受聘任中国政府资源委员会顾问,吴承明为该委员会经济研究处专门委员。

1947年初,吴承明任上海中央信托局信托处襄理,兼任上海交通大学、东吴大学教授等,当年发表《中国国民所得和资本形成》论文并被译载。1949年他的《中国工业资本的估计和分析》被几种刊物转载。是年末,举家迁北京。先后任职于中央外资企业局、工商行政管理局等处。1958年,他主持中国科学院经济研究所(中国社科院经济所前身)和中央工商行政管理局共同设立的资本主义经济改造研究室,并兼任经济研究所研究员。到“文革”,研究室被解散,先生也被下放到辽宁盘锦、河北固安等地的“干校”。1973年底,才获返京。

1977年起,吴承明转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专任研究员。先后担任该所学术委员会委员、研究生院博士生导师,兼任南开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1980年任日本东京大学客员研究员,1986年任美国加州理工学院客座教授。现任学术兼职主要有:中国经济史学会会长、中国国史学会理事、中国投资史研究会名誉理事长、中华全国工商联特约顾问等。荣获国家颁发的社会科学突出贡献专家特殊津贴证书。

学术思想

吴承明早在作学生时就发表过中国土地问题的研究论文,归国后主要研究中国近代经济史及相关问题。四五十年代中心题目是国民所得和产业资本,重点研究先生的研究,时代而言是从近代到明清,有生之年准备上溯宋代;内容来看是从生产、到流通、到市场;再到超出传统“经济”概念,对社会结构、制度变迁、思想文化进行系统考察。他认为经济发展因素有几个层面:文化传统(深层次、间接性的)、结构或制度(institution)、交换和流通、生产力水平。仅有经济发展的“量”不行,必须带来制度变迁的“质”变才能呈现社会发展。

吴承明在理论与方法方面有着许多重要论点。他引述熊彼特(J.A.Schumpeter)语“经济学的内容,实质上是历史长河中一个独特的过程”,说:“经济学是一门历史科学,即使是最一般的经济规律,如价值规律,也不能无条件地适用于任何时代或地区。”经济史研究不是只讲“纯经济的”现象,提出经济史学家应当有整个历史学修养,从自然条件、政治制度、社会结构诸方面,包括思想文化方面研究经济发展与演变。经济学各学派总的方法不外模式法和因素分析法,经济史则不宜用模式法。历史上各时代的经济发展总会形成某种模式,但它是研究的结果,而不是研究的出发点。经济学日益模型化和数学化,主题狭隘,以至用公式“伪装精确的知识”(F.A.哈耶克)、“用时间变量来代替思考”(R.M.索洛,二人均为诺贝尔奖金获得者)。经济史研究应以实证分析为主,应具体不宜抽象,不宜先立范畴,更不能用范畴“填充”历史。对历史研究来说,提出问题非常重要,而一般不宜假设。经典作家不轻言规律。他还有许多独到的论断,常常给人以习惯思维的冲击,如:“合乎历史发展规律的未必就是好的”,举出奴隶制的出现就是如此;再如,“萌芽不一定非成大树”,像资本主义萌芽就可能只是“萌芽”等等。

吴承明认为不能把全部经济史建立在某种单一的经济学理论上,经济史是经济学的“源”而不是“流”。经济史为经济学提供材料,拓宽视野。经济史研究一般可以一定的自然条件下的生产力的增长、一定的社会制度下经济运行的效果作为考察的主线。现今制度史的研究较为深入,而部门史、专题史则有不足,有些经济部门的发展规律尚待探索,或如资源、技术、生态环境等史的研究尚多属新构。一部新的经济史,不是已有文献和着述的选择与综合,而应该在总体上和部分上,在资料、方法、观点上,都属新构,代表一个时代的学术水平。

