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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条 墨子救宋
释义

本文记叙了墨子劝阻楚国进攻宋国的故事,详细叙述了墨子同公输盘、楚王作斗争的经过,可分为三个步骤:使公输盘理屈词穷;使楚王理屈词穷;模拟攻守,说明楚国攻打宋国不会有好结果,促使楚王放弃攻宋。

中文名:墨翟

别名:墨子

国籍:中国

民族:汉族

出生日期:前468年

逝世日期:前376年

主要成就:墨家创始人止楚攻宋

墨翟救国

公元前440年前后,墨子约29岁时,楚国准备攻打宋国,请著名工匠鲁班制造攻城的云梯等器械。墨子正在家乡讲学,听到消息后非常着急;一面安排大弟子禽滑厘带领三百名精壮弟子,帮助宋国守城;一面亲自出马劝阻楚王。墨子急急忙忙,日夜兼行,鞋破脚烂,毫不在意,十天后到达楚的国都郢(今湖北的宣城)。到郢都后,墨子先找到鲁班,说服他停止制造攻宋的武器,鲁班引荐墨子见楚王。墨子说:“现在有一个人,丢掉自己的彩饰马车,却想偷邻居的破车子;丢掉自己的华丽衣裳,却想偷邻居的粗布衣,这是个什么人呢?”楚王不假思索地答道“这个人一定有偷窃病吧!”墨子趁机对楚王说:“楚国方圆五千里,土地富饶,物产丰富,而宋国疆域狭窄,资源贫困。两相对比,正如彩车与破车、锦绣与破衣。大王攻打宋国,这不正如偷窃癖者一样?如攻宋,大王一定会丧失道义,并且一定会失败。” 楚王理屈辞穷,借鲁班已造好攻城器械为由,拒绝放弃攻宋的决定。墨子又对楚王说:“鲁班制造的攻城器械也不是取胜的法宝。大王如果不信,就让我与他当面演习一下攻与守的战阵,看我如何破解它!”楚王答应后,墨子就用腰带模拟城墙,以木片表示各种器械,同鲁班演习各种攻守战阵。鲁班组织了九次进攻,结果九次被墨子击破。鲁班攻城器械用尽,墨子守城器械还有剩余。鲁班认输后故意说:“我知道怎么赢你,可我不说。”墨子答道:“我如道你如何赢我,我也不说。”楚王莫名其妙,问:“你们说的是什么?”墨子义正辞严他说:“他以为杀了我,宋国就守不住,但是,我早已布置好,我的大弟子禽滑厘能代替我用墨家制造的器械指挥守城,同宋国军民一起严阵以待!即使杀了我,你也无法取胜!”这番话,彻底打消了楚王攻宋的念头,楚王知道取胜无望,被迫放弃了攻打宋国的计划。这就是墨翟陈辞,止楚攻宋的典故。

《墨子·公输》

原文

公输盘为楚造云梯之械,成,将以攻宋。

子墨子闻之,起于齐,行十日十夜,而至于郢,见公输盘。

公输盘曰:“夫子何命焉为?”

子墨子曰:“北方有侮臣者,愿借子杀之。”

公输盘不说。

子墨子曰:“请献千金。”

公输盘曰:“吾义固不杀人!”

子墨子起,再拜,曰:“请说之。吾从北方闻子为梯,将以攻宋。宋何罪之有?荆国有余于地,而不足于民。杀所不足而争所有余,不可谓智;宋无罪而攻之,不可谓仁;知而不争,不可谓忠;争而不得,不可谓强。义不杀少而杀众,不可谓知类。”

公输盘服。

子墨子曰:“然,胡不已乎?”

公输盘曰:“不可,吾既已言之王矣。”

子墨子曰:“胡不见我于王?”

公输盘曰:“诺!”

子墨子见王,曰:“今有人于此,舍其文轩,邻有敝舆,而欲窃之;舍其锦绣,邻有短褐,而欲窃之;舍其粱肉,邻有糠糟,而欲窃之。此为可若人?”王曰:“必为有窃疾矣。”

子墨子曰:“荆之地,方五千里,宋之地,方五百里,此犹文轩之与敝舆也;荆有云梦,犀兕麋鹿满之,江、汉之鱼鳖鼋鼍为天下富,宋所为无雉兔鲋鱼者也,此犹粱肉之与糠糟也;荆有长松、文梓、楩、枬、豫章,宋无长木,此犹锦绣之与短褐也。臣以三事之攻宋也,为与此同类。臣见大王之必伤义而不得。”

王曰:“善哉!虽然,公输盘为我为云梯,必取宋。”

于是见公输盘。子墨子解带为城,以牒为械,公输盘九设攻城之机变,子墨子九距之;公输盘之攻械尽,子墨子之守圉有余。

公输盘诎。而曰:“吾知所以距子矣,吾不言。”

子墨子亦曰:“吾知子之所以距我,吾不言。”

楚王向其故。子墨子曰:“公输子之意,不过欲杀臣;杀臣,宋莫能守,乃可攻也。然臣之弟子禽滑厘等三百人,已持臣守圉之器,在宋城上而待楚寇矣。虽杀臣,不能绝也。”楚王曰:“善哉!吾请无攻宋矣。”

子墨子归,过宋。天雨,庇其闾中,守闾者不内也。

故曰:治于神者,众人不知其功。争于明者,众人知之。

译文

公输盘给楚国制靠造云梯这种器械,制成后,要拿去攻打宋国。墨子听到这个消息,就从鲁国动身,走了十天十夜,到达郢都,去见公输盘。

公输盘说:“先生有什么指教呢?”

墨子说:“北方有人欺侮我,我想借用您的力量杀掉他。”

公输盘不高兴了。

墨子说:“请让我奉送给您十金。”

公输盘说:“我是讲道义的人,绝不能平白无故杀人。”

墨子站起来,拜了两拜,说:“请让我说几句话,我在北方听说您造了云梯,要拿去攻打宋国。宋国有什么罪呢?楚国有的是土地,缺少的是民众,如今去杀害自己缺少的民众而争夺自己并不缺少的土地,不能说是聪明。宋国并没有罪而要去攻打它,不能说是仁义。懂得这个道理,却不据理力争,不能说是忠诚。争论而达不到目的,不能说是坚强。自己说讲道义,杀少量人还懂得不合理,却要去杀众多的人,不能说是明白事理。”

公输盘被说服了。

墨子说:“那么,为什么不停止攻宋呢?”

公输盘说:“不能,因为我已经对楚王说过了。”

墨子说:“您为什么不介绍我去见楚王呢?”

公输盘说:“好吧。”

墨子见了楚王,说:“现在这里有个人抛弃自己华丽的车子,看到邻人有破车子便想去偷;抛掉自己的锦绣衣裳,看见邻人有粗布衣服就想去偷;抛掉自己的白米肥肉,看见邻人有糟糠便想去偷。这是什么样的人呢?”

