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条 | 北平的街道 |
释义 | 作者简介梁实秋,中国著名的散文家、学者、文学批评家、翻译家,国内第一个研究莎士比亚的权威,曾与鲁迅等左翼作家笔战不断。一生给中国文坛留下了两千多万字的文字创作,其散文集创造了中国现代散文著作出版的最高纪录。代表作《雅舍小品》、《英国文学史》、《莎士比亚全集》。 原文“无风三尺土,有雨一街泥”,这是北平街道的写照。也有人说,下雨时象大墨盒,刮风时象大香炉,亦形容尽致。向这样的地方,还值得去想念吗?不知道为什么,我时常忆器北平街道的景象。 北平苦旱,街道又修得不够好,大风一起,迎面而来,又黑又黄的尘土兜头洒下,顺着脖埂子往下灌,牙缝里会积存沙土,咯吱咯吱的响,有时候还夹杂在小碎石头,大在脸上听疼,眯眼睛更是常事,着滋味不好受。下雨的时候,大街上有时候积水没漆,有一回洋车大天秤,曾经淹死过人,小胡同里到处是大泥塘,走路得靠墙,还要留心泥水溅个脸花。我小时候每天穿行大街小巷上学下学,深以为苦,长辈告诫我说,不可抱怨,以前的道路不是这样子的,路高与檐齐,上面是深刻的车辙,那才叫人畏途。这样退一步想,当然痛快一些。事实上,我也赶上了一部分的当年交通困难的盛况。我小时候坐轿车出门是一桩盛事,走到棋盘街,照例是”插车“雍塞难行,前呼后骂,等得心焦,常常要一小时以上才有松动的现象。最难堪的是这一带路上铺厚石板,年久磨损出很宽很深的缝隙,真实豁牙露齿,驴车马车行走其间,车轮陷入缝隙,坐一歪右一倒,就在这一步一倒之间脑袋上会碰出核桃大的包左右各一个,这种情绪后来改良了,前门城洞由一个变成了四个,路也拓宽,石板也取消了,更不知是什么人做一大发明,”靠左边走“。 北平城是方方正正的坐北朝南,除了为象征”天蹋西北地陷东南“缺了两个角之外没有什么不规则形状,因此街道也就显得横平竖直四平八稳。东四西四东单西单,四个牌楼把距四个中心点,巷弄芥比例次比鳞次,历历哦可数。到了北平不容易迷失者以此。从前皇城未拆,从东城大西城需要绕过后面,现在打通了一条大路,经北海团城而螯玉岽,雕栏玉砌,风景如画。是北平城里最漂亮的街道。向晚驱车过桥,作用亩不暇给。城外还有一条风致的路,便是由西直门通到海定的那条马路,夹路是高可数丈上午垂柳,一棵挨着一棵,夏秋之季,蝉鸣不已,柳丝飘拂,夕阳西下,景色幽绝。我小时候读书清华园,每星期往返这条道上,前后八年,有时后起驴,有时候乘车,这条路给我的印象太深了。 北平街道的名字,大部分都有风趣,宽的叫宽街,窄的叫夹道,斜的叫斜街,短的有一尺大街,方的有棋盘街,曲折的有八道弯、九道弯,新辟的叫新开路,狭隘的叫小街子,低下的叫下洼子,细厂的叫豆芽菜胡同。在许多因历史沿革的关系意义已经不存在。例如,”琉璃厂“已不在烧琉璃瓦而变成书业集中地,”肉市“已不卖肉,”米市胡同“已不卖米,” “没煤市街”已不卖煤。更有些路名称,稍嫌俚俗,其实俚俗也有俚俗的风味,不知哪位缙绅大人自命风雅,擅自改为养训一些的名字,“豆腐巷”改为“多福巷”,“小脚胡同”改为“小教胡同”,“劈柴胡同”改为“辟才胡同”。明初警察厅有一位刘勃安先生,写得一手好魏碑,搪瓷制的大街小巷的名牌全市此君之手笔。幸而北平尚没有纪念富商显要一人名为路名的那种作风。 北平,不比十里洋场,人民的心理比较保守,沾染的洋习较少较慢,都交民巷是特殊区域,里面的马路特别平,里面的路灯特别亮,里面的楼房特别高,里面打扫的特别干净,但是望洋兴叹,与鬼为邻的北平人却能视若无睹,见怪不怪。北平人并不对这一块自感优越的地方投以艳羡眼光,只有二毛子准洋鬼子才直眉瞪眼的往里面钻。地道的北平人,提者笼子架着鸟,宁可到城根去溜达,也不肯轻易踱进那一块另人生气的地方。 北平没有逛街之一说。一般来说,街上没有什么可逛的。一般的铺子没有窗橱,因为殷时的商家都讲究“良贾深藏若虚”,好东西不能摆在外面,而且买东西都讲究到一定的地方去,用不者在街上浪荡。要散步么,到公园北海太庙景山去。如果在路上闲逛,当心车撞,当心泥塘,当心踩一脚屎!要消磨时间么上下三六九等,各有去处,在街上溜馊腿最不是办法。当然,北平也有北平的市景,闲来无事偶然到街头看看,热闹之中带者悠闲也瞒有趣。有购书癖的人,到了琉璃厂,从厂东门到厂西门可以消磨整个半天,当市那些匾额招牌就够欣赏许久,一家书铺挨者一家书铺掌柜的肃客进入后柜,翻看各种图书版本,那真是一种享受。 北平的市容,在进步,也在退步。进步的是物资建设,诸如,马路行人道的拓宽与铺平,退步的是北平特有的情调与气氛逐渐消失褪色了。天下一切事物没有不变的,北平岂能例外? 赏析人们对自己曾居住过的地方总是难以忘怀。那里的故人、风物,甚至街道在记忆中都是美好的。尽管他朴实,尽管他粗陋,尽管他破败,都丝毫无损于他的美。