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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条 阿尔伯特亲王
释义

阿尔伯特亲王(1819 - 1861) Prince Albert 维多利亚女王的表弟和丈夫,一个统治英国20年而没有名分的国王,他的出现和死亡如流星划过黑暗的夜空一样,改变着英国和欧洲王室的轨迹。女王在他死后,每遇到困难,总是说,阿尔伯特要是还在他会怎么做,他会做出什么决定。

家族的渊源

阿尔伯特是德国萨克森-科堡-哥达公爵的小儿子。比利时国王利奥波德一世是维多利亚的舅舅和阿尔伯特的叔叔。维多利亚的母亲和利奥波德一世是姐弟,阿尔伯特与他的表姐维多利亚女王结婚,一生育有九个孩子,但由于是近亲通婚,四个王子中的三个都是血友病患者,所幸的是五位公主个个健康美丽,但也是血友病基因携带者,她们与欧洲王室联姻的结果是使这一可怕的疾病在欧洲王室中蔓延。

阿尔伯特亲王的后人很多都和欧洲各国的王室成员结婚,大女儿维多利亚成为德国腓特烈三世的皇后,他的一个外孙就是发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德国皇帝威廉二世,一个外孙女是希腊王后;第二个孩子是后来即位的英国国王爱德华七世,他的一个孙女是挪威国王哈康七世的王后;第三个孩子阿丽丝成为德国西南黑森亲王路易四世的王妃,他的一个外孙女是沙皇俄国末代沙皇尼古拉二世的皇后,另一个外孙女是现在英国女王伊莉莎白二世丈夫菲利普亲王的外祖母;另外三个女儿其中两个是德国南部巴登堡和德国北部石勒苏益格—荷尔斯泰因亲王的王妃。还有一个嫁给苏格兰的一位公爵,后来成为加拿大的总督。而儿子们则都是娶了丹麦、俄国和德国各地的公主、郡主们为妻。

聪明的王子

阿尔伯特,1819年8月26日出生于德国巴伐利亚州,公爵昂萨克森-堡-哥达的小儿子,哥哥是欧内斯特。当他7岁的时候父母离婚。他母亲因为通奸,被送到瑞士居住, 并且禁止见她的孩子。阿尔伯特在波恩大学受过教育。在1840年,他娶了他的表姐维多利亚女王为妻。

他们都生于1819年,只相差三个月,是至亲的表姐弟。维多利亚的父亲肯特公爵是英国乔治三世国王的第四个儿子,在她八个月时就去世了。她的三位伯父——乔治四世、约克公爵和威廉四世都没有合法继承人,所以她在威廉四世死后继位。阿尔伯特是德国萨克森-科堡-哥达公爵的小儿子。比利时国王利奥波德一世是维多利亚的舅舅和阿尔伯特的叔叔。维多利亚的母亲和利奥波德一世是姐弟,他们早早就筹划好了两个小人儿的婚事。阿尔伯特从未对自己的婚姻作过它想。年轻的女王起初却心怀抗拒,不想放弃在终身大事上自己作主的权力。他们的婚姻最终成为英国王室历史上无可匹敌的爱情传奇,但这传奇并不像王子和公主的童话那样完美。

他与她在1836年初相遇,都是17岁,两个人要多不同就有多不同。维多利亚当时还是被母亲管得很紧的公主,她来自一个以无教养和爱吵架的作风著称的汉诺威王朝,继承了她的家族的特点:顽固、不忍耐。她非常有主见,但却没受过什么像样的教育。阿尔伯特却是美德、才学与自律的楷模,与他的父亲科堡公爵及哥哥欧内斯特完全相反。他很聪明,并在语言、文化、哲学、音乐以及所有其他作为一个理想的王子应该学的方面受过极好的教育。17岁的阿尔伯特骄傲自负,尽管他知道自己从小就与维多利亚订亲,但对她的态度是漠不关心甚至很瞧不起。