治学之道

吴承明将方法分为三个层次:世界观、历史观思维方法;归纳、演绎等求证方法;经济学、社会学等分析方法。在“史无定法”原则下,提出经济发展由核心地区向边缘地区扩散,可考察移民、贸易、交通等及核心与边缘地区的关系及城市与市镇研究,有利于展现经济发展的不平衡性。总的历史趋势是从区域到一体化的整合)、社会学方法(源于社会学的结构理论、行为和功能学说及人口、心态等成为经济学的内容。可借鉴社会学的整体思考、比较研究、社会底层研究与社会调查方法等)。他很欣赏布罗代尔(FernandBraudel)长、中、短时段的历史研究体系,惟其份量大,应分工进行。研究可因对象、条件之不同,采用不同的方法。重要的是该方法本身的实用性和对所研究问题、现有资料的适用性。选用理论,主要是启发性的,而不是实证性的。没有一种万能的方法,而应集众家之长。

吴承明在治史方法上着意实证主义原则,他认为西方史学界对实证主义的批判,在本体论上是受新康德主义、新黑格尔主义的影响,集中针对的是历史事实的认识论。先生说也应当承认认识的相对性,也许不能“终极地”认识某些历史事实,但能不断地接近它。他认为西方史学迄今并未脱离实证主义,即使一部全部用经济分析构成的经济史着作,也首先要求检验资料和资料的正确性。但他也认为实证主义不作价值评判是其局限,历史研究应当有价值评判。不过经济史学的价值分析颇难,应采用实证分析和规范分析两种方法。前者是将研究对象置于其产生或运作的具体历史条件下考虑,即历史主义的原则;后者则应当用今天的价值观来分析历史事物或行为对当时的作用,还包括对后代及今人的影响或潜在效应。五六十年代在美国引逻辑实证主义治史,要求从一般规律和所研问题的初始条件推导出演变的结果,此方法有许多局限性,结论往往是预言性的,并包含目的论和决定论倾向,是不可取的。

20世纪80年代,随着文革的结束,各种理论、学说纷纷传入中国。西方经济学、发展经济学、系统论等新的理论方法在中国学术界被借鉴和使用,在史学界也引起一场反思。吴承明先生从80年代初开始即多次在学术讨论会上谈经济史研究如何借鉴和使用这些方法,并在《晋阳学刊》上发表了《关于中国近代经济史研究的意见》,其后又发表了《中国经济史研究的方法论问题》、《经济学理论与经济史研究》等一系列讨论经济史研究方法的学术论文,分别从历史观和方法论、史料学和考据学方法、历史唯物主义、经济计量学方法、发展经济学方法、区域经济史方法、社会学方法、系统论方法、经济学理论与经济史的关系等全方位、多视角的解析了各种理论与经济史研究的关系,以及这些方法在经济史研究中运用的利弊、如何具体使用都作了详尽的分析和说明。提出了“史无定法”的宏论,被经济史学的后辈作为治史的座右铭。最近上海财经大学出版的《经济史:历史观与方法论》,则是吴承明先生对经济史研究方法系统研究的力作,也是他一生治学经验的总结。

蓄而不露、厚积薄发,构建中国经济史研究的新框架。吴先生坚实的历史学积淀与数理经济学功底,将经济学理论成功地运用于中国经济史的研究,从市场入手对商品交换、价格、货币、人口等不同的角度深入研究,构建起研究中国经济研究的经济学新框架。《中国资本主与发展史》虽为吴承明先生与著名经济学家许涤新共同主编,但是因为许涤新先生1988年不幸病逝,实际上从这部书的规划、设计、重点章节的撰写、修改全都由吴先生主持完成。而且由于这部书的编写时间历时20年,所以待书出版时许多新的研究资料被挖掘出来,为了使这部巨着能够达到预期的高水平,第二卷和第三卷全部书稿都是吴先生亲自修改补充新的资料。

吴承明对中国经济史研究是全方位的,他不仅是“史无定法”的倡导者,更是实践者。近年来在与先生探讨学术问题时,先生多次提醒我,研究经济史不要仅仅用经济学方法、数量方法,要关注制度和文化的作用。先生的研究不仅仅局限于历史学和经济学的方法,而且他还关注经济、社会、政治、文化之间的互动关系。尤其是20世纪90年代后期以来,先生着力于思想文化方面的研究,不仅研究中国的思想文化,同时研究西方的哲学思想,以期从中西比较中探讨中国经济发展的特殊性根源。