怀旧恋乡的情感是人类最原始的情感结构。北平的街道对梁实秋先生而言也是这样一种放不下的东西。 北平的街道真没什么可称道之处。冬春赐人以狂风、尘土、砂石;夏秋遗人以暴雨、积水、泥泞,还有交通壅塞苦不堪言。但北平的街道仍是令人难忘。街道独特的布局,可人的风物,古怪的街道名称,甚至老北平人的保守都是那么可爱。北平的街道就是北平的街道,说其不好,那的确是因为它有时大煞风景;说其好,那又的确不比别处,自有其风致。好与不好是理智的;喜欢不喜欢则是情感的。喜欢与否往往并不直接关涉对象的客观性质,它直指对象的生命本质。敢于说自己喜欢的东西不好,是哲学家的气度;不好而能喜欢则是诗人的性情。作者之所以写北平的街道,绝非缘于街道的漂亮、整洁,而是它的个别。作家是以诗人的情趣在展示北平街道的独特个性。这个性就象一个故人牢牢地在作家的心灵里占据了一方领地,任沧海桑田、世事流变而永不磨灭。 古语云:“器不如新,人不如旧”,这“如旧”的岂止人耶,也包括这如故人般的北平街道。唯有旧的北平城才是曾与作家神交的朋友。作家爱的似乎不是北平城,倒是那一个“旧”。而北平的街道却因时间的流逝在悄悄地变化。作家不无伤感地说:“北平的市容,在进步,也在退步,进步的是物质建设,……退步的是北平特有的情调与气氛逐渐消失褪色了。”承认进步是达观,看到退步则是敏感。这差别就如同那好与不好同喜欢与不喜欢一般。在心底里作家留恋的是旧北平那“特有情调和气氛”,岂能容忍进步对它的损伤。这份儿情谊是质朴的、纯真的,如挚友的莫逆。然而物质建设的进步也的确给北平带来了好处。“马路行人道的拓宽与铺平”至少免去了旧街道的狭小壅塞和积水泥泞。能理解这进步,虽不是十分情愿地接受它,却也足以显出作家宽广的胸怀。这理解和那伤感一样真实,也把这伤感衬托得更加强烈。所谓“大悲者不哭”,在旷达的理智节制下,感伤加重了力度,不免使人动情。“逝者如斯”,似乎该说作家品味的并不是北平城,而是自己的生命。那份酸楚不是缘于北平市容的变化,倒是缘于自己的一往情深。作家是在苦涩地咀嚼自己生命的孤独。变化是不可抗拒的客观规律,“天下一切事物没有不变的,北平岂能例外?”外在的不可抗拒加重了内在的无可奈何,从而突现了作家那种发自生命的、伟大的孤独感,圆足了这“独怆然而泣下”的宇宙意识。 《北平的街道》与《想北平》的比较首先二文皆流露出浓厚的平民意识。 前者选取的是北平最平常的民居、平常的牵牛花、无声无息落满一地的槐树的花蕊、叫声凄切的寒蝉以及“著着很厚的青布单衣或夹袄的都市闲人”。可以说,一切都那么平常,那么亲切,那么富有地方特色。为何不选别的,我想这与作者具有的平民意识是分不开的。 而以平民文风著称的老舍在《想北平》中依然流露出他一贯的平民意识。文章写到了北平的花多菜多果子多,而且物美价廉。字里行间流露出的那份赞美,令人深受感动。 其次是二文都运用对比手法对故都进行烘托。 《故都的秋》中,郁达夫拿南国之秋来与北国之秋做比,因为郁达夫是南方人,这样对比,自然真切得很,突出了北国之秋的清、静、悲凉的特点。 老舍呢,好像觉得国内的城市很不够味,干脆将列为欧洲四大名都的伦敦、巴黎、罗马和堪司坦丁堡来做北平的配角,越发衬得北平的那种复杂而又没有边际的特点突出了。最关键的是北平的特点令作者心安,回到北平,就像久别的游子匍匐在母亲的脚下一般恬适、平和和满足。而且老舍在写到北平的果子多时,还特意拿了令人产生隔阂的美国橘子来和新鲜上市的带有浓厚自然气息的黑枣、柿子作比。相形之下,那份北平人特有的自豪感表现得淋漓尽致。读到此处,读者仿佛看到了老舍先生脸上的那份自得不已的神态。 同样的,同中有异。我们知道,郁达夫出生于浙江,是个地地道道的南方人。他喜欢故都北平,是在与其他城市做了比较之后得出的,是出于北平的氛围与他的喜好、他的心境相吻合的情况下的喜欢。 而老舍对北平的那份情愫就不是如此简单了。因为在老舍心中,对于北平,已不能仅仅用喜欢来描绘,简直就是热爱。老舍生于斯,长于斯,由他来写北平,那份热爱是从血脉里流出的。正如他自己所写的一样:“我爱我的母亲,怎样爱?我说不出……言语是不够表现我的心情的,只有独自微笑或落泪才足以把内心揭露在外面一些来。我之爱北平也近乎这个。”他写到动情处,竟忍不住要落泪了,那是怎样的一份深情啊,只有久离故乡的游子才能体会得出。 再者,二文写作的切入点也不同。 《故都的秋》写的是北平的秋天,表现的是作者欣赏的那种秋姿秋态秋声秋实秋意。 而《想北平》则信笔拈来,选择整个儿与作者心灵黏合的那一段历史、一大块地方以及它们承载的情感来写。可以说,“每一小的事件中有个我,我的每一思念中有个北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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