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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条 《浪漫骑士》
释义

§ 影片简介

《浪漫骑士》中文片名:浪漫骑士

外文片名:Remando al viento

导   演:Gonzalo Suárez

主   演:米古尔 皮卡左、伊丽莎白 赫尔利、休格兰特

类   型:爱情

首映日期:1988-01-01

所属分类:欧美 爱情

IMDB评分:★★★★★★

§ 序

这是一个无名小山上的无名骑士之墓。

上面的铭文也简单到不能再简单——亚罗克拉德战役,大陆历1670年,为米特拉斯的荣耀而长眠此地。

与这个无名的骑士墓排列在一起的,还有很多很多,简单的十字架、简单一堆黄土、简单的墓志铭,密密麻麻的排在小山上。

一名白发苍苍的老者,一身笔挺华丽的军装,他伫立在这个无名骑士墓之前,轻轻抚摸着那已经被风雨侵蚀的剥迹斑斑的墓碑,眼中泪花闪烁。

“你们,是勇敢的……但,我是愚蠢的。”老将军喃喃的说着,而后遥望着山下那片一望无际的平原,思绪渐渐延伸,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

时光仿佛倒流了三十年——1670年,亚罗克拉德,米特拉斯帝国与撒拉逊的最后决战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刻,为了取得最后的胜利,米特拉斯方面决定投入它的最后的力量——被称为不败之军、米特拉斯军中最为精锐的皇家骑士团。

皇家骑士团全军5000名骑士,就在亚罗克拉德这个无名小山之下,在老将军的指挥下,面对25000名撒拉逊帝国步兵,发起了雷霆万钧的勇猛冲锋。

那情景现在想起来都让人激动不已!

骄傲的骑士啊!高喊着“荣誉既吾命!”,长枪如同密林般的举起,铁甲如同浪花般的闪耀,如同平地的惊雷,又如同远古猛兽的咆哮,那一往无前的气势,那死战到底的决心,汇集成一条不可阻挡的钢铁洪流,让大地颤抖,让众生恐惧,甚至连上天的众神都赞叹不已……

然而这又是一场让人落泪的冲锋。

仅仅一个小时,这一切便都全部烟消云散,4000多名骑士血洒疆场,幸存者不到1000名。

于是后世的人们感慨的说:这是一曲骑士的挽歌。而唱起骑士的挽歌的东西,只是一杆普普通通的火枪。

骑士,终究敌不了科技的发展、文明的进步,在时代的洪流中渐渐的成了一个光辉的回忆,同时,也宣告了一个时代的终结——一个如同黄金般闪耀的时代。

老将军叹息一声,渐渐的收回了思绪。这时一群农夫打扮的年轻人结伴走从小山下走过。

“嘿,你听说了么,今年骑士团招募的规模要比去年大很多呢!”

“是么?那我说不定也有机会了?”

“是呀是呀,到时我们大家一起去碰碰运气,只要被招募进了骑士团呀,可就再也不用过这种苦日子了。”

碰碰运气?老将军鼻子里哼了声,想当年他手下那群骑士们哪个不是万里挑一武艺超群的精锐?现在怎么只要碰碰运气连农夫都可以进骑士团了?

“可是要当骑士不是只有那些贵族老爷才有资格的么?”又有一个农夫问。

“说你呆你还真呆,现在都什么年代了,你没看前天贴村子门口的招募通告啊!”

“我又不识字,上面说了什么?”

“哦,是这么说的:你们很仰慕骑士么?你们是否又因为出身卑微而苦于进阶无门呢?那么现在来吧,只要向我们伟大的米特拉斯皇帝陛下宣誓,报名参加陛下的骑士团,在战场上荣立功勋,那么你就是骑士了!”

“那么简单啊!那可太好了,到时你们去了别忘记叫我!”

那么简单……老将军苦笑不已。

可是这时事实。

随着帝国对外扩张和战争规模的不断升级,那些掌握精湛武艺和绝对忠诚于信仰的人越来越少,肯为国家无私奉献的人也越来越少,帝国需要一些特别的措施来激励大脑发热且不怎么要命的人来加入一支绝对忠于君主忠于国家的精锐部队,古老的骑士团又被重新组建,君主又开始册封骑士,但再也不是给那些品德与武艺均高人一等的英雄们,而是给予一个肯为帝王卖命而且卖的出色的人。但贵族们胆小懦弱,不足成事,而平民们渴望地位权势,但苦于进阶无门——这下那些平民们顿时看到了挤身上层社会的曙光,于是报名参加骑士团的人大多是平民们,渴望权贵和财富的平民们!

所有一切都变了味,原本代表的荣耀与信仰的“骑士”,变成了通往上层阶层的一种道具,于是这个“骑士”也不是以前的“骑士”,它单纯的成了一种军事头衔----每个加入骑士团的人可以得到象征的荣誉的“骑士”称号----管你是出身豪门还是街边乞丐、管你是王孙公候还是泥腿子大老粗,人人平等,只要你不在乎性命,只要你绝对忠心,那么你就是骑士了。

很简单,不是么?不需要绝对忠于正义的信仰,只要对君主宣誓即可;不需要正儿八经的和对手一对一的单挑,只要你杀人够麻利就行;不需要过着苦行僧般的禁欲生活,只要立功你怎么荒诞胡闹都成……

骑士啊!你的黄金时代真的就这么结束了么?老将军悲哀的想着,假如长眠于此的骑士兄弟们知道这三十年来的变化,他们会怎么想,他们还能安眠么?

“对了,我听说当个骑士特麻烦,还要背什么骑士守则,讲什么骑士精神,还有宣那个誓……那个誓怎么说来着?”

“荣誉即吾命!笨蛋。”

“对对,真要有那么多规矩,我看还不如种小麦呢!很烦人的,这个不许那个不行的。”

“得了,让那个荣誉即吾命什么玩意见鬼去吧!现在当骑士根本就不需要那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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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暴雨前夜

一.皇宫奇遇  二.佛列格  三.华兰吉斯  四.皇家骑士团

五.强盗美少年  六•骑士还是将军  七.冤家聚首  八•年轻的心

九•骑士的誓约  十.新伙伴  十一.罗迪亲王  十二.御前会议

十三.帝王之道(上)  十四.帝王之道(下)  十五.暗流涌动  十六•战争骄子

一.皇宫奇遇

在这个不大的教堂里,黑压压的挤满了来自米特拉斯各地期年轻人,他们是即将加入骑士团的新兵们,或者称为见习骑士、见习骑兵……随便你怎么称呼他们,但这些小伙子们挺喜欢叫自己为见习骑士的。他们单腿下跪,按照古老的骑士的礼仪,进行着对对双神的祷告,祝愿自己能在战场上能无往不利,勇不可挡,双神哥们格外照顾着点,不用客气,什么名啊利啊的尽管往自各身上砸,而后熬成个被册封了头衔的“骑士”,从此风光无限万众景仰,绫罗锦缎吃喝不愁……当然,每个人都还顺便祈祷了在自己过分神勇的时候能有好运气,至少能保住这条命儿,平平安安,最好是刀枪不入,毕竟打仗会死人的……这恐怕比什么荣誉啊战功啊更来的实惠。

也许是对双神的敬畏,没有人敢忽略了这样的一个烦琐的复杂的祈祷过程,生怕厄运会降临自己的头上。总之不管愿不愿意,安不安心,但命运中无数的未知和偶然不得不让人以为是神的安排,所以,在每个人心理上,不敢有丝毫的怠慢,连最勇猛的勇士也不列外。

有人不喜欢这样的仪式吗?也许有人认为这句话太简单,不当会事儿,但也必须装模做样的虔诚的祈祷和重复一边,但他的脸上就充满了不耐烦和厌恶的表情,起誓的言语含糊不清,在大家严肃认真的气氛里,他却挂着玩世不恭的笑容,要不是怕被主持的仪式的大神官责骂,他恐怕根本不会来这个地方。

“真无聊”他想着,在大家低头默读“双神启示”的时候,便到处偷偷的瞄视着,看看能不能找到好玩新鲜的事物,让他打发下这段无聊的时间。

很快他就找到了目标,一个年轻的女孩。

这个世界年轻的女孩多的要命,走在大街上时不时的就能碰上一大堆,关键是你遇上的是漂亮的呢还是丑的可以的。不过在这个全是男性的地方,有这么个女孩倒是特别的很。其实这个地方更本就不适合有女性前来,何况那个女孩还年轻漂亮,从华丽的但不显奢侈的衣着来看,女孩的身份自然很高贵。她跪在这个教堂的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在默默的虔诚念颂着。

这样看来这个无聊的地方有了点生气,他这样想着,就象在一大堆讨厌的垃圾中看到了一束鲜花一样。“一堆垃圾?”他有些自嘲的想着,“那我也是其中之一了?呵呵”。的确,这个地方实在是不怎么样,尽管能进入光荣的骑士团的大多是些有钱人或者中产阶级的弟子,说来也应该懂得教养和注意衣着打扮什么的,最起码要注意下卫生吧?他不知道怎么搞的,在这个地方老是闻到一股刺鼻的汗臭味,这么大群男人--也许有好几百吧,挤在一起的味道果然难受,也许是这里不通风什么的……更也许,这个就叫男人味。

他有些放肆的打量着那个女孩,很漂亮,给他的印象就这么简单。但想要仔细的形容下他也说不出个三三五五来,他不确定是他喜欢的那种类型。不过在这么单调的色彩里看见这个女孩无疑象见了彩虹一样。祈祷是漫长而严肃的,对他是意味着无聊,于是,他开始关心她的全身上下每一个地方起来--头发、衣服、饰物--大城市的漂亮女孩,真的比乡下那些姑娘们更精致更耐看……他知道女孩没有注意他,也就更加放心起来,他决定小心的不被人发现的凑过去,说不定在结束后可以搭讪什么的,漂亮的女孩可不容易见到。

他小心的移动着,然后看看大神官严肃而有些自我陶醉的闭着眼睛念颂着“双神启示”,显然不会注意他了,但他移动一次就引来别人的不满的哼声和怒视,不过很快就因为害怕不够虔诚就不在理会他了,专心的祷告起来。这给这个不信教者很大的方便,他也懒得去打招呼道歉,就这么在人群中挤到了那个女孩的身边。

“你好吗?”他轻声的问着这个女孩。女孩瞪了他一眼,显然是对他打断了祷告而有些恼火。他耸了耸肩,一付无所谓的样子,然后在她身边,安静下来,也许是认真的,也许是装模做样,反正是不再造次了。

碰了一鼻子灰,他又觉得无聊起来,想起在家乡的日子--那里几乎没有人会花费那么长的时间对着两个泥塑像自言自语个半天,地里庄稼的长势可比这个重要的多的多,尽管那些泥腿子们也信教。

“你叫什么名字?珍贵的小姐?雷那的尤莱特•德德里安愿意为您效劳。”仪式总算结束了,在散去的人潮中,他--尤莱特,很潇洒的撸了撸头发,洋溢着自以为无比灿烂的笑容,而后一个标标准准的骑士礼,问着那个女孩。

女孩只是看了他一眼,便匆匆的从他身边走过,更本没有搭理尤莱特的意思。这让尤莱特有些尴尬,但是对于脸皮厚到可以很百年老树的树皮相抗衡的他,自然算不上什么。于是他立刻赶上去,问道:“啊,看来你一个人……要不要我送你回家呢?”

