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条 | 朱朝瑛 |
释义 | 一、清末民初朱朝瑛概述朱朝瑛(1869年-1929年),字渭清、渭卿。云南建水人,清末民初革命家。在云南辛亥革命中,他领导建水起义。 家族背景朱家祖上是湖广麻阳县(今湖南省麻阳县)人,于明代洪武年间流徙到云南建水,寓居西庄坝西高伍。明末清初,其五房迁居白家营村,生子卿(真名不详),卿又生子永祜。一直都是普通平民,数代人经营茶叶、丝绸等等。 清朝同治年间,到了朱广福这一代,把家迁到了建水老马坊村,置田买地,建盖瓦舍,开设碾坊酒坊,人丁兴旺,家产渐丰。到1870年前后,富庶的朱家已经成为清朝临安府巨富,甚至家族成员的一举一动都会对滇南近代史的演变产生重要影响。 因为常年赶马经商熟悉了个旧的矿业,朱广福大胆筹集资金成立了“朱恒泰”商号到个旧开采锡矿,紧接着,朱广福又购买下多处矿址,还在个旧兴建了一座冶炼厂,成为了集锡矿的开采,选取,冶炼为一体的大东家。 光绪初年,朱广福之子朱成章、朱成藻兄弟及子侄朱朝琛、朱朝瑛、朱朝琼等两代人,在建水城内沙泥塘购地30余亩,请来能工巧匠,大兴土木,建盖家宅宗祠,历时30余年才竣工,一时雄峙南滇的建水朱家花园,声名远播。而清同治九年(1869)生的朱朝瑛,就出生在这样一个富足的家庭。 朱广福死后25年,即光绪二十三年(1897年),朱朝瑛乡试副榜,以功授广东补用道,不久便辞官回乡,继承父志采矿经商。 1904年,朱朝琛中了举人,授贵州桐梓等县知县,并赠朱广福文林郎官阶。 当时的朱氏家族已经发展到叱咤于整个滇南黑白两道的巨大家族。其威力足以影响到滇南甚至全省的政治和经济。 主要事迹朱朝瑛是著名厂商朱广福之孙、朱成藻之子。他深受康、梁维新思想的熏陶,在地方上深孚众望。 1883年,法国入侵云南时,在云南做的第一件事儿,就是想修建滇越铁路,抢夺云南的路权和矿权。清光绪二十九年(公元1903年),滇南爆发了以周云祥(建水西庄人)为首的“反清仇洋”矿工起义,成功迫使滇越铁路改道个旧,避开了建水。这是中国工人阶级初期革命斗争的一次悲壮预演。大约与朱家利益相关,也可能就是朱家煽动的。因为朱朝瑛鼓动闹事,并出钱资助周云祥。事情闹大了,牵扯到官府利益,清廷派兵镇压,朱朝瑛知道脱不了干系,听到消息,被迫逃亡,投靠时任安徽、吉林巡抚的华宁(今云南玉溪市华宁县)人朱家宝,被举荐赴日本考察政治、军事(实为逃亡)。朱家遭清政府抄家。 朱朝瑛在日本期间思想日益革新。据说,朱朝瑛早年还曾加入过黄兴等人组织的“兴中会”,今已无从查考。 1909年,清政府日渐衰落,朱朝瑛流亡6年后回到云南,此时辛亥革命正在酝酿之中,当地有志于推翻封建满清的有识之士,看中朱家在云南的影响力,纷纷登门造访,说服朱朝瑛参加辛亥革命。1910年,朱朝瑛利用同乡关系结交广东提督龙济光,受其委托,代募新兵三营,拟调往广东编用。当时已招得新兵400余名,编为两个营,分驻四城楼、观音仓等处,由张禄、邓云广分任管带。 █ 建水起义 1911年10月30日(农历九月初九日)滇军将领蔡锷、唐继尧受武昌起义胜利的鼓舞,在昆明举行了武装起义,宣布云南独立。“重九起义”消息传来,朱朝瑛即收到了革命党人寄来的两封匿名信,劝其不要前往广东,“隐示革命之意”。朱朝瑛为此举棋不定,一筹莫展,适临安巡官徐维新素抱革命思想,暗地来找朱朝瑛密商,劝说朝瑛审时度势,可用这支兵力响应革命,以图光复。