吴承明近年重视思想文化对经济的作用与影响,从而对经济思想史颇为注重。他认为经济思想的产生是对当时经济制度的怀疑,纯粹的经济思想是对当时经济思想的怀疑。中国古代经济思想史偏重文化范畴,与中国哲学史较紧密,要懂经济史和文化史才能研究。他认为中国经济思想史有三大问题:义利──价值论、本末──生产论、轻重──流通论。西方经济学有局限,要总结中国经济学,经济思想史十分重要。

奖掖后学

吴承明鼓励创新, 关注经济史学的繁荣发展。吴承明为很多年轻人的着作写过序言,每一篇序言都是一篇相关理论与方法评介的学术论文,鼓励创新、指出不足。吴先生有一句名言:带学生,指导论文是不带观点的,只要能够自圆其说就应该鼓励,特别是开始指导博士研究生以后,即使是在先生年事已高,又患眼疾的情况下,每年都要为学生审阅博士论文。

吴承明对年轻人的提携也并不是没有原则的,只要先生发现问题就直接指出,在先生九十华诞纪念文集《中国社会经济史论丛》中,刘福寿写的《珍贵的一课》就是记述了先生铸颜雕宰、诲人无声的师德师心。

吴承明曾经10多年任中国经济史学会会长,不仅在任期间还是因年事已高辞去会长职务以后,都在关心着中国经济史学的繁荣发展。我体会最深的是先生对南开经济史学科的关注,南开的老一辈、新一辈经济史学者都得到过先生的帮助。

主要著作

《帝国主义在旧中国的投资》(1955)、《中国资本主义工商业的社会主义改造》(1962)、《中国资本主义的生产关系》(1978)、《中国资本主义与国内市场》(1985)、《中国资本主义发展史》第一卷(1985)、《民族资本主义行业丛刊》等等。主要论文有:《中国资本主义的发展述略》、《论广义政治经济学》(1992年)、《论历史主义》、《中国经济史研究》(1993)、《经济学理论与经济史研究》(1995)等,其中不少着作和论文被译成英、俄、日文在国外出版。吴承明还担任了《中国大百科全书·经济学卷》、《当代中国丛书》等重要书刊的中国经济史部分主编。

相关采访

简介

吴承明,中国当代经济学家、中国经济史专家,中国社会科学院荣誉学部委员。1940年毕业于北京大学史学系。1946年获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经济学硕士学位。回国后相继担任资源委员会经济研究所专门委员、上海交通大学教授、上海东吴大学教授。新中国成立后,历任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研究员,研究生院教授、博士生导师。主要著作有《帝国主义在旧中国的投资》、《中国资本主义工商业史料丛刊》(主编)、《中国的现代化:市场与社会》、《经济史:历史观与方法论》、与许涤新共同主编《中国资本主义发展史》、与董志凯共同主编《中华人民共和国经济史(1949~1952)》等。

吴承明是中国著名的经济学家、经济史学专家,在经济学和历史学领域均有很深的造诣。如今,吴承明先生已达93岁高龄,但他仍然笔耕不辍,关注着中国经济史学的发展。近日,本报记者就经济史研究的相关问题采访了吴承明先生。

曲折经历成就学术人生

直到现在,我还是这个主张,研究历史上的经济问题主要是看实践。

《中国社会科学报》:您能否谈谈早年的求学经历,特别是在经济学与历史学之间的转变过程?

吴承明:我的求学经历比较曲折。幼年时曾入私塾,后就读于北平市立第四中学,九一八事变后基本上处于游学状态。先是考入北洋工学院预科,后来考入清华大学经济系,所以我算是经济学出身。但由于参加“一二·九”学生运动,而被迫转学到北京大学攻读历史学位。刚到北大史学系一年,抗日战争就爆发了,我参军一年,又转到了西南联合大学(该校由北大、清华和南开三校组成),但历史学学位还是由北大授予。改学历史有其客观原因,即当时北大经济系不招转学生,从主观上来讲就是,我那时感到原来科学救国的理想十分渺茫,不论学经济还是学历史都较切时需。

