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条 | 人的大地 |
释义 | 人的大地曾获法兰西学院小说大奖,英译本获美国国家图书奖。本书以优美隽永的文字怀念事业上共同奋斗的同事梅尔莫兹跌落在四千米高的白雪皑皑的悬崖绝壁之顶,困了两天两夜,修复了摔坏的飞机,奇迹般地飞离了险地。吉约梅迫降在终年冰封零下四十度的安第斯山,凭着顽强的意志,像蚂蚁一样走了五天五夜,从死神怀抱中夺回自已的生命。圣-埃克絮佩里和机务员也曾跌落在利比亚沙漠,他们没有放弃生的期望,在寸草不生的沙碛上东奔西走,终于获救。漫谈航线、飞机、星球、绿洲、沙漠,最后深入探究贯串全书的主题——人和人所生存的大地。 简介(法国费米文学奖 法兰西学院小说大奖 作者和作品 安·德·圣·埃克絮佩里 刚开始使用的情景 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的时候 飞行员出身的作家 值得后人永远铭记 优美隽永的文字) 书摘赏析(发现自己的价值 一个心灵的奇迹 航线 开拓了一个神异的世界 比里的一次归来 在他坚实的躯壳下 声音更缓慢了 像孩子似的洋洋得意 知道其中的秘密 老公务员) 简介法国费米文学奖《夜航》曾获法国费米文学奖。夜幕降临,三架邮政飞机同时从巴拉圭向布宜诺斯艾利斯飞来,负责整个航线的里维埃在机场紧张的指挥。由法比安驾驶的飞机途中遇到特大暴风雨,被旋风刮到大西洋上空,最后汽油耗尽。小说故事情节简单,意义却含蓄深刻,不仅仅是在讴歌人类航空事业的先驱者,更是在控讨行到的价值,就像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纪德在为此书作序时所说:“人的幸福不在于享有自由而在于承担现任。我特别感激作者阐释了这个真理。 法兰西学院小说大奖《人的大地》曾获法兰西学院小说大奖,英译本获美国国家图书奖。本书以优美隽永的文字怀念事业上共同奋斗的同事——梅尔莫兹跌落在四千米高的白雪皑皑的悬崖绝壁之顶,困了两天两夜,修复了摔坏的飞机,奇迹般地飞离了险地。吉约梅迫降在终年冰封零下四十度的安第斯山,凭着顽强的意志,像蚂蚁一样走了五天五夜,从死神怀抱中夺回自已的生命。圣-埃克絮佩里和机务员也曾跌... (展开全部) 《夜航》曾获法国费米文学奖。夜幕降临,三架邮政飞机同时从巴拉圭向布宜诺斯艾利斯飞来,负责整个航线的里维埃在机场紧张的指挥。由法比安驾驶的飞机途中遇到特大暴风雨,被旋风刮到大西洋上空,最后汽油耗尽。小说故事情节简单,意义却含蓄深刻,不仅仅是在讴歌人类航空事业的先驱者,更是在控讨行到的价值,就像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纪德在为此书作序时所说:“人的幸福不在于享有自由而在于承担现任。我特别感激作者阐释了这个真理。 作者和作品安·德·圣·埃克絮佩里法国作家。1900年6月29日生于里昂。他的家庭属于古高卢人榆树勇士部族的后裔。他的母亲是普罗旺斯人,因此他具有普罗旺斯人的血统。1904年他失去了父亲,成为孤儿,先后在蒙格雷和勒芒市被耶稣会所抚养。他在瑞士弗里堡上中学,并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完成了学业。投考海军军官学校失败后,他参了军,在服兵役期问通过了飞行员合格证书。尝试过多种职业之后,他成了民航驾驶员,先后驾驶过邮运飞机和法航班机。