朱氏深韪其言。 当时,驻临安南校场的新军第七十五标有个教官赵又新,是“同盟会”会员,与进步军官何海青,盛荣超、张绍楷、吴传声、高槐荫等人,在官兵中秘密做了很多革命宣传工作。武昌起义爆发后,便积极酝酿发动反清武装起义,但觉势单力薄,未敢轻举妄动。 此时,临安籍军官佴致中正好由广西请假回乡,朱朝瑛便询问其意见。佴致中透露,目前各省正在积极革命,大可不必带兵前往广东,不过士兵可继续招募,以备不时之需。朱朝瑛听闻此言,暗下决心,并将佴致中带入密室,取出革命党人匿名信示之,希望佴致中为其与革命党人取得实质联系出谋划策。佴致中认为,可贴出不署名广告,只言来信收悉,对所谈之事深表同情。革命党人自然会意,必定主动前来联系。 昆明“重九起义”的战火尚未完全熄灭,云南临安起义又紧随其后,于1911年11月1日爆发了武装起义。 10月31日(农历十月初十日),朱朝瑛最先获悉了省城起义的消息,急忙约徐维新相商。徐的意见是当夜即响应起义。朱则认为不必操之过急,当夜必已来不及,需先联络革命党人,约定次日起义。两人计划借保城为名,由府署领出枪械,先占四城门,联络校场新军,共举义旗。佴致中、朱朝玟也都赞成这一计划。 摆在面前的问题是,如何联络新军革命党人呢?朱朝瑛忆起曾与新军第二营军官吴传声、李镜明谈论时局,虽未明言,但二人“旁征曲引两次”,隐然有联络起义的意思。朱朝瑛决定先派徐维新与吴、李等革命党人取得联系,共商举义大计。当下已深夜十二时,城门关闭,不能出去。 共谋义举 次日,徐维新与朱朝玟来到与新军接触较多的韩璋家。韩璋是加入同盟会的革命党人,与新军同志素通往来,革命党人时常在他家聚议。 不久,吴传声即来。一进门就告诉韩璋:“今天接到指令,要我们退伍,并交出军械,不知如何是好。也不知省城有什么消息?”说罢慨叹不已。 徐维新便将省城已经光复的消息告知,吴传声狂喜道:“好!我们明日去省城。” 徐则说:“何必到省城呢?早有耳闻,君素来有大志,何不就在临安共举义旗!” 吴略作难色道:“好!好!但做起来恐怕有困难。” 徐连忙表示:“现在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们如果有意的话,我愿意开城迎接!” 吴故作困惑道:“新军七十五标标统罗鸿逵和各营管带,以及临安地方官员,均顽固已极,反对革命。军中虽有个别同志,如今交械,并无武器,这如何成事?倘若得民军领袖朱朝瑛的协助,共谋义举,或许还有希望。” 吴传声以革命党人身份,此前与赵又新等人早有联络和筹划,岂会一任徐维新安排?恐怕这是革命党人故意试探朱朝瑛一方的态度而已。 徐立即表示:“朱先生已表示同情革命,我这趟来,就是朱先生的意思,要联络君等。” 如今,吴传声已明确朱朝瑛态度,便问:“先生你果真能打开城门吗?” 徐说:“我敢担保,万不有误。” 二人筹划既定,出韩璋家,各自回禀。吴传声回营后,赵又新、何海清、盛荣超等革命军官和讲武堂毕业生开始制定周密的起义计划,主要内容是: (1)推举赵又新为正统领,朱朝瑛为副统领。 (2)由驻南校场的第一、二两营同时发难,先杀各营管带,由何海清充当第一营管带,盛荣超充当第二营管带。11月1日(农历九月十一日)晚十时宣布起义,均由府城南门入,由朱朝瑛派人打开城门。 (3)起义军进城后,先占标本部,领取子弹,继由第一营据守西面和南面城墙,第二营据守东面和北面城墙,占据临安城。 (4)驻扎北校场的第三营是革命力量非常薄弱的新军部队,其官兵与管带赵瑞寿感情融洽,瑞寿系满人,恐其顽固不化,裹胁士兵拼死对抗,故决定不通知其革命消息。待占据四城后,即招第三营官兵来投,若遇反抗,可以武力迫其投诚。 (5)至于标统罗鸿逵如何处置,则视其态度而临时斟酌。 (6)占领临安城后,晓谕起义官兵,须严守军纪,违者正法。 朱朝瑛等人则商定:11月1日(农历九月十一日)晚九时,朱朝瑛、佴致中、范嵩龄、王贻湘分往临安四城楼,密谕民军:今夜新军将入城,民军当为之内应,开城欢迎,不得放枪,违者军法处治。 革命爆发前一刻,临安知府吴昌祀、标统罗鸿逵以及孙县令也已探知消息,前往朱朝瑛处,请求朱保全性命。赵又新等革命党人则认为,孙县令为人刻薄,盘剥百姓,必欲杀之。言未及终,南城门外已枪声大作。 光复临安 当晚十时,新军第一、二营在南校场率先发难。第一营管带张韬见势头不对,闻风逃窜。吴传声按计划报告第二营管带张荣魁,佯称朱朝瑛、民军管带邓云广带兵攻打营盘,在慌乱中吴传声将张荣魁击毙。何海清、盛荣超部分别将第一、二营士兵集合整队,宣布起义,慷慨激昂地演说起义目的,众兵丁一致拥护,齐呼“革命万岁!” 随后,新军二营在先,一营在后,荷枪实弹,直奔临安城。至南门城下,城楼上忽然有人呼喊:“奉统领教练官命令,尔等迅速回营,不必暴动,明日自有话说。”新军部队知其有诈,正待攻城,城楼上少数士兵开枪射击,众军官欲搭人梯攻城,但徐维新早令警士携铁钳等待,听得动静即扭锁开城,起义官兵一拥而入。 新军一、二营先至七十五标标本部,添领子弹,然后顺利攻入临安府署。临安知府吴昌祀,这位曾参与公车上书的四川人,慌不择路,越墙而逃;标统罗鸿逵带随员二人也逃之夭夭。革命力量兵不血刃,即占领府署和标本部。 其时,临元镇署内尚有防营管带张鼎甲(回族)领兵驻扎,因朱朝瑛事先已派人与之暗通起义消息,张表示同情革命,因而闭门按兵,双方没有发生冲突。 义军补充了弹药,上城墙布防,防备驻北校场的新军第三营前来反扑。这时第一营管带张韬也逃至三营,与三营管带赵瑞寿商议对策。与此同时,赵又新、吴传声也开始积极实施招降第三营计划。起义前即拟好一封信函,交由讲武堂派来第三营的见习生,若闻城中枪响,就将信函交给赵瑞寿。赵拆信一看,有“全体反正,从违在君”等语,以为全营官兵皆已反正,大势已去。待到次日凌晨,眼看临安大局既定,赵瑞寿与张韬只好率全营前来投诚。城外另驻有一支巡防队,也闻风归顺。赵又新内心清楚,张韬非我道中人,而赵瑞寿则是满人,两管带均不便留用,遂各赠大洋一千元遣散回籍。 11月2日(农历九月十二日)凌晨,临安全城宣告光复,起义一举成功。 当日上午,赵又新、朱朝瑛、徐维新、吴传声、佴致中、朱朝玟、王贻湘、范嵩龄等人,在临安自治公所召集军民各界人士和自治议员开会,宣布成立南防军政府,以标本部为军政府公署,取消七十五标名号。赵又新推举朱朝瑛为正都统,自愿居下为副都统。佴致中为正参谋,徐维新为副参谋。正式任命何海清为第一营营长,盛荣超为第二营营长,朱朝瑛麾下民军将领李学礼为第三营营长。另由三个营的排长中挑选吴传声、高萌槐、李镜明、周官和、彭任寰等为参谋官。另任命中军官李春膏、执法官李镇邦、执事官李儒卿,正军需官王海沧、副军需官熊鸣均,正军械官何萌祖、副军械官赵逢源,正军医官缪嘉熙、副军医官许步云,差遣官则由尚未安置的其他云南讲武堂特班毕业生担任。 南防军政府成立后,将临安光复情形电告云南军都督府,并立即以朱朝瑛的名义电函临安府所属八州县,以及周边开化府(今文山州)、广南府(今广南县)、普洱府、元江直隶厅和他郎厅(今墨江县)等地,劝谕一体反正。