1943年冬,我去美国哥伦比亚大学继续攻读“老本行”——经济学。当时正值凯恩斯主义盛行,但我的导师却是反对凯恩斯主义的,而我的论文恰恰又是关于美国战时的财政货币政策,一时难以下笔。后来,我避开凯恩斯理论本身不谈,而是从罗斯福“新政”以来的实践经验特别是历史数据上立论,并采取实证主义方法。结果,论文顺利通过答辩,其中的《货币》一篇还获得了“金钥匙奖”。直到现在,我还是这个主张,研究历史上的经济问题主要是看实践。现在回想起来,早年的这些求学经历对我后来专门从事中国经济史研究产生了很大影响,甚至连私塾所读的古文,也常能派上用常

解放后,我一直在当时陈云同志领导下的中央财经委员会工作。“文革”结束后,我才到了中国社会科学院经济研究所,专门研究经济史,一直到退休。

《中国社会科学报》:在您早年的求学经历中,有哪些人对您后来的治学产生了较大影响?

吴承明:西南联大是名师荟萃的地方,像陈寅恽钱穆、陈岱孙等都曾经在那里讲学。如果说,当时得以面聆陈寅恽钱穆等史学大师的教诲奠定了我的文史功底的话,那么陈岱孙先生对我的影响可以说是最为直接的。

陈岱孙是一位非常博学的经济学家,在财政学、统计学、国际金融、经济学说史等方面都有极高的成就。我从他那里学到的主要就是关于西方的经济学说,特别是古典经济学。解放后,陈岱孙有一部著作叫《从古典学派到马克思》,该书详尽地分析了马克思经济学与古典经济学在理论上的区别与联系。不过我在清华读书时,他还没有讲现代经济学。陈岱孙先生严谨的治学精神对我后来从事经济学和经济史研究产生了极其重要的影响。

贯通中西经济史学

国内的经济史学者不是学历史出身就是学经济出身,这就很自然地形成两大学派。

《中国社会科学报》:您能否简单述评一下当今世界经济史学研究领域的主要派别和理论?

吴承明:就世界范围来看,经济史学研究领域主要有三个大的学派:

一是以美国当代经济学家道格拉斯·诺斯为代表的新制度经济学派。概括地说,诺斯的经济史理论主要由产权制度论、国家论、意识形态论三部分组成,其中以产权制度的变迁为经济增长或负增长的核心。作为新经济史的先驱,诺斯开创性地运用新古典经济学和计量学来研究经济史问题。比如,他用制度经济学的方法来解释历史上的经济增长;重新论证包括产权制度在内的制度的作用;将新古典经济学中所没有涉及的内容——制度,作为内生变量运用到经济研究中去,极大地发展了制度变迁理论。

二是以罗伯特·福格尔为首的计量史学派(cliometrics)。该学派主张建立模拟模型或理论模型,建立模型不是从史料出发,计量也不完全依靠历史统计系列,而常常是寻求所谓“间接度量”的数据。计量史学实际上只曾盛行于美国。在欧洲虽有短暂反应,但没成气候。目前流行的是以计量经济学(econometrics)方法来研究历史,主要是用回归分析、相关分析和矩阵分析法,很有成效。

三是历史学派,即利用文献学、考据学、考古学等方法来从事经济史研究。这些方法在中国经济史的研究中运用得最多。

《中国社会科学报》:对于以上几个学派的理论,中国经济史学界又是如何运用的呢?

吴承明:目前,中国正在深化制度改革,特别是体制改革,希望能从历史经验中得到启示。因此新制度经济学派的理论在当前国内很是流行。该学派认为,储蓄与投资、人力资本以及技术改进、规模效益等都是经济增长的表现,而不是经济增长的原因,经济增长的根本原因在于制度变迁,即明确产权,改进组织结构。回顾此次全球金融危机,实际上就是结构方面的问题,经济结构不合理,从而导致危机。因此,在现实研究中,国内学者还是倾向于运用新制度经济学派的理论。