当时飞行还是一件冒险的事情。一年以后他被委任为里奥德奥罗海湾朱比角的航空站指挥员。后来,圣·埃克絮佩利写的书使这个撒哈拉沙漠边缘中途着陆站的名字出了名。就是在那儿的木板屋里,他写下了第一部作品《商方航讯》。 刚开始使用的情景两年后,航线从大西洋一直延长到巴西,尔后又延至智利的首都圣地亚哥。那时,穿越安第斯山脉(拉美)还不得不依靠非常原始的航具,飞机最高升限也达不到山的顶峰。这位富于想象的艺术家在《夜航》这本1931年荣获费米娜奖的小说中给我们描绘的正是这种航空技术刚开始使用的情景。 就在这年的春天,他与出生在萨尔瓦多共和国的孔絮洛·森萃结婚。随后他又做了几年新闻工作,进行了大量的采访并得以到许多国家和地区去旅行(如:西班牙、德国、北非、印度支那等)。 1935年,他的西茂恩号飞机在撒哈拉大沙漠靠近利比亚边界的地方坠落。等待了漫长的三天之后,他和他的同事被北非的贝督因人拯救了出来。在《人类的大地》里,他对这个悲惨的事件进行了详尽的记述,在《小王子》里也有某些暗示,如:“离人类聚居地千里之外的荒漠中”,飞行员出了事故。 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的时候圣·埃克絮佩里正在美国。他立即返回法国。1939年他应征入伍,并被任命为一个空军特别侦察中队的队长。他还积极参加法国抵抗运动。他成为法国崩溃的见证人,在《战时飞行员》这本书里他向我们叙述了那儿个悲惨的星期里的感受和思考。停战后他又回到美国,在那里写下了《小王子》和《致一个人质的信》。 英美联军在北非登陆后,圣·埃克絮佩里奔向阿尔及利亚,尽管他当时已经超过了年龄限制,可还是又服起了兵役。1944年7月31日,他他为了拍摄法国南部的地面军事情况,为盟军着陆作准备,驾飞机从法国科西嘉岛起飞,去地中海及阿尔卑斯山上空执行空中侦察任务,结果没有返回,无论是飞机还是驾驶员的尸体都没有找到。时年44岁。 飞行员出身的作家圣·埃克絮佩里(1900—1944)创作的《人的大地》所叙述的,其实是作者与他的同事们的亲身经历。作者本人和法比安、吉约梅、普雷沃、梅尔莫兹等人都是航空事业的先驱者,他们为了航空事业的起步和发展,有的身负重伤,有的献出了生命。书中所着力歌颂的正是这些先驱者不畏艰难险阻、蔑视死亡、勇于献身的精神。二十世纪二十年代,航空事业还处于初创时期,航空制造业正在起步,飞机结构不完善,性能差,地勤保障薄弱。在这种情况下,飞行员的每一次飞行,都是一次生命的冒险,飞机因故障摔落是常事,作者本人于1935年穿越利比亚沙漠时就曾发生空难;1939年试飞火地岛失败身负重伤;1944年7月,他驾机飞经科西嘉岛上空突然消失,人们对他的死至今仍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虽然困难重重、危险处处,但他们从来没有怯懦,没有退缩。如果摔落在撒哈拉沙漠,面临的困境常人难以想象。沙漠方圆几千公里,一望无际,热浪滚滚,寸草不生,滴水难觅。没有食物,没有饮水。他们毫不绝望,凭着坚强的意志,终于战胜死神,并最后获救。除了应对死神的威胁之外,也要经受孤独的折磨,他们几个星期、几个月、几年地做飞机的囚徒,没有人说话,甚至连无线电通信也不灵便。这种精神苦难不容易忍受。他们还必须舍弃亲情,抛家弃小,像法比安。新婚燕尔,照飞不误,却机毁人亡。他们一个个都是勇士,他们以自己的鲜血和生命谱写了一曲英雄主义的赞歌。