女孩还是默然不语,只是加快了脚步。

“喂喂,不必那么酷吧……我可不是那种你认为的小流氓哦,我马上要加入骑士团啦!你可以称为我骑士,尽管目前还是见习的!”尤莱特很自豪也很得意的说着,不觉的挺起了胸膛。

不过仍然无用,女孩象是更本不在乎尤莱特什么捞子骑士不骑士的,转眼就消失在拥挤的人群里。

“真失败……”尤莱特有些伤心,每次他向家乡那些女孩宣称自己是“见习骑士”时候,总会引来一阵尖叫。可惜这个乡下的不信教者忘记了这是大王都,米特拉斯最大的城市,别说是个小小的骑士团的士兵,就算是那些正宗的有着“骑士”名头的将军,在城市人眼中和路边一株草一般随处可见,几乎根本没人会认真的看上尤莱特一眼。

他的身边正是个卖镜子的小摊,望着那些各式各样大大小小的镜子里的自己,他全然没有认识到自己作为一个乡村少年的无知,却和自己的相貌过不去了,“难道我真的长的一塌糊涂……”他想着,左照又照了半天之后,他放下心来:“我看自己还是挺英俊的嘛。”

对于尤莱特来说,成为一个骑士的道路是漫长艰辛而且特别无聊的,好不容易通过了层层的选拔,完成了所有的古代骑士们必须学习的礼仪课程,还要参加没完没了的各种仪式--今天向双神表示尽忠,明天宣誓要保卫米特拉斯帝王的荣耀,今天参加一个无聊的教廷举行祷告仪式,明天又要参加骑士团举办的宣誓大会……正让尤莱特烦透了,觉得这些无聊的东西比漫长艰苦的修行之道还要枯燥乏味,但没办法,要想成为一名光荣的骑士,这些关卡不过不行……“早知道那么麻烦,真该听鲁道大叔的话,还不如种小麦呢。”尤莱特想着。

对于那个冷淡的女孩,尤莱特念念不忘,但有些事情让他奇怪--为什么那个女孩去那种只有男性才去的祈祷大会呢?难不成她是个女近卫骑兵?不过从她那华丽的高傲的举止来看,怎么也是个有钱人家的千金小姐,去那种地方干吗?尤莱特当然想不出理由,不过他很乐观的认为,这一切是老天的安排啦,谁让那种地方那个时刻,潇洒英俊风流威武的尤莱特(当然只是在他的家乡那个小村庄里的小姑娘们这么认为)遇到了她呢?不是神的安排是什么?尤莱特笑出声来,忽然觉得自己不认真的向着双神祷告是不是太对不起他兄弟两了?毕竟他们够义气的很,把那么大个肥肉扔到了尤莱特的面前。想到这里,尤莱特不觉的舔了舔口唇。

天色很快就暗了下来,尤莱特总算有了自己的时间,入伍前最后一个夜晚放假,他将有机会去熟悉这个陌生的城市--米特拉斯的帝都--宝石之都。有着不夜城之称的宝石之都繁华似锦,火树银花,大街上来来往往的各国的客商熙熙攘攘,各种大大小小的酒店里挤满了客人,好一片歌舞升平的热闹景象。尤莱特对一切都很有兴趣,这些可是他从来没见到过的,他和一群见习骑士们兴奋的狂欢着,喝酒、吹口哨、大声的喧哗……一切对他们都是新奇的。

几乎这些来自各地的年轻的见习骑士们都同尤莱特一种德行,因为是米特拉斯帝国的骑士团的一员就觉得了不起--当然其实是见习的,这也让他们觉得高了那些平民百姓不止一个脑袋,于是走起来更本不懂得让路啊或者回避,简直就是横冲直撞--但却都犯了一个错误,王都的人更本就没把他们放在眼里。当尤莱特和一群喝醉了挤在一起的见习骑士们高唱着骑士之歌跌跌撞撞的回会馆时,尤莱特立即又发现这些城市人可真如鲁道大叔说的一样--他们比起帝国的死敌莫特维拉的野蛮人还要排外,他们的胡闹行径被不下三十个城市人怒目相视,而且无数新奇古怪的粗言恶语也证明素质高的城市人无比丰富的语言能力,他们骂人甚至不带个脏字,但却能让无言反驳的见习骑兵们立即拔出拳头--当一场乱纷纷的斗殴终于发生时,治安官却及时的跑了出来。因为害怕会受到处分,这些年轻的见习骑士们顿时分头跑掉了。

城市大就这个好处,密集的小巷提供了无数的可供逃跑的出路,追他的那个胖胖的治安官很快就在路边气喘吁吁的骂娘了,这让他得意的很,心想你这个老家伙就算减肥减成骨头身材也跑不过自己,这次就算免费陪他健身啦。时间也不早了,闹也闹够了,也累的不得了,他决定赶快回临时驻地。只是他又发现一个糟糕的问题,他迷路了……

大城市七拐八抹的街道和如同迷宫的小巷让这个乡下人立刻头晕脑涨起来,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的驻地的确切地名,只得凭着印象摸索着,也不知道绕了多少个圈圈,走过了多少试曾相识的街道,尤莱特发现路上行人少了起来,再走一段,到了一个偌大的广场,广场中央有一幢高墙环绕的巨大的建筑物,那里灯火辉煌,看上去有些眼熟。

望着在夜幕中巍峨的建筑物,尤莱特忽然想起这不是皇宫么?前天他在这里还看过阅兵式,不由的倒吸一口冷气。白天这里民众可以自由来往,但一到夜间,王宫周围的一大片区域被列为禁区,闲杂人等不可随便靠近,否则就是会被认为意图行刺帝王而定为死罪……想到这里尤莱特咽了咽口水,被按上个意图行刺帝王的罪名可了不得,但那些笨蛋怎么想的?还没踏入皇宫半步,连帝王长什么样都没见这也叫意图行刺?

广场上没有半个人影,空寂的让人有些发慌,只有巡逻的士兵脚步声远远的传来。尽管尤莱特胆子也够大,但现在也觉得似乎自己也太靠近皇宫了,毕竟这是掉脑袋的事情,“那还不赶快溜!”尤莱特想着,忽然觉得现在开始紧张了起来,而刚才来的时候却是悠闲的很。

就在尤莱特屏住呼吸躲在暗处等着一队巡逻兵过去的时候,他忽然听到了他边上不远的皇宫的围墙上传来一阵“索索”的响声,这下糟糕透顶,要是那只猫啊狗啊的在谈恋爱看月亮互相摸摸的时候弄出的动静把那些士兵引过来的话……尤莱特开始觉得浑身冒汗,心想那些猫哥哥猫姐姐的千万别因为晚上就放肆了,不仅有碍风化而且可能把尤莱特的一条小命陪进去。这个时候尤莱特想起自己一直不信教不相信双神的祈祷的时候老是心不在焉的该不是他哥们两发火了吧?尤莱特只好默默的一个劲念叨:“喂喂……我说这哥俩干吗那么小心眼啊,明个给你们烧香磕头还不成吗?”

可惜他现在诚心诚意的没了用,原本还只是“索索”的响声一下子变成了“砰”的巨响,不知道什么从围墙上掉了下来,吓的尤莱特魂飞魄散,急忙回头看去,只见一个白衣的不知道是人是鬼的家伙正趴在地上哼哼,估计摔的够惨的。

尤莱特第一反映这个家伙是个贼,胆子也大的可以,居然行窃跑到王宫来了。不过那和尤莱特无关,现在重要的是不要引来那些个士兵。尤莱特示意那家伙不要叫唤,但那家伙还是哼哼个不停,急的差点想去捂那家伙的嘴巴--“嘘!”他紧张的小声的对着那家伙比画着。

又一队士兵从不远处机械的走过,没有发现他们,尤莱特稍稍的安了心。他移到那个家伙的身边,一副幸灾乐祸的样子;“嘿,小子,够胆啊,半夜翻王宫的围墙……八成你是个贼吧,算你倒霉,我把你绑了去报官,还能有一笔赏钱呢。”

那个家伙似乎有些不高兴,几乎是咬牙切齿的说:“你敢……”

这下尤莱特变的惊奇了,因为他听见的是一个女孩的声音。尤莱特想了想:“啊哈……原来是个女飞贼,不知道漂亮不漂亮呢,嘻嘻,算你幸运……嘿嘿嘿嘿”

这个就叫落井下石,明知道那家伙基本上是摔的不能动弹了,而且还是个女的,尤莱特嬉皮笑脸的还带着点不怀好意的坏笑,在尤莱特看来此时不揩便宜更待何时呢?

他故意的装做要接近那个“女贼”,她也下意识的向后躲着,但没有用,尤莱特一下子就抓住了她的胳膊,她痛苦的呻吟了一声--尤莱特知道,她的胳膊跌断了。

尤莱特用力的抱住了她,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巴。尤莱特感到一股幽香回荡在鼻子边--这是她身体的味道,女孩的味道,尤莱特有些昏晕。尤莱特感到她开始挣扎,但发不出声音,尤莱特安心了点,他也害怕她会忽然放声大叫。“别吵……“尤莱特不耐烦的说着,忽然按住她的身体,然后用力一扭她的胳膊--这让那个女孩再也忍不住而轻微的“呀”了一声。

“好了”尤莱特松开了手,“嘿嘿,你要好好报答我哦,我帮你脱臼的臂骨接上可耶。”

可惜接下来可不是尤莱特所想的到了,女孩立即给了尤莱特一个金光灿烂的大巴掌,清脆的响声在寂静的夜空里格外的响亮。

这下那些不是吃白干饭的巡夜的士兵立刻发现了,“什么人!”“有刺客!”“快报警”等等纷纷鼓噪起来,急匆匆的跑来一大堆。

尤莱特心想这下全完蛋了,那些士兵一定会发现他的,留在这里只能等死,还不快跑?但当他还没踏出一步,身后就传来一个声音:“是我……菲莱尔。奥德瑞斯。”

那些赶来的士兵顿时稀里哗啦的跪了一大片,口中高呼着“公主陛下!”--这让尤莱特多少有些尴尬,看看周围除了身后一个白衣的年轻女子就是他站立着的了,有些得意,毕竟这一生让那么多人在面前下跪可不是随便可以遇上的,只不过尤莱特始终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公主?不是我吧?我是男的……那么……”。尤莱特回过头去,看着那隐没在黑暗里看不太清楚的女孩面貌的身影,顿时傻了。

“喂……公主?呵呵……呵呵……呵呵”尤莱特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是傻傻的捂着火辣辣的脸庞,呆呆的看着那个“公主”。

不知道是飞贼还是公主的那个女孩,从阴影里慢慢的走了出来,借着灯光一看,尤莱特差点没晕过去,天呀,她正是今天尤莱特在教堂看见的那个女孩……

是福是祸?尤莱特想也不敢想下去了。

没有人敢在得到公主的御准之前站起来,所有的士兵都和泥塑一般动也不动的跪在地上。菲莱尔。奥德瑞斯咬着牙,几缕被汗水沾湿的头发紧紧的贴在脸庞上。她的神色严肃的可怕,冷冷的看着立在当场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的尤莱特。

“她在生气。”尤莱特很明显的感到了这个公主的怒气,是刚才尤莱特的无礼的行为激怒了她吗?可是……倒霉的尤莱特怎么可能知道她就是公主呢?再说自己也是一番好意啊!