关于计量方法,国内用于经济学领域比较普遍,但是应用到经济史研究上则具有较大局限性。因为在计量方法中,必须有连续十年的系列数据才能建立一个模型。而在中国经济发展的资料中,1986年以后才有数据可查,之前的数据资料很难找到,虽然也有经过推断或估计的数据,但是学界争论很大。我最初研究中国经济史时曾经采用过这种方法,但是也只用于清代物价研究上。

对于以上两种方法,国内经济史学界能够运用的人并不多。原因在于,国内从事经济史学研究的多出身于历史系,他们对中国当代经济学方面的知识比较欠缺,而主要采用考据学、文献学等方法来研究,其中最常用的数据如人口、耕地、地租、赋税等,也都靠文献和考据。

《中国社会科学报》:在中国,经济史研究领域主要有哪些派别?

吴承明:我们常说经济史是一门经济和历史的交叉学科,但目前在中国高校还没有这种学科专业设置。国内的经济史学者不是学历史出身就是学经济出身,这就很自然地形成两大学派。历史学出身的经济史学研究者注重史料考证,力图用因果关系解释经济变迁,其方法主要是文献学、考据学、考古学等,也就是所谓实证主义的研究方法。经济学出身的经济史学研究者注重理论分析,力图用计量方法分析变动要素。两派各有好处,可以并行,互相促进。就国内整个经济史学界来说,还是历史系出身的研究者较多;但就研究者个人来说,也可以有自己的看法,而且自己的看法也会发生变化。我早先主要是用经济理论作分析,并且喜欢计量分析。但到20世纪80年代,我的看法就有所改变。

《中国社会科学报》:近些年,您在经济史领域或与之相关的领域又有哪些新的关注点?您如何看待这些问题?

吴承明:早在1986年10月,美国商务部经济分析局的丹尼森来到北京时,曾提出他研究美国经济增长的“全要素分析”方法。当时我就想这种方法能否用于中国经济史的研究。后来听人说,虽然国家统计局已采用国民账户核算体系,但提供的数据还不能作出全要素分析,不过较小区域的要素分析较为容易,只是不少项目要靠估计。近来,我看到有青年学者试图用全要素分析法研究近代荣氏企业发展史,认为有些要素凭老辈经营者的“经验数据”还是可取的。

众所周知,制度以及国家、意识形态属于上层建筑,它们对经济基础的作用不是直接的,往往要经过相当长的时间才能显现,而且不可计量,不能纳入丹尼森模型。对于这些不可计量的制度要素,我认为可以采用法国年鉴学派或布罗代尔的总体论史学方法来分析。布罗代尔的总体论是结构论,总体由部分(研究领域)组成,且“总体大于部分之和”,“总体即各部分关系之和”。历史研究就是研究各部分的关系及其变迁,尤其是各部分与总体的关系及其变迁。按照这种理论,全要素分析就需要分析要素与整个经济增长的关系及其变迁。

这种结构关系有因果关系、双向关系、辩证关系,错综复杂。研究它们要用逻辑思维,用归纳法、推理法,分析、综合,又都要有史料证实。逻辑分析能全面观察,分析层次,揭露实质。其实,采用计量模型并不是研究历史最好的方法,它将复杂的社会关系都简化为函数关系,已属失真,又用时间变量代替历史思考,不能说明其来龙去脉。所以,在全要素分析中,那些用丹尼森模型计量的部分,仍然要辅之于逻辑分析,才比较完善。

经济学是一门历史科学

在经济史研究中,一切经济学理论都应视为方法论;任何伟大的经济学说,在历史的长河中,都会变成经济分析的一种方法。

《中国社会科学报》:美籍奥国经济学家熊彼特曾说“经济学的内容,实质上是历史长河中的一个独特过程”,您如何理解这句话?

吴承明:我认为,经济学是一门历史科学,即使是最一般的经济规律,如价值规律,也不能无条件地适用于任何时代或地区。研究经济史学不能只讲“纯经济的”现象,经济史学家应当具备相应的史学修养,从自然条件、政治制度、社会结构、思想文化等诸多方面来研究经济的发展与演变。

《中国社会科学报》:根据您几十年来的治学经验,您认为做好经济史研究,应该掌握哪些基该方法?