小说特别强调了像里维埃这样的领导者的作用,是他力排众议。坚持夜间飞行,才能使航空业在交通运输业中保持优势。 值得后人永远铭记勇士们因为承担了责任,所以他们是幸福的,是值得后人永远铭记的。《人的大地》和另一部小说《夜航》是圣·埃克絮佩里的代表作(他的另一部代表作是《小王子》),是深受法国读者喜爱的经典作品,其生动、真实的描写和散文化的语言令人读来激情万丈。其销售长盛不衰。 《人的大地》初次出现时,他那些雄奇壮丽的情景,使读者感到耳目一新,惊心动魄。圣埃克苏佩里的作品可以说是他一生的思想写照与行动实录。他在黑夜中期待黎明,在满天乱云中向往中途站,在璀璨星空中寻找自己的星球。 圣埃克苏佩里不是第一个描写航空的作家,却是第一个从航空探索人生与文明的作家;他不满足于只描写孤悬于满天乱云之中,与高山、海洋和风暴的生死角逐。他从高空中发现人类只是生存在一个大部分是山、沙、盐碱地和海洋组成的星球上,生命在上面只是像瓦砾堆上的青苔,稀稀落落地在夹缝中滋长。文明像夕阳余辉似的脆弱,火山爆发、海陆变迁、风沙都可以使它毁灭无遗。这些形成圣埃克苏佩里的看法:人生归根结蒂不是上帝赐予的一件礼物,而是人人要面临的一个问题。人的价值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后天获得的。 优美隽永的文字《人的大地》曾获法兰西学院小说大奖,英译本获美国国家图书奖。本书以优美隽永的文字怀念事业上共同奋斗的同事——梅尔莫兹跌落在四千米高的白雪皑皑的悬崖绝壁之顶,困了两天两夜,修复了摔坏的飞机,奇迹般地飞离了险地。吉约梅迫降在终年冰封零下四十度的安第斯山,凭着顽强的意志,像蚂蚁一样走了五天五夜,从死神怀抱中夺回自己的生命。圣-埃克絮佩里和机务员也曾跌落在利比亚沙漠,但是他们没有放弃生的期望,在寸草不生的沙碛上东奔西走,终于获救。全书没有连贯的情节,漫谈航线、飞机、星球、绿洲、沙漠,最后深入探究贯串全书的主题——人和人所生存的大地。 作者简介安东尼·德·圣-埃克絮佩里,1900年生于法国里昂,是法国文学史上占有崇高地位的作家,也是一位极富传奇色彩的优秀飞行员。他的第一部作品《南方邮航》发表于1929年,接着《夜航》(1931)获得法国费米纳文学奖,《人的大地》(1939年,英译本名《风沙星辰》)获得法兰西学院小说大奖和美国国家图书奖,其后在美国发表《空军飞行员》(1944年)、《给一人质的信》和《小王子》(1943年)。《小王子》使他蜚声国内外,也是他生前发表的最后一部杰作。1944年7月,圣-埃克絮佩里执行的第八次任务是去侦察法国里昂附近敌占区的军事情况。他从意大利博尔戈起飞,进入地中海科西嘉岛上空,从此消失得无影无踪。死后根据他的遗稿整理出版了《要塞》、是他最后部没有完成的小说。 目录夜航 《夜般》序/安德烈·纪德 人的大地 附录 星空下的小王子/晓风 圣-埃克絮佩里——先知式的作家/鹿一琳 译后记 书摘赏析发现自己的价值我们对自身的了解,来自大地,更多于来自全部的书本。因为大地桀骜不驯、人在跟障碍较量时,才发现自己的价值。但是,为了克服障碍,人需要一个工具。需要一个木刨,或是一把铁犁。农民在劳动中,逐渐窥探到自然界的一些奥秘,他挖掘到的真理却是无处不在的。同样的,飞机这一个航空运输的工具,也使人接触到所有这些古老的问题。 在我眼前,总是呈现着我在阿根廷初航之夜的景象。这是一个昏暗的晚上,原野上看不到别的,只有像星星似的闪耀着三三两两寥落的火光。 一个心灵的奇迹在茫茫夜海上,每颗火光都显示了一个心灵的奇迹。