阿尔伯特博学多才,他总是抓住一切机会孜孜以求地去丰富扩大自己的知识领域,从骑马、射击、击剑、狩猎,甚至是小小的恶作剧到音乐文学、形而上学、法学、政治经济学,甚至数学、生物学等几乎是无所不能。传说,他每次捕猎远游,都要带回一大堆动植物标本以丰富其自然知识;他曾经成功地模仿一位教授在奔跑中突然跌倒然而无可奈何地找眼镜的模样,引起同学们的哄堂大笑。他17 岁时开始潜心钻研德国文学和深奥的德国哲学,他曾做过一篇论文《论日耳曼人的思维模式及日耳曼文明简史》,他企图以此事“反省我们时代的弊端,吁请所有的人从自己做起以矫正这些弊端,并由此而为别人树立起一个好榜样。”他对于自己民族的思维方式的强烈兴趣,在他以后作为女王助手时发挥了极其重要的作用。在1838 年的意大利旅行中,佛罗伦萨的美术馆与风光令他赏心悦目,在和教皇格列高利十六世的一次会见中,他以自己渊博的知识征服了这位傲慢的教皇。 关于阿尔伯特的好学,有这样一则轶闻,在佛罗伦萨的一次舞会上,人们发现他对那些高贵娴雅的淑女们毫不在意,而是沉浸在与博学的著名历史学家加波里先生的交谈之中,这样的一种不合时宜竟一时传为美谈,当时站在他身边目睹了这奇特一幕的斯都加厄大公说:这是位多么值得夸耀的王子,在他面前,漂亮的舞伴即使在舞台上也比不过博学的学者。这样的一位杰出的青年,对于维多利亚并没有表现过多的热情。尽管从一来到这个世上,他的外婆、科堡的大公和太夫人,公爵,肯特公爵夫人和利奥波德王就把他与维多利亚放在一起来谈论。还是3 岁的时候起,甚至他的保姆也经常对他说“英国的小小五月花”(维多利亚生于五月)将成为他的妻子,但不知什么原因,他从小对异性就有一种本能的厌恶。5 岁的时候,在一次儿童舞会上,别人将一个小女孩领到他面前来做舞伴,他厌烦恼怒地叫闹起来,虽说后来他学会掩饰自己这方面的情感了,但这种情感却依旧未变。

维多利亚却认为阿尔伯特善良、可爱、聪明、英俊之极。英国本土有一些订婚的流言传出,但当事者本人并没有这样做的迹象。3年之后两人再次见面,此时维多利亚已是英国女王。在这桩安排好的婚姻中,女王需要生下继承人,而阿尔伯特则不情愿地发现自己是那个将使这一目的达成的丈夫。维多利亚曾一度陷入警觉、后悔和疑问:会有一个外人来支配她,她必须承诺自己会尊敬、服从,会有人忤逆和反对她,这多么可怕啊!为何她要这样?她爱他,但她也爱权力。有一件事是肯定的:她也许会是他的妻,但将永远是英国的王。他重新出现了,穿着漂亮的制服,她的犹豫在他面前如薄雾遇到阳光一般消逝了。

无冕的国王

大英帝国的女王,比他这个小小的德国王子,在地位上高出太多了,因此他是不用向她求婚的。她求了婚,他恭敬地应从了,并不开心。生性敏感的他,陷入了一生中最严重的抑郁期之一。1840年2月10日,他们成婚了。一个全新的、从未想象过的世界在她面前展开。他多好啊——简直太好了!她怎会想到要把自己的愿望凌驾于他的智慧之上、以她的傲慢压倒他的知识、以自己的爱好反对他的品味?