楚王说:“(这个人)一定患了偷窃病了。”

墨子说:“楚国的土地方圆五千里,宋国的土地方圆只有五百里。这就好像华丽的车子和破车子相比。楚国有云梦泽,那里满是犀兕、麋鹿之类,长江、汉水里的鱼、鳖、鼋、鼍多得天下无比,宋国真像人们说的那样,是个连野鸡、兔子、鲤鱼都没有的地方。这就好像白米肥肉和糟糠相比。楚国有松、梓、楩、楠、樟这些大树,宋国却没有什么大树。这就好像锦绣衣裳和粗布衣服相比。我认为大王攻打宋国,正和这个害偷窃病的人一样。”

楚王说:“对呀!虽然是这样,但是公输盘给我造好云梯了,(我)一定要打一下宋国。”

于是,楚王召见公输盘。墨子解下衣带当作城,用竹片当器械。公输盘一次又一次地设下攻城的方法,墨子一次又一次地挡住了他。公输盘的攻城器械都用尽了,墨子的守城办法还绰绰有余。

公输盘技穷了,但他说:“我知道怎么对付你了,可是我不说。”

墨子也说:“我也知道你要怎么对付我,可是我也不说。”

楚王问这是怎么回事。

墨子说:“公输盘的意思,只不过是想要杀死我。杀了我,宋国就守不住了,就可以攻下了。可是我的学生禽滑厘等三百人已经拿着我的防守器械,在宋国城上等待楚国来进攻了。即使杀了我,也不能杀尽保卫宋国的人。”

楚王说:“好啦!我不攻打宋国了。”

墨子从楚国归来,经过宋国,天下着雨,他到闾门去避雨,守闾门的人却不接纳他。

所以说:“运用神机的人,众人不知道他的功劳;而于明处争辩不休的人,众人却知道他。”

解析

本文记叙了墨子劝阻楚国进攻宋国的故事。

第1段交代事情的起因。“造云梯之械”,表明一场大战即将爆发,宋国形势很危急;“行十日十夜”既表现出时间紧急、刻不容缓,又表现了墨子不辞劳苦的精神。

课文主体部分详细叙述了墨子同公输盘、楚王作斗争的经过,可分为三个步骤:使公输盘理屈词穷;使楚王理屈词穷;模拟攻守,说明楚国攻打宋国不会有好结果,促使楚王放弃攻宋。下面作具体分析。

第一步:

墨子先设下圈套,诱使公输盘说出“吾义固不杀人”这句话。接着,墨子就抓住公输盘这句话来做文章。“宋何罪之有”一句,轻描淡写而又咄咄逼人,立刻将帮助楚国攻打宋国的公输盘置于理亏的境地;接着,墨子用“不可谓智”“不可谓仁”“不可谓忠”“不可谓强”“不可谓知类”,从各个角度批判了公输盘的行为,让公输盘无法为自己的行为作任何辩解,等于是断了公输盘的退路。“义不杀少而杀众”一句,揭示出公输盘所标榜的“义”的欺骗性。

“公输盘服”,一个“服”字,表明了墨子的论说有理有力,使公输盘无话可说。可是侵略者不会轻易罢手的,当墨子进一步追问他为什么不停止造云梯时,公输盘把责任推到楚王身上,然后在墨子的进一步逼问下,只好答应引墨子去见楚王。文章极自然地过渡到下文。

第二步:

对楚王,墨子采取了和对付公输盘相同的策略,先让他陷入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困境。不过,在楚王面前,墨子更注意劝说的婉转和艺术性。他先用一个假设,说有这样一个人,自己有华丽的车子不坐,而去偷邻居的破车;自己有丝绸衣服不穿,而去偷邻居的粗布衣服;自己有好饭好菜不吃,而去偷邻居的粗劣食物。接着问:“此为何若人?”诱使楚王说出“必为有窃疾矣”,这正是墨子要楚王说出的话。墨子随即一连用了颇有夸张意味的三个对比,极言楚国的土地辽阔物产丰富和宋国的土地渺小物产贫乏,从而类推出楚国攻宋是和有“窃疾”“同类”的结论。此时,楚王像公输盘一样,陷入自己所否定的圈子中而无话可说,只得说“善哉”。但是,他仗着楚国的实力,仍不放弃攻宋的打算。

第三步:

写墨子以实力迫使楚王放弃攻宋的企图。

先简要记述墨子与公输盘演练的攻守战。用“九攻”“九距”点明战斗之激烈,用“攻械尽”“守有余”交代激战结果,用“诎(屈)”点明公输盘已经技穷。在意识到墨子将是攻宋的一个极大障碍时,公输盘陡起杀机。墨子敏锐地加以揭穿,并明白告诉公输盘与楚王,宋国已做好了充分准备,“虽杀臣,不能绝也”,这才使公输盘与楚王不敢轻举妄动,楚王不得不取消攻宋的打算。这一段记述,说明要制止侵略,单靠说理是不够的,还得有足够的实力做后盾。

赏析

《公输》通过墨子止楚攻宋的故事,生动地叙述了墨子为实现自己的“非攻”主张,所表现出的艰苦实践和顽强斗争的精神,同时也暴露了公输盘和楚王的阴险狡诈,从而说明只有把道义和实力结合起来,才能迫使侵略者收敛其野心。

在这篇文章里,墨子对战争的性质看得是比较清楚的。他能明确指出楚攻宋之不义,因而他不辞辛劳,长途跋涉赶到楚国都城,以实际行动去制止战争的发生。正因为墨子站在正义一边,所以自始至终,都以主动进攻的姿态向公输盘及其主子楚王进行了无可调和的斗争,而且理直气壮,义正辞严。当时楚大宋小,楚强宋弱,而且楚攻宋之心蓄谋已久,要想制止这场战争的发生,是一件极为不易的事。然而墨子终于制止了这场战争。这固然同墨子的机智善辩颇有关系,但更重要的却在于他能够针对敌方的要害展开攻势。首先,他从道义上击败敌人。墨子至楚后,公输盘问他为何而来,他说:“北方有侮臣者,愿借子杀之。”先是使得公输盘“不说(悦)”,继而逼出“吾义固不杀人。”但公输盘只知道杀一人谓之不义,却不知兴师攻宋杀更多的人,是更大的不义。所以墨子接着指出:“义不杀少而杀众,不可谓知类。”把公输盘说得哑口无言。在十分狼狈的情况下,公输盘不得不把责任转嫁到楚王身上。墨子见楚王,同样采取了“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办法,从道义上谴责楚攻宋之不义。他以富人盗窃穷人为喻,问楚王“此为何若人”?使楚王承认并说出此人“必为有窃疾矣”。既然承认这种人“有窃疾”,那么楚以富有之国而攻伐贫穷之宋,正“为与此同类”。在墨子强有力的论据面前,楚王也不得不诺诺称是。公输盘的“义不杀少而杀众”和楚王以富窃贫,在道义上都是站不住的,因而他们理屈词穷,弄得尴尬不堪。但是公输盘和楚王决不因在道义上的失败而放弃侵宋之心,公输盘把责任推到楚王身上,楚王又把责任转嫁到公输盘身上的事实,就充分说明了这一点。从而说明对于强大而又顽固之敌,只是在道义上攻破它还是远远不够的,与此同时,还必须在实力上同敌人较量,并压倒它,才有可能迫使侵略者放弃勃勃野心。墨子意识到了这一点。因而他“解带为城,以牒为械。公输盘九设攻城之机变。子墨子九距之。公输盘之攻械尽,子墨子之守圉有余”。这虽然还只是停留于近乎纸上谈兵,然而却是一次战术上的较量,在较量中大大灭了公输盘仗恃云梯之械攻宋的嚣张气焰。公输盘虽被挫败,但侵宋之心仍然不死。直到墨子说出即使把“我”杀掉,“然臣之弟子禽滑厘等三百人,已持臣守圉之器,在宋城上而待楚寇矣”之时,在实力的对抗之下,才使公输盘和楚王死了攻宋之心。