吴承明:20世纪五六十年代,中国曾有一场关于经济史研究方法的论争,后来的学者大多各行其是,形成了不同的流派,出现了“百家争鸣”的现象。1986年,我到意大利参加一个关于中国史研究的会议,主要讨论研究方法问题。当时出席会议的西方学者几乎都主张运用数学方法、计量方法,而反对我们国内常用的考古学、文献学、考据学等方法。我在会上提出“史无定法”。我说历史研究中,“就方法论而言,有新老学派之分,但无高下优劣之别。新方法有新的功能,以至开辟新的研究领域,但我不认为有什么方法是太老了,必须放弃。”

概括地说,历史研究的方法可以分为三个层次。一是世界观意义的方法,它是从整体上指导我们研究的思维工具。历史观本身就是一种世界观,一种哲学,在研究具体历史时它就会变成方法,世界观意义的方法。每个治史的学者都有自己的历史观,而且是按照自己所长,依不同对象和史料条件,采用不同的思维方法,这也是“史无定法”的一种表现形式。二是认识论意义的方法,它是解释、推理、求证的思维工具,其中又分为逻辑思维与非逻辑思维两种。逻辑思维包括归纳法、演绎法、证伪法等,非逻辑思维则有辩证思维、形象思维、直观思维三种方式。其中,辩证思维是中华民族特别擅长的思维方式,自古有之。三是专业和技术研究方法,包括经济学方法、社会学方法、计量学方法、区域和比较研究法等。

在经济史研究中,一切经济学理论都应视为方法论;任何伟大的经济学说,在历史的长河中,都会变成经济分析的一种方法。以新制度经济学派为例,其创始人道格拉斯·诺斯认为,经济增长的原因在于制度变迁,即确立和革新产权结构。20世纪80年代,中国开始进行体制改革,希望从西方产权制度学派的经济学中汲取一些教益,因而掀起了利用诺斯的理论来研究经济史的热潮。许多青年学者积极投身于此,在取得丰硕成果的同时,还提出了改正诺斯理论缺陷的见解。社会学与历史学关系密切,19世纪中叶,社会学成为一门独立学科,创造出自己的理论和方法,大大有益于经济史的研究。在经济史研究中,可以借鉴社会学的整体思考、比较研究、社会底层研究与社会调查方法等。

经济史的计量分析有统计学方法、计量经济学方法和计量史学方法,而以统计学方法为主。在具体的研究过程中,要尽量使用统计学方法,能计量者尽可能计量。经济史要用经济学的理论进行分析,但还应多视角地回馈社会制度、文化习俗等历史实况。换句话说,研究经济史就需要研究整个社会。经济史应当成为经济学的源,而不是经济学的流。

此外,治史一定要坚持实证主义原则,经济史研究也是如此。孔德说他的“实证”一词有五个含义:真实、有用、不犹疑、精确和“否定之反义”。作为考证方法,我只取他第一个含义,即真实。但我非常赞同他的第五个含义,即“对每一种见解都更公正、更能宽容”,“坚持从历史角度去衡量不同见解的各自影响、持续的条件以及衰落的缘因,绝不能作任何绝对的否定”。也就是说,实证主义者应当肯定自己的解释,但不要否定别人,特别是前人。

历史研究应当有价值评判。就经济史学而言,对它作出价值分析颇有难度,需要采用实证分析和规范分析两种方法。所谓实证分析,就是将研究对象置于其产生或运作的具体历史条件下考虑,应具体不宜抽象,不宜先立范畴,更不能用范畴来“填充”历史。规范分析则应当用今天的价值观来分析历史事物或行为对当时的作用,还包括对今人及后代的影响或潜在效应。20世纪中期,美国学界将逻辑实证主义引入到史学研究当中,要求从一般规律和所研究问题的初始条件推导出演变的结果。显然,这种方法有诸多局限性,所得结论往往具有预言性,并且包含目的论和决定论倾向,是不可取的。

历史学不是史料学

历史观是一种世界观,也就是人们对历史上人与自然的关系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的看法。在历史研究中,历史观是当做思维方法来应用的,而不是作为推理的根据。

《中国社会科学报》:现在的思潮很多,变化很快。您如何看待这种变化?