他却不像她这样开心。他在情书里说“我相信天堂给我送来了一位天使,照亮我的生命”,但总不像她爱他那样爱她,他的生活也远不能令人满意。英国历史上的女王寥寥可数,王室从来就没有为一位执政女王的夫婿准备好一个合适的位置。阿尔伯特没有正式的职责,没有特别的称号,没有确定的地位。维多利亚的臣民总将他看作一个德国人,一个偷走了他们的女王的外来者。有很多人认为他的血统不如她尊贵。尽管在维多利亚眼中他就是英俊男子汉的样板,她的臣民却不这样想。对他们——特别是那些经常见到他的、上流社会的男男女女来说,他那非英国的长相真是糟糕之极。他天生腼腆,不喜与人亲近,又务求完美,因此他的举止态度异常呆板而拘于礼节。而他对英国也没什么好评,这里的天气真坏,她的家族真没教养,这些人只晓得打猎和星期日礼拜而已……他与这些人实在没什么共同点。

他注定像是要处在一个没权力的位置上。她像个追星族的小女孩,紧紧地跟着他,以崇拜的眼光看他,喊着“亲爱的阿尔伯特”。但她并不打算让他参与国家事务。他离国事最近的时候,是帮她给文件上的签名贴上方格纸。他不是没有野心的:他来这里并不是为了使自己高兴,而是为了做得更好,处处表现得高贵、有男子气、有君王气概。

英国国事的确是忌讳外来干预的,而他们的家庭里也同样存在障碍。第一个孩子维基公主于1840年11月22日出生,维多利亚坚持把护理权交给一个阿尔伯特极不喜欢的女人:维多利亚的老家庭教师,路易丝·勒珍。她是一个狡猾、支配欲很强的人,阿尔伯特认为她是危险的。

阿尔伯特非常爱女儿,对她的种种事务大惊小怪,多方操心。1842年维基病得很重,阿尔伯特做好了最坏的思想准备,不过这危机倒解决了他的问题。勒珍和皇家医生詹姆斯·克拉克对维基的治疗安排得很糟,使阿尔伯特决定非干预不可。他认为纵容勒珍已经使维基受了太久的罪,但女王站在勒珍一边。夫妇二人爆发了极为激烈的争吵,互相指责对方毫不关心维基的生死。阿尔伯特狂怒地写信给维多利亚:“我不管了!把孩子带走,随你怎么处理,如果她死了,你的良心就会知道!”

幸好,可怕的勒珍从未消减维多利亚对阿尔伯特的爱。他强硬的态度使她震惊,终究回来向他道歉。然后她给了勒珍一笔养老金,打发她回德国去。阴云立刻消散,维基公主也康复了。很清楚,阿尔伯特在英国遇到的许多问题都源自勒珍对年轻的女王施加的不良影响。

但并没有终结他们之间的意见分歧。经常——通常是维多利亚陷于产后忧郁症的时候——两人就会为些鸡毛蒜皮的无聊小事吵架。她发脾气,责备他,而他则逃走,去作自己的研究。她会追上来,仍然争执抱怨不休。然后,她的态度又会来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用道歉和许诺把他给淹死。他原谅她,一切都好了——但只是一段时间。不过,像1842年那次的大吵是再没有了。勒珍的离去使阿尔伯特解放出来,能够参与到她的生活与国家事务中去。

他努力克服困难,去对英国和他的妻子施加非常有益的影响。维多利亚读得很困苦的国事文件,阿尔伯特轻易就能理解并向她解释。她没耐性的时候,他以她的名义向大臣们发手谕,对国事作备忘、评论或建议。他是女王的私人秘书,秘密顾问,她的分身。他经常参与她与大臣们的会面,其影响力是不容置疑的。随着维多利亚越来越对他的才智表示绝对服从,他也就越来越深地陷到机械化的政治事务中,一个庞大帝国无休无止各式各样的事务。

现在每个大臣都知道是谁在最后做出决定,王子成了各种事物的中心,他在解决寝宫侍女危机后,放逐了女王曾经的导师梅尔本子爵 威廉·拉姆,解雇了深的民心的外相帕麦斯顿。他一个外国王子,控制了女王,而英国却没有任何法律可以规范他的行动。

阿尔伯特最终对英国产生了极为重要的影响,这一点过去、现在都没有其他王室成员能比,事实上将来也不会有。他几乎是一手对王室参与外交和国内事务及科学、艺术与工业的活动进行了改革,给从前孤独地高高在上的王室创造了全新的形象,把他们带到公众面前,树立起非常关心臣民之福祉的领袖形象。