在这户人家,有人在阅读,有人在思索,有人在娓娓谈心。在另一户人家.可能有人在探索宇宙,有人殚精竭虑在计算仙女座的星云。那里,有人在恋爱。原野上绵延不断的闪烁着这些暗淡欲灭的火光。还有最隐秘的,那是诗人的火光,教师的火光,木工师傅的火光。但是,介于这些有生命的火光之间,又有多少扇关闭的窗户.多少颗熄灭的灯火,多少个沉睡的人…… 应该努力返回去。应该设法跟其中几颗火光联系——这些火光,绵延远方,星星点点,散落在原野上。 航线这是在1926年。我刚作为青年飞行员进入拉泰科艾尔公司;这家公司在法国航空公司和邮政航空公司以前,得飞图卢兹与达喀尔之间的航线。我在那里学习了这门职业。这回轮到我像其他同志一样度过见习期,这是新手在有幸驾驶航机以前都要经历的。驾驶教练机,在图卢兹与佩皮尼昂之间来来回回,在寒气透骨的机库角落里听沉闷的气象课。我们在生活中,对陌生的西班牙山岭感到畏惧,对老飞行员怀着敬意。 开拓了一个神异的世界这些老飞行员,我们在饮厅里见到的,脸带愠色,神情有点淡漠,倨傲地给我们提出忠告。当其中一位从阿利坎特或卡萨布兰卡返航归来,皮外套浸透雨水,迟迟才回到我们中间时,有人怯生生地问他旅航情况,他的回答三言两语,在那些暴风雨的日子里,给我们开拓了一个神异的世界,到处是陷阱和埋伏,突如其来的峭壁,以及会把松树连根拔起的涡流。乌龙挡住峡谷口,山顶上电光四射。老飞行员凭其精湛的技术使我们的敬意保持不衰。可是,时而再三地,敬意变成了敬挽,他们中间有的人再也没有回来。 比里的一次归来我还记得比里的一次归来,他后来是在科尔比埃尔山罹难的。这位前辈飞行员刚来我们中间坐下,沉闷地吃着东西,一句话不说,两肩还受到风力的摧压。在这么一个气候恶劣的日子,到了晚间,整条航线的上空一片混沌;在飞行员眼中,所有的大山仿佛在泥泞中翻了个儿,像古战船上的大炮.崩断了缆绳在甲板上打滚。我朝比里瞅了一眼,咽下一口口水.终于壮着胆量问他这次飞行是不是艰苦。比里双眉紧锁,俯在盘子上,没有听见。逢上阴风晦雨的天气,坐在机舱盖敞开的飞机里.身子要伸出风挡外面才看得清楚,锐利的寒风长时间在耳边呼啸。终于比里抬起头,好像听到了我的话,凝神想了一想,突然洪亮地笑了起来。这声笑把我迷住了,因为比里平时很少言笑,这声短促的笑使他的倦容骤然灿烂。他对自己的凯旋一句别的话也没说,又低下头不声不响地咀嚼起来。但是在灰暗朦胧的饭厅里,在劳碌了一整天此刻到这里消除疲劳的小公务员中间,这位肩膀宽厚的同志在我看来是出奇的高贵。 在他坚实的躯壳下隐隐显出这是一个曾降龙伏魔的天神。 终于这一个晚上来临了。轮到我被召进经理的办公室。他简单地对我说: “明天你上飞机。” 我依然站立不动,等着他把我辞走。但是,静默片刻后,他又说: “那些规章你知道吧?” 在那个时期,飞机发动机的性能不像今天这么可靠。经常一点预兆也没有,机器像打碎了坛坛罐罐似的哗啦啦一阵响,一下子抛下我们不顾了。我们朝着山石嶙峋,几乎找不到备降场的西班牙滑下去。我们经常说;“这时候,发动机出了毛病,飞机,也不会长久啦!”但是一架飞机是可以替换的。头等重要的是不要盲目地靠近岩石。所以,公司禁止我们在山区上空的云海中飞行.违者要受到最严厉的处分。遇上故障的飞行员陷入白色的乱云,会看不见峰巅而猛撞上去。 因而,那一天晚上,一个缓慢的声音又把那条规章最后重申一遍: “在西班牙云海上空,凭着指南针飞行确是挺美的事,也很优游自在,但是...” 声音更缓慢了“……但是你切切记住:在云海底下……这是千古。” 