可是也有泪水从菲莱尔。奥德瑞斯的眼角滑落,很奇特,是刚才的疼痛引起的吗?好象又不是,那副毫无感情的面孔下也掩不住她的焦躁和悲伤还有被欺负后的委屈的样子。尤莱特也不知道怎么能看的明白,但他好象又能理解一些她的心情,不过是模糊的,说不出个大概来,可以肯定的是,至少这个公主没有置办他的意思。

好象也不是很糟糕,公主只是冷冷的盯着尤莱特看了一会,也许是怕被尤莱特看见眼泪,急忙的回过头去,用那副冰冷的可以的声音说着:“都起来吧……”。

领头的军官怒视着尤莱特,这时尤莱特才想起刚才吓的忘记下跪了--完了,私创禁区再加上对公主不敬,够他死个十回八回的了。果然那个军官问道:“你干什么的!说!”一边说还一边拔出了长剑,威胁着尤莱特。

尤莱特心里在冷笑,心想你这种笨蛋我用一只手也摆的平你,可惜他是老虎跌到了猎人堆里就连小狗也敢啃他一口了。尤莱特只好摊开双手,拼命的想这个什么理由--不管行的通还是行不通。

“啊……#•¥##•……这个嘛……那个……”尤莱特紧张的涨红了脸,这下到了生死攸关的时刻,他能说什么?半夜没事溜达王宫?鬼才会相信他呢,“怎么办?”平时挺机灵反应也挺快的尤莱特这时脑袋里一片空白……完蛋了,全完了……越是着急,可脑袋里闪出的就是这个念头。

“他是我的侍卫……你们都退下吧。”这个时候菲莱尔。奥德瑞斯的声音又传来了。尤莱特保证这是他一生里所听见的最可爱最闪亮最美妙的声音,双神保佑!这下尤莱特可从鬼门关里回来了,于是他根本不假思索的说道:“是的,我是高贵的……菲莱……菲莱尔。奥……菲莱尔。奥德瑞斯公主殿下的侍卫。”

那个军官有些怀疑:“是么……可我从来没有见过你……”

尤莱特心智稳定了下来,眼睛转了转,便相信接下来一切他都将应付自如,于是他神秘的一笑:“这个……请问阁下的职位是什么?”

军官被尤莱特这句反问唬了一大跳,他的话语也有些结结巴巴:“是……皇家卫队北王宫外巡逻小队队长……怎么……”

看着被搞糊涂的这个军官,尤莱特更有自信了:“是啊……呵呵,你有很多事情是不知道的哦……应该说你是不可以知道的!”

军官这下完全被吓到了,但还有的那么点疑虑使得他望向公主,但公主还是那副冷若冰霜的表情,似乎更本懒得是解释什么。于是他彻底的屈服了,他立刻换上副严肃的表情,然后用力的点点头:“是的,我明白了。”

尤莱特为自己的装腔作势感到自得万分,他相信这是他一生中编造的最完美最光辉的谎言,他更是万分感激的向着公主殿下深深的一鞠躬,然后……说了一句他永生也忘不了的话:“公主殿下,请让我护送你回宫吧!”

也许那时是被自己的轻妄的所左右,还是年少胆大到不把生死当回事,其实这些更本算不上什么,只是他没想到那之后的后果。有时回想起来尤莱特感觉到是自己在往自己身上揽些事儿--一件让自己痛苦一辈子的事儿。

那么一件让自己痛苦一辈子的事情的开端如果有机会有可能去阻止它的发生,是不是任何人都愿意去阻止它的发生呢?也许?还是不肯定,为什么不肯定?是的,要看那是件什么样的事情,但尤莱特却很肯定,他从来没有后悔,没有想着如果没有发生会怎么样怎么样,就算是多么糟糕多么悲苦,但尤莱特铁定了心的,更是问过自己千百回的--他没有后悔过。为什么?尤莱特自己知道,很多年来他的确找到了答案,快乐和悲苦,有时只有一线之隔而已。

菲莱尔。奥德瑞斯公主有些意外,但也没有办法,做戏也就做到底吧,其实只要公主叫那些士兵退开,尤莱特也就可以安然的脱身了。但尤莱特不知好歹的顺秆子往上爬,真是让她感到有些可气,不过她并不是很讨厌这个胆大妄为的家伙,毕竟对他帮自己接骨还存着点感激的心理。

“好吧。”菲莱尔。奥德瑞斯迟疑了一会,终于点头答应了。尤莱特自信和自得的心情膨胀到了极点,他又是一个骑士礼,让菲莱尔。奥德瑞斯先行。

菲莱尔。奥德瑞斯高傲的微微点头,算是对行了2个标标准准的骑士大礼的尤莱特的回礼。她整了整衣服,刚想走,那个军官急忙跑上来献殷勤:“公主,护送你回宫也是我们的职责啊!”

菲莱尔。奥德瑞斯公主有些不高兴,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她不喜欢那些讨厌的和跟屁虫一样的家伙,但现在这种情况下不让那些士兵护送有些说不过去。她在疑虑的时候,尤莱特倒是发话了。

“喂,你们的职责是保卫王宫,公主出来溜达办私事你们跟着干吗?”

军官一楞,想不出反驳的话语,“出来办私事?”他奇怪的问道。

这下足够菲莱尔•奥德瑞斯公主发火了,她严厉的说道:“我出来办什么事情是你们问的吗?”

军官这才意识到刚才脱口而出的话语是犯了多么大的过错,他吓的急忙跪下:“请……请公主原谅!”

菲莱尔。奥德瑞斯公主没有理睬吓的发抖的军官,只是轻声的“哼”了一声,在走过几乎连头也不敢抬一下的那个军官的面前时,却忍不住偷笑了一下--这没逃过尤莱特的眼睛,他若有所悟,感到有些好笑,刚才紧张的心情早丢到莫特维拉山的那边去了,倒是冒出有些想恶搞些事情的兴奋的念头来。

二.佛列格

走在寂静的王宫大道上,尤莱特显得有些不自在,那个菲莱尔•奥德瑞斯公主根本没想搭理他的意思,只顾一个人走在前头,尤莱特跟着她,觉得百般无聊,与那种很威风很得意的感觉一直对不上号,那些多无牛毛阴魂不散的巡夜的士兵远远的跟着,倒象是在监视他们,浑身的不自在。

“好了,尊敬的公主,我很奇怪哦。”尤莱特决定说些什么调节下气氛。

“说吧,你奇怪什么?”菲莱尔。奥德瑞斯公主说着句话的时候,却没有那种高傲冷淡的语气,倒显得很有兴趣似的,声音也很动听甜美。

“啊?”尤莱特没料到菲莱尔。奥德瑞斯公主会这么对他说话,倒是有些吃惊,但很快他就提出了他的疑问:“为什么你半夜三更翻墙出宫?”

菲莱尔。奥德瑞斯公主显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犹豫了一会,便反问道:“那么……先生,你半夜来这里干吗?”

“我?”尤莱特实在没想到菲莱尔。奥德瑞斯公主会这么反将他一军,但是到底是尤莱特,立刻“哈哈哈哈”的笑了起来:“我嘛……嘿嘿,秘密任务。”

“哦?”菲莱尔。奥德瑞斯公主歪着脑袋,饶有兴趣的问:“什么任务?”

那是张天真无邪的脸蛋儿,眼角儿早已好奇的睁的大大的。尤莱特看了她一眼,却感到身体有些异样,好象有什么在心中乱蹦乱跳的,有些激荡。“她真的很漂亮呢!”尤莱特想着,却好似忘记了回答什么,只好瞥过头,不去看她。

“快回答啊。”菲莱尔。奥德瑞斯公主不依不饶的追问着,尤莱特捎了捎后脑勺,支吾起来“……”菲莱尔。奥德瑞斯公主忽然一沉脸,“我看你八成是不干好事来着,说,是不是想来干坏事的?”

尤莱特被菲莱尔。奥德瑞斯公主忽然的变脸吓了一跳,急忙回答:“不不……在下不敢……”但他很快就确定这只不过是菲莱尔。奥德瑞斯公主的小小把戏,存心吓他来着,于是他又开始嬉皮笑脸起来:“啊……伟大的双神对我说,今晚会有一个美丽的公主从天而降,保护女性是骑士的天职,身为正义和道德的楷模的我这么能放弃这个英雄救美的大好时机呢?所以呢,我就来了啊!”

菲莱尔。奥德瑞斯公主再也装不下去了,“卟呲”的笑了出来。但尤莱特还是一本正经的可以:“双神证明!我以骑士的名誉起誓,我是公主殿下最忠贞的保护者,保护您和伴随您,将是我最大的荣耀!”

“好甜的嘴巴啊,骑士先生,看来你一定这样骗过不少小姑娘呢。”菲莱尔。奥德瑞斯公主笑着说。

尤莱特急忙摇手:“错错错,我本人没有女朋友,也没有人看上我……因为……”尤莱特装出一副很难以启口的样子。

“因为什么啊?”菲莱尔。奥德瑞斯公主好奇的问,眼睛里充满了渴望,而显得光彩逼人。

“恩……先请殿下饶恕我,我所说的理由,也许会冒犯您。”尤莱特一副下定了决心的样子,看上去简直就是等会被问吊也无所谓的气势,不过他那副装出来的坚定的勇敢的样子怎么都让人觉得好笑,菲莱尔。奥德瑞斯公主要不是拼命忍着,否则早被他逗的嘻嘻哈哈了。

“好吧……我原谅你,不管你等会说出什么。”菲莱尔。奥德瑞斯公主好不容易控制住自己,装做很严肃的说。

“真的?”尤莱特傻忽忽的问道,显得老实的可爱,可惜他心里早盘算着坏点子。

“恩。是的……要我发誓吗?”菲莱尔。奥德瑞斯公主点点头。

“啊……不必了,我相信高贵的公主殿下……好吧……等会嘛,我要……”尤莱特神秘的凑近了菲莱尔。奥德瑞斯公主的脸庞,小声的说:“这个嘛……恩恩……这个……”

菲莱尔。奥德瑞斯公主等的有些不耐烦了,她催促着问:“好了,别犹豫了,骑士!快点说吧!”

“那好……”尤莱特一副屈打成招的样子,好象先把责任推了一干二净似的。“那我我说了啊!……恩,因为,公主殿下,因为您啊!再也没有什么能比您更让我神魂颠倒的女孩了……不,您是我的梦中女神……”

“大胆!”菲莱尔。奥德瑞斯公主听见这句话,紧紧的皱起了眉头,脸上顿时飞起了红霞。

看见生气的公主,尤莱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油嘴滑舌带来了多严重的后果,要开玩笑也要看对象,对方可是公主啊!尤莱特这次够机灵,急忙跪下,一言不发的。

菲莱尔。奥德瑞斯公主转过身去,好象不接受尤莱特的道歉,好一会儿,才叹了一口气:“到了。”

尤莱特这才发现原来长长的王宫大道已经到了尽头,前面就是连皇家卫队也不能进入了内宫了。好象时间过的太快,与公主漫步的这段时间就这么要悄悄的成为往事。

可是尤莱特没有声音,他跪在地上,头也不抬,等候着公主的发落。不过尤莱特好象吃了什么定心丸,他可一点也不担心菲莱尔。奥德瑞斯公主会怎么着他,现在最多是种形式……更确切的倒象是给菲莱尔•奥德瑞斯公主一个台阶下,他心里充满了得意。

果然,菲莱尔•奥德瑞斯公主叹气之后,又看看诚惶诚恐的尤莱特,笑开了:“好了,起来吧,我说过宽恕你的无理。”

尤莱特急忙跳了起来,挂着一丝很贼的笑意:“谢谢公主殿下!”

