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条 | 倡优小说 |
释义 | 它是中国旧小说的一种,名称出自鲁迅的《中国小说史略》,又称狭邪小说,始于清代中叶。帝国主义入侵造成的中国社会半殖民地化加深,都市畸形繁荣,戏院娼楼林立是这类小说产生的基础,作品多以娼院梨园的荒淫故事和妓女伶优生活为题材,趣味低级,格调下流,艺术上也无独创。但倡优小说从一个侧面客观的反应出城市有产者腐化糜烂和妓女艺人的悲惨生活,有一定暴露意义和认识价值。 倡优小说的渊源自唐代以来,关于文人狎妓生活的小说及笔记就延续不断。到了清代后期,城市商业化的程度更高,娼妓业也随之更为发达。尤其像上海这样在半殖民地化的过程中高度繁荣的城市,汇聚了大量的金钱和各式人物,也汇聚了无数沦落的女子。一些经常出入于青楼的文人,遂把这里面所发生的种种所谓“艳情”,写成市民阶层所喜爱的小说。另外,写官僚富豪与伶人之狎游的小说,在作者的态度上,也与前者相似。其中较著名的有《品花宝鉴》、《花月痕》、《青楼梦》等。 这类小说的写作手法通常比较陈旧,虽然也多少反映出当时社会的某些特点,但大多是潦倒文人顾影自怜的幻想。但在这一小说系列中,也出现了不同寻常的《海上花列传》,是值得另眼相看的。 倡优小说的代表《品花宝鉴》六十回,成书于道光后期。作者陈森,字少逸,江苏常州人,屡试不第,久寓北京,出入戏曲界,遂采拾所闻所见而为此书。小说的背景为乾隆时代,当时“京师狎优之风冠绝天下,朝贵名公,不相避忌,互成惯俗“(邱炜萲《菽园赘谈》),此书即以名公子梅子玉与名旦杜琴言的同性恋故事为中心,描写王孙公子、巨商豪富的狎优风习,间及官场士林中的逸事,如第五十五回所写“侯石翁”的身上,便有袁枚的影子。这部小说虽是写同性恋故事,却是用了才子佳人小说的笔调,伶人形象,与妓女无多差异;书中所谓“邪正”、“雅俗”的分判,也是才子佳人小说惯用的伦理装饰。 而叙事之中,尤多温软缠绵之笔。如第二十九回写杜琴言至梅子玉家探病,梅正在梦中与杜相会,口诵白居易《长恨歌》诗句,而杜则在病榻旁为之垂泪不已,十足是一种男女痴情的场面。这种描写,虽然多少可以看出清代一部分士大夫无聊的人生和变态的心理,却不能反映出这种变态生活中人性的复杂情形。所以题材虽然特别,却未能写出新意。 《花月痕》五十二回,成书于咸丰年间,至光绪中流行。 作者魏秀仁(1819—1874),字子安,福建侯官(今福州)人,中举后屡应进士试不第,漫游四方。小说写一对才子韩荷生、韦痴珠与一对妓女杜采秋、刘秋痕间的恋爱故事。最后韩至封侯,采秋诰封一品夫人;韦则困顿不遇,亦不得秋痕为妻,二人落拓而死。魏秀仁少有才名,自负风流文采,故借韦痴珠的形象寄寓牢骚,又借韩荷生的形象寄寓他的人生梦想。这种双线交错、彼此对照的故事结构,本来也可以写得比较有趣,但由于作者过度的自哀自怜,和过度地卖弄诗词文章的才华,却使得小说缺乏活泼的生气和流动的韵致。 《青楼梦》六十四回,成书于光绪初年,作者俞达,字吟香,江苏长洲(今苏州)人。小说在浅薄的意义上摹仿《红楼梦》的套路,用妓院代替大观园,写一多情而怀才不遇的金挹香为众多妓女所爱,最终又竟能在科举仕途、亲情友谊诸方面一无缺憾,其立意之庸俗可见。 清代后期写狎妓的小说,作为流倒文人自我安慰的幻想和对市俗趣味的投合,既不能反映出妓女生活的真实情况,也缺乏在封建婚姻制度之外寻求爱情自由的意义,因此显得格调卑下。但同为写妓女生活的《海上花列传》,却别有一种面貌。 海上花列传《海上花列传》六十四回,又曾以《青楼宝鉴》、《海上青楼奇缘》、《海上花》等名称刊行。书题“花也怜侬著”,作者真名韩邦庆(1856—1894),字子云,号太仙,松江(今属上海)人,科举不第,曾长期旅居上海,常为《申报》撰稿,并创办个人性文艺期刊《海上奇书》,所得多耗费于妓馆,死时仅三十九岁。《海上花列传》先在光绪十八年(1892)二月《海上奇书》创刊号上开始连载,每期二回,共刊十五期三十回;两年后,全书的石印本行世。作者在此书的《跋》中称还将续写下去,但因他的早逝而未着手。留下的作品另有文言短篇小说集《太仙漫稿》等。 