这场斗争表明,面对大国的不义之战,要敢于斗争。一方面要从道义上揭露其不义,使他们在舆论上威风扫地;另一方面,要从实力上作好充分准备,使他们的侵略野心无法得逞。这个道理,不仅在历史上是行之有效的,而且在今天也不无借鉴意义。

从写作特点来看,本文又是通过曲折生动的故事,围绕矛盾冲突来阐明道理,突现人物的。当墨子到楚国见到公输盘,经过道义上的一番谴责之后,公输盘“服”了。既然“服”了,将意味着矛盾得以解决。其实不然。当墨子指出:你既然“服”了,何以不停止攻宋呢?这么一问,公输盘却把责任转嫁于楚王。这既说明他口服而心不服的真相,又引出了与楚王的新矛盾。为解决这一矛盾,墨子又去见楚王,从道义上把楚王驳得体无完肤,致使楚王称“善”。楚王既然称“善”,看来矛盾该是解决了。其实不然。楚王同公输盘一样,只不过是耍了个花招罢了。他在称“善”之后用“虽然”二字一转,又把责任推到公输盘身上,说什么“公输盘为我为云梯,必取宋”。这样一来,矛盾就更加复杂化了。又是与楚王的矛盾,又是与公输盘的矛盾,二者错综交织在一起。面对这样顽固而又狡诈的敌人,如果还采取先前那种从道义上揭露的办法对付他们,显然是不能奏效的。那么究竟怎样解决这一矛盾,既是摆在墨子面前的一个十分艰巨的课题,也是读者想要急切知道的。出自墨子的机智多谋,来了个以眼还眼,以牙还牙。既然楚王和公输盘都仗恃云梯这一攻城之械来攻宋,就需要把云梯这个迷信予以彻底摧毁。于是墨子便在战术上与公输盘来一次较量。较量的结果,公输盘彻底失败,屈服了。如是,矛盾该解决了。然而,矛盾非但没有解决,且向纵深发展。公输盘在黔驴技穷的情况下,竟想下毒手把墨子这个劲敌杀掉,妄图扫清攻宋道路上的障碍。但是这一阴谋非但未能得逞,反被墨子一眼看穿,进而一针见血地当面揭露了公输盘的卑劣行径,并严正告诉他们:“臣之弟子禽滑厘等三百人,已持臣守圉之器,在宋城上而待楚寇矣。虽杀臣,不能绝也。”在实力的对比和威慑之下,才迫使楚王不得不最后说出“善哉!吾请无攻宋矣”的话来。至此,矛盾才得以解决。试看故事是多么曲折生动!矛盾冲突犹如波浪起伏,滚滚向前推进。

再者,作者还善于运用比喻,进行层层推理。墨子见公输盘和楚王,都不是直陈其事,开宗明义,而是先作比喻,然后进行逻辑推理,使之持之有故,言之成理,这就大大增强了说服力,收到了很好的艺术效果。而尤为突出者,是作者运用比喻之妙。诸如墨子见到公输盘后,公输盘问他有何见教,他并不正面直答来意,而说:“北方有侮臣者,愿借子杀之。”他把问题说得十分严重,意在一下子把对方的注意力引到这件事上,迫使对方对这件事立即表示态度,说出意见,亦即使对方说出自己要他说出的话来。可是公输盘偏偏不说,只是表示不高兴。公输盘不说,当然没有达到预期的目的。于是只好再来个火上加油,“请献十金”。这意味着要拿金钱贿赂收买他,让他去干杀人的勾当。这下子公输盘可沉不住气了,便脱口说出“吾义固不杀人”。墨子之所以使他不高兴,继而又激怒他,无非是让他说出这句话来,然后再予以批驳。墨子见楚王,则是另一番气象。一开头就作比说:“今有人于此”如此这般。他不用“倘若”“假如”等假设字样,好像是讲一件实实在在的事,使对方不致发生错觉,能够听得进去,然后让对方说出自己要他说出的话来。墨子连用了三个比喻,然后问楚王:“此为何若人?”楚王很痛快地回答说:“必为有窃疾矣。”既然回答得痛快,那就毫无必要再用激将的办法进一步逼问了。但读者完全可以想像,假如楚王也像公输盘那样吞吞吐吐的话,墨子将会用别的办法使他说出自己要他说的话的。可见,墨子是根据不同对象的表现,而采用不同的方式方法。总之,要他们说话,要他们说出自己想要他们说的话。不说话,不行;说了话,达不到自己的目的也不作罢。只要他们说了话,事情就好办了,就可以抓其把柄,以子之矛攻子之盾了。墨子就是用这种引鱼上钩、先发制人的办法,进行说理的,自始至终都以主动进攻的姿态出现,使对方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地位。文章之所以富有逻辑性和说服力,又是同这种说理的方法密不可分的。

《公输》一文主要通过语言描写来刻画人物形象。

《墨子·鲁问》(节选)

公输子谓子墨子

原文 公输子谓子墨子曰:“吾未得见之时,我欲得宋。自我得见之后,予我宋而不义,我不为。”子墨子曰:“翟之未得见之时也,子欲得宋,自翟得见子之后,予子宋而不义,子弗为,是我予子宋也。子务为义,翟又将予子天下。”

译文 公输盘对墨子说:“我没有见到你的时候,我想得到宋国。自从我见了你之后,给我宋国,假如是不义的,我不会接受。”墨子说:“我没有见你的时候,你想得到宋国。自从我见了你之后,给你宋国,假如是不义的,你不会接受,这是我把宋国送给你了。你努力维护正义,我又将送给你天下。”

白话故事

墨子是一位伟大的人道主义者,他崇尚和平,反对战争,主张兼爱,厌弃攻伐。为了和平的理想,墨子常置生死于度外,善于运用杰出的智慧、不凡的辩才和英勇的胆略去实践自己的政治主张。

春秋战国时代,天下大乱,诸侯混战。墨子目睹战争的残酷无情,公开倡导非攻,反对战争,开始了他为实现“国际”和平而奔走呼号的正义征程。墨子认为,当时的王公大人,天下诸侯,为了不可告人的目的,指挥其爪牙侍从,驱动其舟车卒伍,披坚执锐,以攻无罪之国,践踏他国的庄稼,斩伐他国的树木,拆毁他国的城池,杀戮他国之百姓,掠走他国之财物,这是“亏人以自利”的不道德行为,是最大的不义不仁之行径,天下应共起而讨伐之。墨子对那些挑起战乱、仗势欺人的大国之暴行深为愤慨,同时对遭受蹂躏的小国人民则寄予深切的同情。墨子是“非攻”的倡导者,也是这一思想的实践者,为了避免战争,减少灾难,他尽了应有的努力,历史上,“止楚攻宋”的故事即为著名的例证。