他访问那些贫穷的家庭,为失业者呼吁。在他的影响下,维多利亚开始知道,在她的宫外,有太多人面临着不安全、穷困、传染病、早死的威胁,需要王室关心。他发起举办第一届世界博览会——(万国工业博览会)——1851年伦敦世博会,向公众展示工业革命的奇迹,有力地提高了英国的国际威望。当年的会场、海德公园旁边的这块土地,现在已经成为伦敦的科学与文化核心区域,聚集着自然历史博物馆、科学博物馆、维多利亚-阿尔伯特博物馆、帝国理工学院和皇家音乐学院。

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欢迎阿尔伯特进入政治圈,但大臣们以及其他掌权者的确在他的帮助下,出于道德而不是政治或个人利益地,拓宽了政府关心的事务范围。这成就要依靠女王愿意服从她丈夫,而维多利亚合作得不能再合作了。从1842年以后,她就无原则地崇拜起丈夫,这种过分的爱情有时候也使他无法应付——本来,阿尔伯特缺乏自信、不喜招摇的性格与维多利亚感性、喜怒无常的性格就完全相反。

英国国王的职责现在是被一个外来者、一个真正的无冕之王行使着。他是她的夫婿,自然会对她有影响力,但这并不能减少那种外来的异样感。这个男人帮助形成了大英帝国维多利亚时代高得惊人的道德标准,而他根本不是英国人,英国人也不愿忘记这一点。这个“身居至尊之位的外国人”,经常是英国高层社会嘲笑的对象,以及国家政治危机时的替罪羊。他扰乱了英国大宪章古老、微妙、被掌握得极好的平衡,这在阿尔伯特谨小慎微地开始他的政治生涯是未曾预料到的。

他处于一种高高在上的孤独中。维多利亚极端崇拜他,在家里,他的话就是法律。女王教导她的9个孩子,父亲就是他们做人的典范,也是唯一的典范。有几个孩子并不听话,特别是后来的爱德华七世,一个彻底的浪子。维多利亚会责怪他们不肖父亲,而不是对他们本人表示难过。1857年,她打破先例,给他加王夫(Prince Consort)的尊号。

在1861年秋季,阿尔伯特还成功的干预了英美之间的争执,英国与美国在他的影响力下避免了战争。然后在随后的几个月,他的儿子爱德华七世与一个女演员厮混,阿尔伯特为劝导他而到爱尔兰,不幸的是在归途中得伤寒去世。

君王之消逝

作为女王的丈夫,作为19 世纪世界最强盛帝国的亲王,阿尔伯特几乎是牺牲了自己人生深处许多本质的东西,肩上的责任不断地强化着他思维上的严密与生活上的严谨,他当然也弹琴,也喜爱名人的油画,但那不过是繁重工作间隙的一种调节与放松,他的身材与体态酷似一位浪漫而抒情的男高音歌唱家,但人们也越来越觉得那不过是徒有外表罢了。英国的绅士与贵夫人们总想在那些豪华气派的社交场合或者舞厅、或者剧院、或者赛马场找到那个风度翩翩的身影,他的身影几乎永远定格在白金汉宫那张堆满了各式各样的文件的办公桌前,那盏绿色的书写台灯下,躬伏的身子如同一座沉重的雕塑。

他的勤奋几乎到了疯狂的程度,那盏绿色的台灯是愈亮愈早了,信函往来也越来越广泛,阅览报纸也越来越尽可能的全面,他一直坚持着的备忘录写作也越来越细致、深刻、精辟、冗长,这一切几乎将他吞噬,或者说,他自己就如同一条饿龙,他大口大口地吞噬着日日夜夜不断增加的工作量却仍感饥饿。甚至,他的娱乐也仅仅只是一种为了工作而迫不得已的义务,他按照时间表来安排自己的消遣,怀着颇为拘泥的热忱去猎鹿,在午餐时说些双关语,这些都是正经的事而绝非纯粹的娱乐与诙谐。