吴承明:司马迁曾说,天运三十岁一小变,一百岁一中变,五百年一大变。也就是说,历史经过五百年才能看出大的变化,这些大的变化多半是往对立面转化,原来是这样,五百年之后却又是另外一种景象。历史学界确实如此,欧洲的文艺复兴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此前,欧洲各国人民长期处于传统的封建神学桎梏之下,只知“上帝”,文艺复兴之后,人文主义精神得到广泛传播,影响遍及文学、哲学、艺术、政治、科学、宗教等各个领域。经过两次世界大战和三次工业革命之后,世界历史又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如今,后现代主义又对之前发生的工业革命持否定和批判态度。可见,时代思潮总是处于不断的发展变化之中。对于某些历史人物的评价也是如此,如曾国藩、胡适等,此前国内对这些人物的评价往往带有阶级分析的烙印,现在随着一些回忆录等相关资料的发现,学界对他们的态度也发生了较大改变。

历史是一个无限的量,要想弄清楚每件事,那是不可能的,只能不断地接近事实。就经济史学来说,现在几乎天天都有新的材料,或者是考古发掘的文物资料,或是对文献的重新发现,当然还有最新解密的档案等。我们当前所做的研究,其结论都是具有相对性和局限性的。因为我们所用的材料本身就具有时代性,几十年甚至上百年后,材料多了,时代变了,后人就会把我们当时的观点推翻,正如我们现在推翻古人的论点一样。所以,我带学生时,从来不把自己的观点强加于他们,只注重论文所用的材料丰富不丰富,前人的相关研究是否都已熟悉,只要言之有理,只要能够自圆其说,就应该鼓励。

《中国社会科学报》:在这种时代背景下,对于年轻的经济史学研究者来说,您认为应该树立怎样的历史观?

吴承明:历史研究是研究过去的事情,研究历史的目的就是要认识历史,认识我们尚不清楚的东西,如果已认识清楚,就不必去研究了。但要承认我们对历史的认识有相对性和时代局限性,需要再认识。历史是一个无限的量,谁也不能穷尽历史,认识清楚的东西,随着知识积累(史料)和时代思潮(历史观)的演进,又变得不清楚了。历史研究就是没完没了的再认识。

历史观是一种世界观,也就是人们对历史上人与自然的关系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的看法。在历史研究中,历史观是当做思维方法来应用的,而不是作为推理的根据。恩格斯说,“马克思的整个世界观不是教义,而是方法。”列宁说,“历史唯物主义”只是“说明历史的方法”。我非常赞成司马迁所谓“究天人之际,通古今之变”的历史观。作为方法,“究天人之际”,是让我们考察历代的经济发展是否与自然界的运动相适应,而“通古今之变”则是说要有意识地研究中国历史发展的辩证过程。

历史学的首要任务是探求历史的实况,史料考证和文本诠释都十分重要。但历史学不是史料学,理解历史还需要理论,需要借助于抽象思维和理性判断。20世纪中期的史学革命要打倒历史主义,代之以科学的史学。但我认为,用科学方法分析历史是完全有必要的,打倒历史主义则不必如此。模式论、逻辑实证主义的方法并不足取,教条主义更应当摒弃。

价值判断是中国史学的优良传统,否则就无所谓“以史为鉴”。史学应有两种功能,也就是刚才所讲的实证分析和规范分析。作实证分析时,要把所论事物或行为置于它们所处的具体历史背景下。作规范分析时,则是用今天的价值观评论它们当时的得失,还包括它们对后人的潜在效应,并揭示其历史局限性。当然,我们不能苛求古人,因为我们今天的评价也是有历史局限性的。]天津市社会保险基金管理中心主任、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党组成员b] 男,1960年5月生,汉族,籍贯天津,中共党员,1976年10月参加工作。天津市委党校经济学专业毕业,党校研究生学历。现任天津市社会保险基金管理中心主任、市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局党组成员。

主持社会保险基金管理中心行政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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