楚国当时是南方的大国、强国,而宋国是中原地区的小国、弱国。楚王为攻打宋国,请公输般制造了一批云梯,准备随时进伐。宋国危在旦夕。墨子听到这个消息,非常震惊,一面吩咐禽滑厘带领300 多人前往宋国支援,一面亲自前往楚国,劝说楚王放弃不义之战。

墨子日夜兼程,走了十天十夜到达了楚国的都城郢,会见了公输般。公输般说:“您见我有何吩咐?”墨子说:“北方有个人欺侮了我,想请您杀了他。”公输般一听,顿时不悦。墨子说:“我愿出高价。”公输般听了更为恼火,愤然说:“我奉行义,决不杀人!”

墨子听了公输般的话,心中暗自高兴,站起来再拜公输般说:“咱们就讨论一下你刚才说的义吧。我听说你造了云梯,将用它攻打宋国,宋国有什么罪呢?楚国有的是土地,只是人口不足。现在要牺牲不足的人口去掠夺有余的土地,这不能说是明智的。宋国无罪而去攻打它,不能说是仁。知义知仁,而不去谏争,不能算做忠。谏争而无结果,不能算做强。不杀一人,却去杀众多的百姓,决不能说是聪明。”公输般认为墨子说得有理。

墨子问:“既然你认为我说的有理,那么为什么不取消攻打宋国的主张呢?”公输般说:“不能。我已经对楚王许愿了。”墨子说:“为什么不带我去见楚王呢?”于是公输般带墨子去见楚王。

墨子见了楚王,对楚王说:“现在这里有一个人,舍弃他的彩车,邻居有一辆破车,却想去偷它;舍弃他漂亮的衣服,邻居有一件粗布短衣,却想去偷它;舍去美味佳肴,邻居有糟糠,却想去偷它。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呢?”楚王说:“这个人一定是得了偷窃病了。”墨子又说:“楚国有地方圆五千里,宋国只有五百里,这相当于彩车与破车之别。楚国有云梦大泽,各种珍贵稀有动物充满其中,有长江,汉水,各种鱼类应有尽有,可谓富甲天下,宋国连野鸡、兔子、狐狸都没有,这简直有佳肴和糟糠之别。楚国有松、梓、楠、樟等名贵木材,而宋国连棵像样的大树都没有,这简直是华丽的丝织品与粗布短衣之别。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要攻打宋国,这与患偷窃病的人有何区别呢?大王如果真的去攻打宋国,一定会伤害仁义,却不能占据宋国。”

楚王说:“你说的有理。但公输般已为我造好了云梯,我是非攻打宋不可了!”

墨子于是解下腰带,围成一座城的样子,用小木片代表守城用的器械。公输般九次设计攻城用的云梯等器械,墨子九次抵住了他的进攻。公输般攻城的计策用完了,而墨子守城的计策还绰绰有余。狡猾的公输般又心生一计,说:“我知道用什么办法对付你了,但我不说。”楚王问什么原因,墨子说:“他的意思,不过是想杀了我。杀了我,宋国就没人能防守了,就可以进攻了,但我的学生禽滑厘等300 多人,已手持器械在宋国都城上等待着你们的入侵呢!即使你们杀了我,同样也不能得逞。”楚王无奈,只好取消了攻打宋国的念头。

墨子胜利地完成了止楚攻宋的使命。从楚国归来时,恰巧天下大雨,他想前往宋国的闾门内避避雨,而宋国守门人却不愿接纳他。这段止楚攻宋的故事,是墨子兼爱非攻和平思想的典型表现,历史上已传为美谈。正如梁启超先生所言,墨子出面援救宋国,纯粹是由他的哲学思想使然,并非为了做官或发财。方授楚先生也指出,墨子止楚攻宋,去的时候,从鲁国出发,回来的时候经过宋国,且守关的大夫将他拒之门外,可见墨子不是宋国人,他去救宋国实则出于他的哲学大义,乃其救世精神之具体体现。

钱穆的《墨子止楚攻宋考》

钱穆

墨子止楚攻宋,本书不云在何时。鲍彪《国策注》谓当宋景公时。《闲诂》讥其疏谬。余考攻宋之谋,自公输之制云梯。而公输来楚,在惠王四十四年前,其献云梯,则在四十四年东侵得志之后。何者?楚既广地至泗上,遂北向而窥宋,此自地理言之而可信也。且证之《墨子》书。《公输篇》云:“公输般为楚造云梯之械成,将以攻宋,子墨子闻之,起于齐,(毕云:“《吕氏春秋爱类篇》云,自鲁往,是。”)行十日十夜而至于郢,见公输般。”则墨子来楚,与公输初相见,正楚方图宋之时也。又《鲁问篇》:“公输子谓子墨子曰:吾未得见之时,我欲得宋。自我得见之后,予我宋而不义,我不为。”此公输与墨子事后之谈。公输既不欲宋,必不复思侵越,此制构强在制云梯之先也。又“公输子善其巧,以语子墨子曰:我舟战有沟强,不知子之义亦有钩强乎?”此尤公输制钩强,早在遇墨子之先,故闻墨子论议而以此为询也。本此三文,公输制云梯图宋在制钩强破越之后,又断然矣。故余定楚谋攻宋在惠王四十五年后也。

又考《公输篇》:“墨子赴楚,使禽子诸弟子三百人守宋。”禽子即禽滑釐。《备梯篇》:“禽滑釐事墨子,三年而后问守道。”孙氏《墨子传略》谓:“墨子止楚攻宋,年未及三十,正当壮岁”,则禽子年又当更轻于墨子,而已为诸弟子长。墨子以早岁即学成行尊,致弟子三百人。又师弟子皆年少,预人国事,疑未然也。余定墨子止楚攻宋时,年不过四十,否则亦不能“百舍重茧”,(语见《宋策》。)“裂裳裹足,日夜不休,十日十夜而至于郢。”(《吕氏春秋》。)禽子年三十左右,循是推其生卒年寿,亦无不合。又魏文侯元年,当楚惠王四十三年,(《考辨》第三七。)时子夏年六十二,曾子年六十,子贡若尚在,年七十五,子思年三十四五以上,略当墨子。墨子与曾西、颛孙、子莫、田无择相比伍,而或稍前。而已与其前辈子夏、曾子抗颜,为并世大师。禽子年未及三十,为弟子领袖。当时儒墨情势,约略如是。