他的压力总是巨大的。这种压力不仅仅来自那雪片一样飞来的各式文件,更来自于这位严谨的德国佬自己的内心深处。是的,从表面看来,他是成功的,在维护君主制方面,在树立皇家威望方面,在推动大英帝

国的强盛方面,他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但他私下里常常感到,他毕竟是个德国人,在这个沉闷、愚昧、涣散、混乱而又装腔作势的浅薄的国度,他的德意志民族的严谨、务实、理性又算得了什么?外相帕麦斯顿,曾被他挥到了一边,然而不久,这个曾被约翰·拉塞尔勋爵宣称为“年事已高,怕不会再有多大作为”的老家伙不是又卷土重来当上了英国的首相吗?英国人从本质上需要的是帕麦斯顿而不是他阿尔伯特。这正是阿尔伯特心灵深处的隐忧,是的,对抗一个人是容易的,而要去改变一个民族的血统却是何其艰难,更何况这样的一种“改变”是由与这个民族性格相反的另一民族的代言人来引导。英国人依旧在她那令人无法忍受的老路上不可理喻而又自得其乐地笨拙缓行,谁敢把她引上严谨、务实、理智之路?阿尔伯特带着他的勃勃雄心,带着他的严格的目的,抱着必得的决心跳到这个庞然大物前进的路途中企图把它引向另一道路。可是,最终被挥到一边的不是那帕麦斯顿,而是阿尔伯特。他如同塞万提斯手下那个与风车搏斗的唐·吉诃德,他的选择,他的勃勃雄心早已决定他只能是一个悲剧的人物。

但是,这种悲观的情绪并不能阻止这位坚韧的德国人坦克式的不断向前的步履。他忧心忡忡却又如同一架精密的机器,在干巴巴的精密组合中无数的齿轮永恒的转动、转动。只是他的体力愈来愈虚弱了。20 年前,那位眼睛明亮、肤色滋润的英俊青年如今已变成一个枯黄憔悴的中年人。他的原本挺直的身子也因长期的案牍之劳而至于腰弯背驼,肌肉松弛,他的头也完全谢顶,对此,维多利亚颇为担心。是的,就她个人而言,她的身体与精力与阿尔伯特形成鲜明的对比,她生机勃勃,人到中年却愈发风韵旺盛,她的突出的始终充满好奇的流盼的眸子,她的短小肥胖而能干专断的素手,她的快速而流转的话语,无一不在显示着这个女人旺盛的生命力。但她知道她的这份旺盛的生命力完完全全来自她丈夫的保护,他如同一把撑天的大伞,为她挡去了无数繁杂的事务,无数无聊的干扰,使她得以快乐的生活。现在,她明显地感到,这把大伞在风雨飘摇中多少有些支撑不住了。

视察桑德伯斯特新军校的设施建造时淋湿了身体,得了风湿病。几天后,他拖着病体去剑桥了解长子即未来英王继承人威尔斯王子的情况又受了致命的风寒,阿尔伯特很快卧床不起。维多利亚感到了事情的严重。她知道不到万不得已,阿尔伯特是绝对不会躺下的。因为,尽管这些年来,阿尔伯特一直被忧郁与病痛缠绕着,但从不曾间断过他的工作。但现在,他是倒下了。

维多利亚成天守护在夫君身边。他的病情每况愈下,雄心勃勃的亲王在几十年不屈不挠的人生奋斗之后终于祭起了白旗。他把维多利亚叫到身边,说:“我并不依恋人生,我并不看重它,假若我患了重病,我将立即投降,我不会为着生命而挣扎,我没有生的执着。”维多利亚努力地安慰他,她在病人隔壁的房间安置了一架钢琴,让女儿比阿特丽斯公主在上面弹奏着阿尔伯特最喜欢听的曲子,那些古典的田园牧歌式的曲调使阿尔伯特想起了遥远的过去和遥远的故乡,那些清晨的鸟鸣,那些调皮的小伙伴,有时,维多利亚也俯在丈夫的身旁轻轻地朗读着他喜爱听的司各特的小说《顶峰的培沃里尔》,而他则努力地欠起身子一边抚摸着她的面颊,一面喃喃地重复着“Lieges Frauchen”(可爱的夫人)和“guts weibchen”(善良的妻子)。