这时,从云层中钻出来,发现这个那么平坦、那么单纯的宁静世界,一刹那间对我具有一种还不认识的价值。这种平静,竟成为一个陷阱。我想象展延在我脚下的白色大陷阱。在这下界,就像人们会深信不疑的,不存在人间的骚乱,不存在动荡,不存在城市的熙熙攘攘;有的只是一片更为绝对的静谧,一种更为确定的和平。这大片乳白色的云絮对我来说,成为真实与虚幻、已知与未知之间的疆界。我也认识到,任何景物不通过一种文化、一种文明、一种职业来观察是毫无意义的。山区的人当然也见过云海,可是他们却发现不了这块神奇的屏障。 像孩子似的洋洋得意当我走出办公室,像孩子似的洋洋得意。天一破晓,轮到我来负责一机的乘客,负责非洲的航空邮件。但是我也感到惶恐不安,觉得自己准备不足。西班牙境内备降场很少;我怕遇上故障的威胁,不知道到哪儿去寻找栖身之地。我俯身审视过那些空空荡荡的航空图,没能发现我所需要的情况。因而,带着又胆怯又骄傲的复杂心理,去找我的同志吉约梅,在他家里度过我初上疆场的前夕。吉约梅在我之前飞过这条航线。他熟悉这些诀窍,可以提供我打开西班牙的钥匙。我应该由吉约梅开导一番。 当我走进他的房间,他微微一笑: “我已听说了。你满意吗?”。 他走到壁柜前找出波尔图酒和杯子,回到我的身边,始终脸带笑容: “让咱们干一杯。你看着吧,一切都会顺利的。” 灯散布光明,他灌输信心。这位同志后来创造了横越安第斯山脉和南大西洋邮政航空的飞行纪录。几年前的这个晚上,他身穿衬衣,在灯光下两臂交叉,笑容可掬,跟我简单地说:“风暴、浓雾、大雪,这些东西有时会给你带来困难。那时你要想到那些在你以前碰上这些东西的人,你只要对自己说:其他人能够做到的事情,我总也能够做到的。”可是我还是摊开地图,要求他带着我一起温习这个航程。于是,伏在灯光前,扶着老飞行员的肩膀,我又找到了大学时代的宁静。 但是,我听到的竟是那么怪!吉约梅不给我谈西班牙是什么样的,而把酉班牙作为一个朋友介绍给我。他不跟我谈水文学,不谈居民,也不谈当地的动物。他不跟我谈瓜迪什,而谈瓜迪什附近一块农田旁边的三棵桔子树:“要提防它们,把它们标在你的地图上……”从此,这三棵桔子树在我的地图上要比内华达山脉占据更多的位置。他不跟我谈洛尔卡,而谈洛尔卡附近的一个普通农庄,一个生气勃勃的农庄、谈农庄主人。谈农庄主妇。这对夫妇,远在天外,跟我们相隔一千五百公里,顿时变得无比重要。他们栖居在他们那座山的山坡上,像导航塔的看守人,在星光照耀下,随时准备救死扶伤。 这些不为世界上任何地理学家知道的细枝末节,又被我们从遗忘中,从不可思议的远方召了回来。因为只有哺育那些大城市的埃布罗河,才使地理学家津津乐道。但是这条在莫特里尔西部、隐伏在乱草丛下的小溪,这位只是三十来朵花的养育者,则引不起人们的兴趣。“提防那条小溪,它把场地都破坏了,……也把它标在你的地图上、”啊!我怎么能忘了莫特里尔的蛇呢!这种蛇外表若无其事,似乎只会发出轻微的咝咝声去迷惑几只青蛙;但是这种蛇睡觉时也眯缝着眼睛。在天堂似的紧急降落场上,挺着身子躲在草丛里,隔着两千公里窥伺着我。只要遇上机会,张口可以把我变成一束火花…… 我也毫无惧色地等待着那三十头气势汹汹的绵羊,它们在山坡上排开阵势,随时准备冲锋。“你以为那块草地上空无一物,突然哗啦一声,你那三十头羊卷到你的轮子底下……”’我对这么一个出其不意的袭击,不由发出惊讶的微笑。 我这张地图上的西班牙,在灯光下逐渐幻变成一个迷人的仙境。我把那些备降场和陷阱划上一个个十字标记。我把这位农庄主人、这三十头绵羊、这条小溪也划上标记。