《海上花列传》主要写清末上海租界中成为官僚、富商社交活动场所的高级妓馆中妓女及狎客的生活,也间及低级妓女的情形,因而妓馆、官场、商界构成此书的三大场景。全书以赵朴斋、赵二宝兄妹二人的事迹为主要线索,前半部分写赵朴斋自乡间到上海投靠舅舅洪善卿,因流连青楼而沦落至拉洋车为生;后半部分写赵母携二宝来上海寻赵朴斋,而二宝亦为上海的繁华所诱,成为妓女。但赵氏兄妹之事在书中所占篇幅仅十分之一左右,前后还串连组织了其他许多人物的故事,以作者之言,这是一种“合传”的体式(见此书《例言》)。 《海上花列传》是一部精心构撰的小说,作者在艺术上有明确的追求。清代后期长篇小说的结构多效仿《儒林外史》,以若干独立单元联缀而成,而此书笔法据作者所言也是“从《儒林外史》脱化出来”,但又强调“穿插藏闪之法”,追求“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的连续性效果(同上),使原本可以独立存在的人物故事相互纠结交错地发展,具有较完整的长篇结构。对于人物形象的刻画,作者也很用力。他提出小说中的人物要“无雷同”,即“性情言语、面目行为”不能彼此相信;又要“无矛盾”,即同一人物前后出场时,应具有统一的性格;还要“无挂漏”,保持人物与事件的完整(同上)。这些都反映了作者对小说创作的认真态度和清醒的认识。此书的语言,是用普通话作叙述,用苏州话写对白。对不懂吴语的人来说,确实很难读,它的流传范围不广,即与此有关。但作者明知会有这样的后果,为了保持人物鲜活的口吻,而坚持不肯改变,同样表现了他对小说艺术的重视。 关于《海上花列传》的宗旨,作者在《例言》起首即声明“此书为劝戒而作”,在第一回开头又强调他是以“过来人”的身份“现身说法”,揭露娼家的奸诈,从而“发人深省”,裨迷途知返。这是旧小说常用的自我标榜道德价值的陈套,而这本书的实际情况至少并不是与之完全相合。在《海上花列传》中,既看不到“才子佳人”的模式,也看不到把妓院写成孕育爱情的温床的浪漫笔调,却又并非立意揭发妓女的罪恶。它揭示了嫖客以娼家为玩物、娼家处处谋取嫖客钱财的冷酷事实,但这是对事实的真实描述。而且作者始终没有把注意力放在离奇的故事情节上,他所写的大抵是平凡琐细的生活场景,在这种场景中凸现人物的活动。 对任何一部小说来说,能否刻画具有真实性的人物形象都是成败的关键;而这种具有深度的刻画能力,首先来自对人物的理解和同情。特别是妓女这一被人卑视的人群,没有理解和同情根本不可能写得真实。就此而言,《海上花列传》是值得认真看待的。作者笔下的众妓女,如沈小红的泼辣,张蕙贞的庸懦,周双玉的骄盈,赵二宝的幼稚,无不是跃跃如生。她们既非美好,亦非丑恶,她们只是非人的处境中的人。 在非人的处境中,她们既苦苦挣扎,也彼此争斗、相互炫耀,而愈发显示出这种处境的可悲。特别到最后几回,一面写周双玉因与朱淑人的婚姻之约成空,便闹着逼朱淑人与她一同自杀;一面写赵二宝久盼相约白头的史三公子不至,重操卖笑生涯,被无赖“癞头鼋”恣意凌辱,这些沦落风尘的女子的无望的人生,令人不能不发出深长的叹息。而作者描写这一切,极少有夸张和过度渲染之处,他的叙述始终很平淡,细琐如“闲话”,从中透出人物微妙的心理和人生的苦涩的况味。 这种笔法对一些现代作家(如张爱玲)有明显的影响。鲁迅也称许《海上花列传》“平淡而近自然”(《中国小说史略》),在同时代的小说中,这是很难得的了。 《海上花列传》在许多地方表现出小说艺术的进步,这种进步可以视作现代小说因素的成长,但它的败笔也很明显,比如第四十回前后写名士宴集的一部分,仍旧陷入旧小说最常见的卖弄辞章学问的陋习,毫无意思。作为长篇小说,它的情节未免过于琐细。另外,由于作者看不到新的人生理想,使得小说完全笼罩在灰暗的情调中,也缺乏社会批判的力度,这些都是明显的缺陷。 清末写妓院生活的小说还有多种,像《海上繁华梦》、《九尾龟》等,过去都流传较广,人们可以从中看到清末都市社会腐败的景象。不过在艺术上,这些小说都远不及《海上花列传》。 |
随便看 |
百科全书收录4421916条中文百科知识,基本涵盖了大多数领域的百科知识,是一部内容开放、自由的电子版百科全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