1861 年12 月14 日清晨,华生博士在看过了病人之后,一脸阴沉,他无可奈何地摊开双手:“赶快把亲人们找来和他告别吧,否则连这也来不及了。”先是孩子们一个接一个地从他们的父亲身边默默走过,阿尔伯特的呼吸十分的微弱,双眼微闭,嘴唇偶尔微微扯动,似乎是在做着一个遥远的梦,孩子们噙着泪花不敢出声,他们被告知不要去打扰他们父亲,就让他安安静静地去吧。

维多利亚终于明白了自己正站在一个可怕深渊的边缘。孩子们走后,她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夫君身边。这时,阿尔伯特也似乎于冥冥之中感到了妻子的存在,他呢喃着什么,她努力把耳朵侧过去,仍听不清究竟说些什么。过了一会,他又努力地抬起手开始理起自己的头发来,这种动作平时只发生在去参加一次正式的会见之前,莫非此时的阿尔伯特也感到自己正在接近人生中那最庄重的一次会见,一次与上帝的相见?

她看到他吃力的样子,维多利亚一面帮他清理着那稀松的头发,一面俯在他的身边,不断地安慰他:“ES ist kleinesFraucheu”(可爱的夫人就在这里),他似乎是听懂了,脸上露出一缕令人难以忍受的笑意,然后安静下来。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下去,大约过了几分钟,过分的寂静终于使维多利亚有些不踏实,她将手伸到丈夫的鼻子边,她感到那原本纤弱的呼吸是越来越微弱,而终于是没有一丝进气,他的容貌也逐渐变得僵凝起来,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一声长而凄厉的尖叫撕扯在幽深的宫廷,那么的可怕,那么令人颤栗。

亲王阿尔伯特终于抛开了自己的爱妻,那个高贵的女皇,一个人撒手而去,他走的时候才42 岁。

阿尔伯特的死不仅对维多利亚个人,也不仅仅是对于英国,而且对于整个欧洲来说都是一件具有重大意义的大事。在他有生之年里,特别是在他辅佐女王20 年来的时间里,他使自己在英国的政治生活中占有了无人可比的地位,在政治家们的核心集团中他已被作为政府机构的一名必须而有用的成员加以接纳。特别是在资产阶级自由民主与工人运动的呼声一浪高过一浪的年代,在一个又一个封建君王纷纷倒台的岁月里,他却使英国成为整个欧洲君主制国家最坚强的堡垒与最厚实的靠山,他把德意志民族的思维方式与文化性格一点一点地锲入大英帝国,尽管这种锲入是何其的艰难。

按照一般人的寿命,42 岁的阿尔伯特至少还可以再活30 年,也就是说他在大英帝国施展他自己才华的时间在他去世时还不到一半。人们有什么理由怀疑如果阿尔伯特再活30 年,他将干出多少惊人的事情?在未来的30 年里,政治家们来来往往,你方唱罢我登台,但女王却只有一个。亲王也只有一个,亲王是永久的,只要不死,他将永远处于这个国家政治事务的中心。想一想,这样一个在英国人看来德操高尚、英明卓识,有着毕生从政的空前经历的人到19 世纪末,将会获得一种怎样非凡的声望呢?而这种声望又将怎样地影响着英国人的生活呢?他能否像后来的首相本杰明·迪斯雷利所言?“英国政体是一个活的生物这位日耳曼王子以我国历代君王所未曾表现出的睿智和精力统治了英国达21 年如果他能比我们这几位‘识途老马’活得更久,他将使我们有幸得到一个独裁政府。”

然而历史毕竟是历史,历史没有任何假设与条件,它是一次性的。真实的历史是,从此,英国的君主制如同汪洋中一条浮摇不定的破船再也无法达到阿尔伯特时期的辉煌;对于整个世界历史进程来说,这当然是巨大的进步,但从此,欧洲的君主们却一夜之间失去了主心骨,纷纷落马;从此,他的妻子,英国女王维多利亚掉入了孤寂的深渊。是的,君王之死,损失最大的是维多利亚,只有维多利亚!