又因提防土匪乘机劫掠,遂派兵驻扎各要处,以资镇慑。 临安起义成功后,朱朝瑛得到了蔡锷的赏识,朱家东山再起。云南军都督府任朱朝瑛为临元镇总兵,封正都统,并授中将军衔,同时担任第一届国会议员。 之后,南防军政府考虑到蒙自为南防要地,兵员、粮饷、武器非常充足,若不能尽快得手,反为敌用,临安将陷入孤立无援、腹背受敌的危险境地。于是决定进图蒙自。遂商定由朱朝瑛镇守临安,赵又新领新军一、三营进兵蒙自,令吴传声带领一个中队先行出发,并向省府电请求援。 省府接南防军政府来电,即派出援军,以罗佩金为南防混成支队司令,庾恩旸为参谋长进行南征。11月8日(农历九月十八日),省府援军到达滇南。朱朝瑛将反正有功及在署供职人员,开单呈请罗佩金核定职务、薪饷,呈请都督登记在案。由此,云南军都督府又正式委任赵又新兼署蒙自关道,统领临安各营新军。朱朝瑛署理临沅镇,统领南防各营国民军。郡绅王垂书任临安府知府兼署建水知县。又定佴致中为一等参谋官,徐维新为二等参谋官,吴丹麟为军需官,范嵩龄为执事官,朱朝琼为军械官,王宪斌、王贻湘为书记官,朱朝玟为参谋官,邓云广、张禄为管带,尚义德为帮带等。 临安起义虽然不是孙中山亲自领导和策划的,但它是在孙中山的思想学说影响下,由其忠实追随者组织发动的。临安起义的成功,推翻了清朝在滇南的统治,稳定了滇南局势,巩固了云南的反清阵线,解除了省城昆明腹背受敌的后顾之忧,为保障云南军都督府的后勤供给和云南辛亥革命胜利成果奠定了坚实基础。再者,临安起义的成功,扼守了西南边陲门户,使云南光复成果免遭外来势力的侵扰和干涉,保证了省府的军政措施得以顺利实施。 但这是一次复杂的、系统的地区性政治联动过程,应以12月底成功解决蒙自兵变为其终点。其中,个旧及所属八州县乃至滇南周边地区的政治联动,均是此次起义的连锁反应,应该看作是临安辛亥革命的重要组成部分。 █ 蒙自兵变与政治联动 蒙自海关兼兵备道道尹龚心湛意图为没落的清廷建功立业。就在龚氏准备出兵的当口,他的如意算盘却落空了,临安光复的消息传来。 龚氏只好仓促调整军事计划:为拖延时间,表面上派中学堂监督、革命党人李曰垓前往临安接洽,代为传达赞同革命之意;暗地则令马文星、白映庚等人招募士兵千余人,驻扎沙甸、鸡街等地防御起义军南进。并饬令清兵督带孔繁琴领兵数百名,由个旧偷袭临安。又令马文兴(回族)带领一支人马,由面甸夹击临安。 其时,临安可谓危机四伏,人心惶惶。孔繁琴密遣本家孔昭升领数十人,埋伏临安城中待机内应;马文兴所率回兵已经到达面甸,距离临安城仅四十里;临安城内原有防兵一营,管带张鼎甲也是回族人,虽然对革命表示同情,但并未实际参与临安反正,其真实态度尚存疑问。 1911年11月3日(农历九月十三日)傍晚,孔繁琴带兵进抵普雄街歇宿。距临安城仅有一天路程。恰好建水马锅头李鸿宾赶马到达普雄,见各店歇满士兵,内心生疑,询问士兵要去何处,回答说要去攻打临安。李鸿宾便出花银七元,请人连夜飞报临安。 次日凌晨六时,朱朝瑛、赵又新获知情报,考虑到彼众我寡、难操胜券的局势,南防军政府曾电请省城救援,不久回电云:能胜则战,否则固守临安,已派军即日南征等语。临安义军军心始稳。 南防军政府即派新军一个排先去侦察,随派民军管带邓云广、张禄、尚义德领三个营前往迎战。刚到放马坪上面的围杆坡头,就见孔繁琴带兵已进至破垭口。孔繁琴见民军凌乱不整,缺乏训练,便以主力猛攻民军,意图击溃民军,震慑新军。不料民军强悍勇猛,殊死抵抗。