又按:余知古《渚宫旧事》卷二:“楚惠王五十年,墨子至郢,献书惠王,王受而读之,曰:良书也,寡人虽不得天下,乐养贤人。墨子辞,曰:书未用,请遂行矣。将辞王而归,王使穆贺以老辞。”孙诒让《墨子闲诂》谓:“余书乃本《墨子贵义篇》,而今《贵义篇》文则已多脱佚。其云五十年,亦疑本《墨子》旧注。”余谓墨子止楚攻宋,与其献书惠王,盖一时事。初本为止楚攻宋而来,楚既听其说,乃献书期大用。既不得意,乃遂归鲁。其事至晚不逾惠王五十年,则差可定也。

又按:《楚曾侯钟》文:“惟王五十有六祀,徙自西阳,楚王能章作曾侯乙宗彝,寘之于西阳,其永时用享。”《积古斋钟鼎款识》曰:“能通熊。《左传》楚昭王于鲁定公六年迁鄀。《汉志》若属南郡,《注》云:楚畏吴,自郢徙此,后复还郢。师古曰:《春秋传》作鄀,其音同。此云徙自西阳,当即自鄀还郢之时。西阳《汉志》属江夏郡,去鄀甚近。”林春溥《战国纪年》据此,定楚还迁郢,在惠王之五十六年。今按:昭王自郢迁鄀,其后并无还郢事,《汉志》误也。(参读《考辨》第一二七。)《史记楚世家》:“惠王以四十二年灭蔡,四十四年灭杞,东侵广地至泗上。”时方大启疆土,北争中原,决无南迁还郢之理。《汉志》江夏郡西阳,,王先谦《补注》引《清一统志》:“故城在今黄冈县东”,则于鄀不能谓近。自鄀还郢,亦不过此。窃疑《曾侯钟》之西阳,不当以《汉志》西阳为说。《史记楚世家》昭王十二年去郢,北徙都鄀。《正义》引《括地志》:楚昭王故城在襄州乐乡县东北三十三里,在故都城东五里,此故都疑指鄢郢言。《水经沔水注》:沔水过宜城县东,故城鄢郢之旧都,沔水又经鄀县故城南,古鄀子之国也。县北有大城,楚昭王为吴所迫,自纪郢徙都之,即所谓鄢、鄀、卢、罗之地也。高士奇《春秋地名考略》谓鄢,楚之别都,后楚徙郢于鄀,兼称鄢郢。楚又尝自鄀徙鄢,逾年而复。窃疑楚自昭王迁鄀,此后又徙鄢,遂称鄢郢,绝无重返江陵旧郢之事。而鄀亦不得称鄢郢,高说复误。宜城有西山,楚先王冢墓所在,此西阳殆即指宜城西山之阳而言。或楚都屡徙,而要不出此鄢、鄀、卢、罗之区,则可断言也。(参读《考辨》第一二七)则墨子十日十夜自鲁至郢,亦宜城之郢耳,固未深历江汉奥区,达于江陵之郢也。(《路史》楚文都南郢,即江陵,又谓故郢。昭王避吴迁鄀,今宜城,为北郢,即郢州。惠王迁鄢,在宜城。鄢非久都,故惠王没,墨翟重茧趋郢。此谓惠王迁鄢是也。而不知墨子至郢,正即鄢郢,非南郢,则《路史》复误。)又墨子晚年居楚鲁阳,《汉志》在南阳郡。《清一统志》故城今鲁山县治。其地在方城之北,河南之中部。然则墨子居鲁,其足迹亦未远离中原,而至江域也。(墨子时越都琅琊,则墨子弟子游越,亦未远涉江南。)

鲁迅的小说《非攻》《故事新编》

子夏〔2〕的徒弟公孙高〔3〕来找墨子〔4〕,已经好几回了,总是不在家,见不着。大约是第四或者第五回罢,这才恰巧在门口遇见,因为公孙高刚一到,墨子也适值回家来。他们一同走进屋子里。

公孙高辞让了一通之后,眼睛看着席子〔5〕的破洞,和气的问道:

“先生是主张非战的?”

“不错!”墨子说。

“那么,君子就不斗么?”

“是的!”墨子说。

“猪狗尚且要斗,何况人……”

“唉唉,你们儒者,说话称着尧舜,做事却要学猪狗,可怜,可怜!”〔6〕墨子说着,站了起来,匆匆的跑到厨下去了,一面说:“你不懂我的意思……”

他穿过厨下,到得后门外的井边,绞着辘轳,汲起半瓶井水来,捧着吸了十多口,于是放下瓦瓶,抹一抹嘴,忽然望着园角上叫了起来道:

“阿廉〔7〕!你怎么回来了?”

阿廉也已经看见,正在跑过来,一到面前,就规规矩矩的站定,垂着手,叫一声“先生”,于是略有些气愤似的接着说:

“我不干了。他们言行不一致。说定给我一千盆粟米的,却只给了我五百盆。我只得走了。”

“如果给你一千多盆,你走么?”

“不。”阿廉答。

“那么,就并非因为他们言行不一致,倒是因为少了呀!”

墨子一面说,一面又跑进厨房里,叫道:

“耕柱子〔8〕!给我和起玉米粉来!”

耕柱子恰恰从堂屋里走到,是一个很精神的青年。

“先生,是做十多天的干粮罢?”他问。

“对咧。”墨子说。“公孙高走了罢?”

“走了,”耕柱子笑道。“他很生气,说我们兼爱无父,像禽兽一样。”〔9〕

墨子也笑了一笑。

“先生到楚国去?”

“是的。你也知道了?”墨子让耕柱子用水和着玉米粉,自己却取火石和艾绒打了火,点起枯枝来沸水,眼睛看火焰,慢慢的说道:“我们的老乡公输般〔10〕,他总是倚恃着自己的一点小聪明,兴风作浪的。造了钩拒〔11〕,教楚王和越人打仗还不够,这回是又想出了什么云梯,要耸恿楚王攻宋去了。宋是小国,怎禁得这么一攻。我去按他一下罢。”

他看得耕柱子已经把窝窝头上了蒸笼,便回到自己的房里,在壁厨里摸出一把盐渍藜菜干,一柄破铜刀,另外找了一张破包袱,等耕柱子端进蒸熟的窝窝头来,就一起打成一个包裹。衣服却不打点,也不带洗脸的手巾,只把皮带紧了一紧,走到堂下,穿好草鞋,背上包裹,头也不回的走了。从包裹里,还一阵一阵的冒着热蒸气。

“先生什么时候回来呢?”耕柱子在后面叫喊道。

“总得二十来天罢,”墨子答着,只是走。

墨子走进宋国的国界的时候,草鞋带已经断了三四回,觉得脚底上很发热,停下来一看,鞋底也磨成了大窟窿,脚上有些地方起茧,有些地方起泡了。〔12〕他毫不在意,仍然走;沿路看看情形,人口倒很不少,然而历来的水灾和兵灾的痕迹,却到处存留,没有人民的变换得飞快。走了三天,看不见一所大屋,看不见一颗大树,看不见一个活泼的人,看不见一片肥沃的田地,就这样的到了都城〔13〕。

城墙也很破旧,但有几处添了新石头;护城沟边看见烂泥堆,像是有人淘掘过,但只见有几个闲人坐在沟沿上似乎钓着鱼。

“他们大约也听到消息了,”墨子想。细看那些钓鱼人,却没有自己的学生在里面。

他决计穿城而过,于是走近北关,顺着中央的一条街,一径向南走。城里面也很萧条,但也很平静;店铺都贴着减价的条子,然而并不见买主,可是店里也并无怎样的货色;街道上满积着又细又粘的黄尘。