“哼。”菲莱尔。奥德瑞斯公主没去正眼瞧他“不过我可没打算放过你……这次先记下啦!”

“嘿嘿,那正是在下求之不得的呢。”尤莱特乘机再讨个便宜。

“你呀……真是会骗小姑娘呢。”菲莱尔。奥德瑞斯公主无奈的摇摇头。这下让尤莱特更是得意,其实菲莱尔•奥德瑞斯公主不知道自己体会出来没有,她的这句话表明她自己也被“骗”住了,以往尤莱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要乘胜追击,再加上一句:“比如说你呢?”等等这类的话,但今天话到嘴边又缩回去了,他知道自己可不能在公主面前过分的放肆。

“……谢谢公主殿下夸奖……”尤莱特那死性不改的脾气让他不说些什么怪话死不甘心,又冒这么一句话。

“呵呵。”菲莱尔。奥德瑞斯公主笑开了,但很快就收起了笑容:“好了,骑士,我到了,你就送我到这里吧。”

尤莱特抬头看了看内宫的大门,有些失望:“哎,快乐是短暂的。”

其实尤莱特说这句话的时候并没有什么太大含义,只不过是玩笑开惯了随口溜出了那么一句,他以为菲莱尔。奥德瑞斯公主会再次笑的弯腰,但他期待错了,菲莱尔。奥德瑞斯公主没有笑,好象是在反复的回味他的这句话,变的出神起来,更不愿意去多看那内宫的大门一眼,神色有些寂寥。

“殿下……你……没事吧?”尤莱特没想到菲莱尔。奥德瑞斯公主会有这样的反应,不知所措。

“没有……恩,骑士,谢谢你。”

“什么话!我说过啦,保护公主殿下您是我的天职啊!”

“恩……今天的事情你绝对不能向外人透露!知道么!”菲莱尔。奥德瑞斯公主忽又严厉的说,但这与在侍卫面前的冷漠的命令般的语气又大大的不同,尤莱特听起来倒象是对一个朋友嘱咐一般。

“放心吧!我可以以骑士的荣誉起誓!何况您也帮了我一次。”尤莱特满脸严肃,胸膛挺的笔直。

“恩……那就好……我走了……希望下次见到你。”菲莱尔。奥德瑞斯公主看了尤莱特一眼,却是匆匆的,好象害怕尤莱特看出什么一样,然后转身,慢慢的走向那黑不溜秋的内宫大门。

尤莱特没有说什么,也忘记了说“再见啊”什么的,只是呆呆的看着那白衣在黑夜里消失,好象自己是个多情的诗人,有些伤感什么的,但也不确定,反正就是丢失了一样刚刚得来的好东西一样。他在回想菲莱尔。奥德瑞斯公主最后看他那一眼的含义,有些模糊,有些惊喜,也有些害怕,到后来,也就成了自嘲了。

“得了,不可能的。”尤莱特笑了。夜风吹来有些冻,这时尤莱特才回过神来……这该死的王宫……现在他怎么出去呢?他看了看远远的巡逻的侍卫,咽了咽口水。

尤莱特忽然看见了那个皇家近卫军官还在远处探头探脑的,心一横,干脆装就装到底吧,于是向他招了招手:“嘿,那个谁……谁来着,就是你,那个什么谁的,过来。”

那个军官急忙跑了过来,点头哈腰:“在下皇家卫队轮值官斯克特,不是那个谁谁谁的……大人有何吩咐啊?”

尤莱特忍住笑,脸色一变,冷冷的说:“哼!你好大的胆子,你要大难临头啦!”

斯克特一惊,忙问:“怎么了大人……”

尤莱特正色说:“还用说么?你真的以为是公主殿下半夜太闲出来喝西北风啊?今晚这件事是关系到国家命运人民幸福皇族安全骑士荣誉的特大号超级机密事件!只可惜你们这些笨蛋却大惊小怪的把一切都搞砸啦!看见没,公主殿下气可不小啊。”

“可是,可是在下也是尽忠职守啊……这个这个……在下实在是不知情。”

看着斯克特惊慌失措的样子,尤莱特大为得意,也更有底气了。

“刚才公主说了,叫我问问你要怎么个死法,说吧。”尤莱特眼露凶光,他还没闹够,谁叫他刚才吹胡子瞪眼对着尤莱特“大人”呢!不把这家伙吓的半死怎解尤莱特的“心头之恨”。

斯克特脸色刷的白了起来,点点冷汗从额头冒出,好狠的小娘们!他心里暗骂,扯淡机密事件,不就是夜半出来私会情郎么!想不到这对不知羞耻的狗男女居然为掩饰自己的丑闻要杀人灭口!哎……今天可真是倒霉到家了。

于是斯克特心一横,也不管那么许多,说:“大人!在下只是一卫队轮值官,官位虽然很小,但责任重大,那么多年来当差,勤勤恳恳,虽无功劳却也未曾出过一丝差错,今天因为撞破您和公主的私情,就要在下以死封口,那我也无话可说,只是可惜不能死在自己的职责之上,为皇上为米特拉斯流尽鲜血,却这么了结生命,实在是不甘心,实在是对一名光荣的皇家侍卫的侮辱!要杀要剐,随便你们吧!”

尤莱特倒没料到这个家伙如此刚强,肃然起敬,也觉得自己开玩笑也开过头了,心中很是过意不去,又听到什么什么自己和公主的私情,心里乐开了花,这是哪和哪啊,怎么这家伙会往那里去联想?但是要是公主对自己真的有意思……恩,刚才不是对自己挺好的么……和公主私会,好刺激,嘿嘿,嘿嘿……这家伙实在是太有意思了,想着想着眉开眼笑,直流口水。

斯克特见尤莱特忽然变的象个白痴一样一直在那里傻笑,也搞不清他搞什么鬼,依旧那副大义凛然的样子。其实呢,他话虽说的漂亮,心里却那个后悔,刚才要是求饶讨情,说不定公主也会饶了自己,毕竟要杀一个侍卫也是要理由的,自己又没做错什么,又没什么把柄,怎么能简单到说杀就杀了呢?哎呀,因为自己一时之气,真的惹的这奸夫对自己下毒手,那了就大大的不妙了,斯克特斯克特呀,你怎么就这么没脑袋?完了,今天可是真的完蛋了。

尤莱特忽然提起手来,斯克特心想不好,这小子要动手了,眼睛一闭,不料尤莱特却拍了拍了他的肩膀。

“放心。还好你今天遇见了是我啦,哈哈,和善又有仁爱之心的我啦!其实呢,嘿嘿,尽管你坏了公主的好事……”尤莱特觉得这“好事”似乎用错了词,“不过呢,我看你机警过人,这皇宫里一点风吹草动,你可真是如电弛雷霆,好快的动作!好,实在是好样的!就是这点,我个人认为你可是前途不可限量啦!”

“大人您?”斯克特欣喜起来,也不知道这是夸他呢还是讽刺他呢,悄悄的看了看尤莱特,只见他眉飞色舞的,似乎不象说反话的样子,稍微安了点心,其实他哪知道这是因为尤莱特还在幻想“与公主私会”的美妙呢。

“没有错啦,我为你求情啦,毕竟你这种尽忠职守人又机灵的人现在可是少见的很了,给你惩罚的话就未免太显得公主气量小了,而且国家少了你这样一个人才损失未免太大了点,嘿嘿,所以嘛,这件事情她也就不会再追究了。”

斯克特差点就有跪下去亲吻尤莱特的手背的冲动,这人真是太好了,但转念一想,这事情哪里有那么简单就此了解的?恐怕这也这奸夫的毒计吧,先稳住自己而后找机会下毒手,心头一凌,暗想:“我可不能这么高兴就当没事了,日后要多加提防……罢罢罢,今日能逃过一劫,日后我也不在着什么捞子皇家卫队里干了,主动要求调上前线,搏个功名,回家养老去吧。”

尤莱特又说:“所以呢,为了国家机密着想,你千万不可将此事泄露万一,否则……”说着“哼哼”了两声。

“哎呀,大人您在说什么呢?今天月郎郎风轻轻,皇宫内外安静之极,连个鸟也没有……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我只知道大人您半夜巡查我等是否尽心尽责,这么说来难道是在下们失职,对一些偷鸡摸狗之事失察了?哎呀,这可是不赦之罪!”

尤莱特差点晕倒,心中却对这斯克特的佩服的一塌糊涂五体投地了,果然是“机敏过人”一点就通,刚才还佩服他的骨气呢,现在就立刻油滑的和老狐狸一般,哎,这人啊,可是不简单哩。尤莱特哪知道斯克特在皇宫中混久了,这种“奇闻怪事”没见过也听多了,前人的教训也是历历在目,哪有不懂应付之理?

只不过斯克特说的“偷鸡摸狗”却是话有所指,尤莱特一时也没听清楚,说者有意听者无心,不了了之。

尤莱特想也差不多了,便说:“好吧,公主可是给我下了绝密指令,现在要赶紧趁夜出宫,但又怕遇上别人又要费口舌解释,你还不陪我出宫?”

斯克特连忙行礼,大声说:“是!大人!”今夜正是斯克特当值,斯克特领了尤莱特一路上畅通无阻来到他管辖的皇宫北门。尤莱特想起刚才正是与菲莱尔•奥德瑞斯公主并肩从这个大门中进入,月色朗朗,晚风悠悠,自己对公主的满口胡言乱语,不禁失声而笑。

尤莱特刚出了皇宫大门,却看见外面站着一名身着骑士袍的年轻人,象根标枪一般一动不动,晚风吹来,荡起他一头飘逸的黑色长发。

斯克特一见那年轻人,急忙行礼:“原来是佛列格•索林大人啊!这么晚了,你有什么事情么?”

那年轻人——佛列格•索林也没回礼,傲然的对着斯克特说:“来的正好,斯克特,刚才怎么回事?怎么那么乱?”

“没……没什么事情,有人误发了警报,在下亲自查过了,虚惊一场。”

“虚惊一场!哼!”佛列格冷哼一声,“我听说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现在正在歇息,并无不妥。”斯克特大为紧张,没等佛列格话说完就抢着开口。

“是么?我还是去见见她为好,你去禀报下吧。”

尤莱特心里很是不爽,这小子态度也嚣张了,怎么对公主殿下也是那么无理,什么“我要见见她”,公主殿下是能随便叫你见来见去的么?太没礼貌也太不懂规矩了。

斯克特为难的说:“可是那么晚了,这个时候,有点不太……”

“斯克特,你少跟我打哈哈,刚才的事你以为我不清楚么?我很担心,要是公主有个三长两短我拿你是问!少罗嗦,快去!”佛列格很不耐烦打断了斯克特的话。

尤莱特再也忍不住了,冷冷的说:“这位大人很没规矩啊,公主殿下是你想见就见的么?”