她的悲伤,如同她的爱与崇拜一样,极端过分而自私。一辈子穿丧服在19世纪并不常见,而她做得比这要过分得多。她自己也不想活了,并作好了死的准备。温莎堡他的房间,一直保持着他离去时的样子。王宫里禁止欢笑和娱乐。他死前不久,20岁的王子爱德华,她的继承人,正闹出他一生中接连不断的风流故事中的第一桩。这消息使阿尔伯特非常痛苦,几星期后他死于伤寒。这可能应归咎于温莎堡的排水系统不佳,但维多利亚责备爱德华杀死了父亲,从此再没有真正原谅过他,并且始终不许他履行王储职责。她自己隐居起来,无视自己作为女王的职责,甚至作为母亲的职责。她长时间不在公众场合露面,这大大损害了她的威望,以至于民间多次出现改制为共和国的呼声。

她将他视作圣人,一个这俗世不配有的超自然的圣灵,因此才过早离开。她为他写的传记简直就是一部圣徒传,称他为“善良的阿尔伯特”,仿佛他是一位天使。寡居40年后,维多利亚于1901年去世,葬在温莎堡,他的身边。陵墓前摆着1862年制作的一座雕像:阿尔伯特朝上望着,好像看着上面的天空;而她望着他,她所有的爱、虔诚、和悲伤都凝固在石头里。这座雕像,说尽了他和她之间的一切。

子女及后代

阿尔伯特亲王和维多利亚女王共有九个子女,几乎都嫁给了当时显赫的贵族,而这九个子女的孩子们几乎遍布整个欧洲的王室,以下按照长幼顺序依次介绍他的九个子女。

1.维多利亚长公主,嫁给普鲁士太子(也就是后来的弗雷德里希三世),儿子是赫赫有名的威廉二世,女儿索菲是希腊王后。

2.威尔士王子爱德华(后来的英国国王爱德华七世),娶了丹麦国王克里斯蒂安八世的大女儿亚历山德拉公主,他们的二儿子是后来英王乔治五世,女儿莫德公主是挪威王后。

3.爱丽丝公主,嫁给黑森达姆斯塔特大公路德维希,他们的小女儿是俄国末代沙皇的皇后,另一个女儿艾琳嫁给爱丽丝公主姐姐的儿子,唯一的儿子娶了爱丽丝公主弟弟阿尔弗雷德王子的女儿。

4.阿尔弗雷德王子,娶了俄国沙皇亚历山大二世的女儿玛丽公主,他们的女儿玛丽是罗马尼亚的王后。

5.海伦娜公主,嫁给石格益勒—荷尔斯坦公爵克里斯蒂安。

6.路易斯公主,嫁给英国阿盖尔九世公爵约翰坎贝尔。

7.阿瑟王子,娶了普鲁士公主玛格丽特,他们的女儿玛格丽特公主是瑞典的太子妃(在丈夫继位之前就去世了),而瑞典太子妃玛格丽特的儿子日后也成为了瑞典国王,而且她的女儿是现在丹麦女王玛格丽特二世的母亲,英格丽德王后,后者就是以早逝母亲的名字为自己的大女儿—丹麦女王命名的。

8.利奥波德王子,娶了Waldeck & Pyrmont家族的海伦公主,他的遗腹子利奥波德继承了爵位,并成为了萨克斯科堡的大公,他的女儿是现任瑞典国王的母亲。

9.比亚特里斯公主,嫁给巴登堡的亨利王子,他们的女儿维多利亚公主是嫁给西班牙的阿方索十三世,成为后来的西班牙王后,也就是现任国王的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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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1/15 11:25: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