双方枪战多时,民军子弹已剩不多,情形万分危急,恰逢新军支援的子弹送到,邓云广部信心倍增,便督兵猛进,张禄部则领兵绕到玉屏山后,由侧面夹击敌人。混战之中,孔繁琴中弹负伤,清兵阵脚大乱,只好抬着孔繁琴溃败而逃。 赵又新命令新军第二营营长盛荣超领兵一路追赶孔繁琴残部。11月5日(农历九月十五日)破晓,盛荣超领兵追至普雄,一部分败兵据守观音阁。义军将其四面包围,败兵投降,缴获毛瑟枪二十八支。经过清查,孔繁琴不在其中,俘虏交代孔繁琴在孔姓店中,即速往孔店查看,新军当场擒获已奄奄一息的孔繁琴,就地枪决。清军白映庚等部得知孔繁琴全军覆没,只好投降。此次战斗共击毙敌50余名,俘敌30余名,缴枪40多支、子弹7000多发。义军仅阵亡1人。 马文兴的回民队伍进抵面甸后,起义军吴传声带领的一个中队与之交战,但敌军人多势众,久攻不下,形势危急。佴致中与朱朝瑛、赵又新相商,决定请防营管带张鼎甲以同族人的交情去劝说马文兴退兵。佴氏先对张鼎甲晓以大义,说明此次推翻满清,五族共和,各民族共享平等。并佯称省城大兵昨日已抵达通海,今晚即可到达临安;另有七八千革命军抵达河口,不久就会到达临安。佴致中一番话,旨在打消张鼎甲联手马文兴反对义军的念头。此后,朱朝瑛委任张鼎甲为进攻蒙自先锋,调他的防营出城,并给予如其攻进蒙城,定当赏给花银一万元的许诺,并当下交付字据。张鼎甲去到面甸,遵守诺言,向马文兴晓以利害,马随后会意退兵。 军政府关于此事的处理,可谓十分漂亮。面甸之围不仅得以和平解决,而且成功争取到滇南回族将领对革命的同情和支持,滇南回汉民族团结的局面也得以维护。后者的意义或许更大。 “居中策应”的龚心湛,见心腹健将孔繁琴被击毙,攻取临安无望,且眼看临安义军逼近蒙自,知大势已去,遂乘火车悄然出逃。然而,此后的龚心湛并未就此退出历史舞台,他曾一度担任北洋政府的财政总长、内务总长、交通总长等要职,而且颇有善名,在民国初年政治舞台上扮演了非常重要的角色。民国政坛风云变幻,辛亥前的“反革命”官员,此后摇身一变而成“革命政府”的大员,这也是民国初年屡见不鲜的一大景象。 临安府所属八州县在军政府发出函电,劝谕反正后,地方官绅束手坐待,土匪巨盗则乘机烧香结伙,企图蠢动。朱朝瑛随即派遣李家祺、刘凤祥带兵两哨(每哨约百人),到石屏、嶍峨(今峨山)、河西(今属通海县),宁州(今华宁县),以至浪广(今属江川县)、新兴(今玉溪市)一带,剿匪安民。 临安光复、破垭口之役后,著名的锡产地——个旧也积极响应,官警逃散,个旧厅已无清兵足迹。朱朝瑛派徐维新到个旧演说安抚,联络绅民。此后,云南军都督府委朱朝瑛的堂弟朱朝琛为个旧厅长。其时,个旧盗匪窥伺,岌岌不可终日。民军及时处决了当地巨匪何玉清,维持了个旧矿山的生产秩序。 浪广土匪史春能、史奴生烧杀抢劫已久,邻近州县也受其害。朱朝瑛派李应祥、郭其恩设计暗图,又令李家棋带兵跟踪追击,云南军都督府下令招安,史匪迫于无路,率匪众百余人至省城投降。 此外,朱朝瑛又派随员佴和中、刘维垣到临安府属江外九土司地游说起义宗旨,宣传革命意义,各土司一致表示拥护共和。 至此,辛亥临安起义获得全胜。云南省军政府任命赵又新署理蒙自关道,朱朝瑛署理临元镇,郡绅王垂书任临安府府长。 蒙自兵变后,赵又新无法控制局势,急往河口方向出走。省城、滇南为之震惊。乱军首领李镇邦乘机自封“迤南防军正司令”头衔,谎报省府:部分叛兵纵火焚烧洋行,现经镇邦等出面维持,已告平息,赵统领不知去向,请派大员前来善后。