佛列格好象这才注意到他,看了看他一眼,问到:“他是谁?”

“啊,他……”斯克特心想总不能说是公主的小情人吧?尤莱特悄声的在他后面的提醒:“尤莱特,公主的侍卫。”

“这位是尤莱特大人,菲莱尔。奥德瑞斯公主殿下的侍卫。”

佛列格•索林打量了尤莱特一会,“尤莱特?公主的侍卫?”口气中很是不屑,“我怎么没见过他。”

斯克特用询问的眼光看了看尤莱特,尤莱特又悄声的说:“秘密任务……”

斯克特恍然大悟的向尤莱特眨了眨眼(心里在想,偷情嘛,当然要秘密的),回头向佛列格小声的说:“这个……在下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刚从别的地方调来的。”

佛列格“哼”了一下,懒得理睬,对着斯克特不满的说,“还不赶快去?”

尤莱特怎么能容忍别人对他的无视!于是学着佛列格的口气,也“哼”一下,想说点什么,不过糟糕的是这一哼不打紧,除了喷出股气流,还有一股液体也汹涌而下,直挂到下巴上……夜里是很冷的。

佛列格恶心的皱了皱眉,这让已经很窘的尤莱特火冒三丈,使劲的把那股出来的不怎么是时候的液体又狠狠的吸了进去--“哧溜”,这让佛列格恶心的甚至用手去捂嘴巴。

“去什么!给我站住!谁敢打扰公主殿下的休息?!”尤莱特伸手抹掉剩下残质,也昂着脑袋说。

“斯克特,你是去还是不去?”佛列格忍住怒火,瞪着尤莱特。

“斯克特,你敢去?”尤莱特不敢示弱,也是以眼还眼的瞪着佛列格。

斯克特不知怎么办才好,瞧了瞧佛列格,又瞧了瞧尤莱特,一脸的无奈。

“很好,一个小小的侍卫,居然敢……”佛列格冷笑,把手扶在腰畔的剑柄上。

一见有人要动武,尤莱特兴趣更足,热血上涌,手也习惯的摸向腰畔,却摸了个空,原来他根本没带剑出来!这下可不妙了,尤莱特想了想,把手放下,冷冷的说:“我岂能和你一般见识,斯克特,快把这个疯子给我赶走,打扰了公主殿还不要紧,要是惊动了皇上陛下你就是死罪!”

斯克特可真是一个脑袋两个大了,心中有了决定,对着佛列格说:“大人,大人,今天……今天情况比较特殊,公主殿下……您也知道公主精灵古怪,她在闹什么我们哪敢多问啊!不知道怎么公主发了通脾气,特地吩咐我谁也不见……您也知道,公主殿下发起脾气来就是皇帝陛下亲自去她也不见,这不,这位尤莱特大人都被轰出来了,哎,我实在没办法……”

尤莱特心想这家伙瞎编乱造的本事可真不逊于自己,真让人刮目相看,说这么通假话可是有罪的,居然面不改色心不跳,而且表情真挚情感丰富,诚实的跟四岁的小孩一样,实在是佩服佩服。

佛列格咬着牙,把手从剑柄上移开,对着尤莱特一字一句的问到:“你,叫什么?”

“你又叫什么?”尤莱特咬牙切齿的反问。

“哼,佛列格•索林,你最好记住了,小子。”

“尤莱特•德德里安,你最好别忘记了!”

佛列格冷冷的说:“尤莱特•德德里安……好,很好。”说完,扭头就要走。

尤莱特大为高兴,见这小子退让了,怎么能不再乘胜追击下?“小子,别忘记自己的身份啦!居然敢那么狂,哼哼,下次要是再让我看见你对公主这么没规矩,瞧我饶不饶你!”

“我的身份?”佛列格停住脚步,“对公主无礼?哼,公主迟早都是我的人。”

“喂,你也太大胆了!你说什么!”尤莱特火气又上来了,“恩?有胆你再说一次?”心想这小子八成是脑子有问题,胆敢说公主是他的,嘿嘿,只要这小子再这么说一次,完全可以叫斯克特把他抓起来,拔掉舌头,关他个十年八年的,叫他知道胡言乱语侮辱公主是个什么后果。

“怎么,我说错了么?我的身份是什么,哈,你果然是新来的。”佛列格得意的笑了起来,“我是索林家族的继承人,菲莱尔•奥德瑞斯公主的未婚夫,公主迟早会嫁给我,怎么,你有意见?”

尤莱特愣住了,不是因为那家伙的名头,索林家族是什么这个乡下人听都没听过,当然不知道索林家族是如何权倾朝野,是如何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只是听见“菲莱尔•奥德瑞斯公主的未婚夫”这几个字,觉得心里实在不是滋味,他觉得这不太可能,可为什么不可能?这又关他尤莱特什么事情?他又不知道理由,只是自己的心在一个劲的拒绝这个现实,刚才自我得意的良好感觉,猛然烟消云散。不知怎么心底涌起一股酸劲,酸的让他不知所措,让他垂头丧气,让他热血回流,矮了佛列格七八个脑袋。

于是尤莱特笑着说:“啊,是公主殿下的未婚夫啊,哈哈,哈哈……”其实尤莱特还没回过神来,只是下意识的脱口而出,那些冲动的热血,早就不知所在了。

但佛列格却看尤莱特愣在哪里,以为被自己吓坏了,得意万分,也懒得跟这个傻子一般见识,也知道公主的脾气,便想以后再找机会吧,便理也不理尤莱特,自顾自的走了。

尤莱特呆了一会,总算在斯克特的提醒下缓过神来,一连叹了好几声,有长有短,表情复杂,斯克特当然知道为什么——这种争风吃醋的事情可跟他一点不相干,但为了自己,马屁还是要拍的,义愤填膺的说:“那佛列格实在是……太狂妄了,大人,我支持你。”。

“恩,你是好人……”尤莱特对斯克特感激万分,差点眼泪流下来,紧紧的和斯克特来了个拥抱,搞的斯克特不太好意思,只得嘿嘿的赔笑着。

走在回会馆的路上,尤莱特惆怅万分。“原来她要嫁人了,怪不得那小子对公主那么随便,哎,我这是何苦呢?早知道这关我什么事情?我……我怎么老是做这种狗屁傻呆的事情呢?笑死人了,笑死人了……”尤莱特叹了口气,“你什么时候才能成熟点啊,别老是那么喜欢做梦啊!”

夜风果然很冷,那股鼻涕又不怎么识趣的流窜了出来,这下尤莱特决定不轻饶他,用手狠狠的拧下,甩在路边,而后在衣服上擦了擦手,一昂头,哼着小曲,决定把今夜的一切都忘掉。

三.华兰吉斯

如果有那么一个笨蛋,不会爬树、不会做弹弓、不会骂人、不会打架、甚至不会洗自己的内裤、不会烧开一壶水、不会…………这么一个男人,你会让他做你的朋友嘛?当然不会!这样什么都不会的男人是男人么?尤莱特坚决的不会让这么个笨蛋和自己扯上任何关系,那样会降低自己身价会很没面子……但我们说现实是残酷的,命运是不可选择的,倒霉的是尤莱特偏偏就有这么一个朋友,一个名叫华兰吉斯•道格莱尔的朋友。

不过以上只是尤莱特单方面的观点,华兰吉斯对此嗤之以鼻,不会爬树偷苹果——因为只有别人偷他家的;不会做弹弓打小鸟——他养的小鸟够开鸟类园的了;不会骂人问候他人老母——因为没有人敢先问候他老母;不会打架解决一些比较尖锐的问题——他有一个骑士团那么多的保镖;不会洗自己的内裤——反正他从来都是用一条丢一条;不会烧开水——因为只喝高纯度的地下三百米的矿泉水,不会……他实在想不明白这些为什么会是成为一个男人的条件?他从小就是在黄金窟钻石堆里长大,对于这些问题不就是个钱嘛,拿钱这么一撒,不就什么都有了么?不就很有派头很男人了嘛?所以嘛,照他的观点,男人就该是穿最华丽的衣服,戴最名贵的首饰,玩最流行的东西,骑最神俊的宝马,要是象尤莱特那样一年四季不换衣服成天脏兮兮满口胡言乱语又没什么大脑到处惹是生非的家伙才不是男人呢,至少不是个有教养的男人。

为什么上天会安排这么差距那么大的两人做朋友呢?华兰吉斯有些迷糊,这么有钱有势有教养的他,为什么从小就喜欢跟在尤莱特的屁股后面到处跑呢?他觉得不可思议,很不可思议,而且很没面子,照理应该是没钱的穷小子尤莱特跟着他这个有钱的大少爷转才行!于是等到他一十八岁尤莱特一十九岁的时候,华兰吉斯在不懈的努力之下,终于把这种关系给扭转了过来-——至少他认为是扭转过来了,在两人成为见习骑士的同时,华兰吉斯以资助尤莱特为名,用金钱成功的勾引了尤莱特,把他变成了自己的“仆人”,他可以很威风的一手抓着把金比尔,一面指挥着两眼放光的尤莱特——去,把这个给我拿来、去,把这些给我丢掉……

现在他却在骑士的会馆里生气,因为昨夜尤莱特回来的很晚。他早就“命令”尤莱特不许喝酒、不许打架、不许胡闹、不许……可惜这个讨厌的尤莱特根本就是明尊暗违,根本就是把他的话当耳边风,昨夜一定是喝的太多闹的太凶,马上新兵报到的时间要到了,可他还象个死猪一样睡的动也不动,这是一个即将成为光荣的见习骑士应该有的素质嘛?这是一个有远大理想的有志青年的表现嘛?当然不是!……当然,这其实不是最主要的,主要的是他现在很饿,他要吃东西!要吃王都最出名爱兰森奶酪面包!要喝最珍贵的雷那十年纯酿红葡萄酒,还要一些来自莫特维拉土法烤制的羊排,一些最新鲜最时令的水果蔬菜……但这一切都要尤莱特去采购去操办,决不能自己去做,他是少爷,有钱人,否则尤莱特也就没有他存在于此的价值了。

于是在气极之下(其实是饿极之下),对着尤莱特一通拳打脚踢,把他拖了起来,而后对着他大叫:“该死的尤莱特!我要吃早饭!”

