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条 | 阮郎归·绍兴乙卯大雪行鄱阳道中 |
释义 | § 诗词原文 江南江北雪漫漫 江南江北雪漫漫,遥知易水寒。同云深处望三关,断肠山又山。 天可老,海能翻,消除此恨难,频闻遣使问平安,几时鸾辂还? § 作者简介 向子諲是南宋初年主战派大臣之一。靖康之难之时,他曾请康王赵构率诸将渡河,以救徽钦二帝。建炎三年(1129),金兵进湖南围长沙。此时他率军民与金兵血战八昼夜。陈与义《伤春》诗云:“稍喜长沙向延阁,疲兵敢犯犬羊锋。”这首词所叙之事就是此事。绍兴九年(1139),子諲触怒秦桧,从此归隐乡间十五年以卒。其词多写山林逸趣,但也不乏忧国伤时之作,此词即其中之一。词题“绍兴乙卯大雪行鄱阳道中”,其中乙卯为绍兴五年(1135),鄱阳即今江西波阳县,位于翻阳湖东岸。今存《酒边词》2 卷,存词170余首。[1] § 注释 1.绍兴乙卯:宋高宗绍兴五年(1135)。鄱阳:即今江西波阳县,在鄱阳湖东岸。是时作者在江州任上。 2. 易水寒:《史记·刺客列传》载荆轲离燕赴秦:"太子及宾客知其事者,皆白衣冠以送之。至易水上,既祖取道,高渐离击筑,荆轲和而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易水,发源于今河北易县。 3."同云"句:同云,快下雪时天空中的阴云。《诗经·小雅·信南山》:"上天同云,雨雪纷纷。"集传:"同云,云一色也,将雪之候如此。" 三关,指宋金交界处信阳(今河南信阳南)一带的平靖关、武胜关、黄岘关。 4. 天可老:唐代李贺《金铜仙人辞汉歌》:"衰兰送客咸阳道,天若有情天亦老。" 5. 海能翻:似从"沧海桑田"或汉乐府《上邪》"山无陵,江水为竭……乃敢与君绝"脱化而出。 6. 此恨:指宋钦宗靖康二年(1127)宋徽宗、钦宗被金兵俘虏北去之事。 7. 频闻遣使:《宋史·高宗纪》载,绍兴四年(1134)春正月,"遣章谊等为全国通问使";五年五月,"遣何藓等奉使金国,通问二帝。"其实,徽宗已于"绍兴五年四月甲子,崩于五国城(今黑龙江依兰)。又据《宋史·徽宗纪》载,这个消息直到"七年九月甲子"才传回江南,作者赋词时故未闻之。 8. 鸾辂:帝王所乘的车驾。鸾,通"銮",车铃。辂,驾车的横木。 [2] § 赏析一 从此词第一句来看,起笔极写江南江北,大雪漫天,寒气逼人。如此大雪天征程上,词人思考什么呢?是温暖的家,抑或前村之酒舍?两者都不是。 “遥知易水寒。”易水(今河北),当时正是金人的后方。从此句可知词人是怀想被掳北去的徽钦二帝。此句写怀想,句中“知”字是眼。“知”前加一遥字,写出其怀念之深。落一寒字,见得其体贴之切。寒字与起笔之雪漫漫照应,结构完整,颇有寓意。江南江北已大雪漫漫,燕山雪花大如席,其寒彻骨,可想而知。寒字亦暗示出二帝漠北寒冷之地,备受金人种种虐待。此句取自战国末荆轲之悲歌“风萧萧兮易水寒”,既而又倍增一份悲愤之感。“同云深处望三关。”上句写内心之悬想,此句更推进一步,写出举目以北望。三关者,淤口关、益津关(均今河北霸县)、瓦桥关(今河北雄县)。五代周显德六年(959),世宗北取瀛、莫等州,以三关与契丹分界。词人以易水、三关,厝代北地。词人遥望天北,但见彤云沉沉,二帝蒙尘之处,上有沉沉之彤云,下有重重之关山。“断肠山又山。”那重重之山,遮断了词人的视线,更遮断了二帝之归路。遥望重山,怎能不令人肝肠寸断!词情至此,似已至极。然而词人之悲痛是没有极点的。 “天可老,海能翻。消除此恨难。”换片三句翻出奇语,然痛入骨髓矣。唐人之诗云:“天若有情天亦老”,犹为虚拟之辞,此则直谓天可老。汉人之诗云:“山无陵,江水为竭,……乃敢与君绝”。想象还没达到海,此则至于海矣。天荒地老,痛剧恨深,见于言外。 下句更道“消除此恨难”。此恨正指靖康之耻、二帝被掳。难字,与上二句之可字能字呈为强烈对比,天可老、海能翻之可能,倍加反衬出消除此恨之不可能。 然而实际上天难老,海亦难翻,而消除此恨之难,更难于此二事,直是绝望之语。结尾二句奇外出奇,从绝望之中竟又现出一片痴望来。“频闻遣使问平安。几时鸾辂还。”鸾指马铃,其形制为“鸾口衔铃”(《古今注。舆服》)。辂是车上横木,鸾辂即指二帝车驾。 《宋史。高宗纪》载:绍兴四年(1134)春正月,“遣章谊等为金国通问使”。五年五月,又“遣何藓等奉使金国,通问二帝”。