然而天地昭昭,省城都督府岂能为片言只语所欺蒙? 蒙自兵变险些酿成外敌干涉之巨祸。个别洋行被焚烧后,法国领事欲前往越南,调集驻越法军入境干涉。参谋朱朝玟正在蒙自,恐引起外国武装入侵,只身前去挽留法领事,讲明已电告省府和南防军政府,即将妥善处理。省府亦与法国驻昆领事交涉,说明蒙自叛乱不日可平,法商所受损失,待事后商议赔偿。此“外事”方得解决。 此后,朱朝玟分别电告省城都督府及其兄长朱朝瑛。12月4日(农历十月十四日),朱朝瑛将临安一切防守事宜,交由兄长朱朝琛、参谋徐维新处置。12月5日(农历十月十五日),参谋佴致中、书记王贻湘、执事范嵩龄等人先行开拔蒙自。云南军都督府电令罗佩金、何国钧、林开武、朱朝瑛等,于12月6日(农历十月十六日)启程,前往蒙自查办和宣慰,并严守个旧。一行人的到来,并没有让兵变及时平息下来。朱朝瑛只好调驻个旧国民军第四营张和,第五营钟文学部,并调驻临安的国民军第二营张禄部,把守重要关口,对叛军加以劝导和警告,叛兵才被有效控制。 其间,罗佩金密电都督蔡锷,请示将新军全部编为北伐军,陆续调至省城,并派出陆军宪兵队进驻蒙自,弹压乱兵,维持秩序。罗佩金为防备李镇邦逃脱,佯委其官职。待到临行前,将蒙自兵变首恶李镇邦、龚裕和、李叔昌,以及放走个旧厅同知胡思义的碧色寨驻防哨官李秾等数十人一并枪决示众,并分别遣散兵卒。其余谋乱的主要参与者郭耀龙、张志江等二十余人,也先后在省城伏法。 尔后,省府委任何国钧为蒙自关道。1912年1月2日(农历十一月十四日),罗佩金、朱朝瑛等人同赴个旧,视察厂情,维持商务,数日后各自返回。滇南局势遂定。 起义军旋又风卷残云,所向披靡地攻克了蒙自、个旧等地。随后蔡锷派出罗佩金为南防总司令,率队前往蒙自镇压当地清廷残余势力。至此,云南各州、庙、县相继传檄而定,全省迅速光复和统一,云南辛亥革命取得了彻底的胜利。 █ 政治败笔 中华民国成立后,朱朝瑛被委任为临元镇总兵,总南防各营。还授陆军中将衔、三等嘉禾章。但是,辛亥革命的胜利果实被袁世凯窃取后,解散了国会,朱朝瑛再次落难。其间朱朝瑛的哥哥朱朝琼还因私自贩卖枪支弹药,被军阀强行抄家,土匪趁机作乱,又将朱家的商铺洗劫一空,朱家再一次元气大伤。 1915年底,袁世凯在北京黄袍加身复辟当皇帝,远在云南的朱氏家族也被卷入这次政治风暴中,其中缘由在于朱家的主事者朱朝瑛当时已经在广东投靠了袁世凯的亲戚龙济光。在这次暗流涌动的政治狂潮中,朱家的命运犹如风浪中的小舟,朱朝瑛的掌舵让家势走上了历史的反方向。 在复辟行为招致全国强烈反对后,当年12月25日,蔡锷、唐继尧在云南组建护国军讨袁,军队开赴四川前线。袁世凯慌忙调动北洋军分三路围攻云南,准备乘护国军主力在四川的时候,乘机在滇南形成“釜底抽薪”的局势。在这个过程中,朱朝瑛被任命为攻击云南的第三面军司令,率领士兵1700余名,在广西百色以西的黄南田,被护国军纵队长杨杰率军击败,朱朝瑛仓皇孤身逃回了广东。龙觐光余部也被护国军和桂军歼灭。与此同时,朱朝瑛之子朱映桂联络土司和土匪武装进攻建水城,亦为护国军打败。 战后,朱家在建水、昆明的财产被全部查抄没收,朱家在个旧的矿山和在昆明的商号也全部被查封。朱家又次面临一场巨大的灾难。 朱朝瑛回到广州后,又北上天津,而袁世凯密令他到北京面语“蒙自为滇南咽喉,吾信汝,委汝为海关道,勿令奸人窜入”,并赠给朱朝瑛路费万金,命令他回云南伺机东山再起。 朱朝瑛这次没有再为所动。见袁世凯大势已去,败局已定,朱朝瑛回到天津静观其变。