尤莱特其实睡的一点都不安稳,尽管他发誓要忘掉那些很傻很没面子的事情,可是不知为什么他睡下的时候脑海里翻来覆去的都是菲莱尔公主的影子,那浅浅娇憨的笑容,那晚风撩起的洁白的衣群,甚至连鼻子里也隐隐的残留着那份令人心动神摇的女孩儿身体特有香气……他似乎看见公主在向他招手,他满心欢喜,而后两个人不知为什么在家乡雷那的那座小山上携手奔跑,跑啊跑,跑啊跑,跑的满山的野花盛开,跑的满林子的鸟儿齐声歌唱,白云悠悠,心也悠悠。而后两个人都累了,躺在雷那河边堤岸上,他望着公主那含情脉脉的眼睛,望着她那娇艳饱满的红唇,望着她那玲珑凹凸的曼妙的身体,他可以感觉她的春心荡漾惹火撩心的火热感情,可以感觉那激情澎湃不可阻挡炽热冲动,他抱住她,深情款款,乐不可滋的撅起嘴巴,就要往着那向往之地热烈的亲吻……忽然,天昏地暗地动山摇,狂风大作飞沙走石,狂乱中一个影子遮天盖地而来,尤莱特凛神一看,那影子龇牙咧嘴,凶神恶煞般,不是那个佛列格又是谁!他一把就把可怜的尤莱特抓在手中,提在半空,上下左右使劲的摇晃,摇的尤莱特浑身酸痛无比骨头欲散,只见他张大了血盆大口,狞笑着对着尤莱特大吼——“我要吃饭……”

“什么?你要吃饭?你要吃什么饭?你不是要公主么?原来你想吃了她?她很好吃么?”尤莱特再遭受如此摧残之下,神志仍旧是迷迷糊糊,胡言乱语了一大通,说的华兰吉斯莫名其妙。

“笨蛋,是我要吃饭!”华兰吉斯生气的对着尤莱特的脑袋就是一个响栗,总算让尤莱特清醒过来。

“你去吃吧……”尤莱特有气无力的说到,而后又躺下,“帮我也带一份……”

“我?我去?是你说如果我提供旅费你就听我差遣的啊。”

“去死吧!”尤莱特有气无力的骂了句,“现在已经到了王都了,谢谢少爷啦,现在我可不为什么旅费发愁啦!”

“哼,那你问我借的八个金比尔没还呢!”

“小气的家伙,懒得理你!”尤莱特干脆翻了个身,背对着华兰吉斯,来了个不理不睬。

“今天可真是西方出太阳啦!尤莱特,怎么你忽然对早餐没兴趣啦?恩?肚子不饿了?”

“不饿!”

“咦,这可奇怪了?难道你生病了?”

“生病?哈,体壮如牛的我怎么可能……”尤莱特不屑的说,打了个哈欠。

“哎,是昨天晚上闹的太厉害了吧?今天爬不起来了?”

“喂……”尤莱特打断了华兰吉斯的唠叨,“你又不是我妈,怎么老是那么多废话……”

“我关心你有错么?”

“大错特错!我说哪有男人象你这么天天喋喋不休的,烦死啦!”

“可我是为你好。”华兰吉斯有些委屈,没想到他这个同伴对他那么反感。

“为我好……大少爷,只要少说两句我就谢天谢地了。”

“我要少说两句的话,这一路上你不知道还要闯多少祸!”

“天呀……一路上你这个娇生惯养的家伙要是没有我,早被人欺负的哭着鼻子回家啦!”

“哼。我只是懒得和那些愚蠢的人一般见识,哪象你只知道打打杀杀的解决问题!骑士必须遵守的自我克制的戒律,决不能在那些不值得的小事上动用武力……”

“饶了我吧大少爷!”尤莱特拖了个怪腔,他可不想听这超级骑士迷的那一套“骑士守则等等一大套言论,来王都的一路上--不,从小时侯开始就被华兰吉斯这套长篇阔论把耳朵磨出茧子来了。

“我早叫你自我克制!你就是不听,你瞧你连骑士的守则都背不出来还梦想当什么骑士呢?就拿昨晚来说,我千叮咛万嘱咐,叫你逛一圈就赶快回来,可结果呢?闹到那么晚回来,又和别人喝酒打架去了吧?我早叫你少喝点酒--这可对身体不好……我听说有些见习骑士被治安官拘留了呢,也不知道那些被抓住见习骑士们会有什么样的处罚?很可能被取消了见习骑士的资格呢!你想我是多么的担心啊,要是你被抓住了我只能去托托父亲的老友啦,你也知道的那个胖乎乎的法斯波尔,他在这里当治安队的队长,也许他能帮个忙把你保出来,当然也少不得给他些好处了……不过还好,双神保佑!你还算机灵,晚一步回来我就要真的去他那里打听你的消息了……”

可惜尤莱特毫无兴趣,干脆拿枕头一蒙耳朵,不一会打起了微微的鼾声,似乎又睡着了。

华兰吉斯生气了,他皱着眉头,咬着下唇(他的习惯动作,一生气就喜欢咬下唇),狠狠的又眼神瞪了尤莱特七八回(不过尤莱特一点也看不见),终于发觉这是个自讨没趣的感情浪费。

“那好吧,我一个人去!鬼才帮你买呢!”华兰吉斯想着,愤然的走出房间。他忽然发现原来早饭是不必去买的,因为会馆的大堂上,居然堆满满的几桌子的好吃的东西,一群早起的见习骑士们吵吵嚷嚷的挤在一起,为拿到自己喜欢的食物你争我夺的。

大堂口站了个神采奕奕的老骑士,没戴头盔,一身盔甲雪白银亮,外披兰色的骑士袍,正哈哈大笑着:“小子们!今天就是你们一生中最值得纪念时刻啦!我给大家准备的这些东西,还都满意嘛?”声音是洪亮无比,中气十足。

“……满意……”一群人嘴巴里塞满了面包香肠,含含糊糊的应着。

“很好!小子们,就该这样,给我用力的吃,吃的饱饱的,等会在入伍大会上可别站的东倒西歪的,拿出你们的精气神来!”老骑士哈哈大笑,显得高兴之极。

“放心吧冯森老爵爷!多吃您的一份就多长一份力气,到时您就瞧好吧!”又有人大声的说。

“是么!嘿,入了伍你小子要不好好干,当心我叫你把吃的东西全呕出来还我!我的东西可不给脓包吃!”老骑士吹胡子瞪眼,假装严肃的说,话音未落,周围便响起一阵笑声。对于这个好客又没架子的冯森老爵爷,大家对他的好感是无疑,不管认识不认识的,都乐意和他开着玩笑,毫无拘束。

老骑士也不管那些见习骑士们推推挤挤打打闹闹的实在不怎么有风度,反而似乎觉得很不错,很有年轻人的活力,一边和大伙开着玩笑,一边还鼓励落在后面的人上去抢,看的高兴之时,笑的连雪白的胡子都扬了起来。

老骑士也不管那些见习骑士们推推挤挤打打闹闹的实在不怎么有风度,反而似乎觉得很不错,很有年轻人的活力,一边和大伙开着玩笑,一边还鼓励落在后面的人上去抢,看的高兴之时,笑的连雪白的胡子都扬了起来。闹了一会,老骑士又省起了什么,摇了摇头,自言自语的说:“恩,今年的小子们多有精神啊!最好给我们近卫骑士团几个,我的那些不争气的家伙们,天天斯斯文文奶声奶气的,哪有这些小子们精神气儿?哎……”说着长吁短叹,满脸的忧愁。

忽然外面有人大叫:“冯森男爵!皇上陛下准备出发啦,您还不赶快去?”

老冯森一拍脑袋,大叫一声“不好,我怎么差点忘了这事!”,急忙转身就走,但还不忘用他那特大号的嗓门关照:“小子们!别给我老冯森剩下一点儿,使劲吃,哈哈,大会上再见啦!”

“再见啦爵爷!”“绝对不会给您留下丁点!”“等到我们立了战功可别忘记准备庆功的晚宴啊!”大伙七嘴八舌的争着向他告别,老冯森听了,哈哈大笑:“那是一定,等小子们都成了真正的骑士,都来我家,我做东,大家一醉方休,闹他个天翻地覆,哈哈哈……”说完大步走向门外,爽朗的笑声经久不绝。

华兰吉斯心中奇怪,拉住一个抢了一大堆东西正嚼的津津有味的见习骑士问到:“他是谁啊?这早餐又是怎么回事?”

那见习骑士吃的正高兴,便道:“啊,冯森•拉特曼男爵,近卫骑士团骑士长,你不认识?”

华兰吉斯摇摇头,对于他这个乡下财主的儿子,王都的名流认识的很少。

“……冯森骑士的大名你都不知道?嘿!他可是个老好人,出了名的热情大方!每次骑士团选拔大会前,他都会亲自前来慰劳,有时送吃的,有时送用的;要是你有什么困难,找他也一定没错,老爵爷大方着呢,有名的急公好义!嘿,这破费劲儿,老冯森的好客之名果然名不虚传……你还不去吃点?”

华兰吉斯觉得那冯森骑士满可爱的,没架子人又好,没和他说上话可真是有点遗憾。此刻可不能让他失望,不吃他的东西也太对不起他了。但他刚一走近,几个蛮横的家伙便把他推的倒退了好几步,几次努力后,他始终挤不进那个圈子,他有些恼火,刚想对着那些推他人发脾气,但一想到”骑士的守则“,连忙深呼吸,把怒火压了下去,随后又对自己大为满意,恩,骑士嘛,要懂得谦让,要有风度,为了早餐象乞丐一样争先恐后大打出手,实在有违骑士精神。

可不吃早饭也不是个办法,眼见那些涂满厚厚的黄油的面包还有香甜可口的新鲜水果就要被这些粗鲁无礼家伙们一抢而空,真是又眼馋又着急,该死的尤莱特,他别的本事没有,干这种贪便宜抢好处的事情的本领不小,要不是那小子今天吃错药,那么两俩早就能饱饱的美餐一顿啦!

不过华兰吉斯很快就有了主意,他从口袋里掏出个银比尔(米特拉斯帝国的货币),拍了拍一个看上去最健壮的见习骑士的背,那家伙回过头来,顿时被华兰吉斯手上晃悠着银比尔所吸引。

“先生,帮我领份早饭,这个就是你的。”华兰吉斯笑着说。

这个交易是非常愉快的,华兰吉斯兴冲冲的拿着这些食物,他马上就要实行他的报复计划--他要在尤莱特面前大嚼特嚼一番,嚼的油水直流嚼的惊天动地,这下不谗死那个讨厌的尤莱特才怪!想到这里华兰吉斯忍不住哈哈大笑,这个打击对尤莱特可实在是太沉重也太适合了。

可是在华兰吉斯进门的一刹那,他看见角落里站着一个人,眼睛一直在盯着他怀里的那堆食物,发觉华兰吉斯在看他,便飞快的把眼睛移开了。

那是个瘦弱矮小的少年,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衣服,蓬松的头发用根稻草随便的扎起,赤着双脚,站在阴暗的角落里,显得很可怜很孤单。华兰吉斯心想,这大概是街上的乞丐混进这个临时驻地里了吧?不知道是不是饿了,才那么看着自己手里的食物?

“骑士要时时刻刻记得向人施以援助之手,无论贫富贵贱……”华兰吉斯的骑士精神告诉他要帮助这位可怜人,于是华兰吉斯走到他的面前,拿出块面包,说:“你饿了吧?这个给你。”

那少年乞丐却睬都不睬他,但不知为何,脸庞一下子红了。

华兰吉斯想了想,又拿出两个银币,“恩,拿去吧,去买点你喜欢吃的。”

“我不是乞丐!”那少年发起火来,一下子把华兰吉斯的伸过去的手打开,面包、银币散落了一地。

华兰吉斯愣在原地,他搞不清怎么回事,这个小乞丐怎么那么大脾气,生气的说:“喂,你怎么这样!不要就不要,发什么火呢?”