我把地理学家不加注意的这位牧羊女,也标在准确的位置上。 我辞别吉约梅出来,感到需要在这个寒冽的夜晚散散步,我翻起大衣领子,逞着年轻人血气方刚,在这些一无所知的路人中间走着。我心中藏着秘密,与这些陌生人交臂而过时,不免感到骄傲。这些野蛮人哪里知道我的心事,但是他们的忧虑,他们的激情都已经托付给我,由我第二大拂晓随着邮包一起带走。 他们也可能在我手里要抛却心头的希望。我就是这样,裹在大衣里,在他们中间像保护者似的高视阔步;但是他们对我的操心未然不知。 我从黑夜那里得到的信息,他们也同样感觉不到。因为这场可能已在酝酿,井会给我初航带来困难的暴风雪,跟我是息息相关的。星星先后一颗颗隐灭了.这些路人又怎么会明白呢? 知道其中的秘密只有我才知道其中的秘密。战斗前夕,有人把敌人的阵势泄露给我厂…… 可是,这些激励我去战斗的庄重号召,我是在明亮的橱窗旁边得到的,那里面陈列者璀璨夺目的圣诞礼物、在夜色中,似乎世上所有的财宝都展示在那里了.而我为自己的克己献身感到自傲和陶醉。我是一个身历险境的战士;这些用于节日之夜、光可鉴人的水晶器皿,这些灯罩,这些书籍,已对我无关紧要。 我已经在满天云雾中浮沉,我已经作为民航飞行员尝到了夜航的苦果。 我被人唤醒时,是凌晨三点钟。我“咔”的一声打开百叶窗,看到天空淅淅沥沥在下雨,我神情严肃地穿上衣服。 半小时后,轮到我坐在小旅行包上,在雨水下晶晶闪光的人行道旁,等待着公司的班车把我接走。在这个授予圣职的日子,有多少同志在我之前,也曾有点优心忡仲地作过同样的等待、终于,这辆老式的车子,一路上丁零当啷的在路角出现了;轮到我像其他同志一样,有权坐到长板椅上,挤在一位睡意朦胧的海关职员和几位公务人员之间。这辆车散发出霉臭,是灰扑扑的机关和陈旧的办公室的气味;人的生命一旦陷入这样的办公室,就难以自拔。车子每次开五百米停下,让另一位秘书,另一位海关职员,一位督察员上车。那些匕经堕入睡乡的人含糊不清地嘟囔一声,算是回答刚上车的人的招呼;后者尽量往车里挤,立刻也睡着了。在图卢兹崎岖不平的石子路上,这是一辆阴郁的大车;飞行员与公务人员混在一起,起初难以区别。然而,随着路灯杆一根根后移,随着机场逐渐接近,随着这辆颠簸的旧班车变成了一只灰色的茧子,人从中蜕化而出,就另有一副新的模样。 每一位同志都曾这样.在一个相似的早晨,从一个地位不稳,还受督察员申斥的低级工作人员,一下子成了西班牙和非洲航线班机的机长;他再过三个小时,就要在闪电中迎战奥斯皮塔莱特的巨龙……他再过四个小时,降伏了巨龙以后,有至高的权力,任意决定绕行海边还是直取阿尔科伊的崇山峻岭,他将与之周旋的是风暴、高山和海洋。 每一位同志都曾这样,在图卢兹冬日暗淡的天空下,混在默默无闻的人群中,然后在一个相似的早晨.觉得自己成长为一个主宰,过了五个小时,把北方的雨雪抛在身后,驱散了冬寒,减低机速,在仲夏灿烂的阳光下降落在阿利坎特。 这辆破旧的班车已经消失了.但是它的坚硬和不舒服感依然铭记在我的记忆中。这辆车象征了我们这个又艰辛又欢乐的职业所必需的准备工作。这个职业的一切都是干脆利落,一丝不苟。我至今记得三年后有一天,还没有说上十句话,便听到飞行员勒克里万的死讯。他是航线上几百个同志中的一个,他们在一个雾蒙蒙的白天或黑夜,永远退出了我们的队伍。 那也是在凌晨三点钟,四周笼罩着同样的沉默,忽然我们听到隐没在黑暗中的经理,提高嗓子向督察员说: “勒克里万昨夜没有在卡萨布兰卡降落。” “啊!——啊!”督察员回答说。 这时他在睡梦中受到’了惊动,竭力醒一醒,为了表示他的热忱,他补充一句说: “啊!