“这模样了,还要来攻它!”墨子想。

他在大街上前行,除看见了贫弱而外,也没有什么异样。楚国要来进攻的消息,是也许已经听到了的,然而大家被攻得习惯了,自认是活该受攻的了,竟并不觉得特别,况且谁都只剩了一条性命,无衣无食,所以也没有什么人想搬家。待到望见南关的城楼了,这才看见街角上聚着十多个人,好像在听一个人讲故事。

当墨子走得临近时,只见那人的手在空中一挥,大叫道:

“我们给他们看看宋国的民气!我们都去死!”〔14〕

墨子知道,这是自己的学生曹公子的声音。

然而他并不挤进去招呼他,匆匆的出了南关,只赶自己的路。又走了一天和大半夜,歇下来,在一个农家的檐下睡到黎明,起来仍复走。草鞋已经碎成一片一片,穿不住了,包袱里还有窝窝头,不能用,便只好撕下一块布裳来,包了脚。不过布片薄,不平的村路梗着他的脚底,走起来就更艰难。到得下午,他坐在一株小小的槐树下,打开包裹来吃午餐,也算是歇歇脚。远远的望见一个大汉,推着很重的小车,向这边走过来了。到得临近,那人就歇下车子,走到墨子面前,叫了一声“先生”,一面撩起衣角来揩脸上的汗,喘着气。

“这是沙么?”墨子认识他是自己的学生管黔敖,便问。

“是的,防云梯的。”

“别的准备怎么样?”

“也已经募集了一些麻,灰,铁。不过难得很:有的不肯,肯的没有。还是讲空话的多……”

“昨天在城里听见曹公子在讲演,又在玩一股什么‘气’,嚷什么‘死’了。你去告诉他:不要弄玄虚;死并不坏,也很难,但要死得于民有利!”

“和他很难说,”管黔敖怅怅的答道。“他在这里做了两年官,不大愿意和我们说话了……”

“禽滑厘呢?”

“他可是很忙。刚刚试验过连弩〔15〕;现在恐怕在西关外看地势,所以遇不着先生。先生是到楚国去找公输般的罢?”

“不错,”墨子说,“不过他听不听我,还是料不定的。你们仍然准备着,不要只望着口舌的成功。”

管黔敖点点头,看墨子上了路,目送了一会,便推着小车,吱吱嘎嘎的进城去了。

楚国的郢城〔16〕可是不比宋国:街道宽阔,房屋也整齐,大店铺里陈列着许多好东西,雪白的麻布,通红的辣椒,斑斓的鹿皮,肥大的莲子。走路的人,虽然身体比北方短小些,却都活泼精悍,衣服也很干净,墨子在这里一比,旧衣破裳,布包着两只脚,真好像一个老牌的乞丐了。

再向中央走是一大块广场,摆着许多摊子,拥挤着许多人,这是闹市,也是十字路交叉之处。墨子便找着一个好像士人的老头子,打听公输般的寓所,可惜言语不通,缠不明白,正在手真心上写字给他看,只听得轰的一声,大家都唱了起来,原来是有名的赛湘灵已经开始在唱她的《下里巴人》〔17〕,所以引得全国中许多人,同声应和了。不一会,连那老士人也在嘴里发出哼哼声,墨子知道他决不会再来看他手心上的字,便只写了半个“公”字,拔步再往远处跑。然而到处都在唱,无隙可乘,许多工夫,大约是那边已经唱完了,这才逐渐显得安静。他找到一家木匠店,去探问公输般的住址。

“那位山东老,造钩拒的公输先生么?”店主是一个黄脸黑须的胖子,果然很知道。“并不远。你回转去,走过十字街,从右手第二条小道上朝东向南,再往北转角,第三家就是他。”

墨子在手心上写着字,请他看了有无听错之后,这才牢牢的记在心里,谢过主人,迈开大步,径奔他所指点的处所。果然也不错的:第三家的大门上,钉着一块雕镂极工的楠木牌,上刻六个大篆道:“鲁国公输般寓”。

墨子拍着红铜的兽环〔18〕,当当的敲了几下,不料开门出来的却是一个横眉怒目的门丁。他一看见,便大声的喝道: “先生不见客!你们同乡来告帮〔19〕的太多了!”

墨子刚看了他一眼,他已经关了门,再敲时,就什么声息也没有。然而这目光的一射,却使那门丁安静不下来,他总觉得有些不舒服,只得进去禀他的主人。公输般正捏着曲尺,在量云梯的模型。

“先生,又有一个你的同乡来告帮了……这人可是有些古怪……”门丁轻轻的说。

“他姓什么?”

“那可还没有问……”门丁惶恐着。

“什么样子的?”

“像一个乞丐。三十来岁。高个子,乌黑的脸……”

“阿呀!那一定是墨翟了!”

公输般吃了一惊,大叫起来,放下云梯的模型和曲尺,跑到阶下去。门丁也吃了一惊,赶紧跑在他前面,开了门。墨子和公输般,便在院子里见了面。

“果然是你。”公输般高兴的说,一面让他进到堂屋去。

“你一向好么?还是忙?”

“是的。总是这样……”

“可是先生这么远来,有什么见教呢?”

“北方有人侮辱了我,”墨子很沉静的说。“想托你去杀掉他……”

公输般不高兴了。

“我送你十块钱!”墨子又接着说。

这一句话,主人可真是忍不住发怒了;他沉了脸,冷冷的回答道:

“我是义不杀人的!”

“那好极了!”墨子很感动的直起身来,拜了两拜,又很沉静的说道:“可是我有几句话。我在北方,听说你造了云梯,要去攻宋。宋有什么罪过呢?楚国有余的是地,缺少的是民。杀缺少的来争有余的,不能说是智;宋没有罪,却要攻他,不能说是仁;知道着,却不争,不能说是忠;争了,而不得,不能说是强;义不杀少,然而杀多,不能说是知类。先生以为怎样?……”

“那是……”公输般想着,“先生说得很对的。”

“那么,不可以歇手了么?”

“这可不成,”公输般怅怅的说。“我已经对王说过了。”

“那么,带我见王去就是。”

“好的。不过时候不早了,还是吃了饭去罢。”

然而墨子不肯听,欠着身子,总想站起来,他是向来坐不住的〔20〕。公输般知道拗不过,便答应立刻引他去见王;一面到自己的房里,拿出一套衣裳和鞋子来,诚恳的说道:

“不过这要请先生换一下。因为这里是和俺家乡不同,什么都讲阔绰的。还是换一换便当……”

“可以可以,”墨子也诚恳的说。“我其实也并非爱穿破衣服的……只因为实在没有工夫换……”

楚王早知道墨翟是北方的圣贤,一经公输般绍介,立刻接见了,用不着费力。

墨子穿着太短的衣裳,高脚鹭鸶似的,跟公输般走到便殿里,向楚王行过礼,从从容容的开口道:

“现在有一个人,不要轿车,却想偷邻家的破车子;不要锦绣,却想偷邻家的短毡袄;不要米肉,却想偷邻家的糠屑饭:这是怎样的人呢?”