故结笔上句言“频闻遣使问平安”。此词作于绍兴五年隆冬,事实上徽宗已于“绍兴五年四月甲子,崩于五国城(今黑龙江依)”。因为直至“七年九月甲子,凶问(始)至江南”(《宋史·徽宗纪》)。词人此时当然不可能“预卜”此一凶问。但二帝金国备受磨难,词人是明白的。问平安之语,字面堂皇得体,内里何等酸楚。上言天可老、海能翻,消除此恨难,固已绝望;结句反谓几时鸾辂还,则又翻出无可遏止之希望。此希望虽不合情理,却见出一片痴情。以痴情语作结,使得此词愈朴愈厚愈无尽。 此词伤悼徽钦二帝之被掳,实际上是融家国之悲为一体(词人是神宗皇后之再从侄)。徽钦二帝,皆亡国之昏君,本无可痛恨。但“国、君一体”(《春秋公羊传》庄公四年)之时代,二帝之蒙尘当时人们看来实与祖国山河之破碎、北宋文明之毁弃为一事。 故从历史之角度看,子諲此词表露出南渡之初爱国志士悲愤心态,所以有其一定的历史认识意义。从艺术之角度看,则此词抒情曲折深刻,及语言之諲婉工致,造诣颇有独到之处。上片由江南江北之雪联想到易水之寒,又由此一联想而遥望三关,已是层层翻进。下片凌空设喻,以天可老、海能翻反衬此恨难消,情至绝望之境,便若无以复加。然而最后又翻出绝望中之一片痴望,抒发故国故君之思,至此终至其极。只因词人郁结悲愤深沉,倾诉出来才有如此曲折跌宕之致。 词虽是小令,字数不多而其抒情却曲折深刻如此,可谓之造诣独特。全词虽极写二帝被掳不还之悲怀,但终篇亦并无一语道破,语言委婉工致,正不失词体本色。比较南宋前期一般爱国词之粗犷,南宋后期一般爱国词之晦涩,便又可谓之匠心独运。 § 赏析二 副标题指出本词写于“绍兴乙卯”,即高宗绍兴五年(1135),这时由于名将岳飞,韩世忠等屡次击败金及伪齐的军队,南宋的军事形势显得十分有利,具备进取中原的力量,但由于高宗等人的畏敌主和,只图苟安而不思进取,作者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写下此词。 首两句写作者风尘仆仆于鄱阳(今江西波阳县)道上,正值大江南北风雪迷漫,想起靖康二年(1127)徽钦二宗被俘北去,至今已近十年。“易水”,源出河北易县附近,是战国时燕国南面的疆界。《战国策·燕策》载有燕太子送荆轲事,“至易水上,既祖,取道……又前而为歌曰:“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这是“易水寒”的出处,意味着生离死别和誓杀强敌。女词人李清照在高宗建炎二、三年间曾有诗讥刺苟安求和之辈,“南来尚怯吴江冷,北狩应悲易水寒。”这里的“易水寒”与本词一样,都是指中原的沦丧和帝王被俘不回的耻辱。 “同云”两句,从“遥知”生发而来。“同云”亦作“彤云”,指下雪前密布天空的阴云。“三关”,泛指中原关塞。极目北望,只见山外有山,连绵不断,自己所熟悉的花都汴京和中原父老,已经是不可能见到了。思念及此,怎不令人心碎欲绝。 下片承上而来。“天可老”三句是痛心国耻未雪。“天可老”,李贺《金铜仙人辞汉歌》有“天若有情天亦老”之句,汉乐府《上邪》则云:“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这里化用其意,指出天本不会老,海也不可能翻,但即使天会老,海能翻,要消除北宋覆亡的靖康之耻却是难上加难,几乎比天老、海翻还要困难。 “频闻”两句表达了作者切盼和怀疑的心情。经常听说朝廷派遣使臣去金国向二帝问候,如高宗建炎三年五月,以洪皓为大金通问使。绍兴二年遣潘致尧等为金国军前通问使,附茶、药、金币进二帝(指徽、钦二宗),绍兴四年遣章谊等为金国通问使;但究意何时两帝才能返回南宋呢?鸾,本为车上的鸾铃;辂,是车上的横木,此处以鸾辂代表帝王的车驾。 作者在这结束的两句中针对主和派打着“迎还二圣,恢复中原”的旗号,实际上却在顺应着高宗不可告人的内心活动,即是并不打算部署军事力量,挥师北上,只求屈膝苟安,称帝于江左。这是因为如果南宋出师节节获胜,金国就会送还二帝,而他就得让位于钦宗。高宗既无北上恢复中原之意,二帝也不可能南归,亡国之恨也就难以消除。作者不能明说,只是以“频闻”、“几时”进行暗示,使读者领会其弦外之音。(潘君昭)[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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