袁世凯死后,国务总理段祺瑞聘朱朝瑛为陆军部咨议。他自感履冰之危,托词去职,后就任云南督军唐继尧所部第五军参谋长。 命运结局虽然在护国战争中朱朝瑛的附袁再次给朱氏家族招致抄家的灭顶之灾,但是衰微的朱家并没有消亡。在此后的云南军阀混战中,朱家再次被卷入其中,沦为了军阀混战的牺牲品。这一次,风雨飘摇的朱家再也没有能够挺过来。 1921年,唐继尧被顾品珍驱逐出云南,朱朝瑛回到了云南,退居到蒙自。第二年,唐继尧复出,此时已与朱家一笑泯恩仇。朱家的家产被尽数归还,朱朝瑛也被委以云南省政府参议、靖国军司令部参议官等职务,但此时的朱朝瑛已经无心官场,辞去职务一心想在个旧开发矿业。此后,他还担任了个旧先商会会长、个旧锡业股东等职务。朱家的复兴似乎又出现了转机,但是军阀混战的硝烟仍然没有让朱家置身事外。这一次,朱家站在了维系苍生利益的一方,为黎民而战,但最终仍然沦为军阀混战的牺牲品。 1927年龙云执掌滇政,朱朝瑛任个(旧)蒙(自)守备司令官。龙云还招抚了建水巨匪李绍宗及土匪孔庆贵的绿林武装,准备借这些势力进攻敌派势力的残部。但是觊觎个旧丰盛财源的李绍宗部却按兵不动,反而胁迫当地官员让其移师个旧,自己在个旧设摊摆赌、搜刮公款、敲诈勒索无恶不作。个旧的富商们大多只能举家逃亡外地避难。 1928年,正在个旧经商的朱朝瑛已经被省政府任命为南防保安军副司令兼个旧守备司令官。出于对李绍宗部队的不满,他让担任个旧县防团大队长的侄儿朱映椿和保厂大队长陈春萱严加防范。但没多久,和李绍宗部的冲突还是爆发了。得到大多数商户支持的朱朝瑛部队的气势远远强于李绍宗、孔庆贵的部队。在双方鏖战多日后,李、孔部队由于痛恨援助朱朝瑛的各个商户,纵火将个旧正街店铺焚毁,并抢劫财物突围。朱朝瑛向省城发出快邮代电:《李绍宗烧毁个旧》,继续组织力量向其进攻。此时,战斗进行到了第七天,李绍宗部队支撑不住撤离个旧,但连烧了数天的大火烧毁了个旧城的上千户房屋,万余人无家可归,无辜老幼数百人抛尸街头,惨不堪言。 在李绍宗逃跑一个多月后,龙云在昆明发布了一篇讨伐政敌的檄文,檄文末尾署名处赫然写着“副总指挥李绍宗”的名字,土匪李绍宗摇身变成了有功之臣,而这一举动无疑将朱朝瑛推到了龙云政敌一派。 不久后,龙云派人到个旧追查肇事者。凶手李绍宗免予追究。而防团大队长朱映椿则被怪罪“开火后不与双方斡旋协商,并四处搬兵参战”,被押往昆明处决。朱朝瑛以“纵容其侄手下制造事端”获罪,被囚禁于五华山。案件久久没有一个决断,狱中的朱朝瑛忧愤至极,一场大病后卧床不起。在家人接出治疗不久后,于1929年(民国18年),怀恨病故,时年六十岁。 叱咤风云的商人落得个抑郁而终的结局。灵柩发回建水安葬,地方官员特许其入城巡游,以示同情。至此,滇南巨商朱家一蹶不振,日渐衰微,最终悄然消亡。留下的子孙也大多为了在此后的政治运动中免遭劫难,各奔东西寻找出路,不再提及这份辉煌。 二、明末清初朱朝瑛朱朝瑛(1605--1670) 明末清初学者。字美之,号康流,晚号罍庵,海宁袁花人。崇祯十三年(1640)进士,授旌德知县,后升议制司主事。曾受业于黄道周,深得其传。明亡后隐居20余年,致力学问,对经学、天文、勾股之法均深有研究。著有《读诗略记》、《读春秋略记》、《读易略记》、《罍庵杂述》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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