那少年一字一句的对着华兰吉斯说:“我不需要别人的怜悯!我不是乞丐,别把我当白痴,我是一名光荣的见习骑士,来自莫特维拉大雪山的那奥比斯•沃儿夫!你给我记住了!虚伪的城里人!”

见习骑士?华兰吉斯又上下打量了他好一会,他可从来没见过那么寒酸的见习骑士,那些能够进入骑士团获得见习骑士资格的年轻人,虽然也有一些比较落魄贫寒(比如尤莱特),但也不至于潦倒到衣不遮体面黄肌瘦吧?但这么一阵打量,却让那个来自莫特维拉大雪山的那奥比斯感到又一次受到了侮辱。

“哼!你以为我会象你那么无耻,出卖骑士的尊严去换取那么一点食物么?你这样得到的食物,在我眼里和狗食一样!”

这下该轮到华兰吉斯有些脸红了,不过他把骑士守则又仔细在脑海里背诵了一番,好象没有说骑士用金钱换取食物是有违骑士精神的,放心了不少,看来这个家伙纯粹是因为把他当乞丐而感到极度不爽后的随口胡说。

想到这里华兰吉斯有些歉意,对一个骄傲的见习骑士这样的举动简直就是在羞辱他,要是脾气更差点的恐怕早就刀剑相加了。反正自己是错,于是深深的向他鞠了一躬:“实在是对不起,请原谅我的无礼,原谅我的举动带给您的伤害,来自雷那的华兰吉斯•道格莱森,致以最真挚的歉意。”

“哟呵呵,没想到啊,那奥比斯,居然有人比你还差劲要向你道歉,哈哈,小乞丐,怎么几天不见,你威风了不少嘛?哈哈……”,忽然,旁边有人嘲讽的说到。

华兰吉斯十分不爽,这说话的是谁?怎么那么无礼,转眼看去,只见自己身后站了几名见习骑士,领头的一位身高马大,脸上堆满不屑的鄙视的表情,刚才说话的看来正是他。

“关你什么事!尤戈森!”那奥比斯冷冷的说。

“当然不关我的事。”尤戈森看了看地上,“恩恩,有面包、有银币……哟,还没我给的多呢,怪不得你生气啦,哈哈……”

“住口!我是来自莫特维拉大雪山的那奥比斯•沃儿夫,是名近卫骑兵,见习骑士,不是什么小乞丐!”少年涨红了脸,大吼着。

“哎?你是骑士?哈哈哈哈,大家来看看,这衣服,哟,怎么又多了两个洞?看看这头发,哇,你们这些野蛮人是不是不知道洗澡啊,那么臭,喂,大家快看啊,鞋子没啦,啊哈哈,几天前那双鞋子呢?不是拿去换吃的了吧?哈哈哈哈哈哈……这也叫骑士?哇,那外面满大街的都是骑士啦!哈哈哈哈哈。”

尤戈森笑的前俯后仰,他身后那些人顿时也跟着大笑起来,那奥比斯咬着眼,眼中似乎要喷出火来,身体不住的颤抖,嘴里却在不断的念叨什么。

尤戈森那伙人自然听不见什么,他们故意笑的很大声,故意让周围所有的见习骑士听见,故意要这么羞辱那奥比斯,但华兰吉斯却听见了那奥比斯在说什么,听的一清二楚,心中满是敬佩之情。

“骑士必须遵守的自我克制的戒律,决不能因为怒气丧失理智的判断,决不因为为不值得的小事随意的动用武力,骑士要容忍骑士要懂得自我克制……”

那奥比斯忍受着嘲弄,背诵着“骑士守则”,眼中满是泪水。

“这可真是好样的!他发了誓的,他是名真正的骑士。”华兰吉斯想着,心中涌起一股热血,他又想:“骑士要为无辜的同志(骑士)辩护,要为维护同志的荣誉而勇敢的站出来,甚至将此义举视为比自身生命还要重要……”

于是他决定站出来,为这个可敬又可怜的“骑士同僚”说句公道话。他一脸正义的对着那些笑的七仰八歪的家伙们喝道:“够了,居然如此对待一名同志,你们不觉得羞耻么?”

尤戈森猛的停住大笑,面带惊疑的看着华兰吉斯,“你说什么?你是准备为那个小乞丐出头了?”他挺着胸脯,往华兰吉斯面前一站,满胸的黑压压毛茸茸的胸毛从敞开的衣服里露出来,几乎要压到华兰吉斯的鼻子上。

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们也安静了下来,有些甚至辛灾乐祸,等着看场好戏,看华兰吉斯将会被尤戈森修理的成什么样子。

华兰吉斯可以闻到尤戈森的腋下狐臭了--说别人不洗澡,自己倒象十天半月没下过水,怎么味道这么重!但此时可不能示弱,绝对不能退步。于是忍受着让人几乎快晕厥的狐臭的华兰吉斯,把头一扬,对着俯视着他的尤戈森说:“你,必须要向他道歉,听到没有?”

“道歉?哈哈!!!!”尤戈森摊开双手,觉得这是他听过的最荒诞最可笑的话语,“我要道歉?你确定你没说错什么?”

“没有,你,必须!马上!立刻向他道歉!”华兰吉斯冷静的说。

“可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恩?给我点理由好不好?”

“因为你侮辱了他,这是不对的,你已经违背了‘骑士的守则’,为了在你的名誉还未受到损害之前,请你及时的去弥补他……”

“哦,骑士的守则啊……啊哈哈哈哈”尤戈森大笑了起来,他的同伴不时时机的跟着大笑。

“这个可很有说服力呢,你这个老古董是不是来自上个世纪?不过,骑士先生,如果我说不呢?”尤戈森双手叉在腰间,嬉皮笑脸。

“……”华兰吉斯一时语塞,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嘿,既然你没那个本事,就别来打扰老子找乐子,小子,我看你居然对那小乞丐鞠躬,就知道你小子他妈的也是一熊包,识趣点滚开,不然的话老子拳头可是不认人的!”说着,尤戈森晃了晃酒坛般大小的拳头。

看来有时候尤莱特说的对,这个世界上,有些人真是不可理喻,你跟他说道理,不如对着一头牛说,他们唯一认识的就是你的拳头,唯一清醒的时候就是掉了三颗门牙折了两根肋骨之后。华兰吉斯叹了口气,他想不用武力是难以让这个家伙屈服了……只是对方人多势,这家伙又长的五大三粗虎背熊腰,比自己高了何止两个脑袋,真要是动起手来……

“啊哈,你们那么多人在干吗呢?很热闹嘛……”一个懒懒的声音传来,华兰吉斯心中一喜,尤莱特,这个家伙终于醒啦。

四.皇家骑士团

尤莱特被屋外的吵闹声惊醒,一出门就看见华兰吉斯手里抱着一大堆的食物,心里狂喜,平时总埋怨这个大少爷笨手笨脚的什么都做不来,没想到今天那么争气,弄了那么多好吃的,刚想上去“帮忙”解决到一些,却发觉气氛不太对,怎么还有个傻大个对着华兰吉斯横眉瞪眼的?想也不用想了,这小子又在“发扬”他的骑士精神,不知管了哪门子闲事,闹的又要挨揍了。

“关你什么事,小子,让开点……哎哟……”尤戈森的一名同伴觉得尤莱特不知好歹,想很“善意”的劝他离开,只是尤莱特也不懂得先礼后兵是个“骑士”应该有的风度,一下子就把他的手臂扭脱了臼。

一见同伴受伤,那还了得?尤戈森的一帮人鼓噪起来,纷纷卷袖子拉开了架势,就要上前把尤莱特一通好揍。

尤莱特很轻松的闪开一人,空闲之余还打了和哈欠,然后对着华兰吉斯说:“喂,这是第几次我帮解决这种问题了?恩?想想清楚?要是你希望我继续为你服务的话,废话少说,欠你的八个金比尔就算我的辛苦费啦!”

华兰吉斯笑了笑:“这种角色也需要八个金比尔?太看得起他们了吧?”

“这倒也是……那四个好啦,不能再少了。”说着尤莱特又将一人打的倒飞出去,唏哩哗啦的撞到一大堆杂物。围观的见习骑士们喝起彩来。

尤莱特左右开弓,会馆里顿时乒乒乓乓,好不热闹。有了尤莱特助拳,华兰吉斯底气足了不少,而尤戈森看着自己五六个人都对付不了一个尤莱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恼怒之极,他决定先解决掉眼前这个白面小生,而后再找那半路杀出来的家伙算帐。

“你去死吧!”他提起那硕大的拳头,对着毫无防备的华兰吉斯的面门直捣而下,但拳头直到一半的路,却怎么也前进不了了。那个小乞丐,莫特维拉的那奥比斯,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两人之间,只是用一只手掌,便顶住了尤戈森势大力沉的这一拳。

“你……”尤戈森还没表达完他的惊异之情,那奥比斯的另一只拳头便又快又狠的击在他的鼻梁上,响起一股轻微的骨头碎裂的声音。尤戈森倒退了好几步,捂着鼻子哇哇的乱叫。

华兰吉斯心道好险,否则鼻梁断的就是自己了,感激的望了那奥比斯一眼,岂料那家伙根本不领情,瞪了华兰吉斯一眼,哼了一声,转身就走。华兰吉斯心里又是好笑又是好气,这个小家伙的脾气也太大了点,刚才不就错把他当乞丐了嘛,没想他还生气呢哩!自己还好心他出头,可他倒好,弄的跟自己全无关系一般,此刻临阵脱逃,扭头就走,太没风度了。

可现在来不及去生那奥比斯的气了,尤戈森怒吼着跳了过来,眼睛充满血丝,被鲜血染的一塌糊涂的面孔看上去可怖之极,华兰吉斯论身材论力气可不是尤戈森的对手,只好东躲西藏的,跟他捉起了迷藏,那尤戈森已经被怒火烧坏了脑子,也不管是谁打的他那一拳,反正华兰吉斯和那奥比斯都是一路货色,找到谁就先掐死谁。

别看尤莱特说的轻松,其实他们对付并不是那些市井小混混,而是正儿八经的受过严格格斗训练的候补骑士!对付一两个不算什么,可五六个人就有些麻烦了,而且尤莱特也不能真的痛下杀手,但他的对手却眼睛发红想生剥了他似的,不一会被揍了好几拳,脸上肿起了老大一块;华兰吉斯好些,却连碰都不敢碰尤戈森一下,只是一个劲的跑来跑去,这样不相上下,也不知道这场混乱该怎么收场,旁观的见习骑士们哈哈大笑,看的有趣,一个劲的瞎叫起哄。

当所有的见习骑士都被这场纷争吸引过去的时候,那个冯森男爵正好上了马准备离开,见到忽然会馆里那么热闹,便好奇的在门外观望。看了一会,笑着对左右说:“嘿,那个两个小子真不赖,两个对七个,有点胆量!”

“有胆量,没大脑。”接话的是个头发梳的一丝不乱身材挺拔的中年军官,神情有些不屑。

“没大脑?沙律少校,什么意思?”

“明明处于劣势,不考虑敌我实力的对比,盲目的挑起事端,结果除了闹个遍体鳞伤,还能有什么?”