是吗?他没有闯过去?他往回飞了吗?” 在车厢深处,只传出一声简略的回答:“没有。”我们等着下文,但是一句话也没有接上来。随着秒针滴滴答答过去,愈来愈清楚,这声“没有”是不会有其他的话接上来了,这声“没有”是终审判决,勒克里万不但没有降落在卡萨布兰卡,也不会再在任何地方降落了。 因而,这个早晨,在我初航的黎明,轮到我俯首领受神圣的就职典礼;我透过班车的玻璃窗,望着发亮的碎石路映着灯杆的倒影,愈来愈感到缺乏信心。一阵阵蒲叶大风掠过一滩滩水潭。我不由想;“我初次飞航……说实在的……我运气不好。” 我抬头看着督察员说:“这天气不好吧?”督察员迟钝的目光朝玻璃窗外望,最后哺哺地说:“还说不准。”我思忖如何才算是天气坏的标志。前一天晚上,吉约梅仅仅一笑,把老飞行员重压在我们身上的一切不吉利的谶言一扫而光;此刻这些谶言又涌上我的心头:“哪个人对航程中的一草一木不了解得清清楚楚,要是遇上一场暴风雪,我为他惋惜……啊!不错!我为他惋惜……”他们当然应该维护自己的威望,他们摇摇头,两眼打量我们,带着令人难堪的怜悯,仿佛在惋惜我们居然还是这么天真和幼稚。 事实也是,这辆车曾为我们中间多少人作过最后的藏身处? 六十个?八十个?也是在一个细雨霏霏的早晨,由同一个沉默寡言的司机驾驶着。我环顾身旁,黑暗中香烟的点点火光,表示人们在沉思默想。这是垂老的职员在考虑生活琐事;这些伙伴又给我们中间多少人当过最后一批殡客? 我无意中也听到低声交换的内心话。谈到疾病、金钱、家庭的烦恼。这些话暴露了禁锢着这些人的暗牢的围墙。摹然在我眼前揭开了命运的真面目。 老公务员——在座的我的同志——从来没有人来搭救过你,你对此也无能为力。像白蚁所做一样.你封死了所有透进光明的缝隙,才创造了内心的和平。布尔乔亚的安分守己,刻板的工作,外省生活中令人窒息的繁文缛节,你都不以为意;你筑起一道谦卑的高墙,挡风挡雨又挡星星;你不愿为重大的问题忧虑焦急,你一片苦心是为了忘却你作为人的地位。你已经不是一颗行星上的居民,你也不徒然提出得不到解答的问题.你是图卢兹的一个小布尔乔亚。在还不太晚的时候,没有人来召你回头。现在,你的躯壳像粘土一佯又干又硬,已没有什么可以把那位沉睡的音乐家,或是原来你天禀中的那位诗人或大文学家唤醒了。 对着这场凄风苦雨,我也不再抱怨。这个职业的魔力给我开辟了另一个世界;在那里,我将在两小时内迎战乌龙,飞越笼罩在雷光闪电中的蓝色峰巅;在那里,夜色来临,突出重围后,我将在星斗之间找寻自己的道路。 经过一番职业的洗礼,我们开始了航行。大多数时候,这些航行是平安无事的。我们像专业的潜水员,安然无恙地潜入到我们工作领域的深处。今天这个领域已经过详尽的勘测。飞行员、机械师、报务员不再是在探奇涉险,而是深锁在一间实验室内。他们听从指针的旋转,而不用注视田野的移动。窗外的群山隐没在黑影中,但已称不上是山了。这是一些无形的力量,但是必须计算它们逼近的距离。报务员在灯光下顺从地记录这些数据,机械师在航空图上作标志,飞行员改正飞行路线,如果这些山漂移了,如果这些他想从左边越过的山峰,像军事袭击似的悄悄地扑到他的面前的话。 至于地面控制站的报务员,也顺从地在同一秒钟,把他们同志的话记录在他们的工作本上;“零时四十分。航向二百三十度。机上一切平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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