“那一定是生了偷摸病了。”楚王率直的说。

“楚的地面,”墨子道,“方五千里,宋的却只方五百里,这就像轿车的和破车子;楚有云梦,满是犀兕麋鹿,江汉里的鱼鳖鼋鼍之多,那里都赛不过,宋却是所谓连雉兔鲫鱼也没有的,这就像米肉的和糠屑饭;楚有长松文梓榆木豫章,宋却没有大树,这就像锦绣的和短毡袄。所以据臣看来,王吏的攻宋,和这是同类的。”

“确也不错!”楚王点头说。“不过公输般已经给我在造云梯,总得去攻的了。”

“不过成败也还是说不定的。”墨子道。“只要有木片,现在就可以试一试。”

楚王是一位爱好新奇的王,非常高兴,便教侍臣赶快去拿木片来。墨子却解下自己的皮带,弯作弧形,向着公输子,算是城;把几十片木片分作两份,一份留下,一份交与公输子,便是攻和守的器具。

于是他们俩各各拿着木片,像下棋一般,开始斗起来了,攻的木片一进,守的就一架,这边一退,那边就一招。不过楚王和侍臣,却一点也看不懂。

只见这样的一进一退,一共有九回,大约是攻守各换了九种的花样。这之后,公输般歇手了。墨子就把皮带的弧形改向了自己,好像这回是由他来进攻。也还是一进一退的支架着,然而到第三回,墨子的木片就进了皮带的弧线里面了。

楚王和侍臣虽然莫名其妙,但看见公输般首先放下木片,脸上露出扫兴的神色,就知道他攻守两面,全都失败了。

楚王也觉得有些扫兴。

“我知道怎么赢你的,”停了一会,公输般讪讪的说。“但是我不说。”

“我也知道你怎么赢我的,”墨子却镇静的说。“但是我不说。”

“你们说的是些什么呀?”楚王惊讶着问道。

“公输子的意思,”墨子旋转身去,回答道,“不过想杀掉我,以为杀掉我,宋就没有人守,可以攻了。然而我的学生禽滑厘等三百人,已经拿了我的守御的器械,在宋城上,等候着楚国来的敌人。就是杀掉我,也还是攻不下的!”

“真好法子!”楚王感动的说。“那么,我也就不去攻宋罢。”

墨子说停了攻宋之后,原想即刻回往鲁国的,但因为应该换还公输般借他的衣裳,就只好再到他的寓里去。时候已是下午,主客都很觉得肚子饿,主人自然坚留他吃午饭——或者已经是夜饭,还劝他宿一宵。

“走是总得今天就走的,”墨子说。“明年再来,拿我的书来请楚王看一看。”〔21〕

“你还不是讲些行义么?”公输般道。“劳形苦心,扶危济急,是贱人的东西,大人们不取的。他可是君王呀,老乡!”

“那倒也不。丝麻米谷,都是贱人做出来的东西,大人们就都要。何况行义呢。”〔22〕

“那可也是的,”公输般高兴的说。“我没有见你的时候,想取宋;一见你,即使白送我宋国,如果不义,我也不要了……”

“那可是我真送了你宋国了。”墨子也高兴的说。“你如果一味行义,我还要送你天下哩!”〔23〕

当主客谈笑之间,午餐也摆好了,有鱼,有肉,有酒。墨子不喝酒,也不吃鱼,只吃了一点肉。公输般独自喝着酒,看见客人不大动刀匕,过意不去,只好劝他吃辣椒:

“请呀请呀!”他指着辣椒酱和大饼,恳切的说,“你尝尝,这还不坏。大葱可不及我们那里的肥……”

公输般喝过几杯酒,更加高兴了起来。

“我舟战有钩拒,你的义也有钩拒么?”他问道。

“我这义的钩拒,比你那舟战的钩拒好。”墨子坚决的回答说。“我用爱来钩,用恭来拒。不用爱钩,是不相亲的,不用恭拒,是要油滑的,不相亲而又油滑,马上就离散。所以互相爱,互相恭,就等于互相利。现在你用钩去钩人,人也用钩来钩你,你用拒去拒人,人也用拒来拒你,互相钩,互相拒,也就等于互相害了。所以我这义的钩拒,比你那舟战的钩拒好。”〔24〕

“但是,老乡,你一行义,可真几乎把我的饭碗敲碎了!”公输般碰了一个钉子之后,改口说,但也大约很有了一些酒意:他其实是不会喝酒的。

“但也比敲碎宋国的所有饭碗好。”“可是我以后只好做玩具了。老乡,你等一等,我请你看一点玩意儿。”

他说着就跳起来,跑进后房去,好像是在翻箱子。不一会,又出来了,手里拿着一只木头和竹片做成的喜鹊,交给墨子,口里说道:

“只要一开,可以飞三天。这倒还可以说是极巧的。”

“可是还不及木匠的做车轮,”墨子看了一看,就放在席子上,说。“他削三寸的木头,就可以载重五十石。有利于人的,就是巧,就是好,不利于人的,就是拙,也就是坏的。”〔25〕

“哦,我忘记了,”公输般又碰了一个钉子,这才醒过来。“早该知道这正是你的话。”

“所以你还是一味的行义,”墨子看着他的眼睛,诚恳的说,“不但巧,连天下也是你的了。真是打扰了你大半天。我们明年再见罢。”

墨子说着,便取了小包裹,向主人告辞;公输般知道他是留不住的,只得放他走。送他出了大门之后,回进屋里来,想了一想,便将云梯的模型和木鹊都塞在后房的箱子里。

墨子在归途上,是走得较慢了,一则力乏,二则脚痛,三则干粮已经吃完,难免觉得肚子饿,四则事情已经办妥,不像来时的匆忙。然而比来时更晦气:一进宋国界,就被搜检了两回;走近都城,又遇到募捐救国队〔26〕,募去了破包袱;到得南关外,又遭着大雨,到城门下想避避雨,被两个执戈的巡兵赶开了,淋得一身湿,从此鼻子塞了十多天。

一九三四年八月作。

(注释请见《非攻》词条)

连环画《墨子救宋》

这本连环画主要根据鲁迅故事新编·非攻》,同时参考《墨子》等,由王叔晖女士编绘,1951年由朝花美术出版社出版,50开本。后以人民美术出版社名义再版时,改为60开本。2005年为满足广大读者需求,经重新整理,改为48开本,纳入“古代故事画库”,由人民美术出版社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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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摩顶放踵 从头顶到脚跟都磨伤。形容不辞劳苦,舍己为人。

出处:孟轲《孟子·尽心上》:“墨子兼爱,摩顶放踵利天下,为之。”

示例:谭嗣同《〈仁学〉自叙》:“深念高望,私怀墨子~之志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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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子及其门徒的其他维和行动

止齐伐鲁

子墨子答鲁君

原文 鲁君谓子墨子曰:“吾恐齐之攻我也,可救乎?”子墨子曰:“可。昔者,三代之圣王禹、汤、文、武,百里之诸侯也,说忠行义,取天下;三代之暴王桀、纣、幽、厉,雠怨行暴,失天下。吾愿主君之上者尊天事鬼,下者爱利百姓,厚为皮币,卑辞令,亟遍礼四邻诸侯,驱国而以事齐,患可救也。非此,顾无可为者。” ——节选自《墨子·鲁问》

译文 鲁国国君对墨子说:“我害怕齐国攻打我国,可以解救吗?”墨子说:“可以。从前三代的圣王禹、汤、文、武,只不过是百里见方土地的首领,爱民谨忠,实行仁义,终于取得了天下;三代的暴王桀、纣、幽、厉,怨狠百姓,实行暴政,最终失去了天下。我希望君主您对上尊重上天、敬事鬼神,对下爱护、有利于百姓,准备丰厚的皮毛、钱币,辞令要谦恭,赶快礼交遍四邻的诸侯,驱使国内上下同心,抵御齐国的侵略,这样,祸患就可以解救。不这样,看来就毫无其他办法了。”

子墨子谓项子牛

原文 齐将伐鲁,子墨子谓项子牛曰:“伐鲁,齐之大过也。昔者,吴王东伐越,栖诸会稽;西伐楚,葆昭王于随;北伐齐,取国子以归于吴。诸侯报其雠,百姓苦其劳,而弗为用。是以国为虚戾,身为刑戮也。昔者智伯伐范氏与中行氏,兼三晋之地。诸侯报其雠,百姓苦其劳,而弗为用。是以国为虚戾,身为刑戮,用是也。故大国之攻小国也,是交相贼也,过必反于国。”——节选自《墨子·鲁问》

译文 齐国将要攻打鲁国,墨子对项子牛说:“攻伐鲁国,是齐国的大错。从前吴王夫差向东攻打越国,越王勾践困居在会稽;向西攻打楚国,楚国人在随地保卫楚昭王;向北攻打齐国,俘虏齐将押回吴国。后来诸侯来报仇,百姓苦于疲惫,不肯为吴王效力,因此国家灭亡了,吴王自身也成为刑戮之人。从前智伯攻伐范氏与中行氏的封地,兼有三晋卿的土地。诸侯来报仇,百姓苦于疲惫而不肯效力,国家灭亡了,他自己也成为刑戮之人,也由于这个缘故。所以大国攻打小国,是互相残害,灾祸必定反及于本国。”

子墨子见齐大王

原文 子墨子见齐大王曰:“今有刀于此,试之人头,倅然断之,可谓利乎?”大王曰:“利。”子墨子曰:“多试之人头,倅然断之,可谓利乎?”大王曰:“利。”子墨子曰:“刀则利矣,孰将受其不祥?”大王曰:“刀受其利,试者受其不祥。”子墨子曰:“并国覆军,贼敖百姓,就将受其不祥?”大王俯仰而思之,曰:“我受其不祥。” ——节选自《墨子·鲁问》

译文 墨子对齐太公说:“现在这里有一把刀,试着用它来砍人头,一下子就砍断了,可以说是锋利吧?”太公说:“锋利。”墨子又说:“试着用它砍好多个人的头,一下子就砍断了,可以说是锋利吧?”太公说:“锋利。”墨子说:“刀确实锋利,谁将遭受那种不幸呢?”太公说:“刀承受它的锋利,试验的人遭受他的不幸。”墨子说:“兼并别国领土,覆灭它的军队,残杀它的百姓,谁将会遭受不幸呢?”太公头低下又抬起,思索了一会儿,答道:“我将遭受不幸。”

墨子辞胜绰

原文 子墨子使胜绰事项子牛。项子牛三侵鲁地,而胜绰三从。子墨子闻之,使高孙子请而退之,曰:“我使绰也,将以济骄而正嬖也。今绰也禄厚而谲夫子,夫子三侵鲁而绰三从,是鼓鞭于马靳也。翟闻之,言义而弗行,是犯明也。绰非弗之知也,禄胜义也。” ——节选自《墨子·鲁问》

译文 墨子让弟子胜绰去项子牛那里做官。项子牛三次入侵鲁国的领土,胜绰三次都跟从了。墨子听到了这件事,派高孙子请项子牛辞退胜绰,高孙子转告墨子的话说:“我派胜绰,将以他阻止骄气,纠正邪僻。现在胜绰得了厚禄,却欺骗您,您三次入侵鲁国,胜绰三次跟从,这是在战马的当胸鼓鞭。我听说:‘口称仁义却不实行,这是明知故犯。’胜绰不是不知道,他把俸禄看得比仁义还重罢了。”

止鲁攻郑

故事来源:《墨子·鲁问》

鲁阳文君将要攻打郑国,墨子听到了就阻止他,对鲁阳文君说:“现在让鲁四境之内的大都攻打小都,大家族攻打小家族,杀害人民,掠取牛、马、狗、猪、布、帛、米、粟、货、财,那怎么办?”鲁阳文君说:“鲁四境之内都是我的臣民。现在大都攻打小都,大家族攻打小家族,掠夺他们的货、财,那么我将重重惩罚攻打的人。”墨子说:“上天兼有天下,也就象您具有鲁四境之内一样。现在您举兵将要攻打郑国,上天的诛伐难道就不会到来吗?”鲁阳文君说:“先生为什么阻止我进攻郑国呢?我进攻郑国,是顺应了上天的意志。郑国人数代残杀他们的君主,上天降给他们惩罚,使三年不顺利。我将要帮助上天加以诛伐。”墨子说:“郑国人数代残杀他们的君主,上天已经给了惩罚,使它三年不顺利,上天的诛伐已经够了!现在您又举兵将要攻打郑国,说:‘我进攻郑国,是顺应上天的意志。’好比这里有一个人,他的儿子凶暴、强横,不成器,所以他父亲鞭打他。邻居家的父亲,也举起木棒击打他,说:‘我打他,是顺应了他父亲的意志。’这难道还不荒谬吗!”是!

墨子对鲁阳文君说:“进攻邻国,杀害它的人民,掠取它的牛、马、粟、米、货、财,把这些事书写在竹、帛上,镂刻在金、石上,铭记在钟、鼎上,传给后世子孙,说:‘战果没有人比我多!’现在下贱的人,也进攻他的邻家,杀害邻家的人口,掠取邻家的狗、猪、食、粮、衣服、被子,也书写在竹、帛上,铭记在席子、食器上,传给后世子孙,说:‘战果没有人比我多!’难道可以吗?”鲁阳文君说:“对。我用您的言论观察,那么天下人所说的可以的事,就不一定正确了。”

墨子对鲁阳文君说:“世俗的君子,知道小事却不知道大事。现在这里有一个人,假如偷了人家的一只狗一只猪,就被称作不仁;如果窃取了一个国家一个都城,就被称作义。这就如同看一小点白说是白,看一大片白则说是黑。因此,世俗的君子只知道小事却不知道大事的情况,如同这句话所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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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1/4 2:28: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