“哈哈,这不也是我喜欢的地方么?明明知道实力不济,却有一往无前的精神,很值得敬佩呢。”

“这是两回事!光有无畏的精神那也只是个莽夫而已,如果这是在战场上,恐怕只会让他们稀里糊涂的送命!我帝国军人如果都是这样,那可真是件不幸的事情。”

“哦?沙律,那你说应该如何才算个好军人呢?”

“当然是有勇有谋了!有时退让并非是懦弱的表现,而是为了避敌锋芒寻找机会!比如现在,如果是我我可以考虑暂时不与对手发生冲突,情愿先忍口气,在对手落单的时候集合两人之力一一解决,这就叫集中优势兵力打击敌人最薄弱的环节……”

“好了好了,沙律少校,这又不是你的军事理论课,只是一场平常的小子们间的纠纷而已,别搞的那么吓人,老实说他们真的要象你说的在暗处偷偷报复,那恐怕更让人不齿吧?我帝国军人要是在这种小事上也用如此龌龊的手段,那才是帝国之不幸呢!”

“可是兵不厌诈,要是他们在小事上也懂得应用谋略……”

“得,我说不过你还不行么?”老冯森急忙打断了沙律的话,“这些你以后再去教他们吧!其实你可看好了,尽管那两人似乎处于下风,可那么长时间两人呼吸却根本不见急促,反观人多的那方,各个汗流如雨,直喘粗气,到底是谁更厉害呢?”

说着那边的尤莱特脸上又挨了拳,可他象是满不在乎的似的,打他的那位却抱着拳头疼的直叫唤。

看到这一幕的老冯森哈哈笑道:“哈哈,怎么样?你认为他真的实力就是如此么?恐怕是故意的吧,看他被打的很惨的样子,可似乎还满不在乎哩!别忘了他刚才一出手就扭断了一个家伙的手臂……”

沙律少校眼角直抽,暗想这小子可真不是人养的,脑袋可真硬,不过这次却再也没说什么。

眼见尤莱特和华兰吉斯完全处于了下风,本来就唯恐天下不乱的见习骑士们都有些心痒起来,有几个急公好义的已经跃跃欲试准备上前帮忙了,可还能等这些人想好以什么POSE亮相,一个惊天动地的大喝声传来:“住手!”

这声大喝如同平地里起了个响雷,震的人们是耳鼓发胀,众人吓的一激灵,齐刷刷的望向声音发出之处——只见围观的人群中站出了个魁梧健壮的大汉,左手提了跟椒盐猪蹄膀,右手一只香葱烤鸡,三步并两步的来到场中央。

“你奶奶的,人多欺负人少,算什么英雄好汉!”

尤戈森一见这大汉,不由的也倒吸口冷气,自己算的上魁梧高大的了,可跟这位一比还是小了那么一号矮了那么几分,再看这位浑身肌肉鼓鼓囊囊,只欲把上身的衣服撑破了似的。

此时这大汉用拿着烤鸡的左手一指尤戈森:“奶奶的,老子早看不惯你的横样,过来,爷爷陪你玩玩!”

尤戈森面色唰的就白了,心想自己和这位动手的话恐怕是凶多吉少,可在那么多人面前又下不了台,只得头皮一硬,冷笑道:“又一个多管闲事的笨蛋!好,很好,你自己找揍可怨不得别人!”话虽说的狠,可一动也没动。

他没动可那大汉却不客气了,“看招小子!”说着右手一挥,尤戈森只觉得一物带着股椒盐香味的不明物体迎面飞来,急忙一缩脑袋同时伸手格挡,不料那玩意的实在来的太快,伸出的手还没够着,脑袋上就已经挨着了,顿时只觉得眼冒金星,气血翻腾,一口气喘不上来,呀的一声晕厥了过去。

这下尤戈森的同伙各个目瞪口呆,怎么回事?看都还没看清楚他们的老大怎么就口吐白沫不省人事了?不过华兰吉斯倒是看的一清二楚,心中暗自赞叹,这大汉的身手实在了得,刚才那出招的又快又猛,速度、力度都是恰到好处,否则尤戈森也不至于连挡都来不及挡,更别提用一个猪蹄子砸晕人了。

那大汉呸了一口,把猪蹄膀与烤鸡一丢,“真是可惜了这么好吃的东西了。”而后又怒目圆睁的对着尤戈森一伙人喝道,“还不快滚!”

这下尤戈森的狐朋狗友才缓过神来,哪里还敢多留,七手八脚的抬起尤戈森,在众人的一阵哄笑声中狼狈的跑了。

华兰吉斯急忙上前深深的行了个礼:“在下雷那的华兰吉斯,对于刚才阁下的无私的出手援助,深表谢意。”

那大汉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油腻的双手乱挥:“哪里哪里,没什么的,没什么的。”

“请问阁下的尊姓大名,来日我一定好好报答。”

“吉若特,吉若特•拉德,来自米德森高地,你们就叫我小吉好了……”

门外的老冯森看完这一切,哈哈大笑:“哈哈,真是些不错的小子……对了,沙律,你去了解下这三个小子叫什么,回头跟人事处的人说说,这三个小子我都要了。”

“是,大人。”

“好了,皇帝陛下已经动身,我们也别去的太晚了,走吧!”

年轻人嘛,总是很容易打成一片的,不一会华兰吉斯、尤莱特、吉若特三人就象多年未见的老朋友一样,相互开起了玩笑,称兄道弟起来。吉若特来自米德森高地,和人们印象中标准的高地人形象一模一样,高大魁梧,力气非凡,爽朗豪迈。但有时高地人也给人另外种印象,那就是高地人都是些过着原始氏族生活的野蛮人,桀骜不驯,彪悍异常,只认同自己的宗教和生活习惯,向来不喜欢融入米特拉斯的主流社会,不知道为何这个高地人为不远万里跑来当个骑士。

“穷呗!”说起这个吉若特一脸的悲伤,“连续几年米德森的粮食歉收,可那些苛捐杂税却一点不少,许多人都活不下去了,又不愿意到平原来讨生活,有些跑到山林里当强盗,有些举家搬迁去莫特维拉,可自己生在米德森长在米德森,不愿意就这么一走了之,也不愿意象那些没种的家伙到山林里靠打劫过日子,想来想去只有到宝石平原的大城市里来打打工什么的,可是……”

华兰吉斯心想雇佣天生不服管的高地人?除非是疯子,就是白送也没人敢要。

果然那吉若特叹了口气,显然来宝石平原的日子不怎么舒心:“没想到连找工作都那么困难!因为我是高地人,没几个人愿意雇佣我的,来了宝石平原又举目无亲,肚子又饿的不行,只好……”

华兰吉斯笑笑,看来这个家伙也没少干拦路抢劫的坏事,要想填饱肚子,高地人宁愿当强盗也不愿意拉下面子当乞丐。

“后来就这么一路流浪到王都,偶尔一天看见征兵的启示,说什么只要通过什么选拔就能参加骑士团成为一名骑士,又说当了骑士就有好吃的好穿的,我想别的我不行,可要论舞刀弄枪的我可拿手着呢,高地人都是天生的战士啊!于是就试着报名参加了,嘿,那些个什么选拔我看真跟儿戏一样,打了几场架,就让我通过了,又给了我封信,让我到这等着入伍通知。”

“跟儿戏一般……”华兰吉斯想起了自己为了这个珍贵的名头不知道遭了多少罪……跟儿戏一般?

“嘿,到了这里我才知道骑士原来是这样的好啊!天天不用干活不说,连一日三餐都不要钱,真他奶奶的舒服!”

看着吉若特满足的样子,华兰吉斯又想起这里提供的免费的饭菜之难吃,不禁打了个寒颤……看来单纯的人还真容易满足。

“不过我说兄弟……这个骑士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难道这平原人都吃饱了没事干,只要打赢了几场架就被当英雄给养着了?要早知道这样我回去跟我们那旮旯的兄弟说说,大家不用过苦日子了,全来当骑士,天天好吃好喝的多舒服……”

“靠……”一边尤莱特笑的差点没背过气去。

华兰吉斯摇摇脑袋,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才好。

三人正聊的高兴,忽然远远传来一阵号鼓齐鸣声,有人大叫:“传令官来啦,大家准备集合啦!”见习骑士骑士们顿时群情激昂,纷纷涌出会馆。吉若特不明就里,“集合?集合干嘛?”

华兰吉斯一把把他拉了起来:“你想知道骑士是什么?快点跟着去吧!”

骑士会馆外的那个偌大的广场上,站满了见习骑士们,他们围住一个临时搭建的大高台,上面坐着几名衣着华丽的军官,其中一人正在大声报着名字,被叫到的人走上台去,在几人面前分别进行登记,而后领取了一把长剑和一件骑士袍,有些登记好的人特地在走下高台前得意举起长剑和骑士袍,而台下的那些见习骑士们则大声的鼓掌和叫好--那些骑士袍是有不同颜色的,也是代表这些见习骑士们将被分配到哪些骑士团里。

这是个神圣而光荣的时刻--每个在场的见习骑士们都这么想着,有些人甚至因为兴奋而流出眼泪,的确,帝国中想成为无上光荣的骑士的年轻人有何其多!而能通过层层选拔和无数试炼的又能有几个!尽管还不能算正式的骑士,但走到这一步已经是圆了大半个梦想,也许未来不久就可以在皇帝陛下亲自主持的册封骑士的典礼上见到他们。回想起那些日日夜夜的艰苦的历程,也许那些眼泪是因为感慨过去而情不自禁流下的吧。

尤莱特打着哈欠,似乎对使得群情激昂的气氛无动于衷,还是那副不怎么在乎的表情,对于他来说,当不当骑士更本无所谓,只要是能有份体面且报酬不错的职业就可以了,无奈他除了小时侯打架厉害,没什么一技之长,多亏他这个小时侯的玩伴--华兰吉斯少爷却是个十足的骑士迷,当华兰吉斯对着尤莱特天天烦叨骑士骑士如何,尤莱特更本没在意那些什么光辉伟绩,惟独对“骑士拥有……皇上赐予其无数的财宝领地,以表彰他对信仰对国家的贡献”大感兴趣,没想到发财也是那么“简单”的啊。

“德德里安•尤莱特,雷那郡的德德里安•尤莱特”,台上终于叫到尤莱特,华兰吉斯激动万分,目光坚定的看着尤莱特,衷心的为他感到高兴--这么一个事事不求上进的家伙,没想到,真没想到却通过了那艰苦万分的骑士之路,与他一同接受见习骑士这个准骑士的光荣称号……但要是他知道尤莱特的真实目的,恐怕非气的吐血不可。这对好友发自内心祝贺的欣喜目光,炽热无比,却让尤莱特感到心惊肉跳,浑身打冷战,“这小子没吃错什么吧?”尤莱特想着。

上了高台,一个军官看了看手中表格,笑着说:“好啊,小子,你运气不错,皇家骑士团,恭喜你。”

“皇家骑士团?”尤莱特没感到什么特别高兴的,问到:“那是干什么的?不是拉得森之鹰骑士团么?”问着他看了看高台边上挂着的一面黄色的骑士团旗帜,那上面绣着一只神态彪悍的双头鹰,正是拉得森之鹰骑士团的团旗,尤莱特一直想去,不仅是因为那个骑士团显赫的声名,更重要的是他觉得那个骑士团的袍子比较好看,穿上后一定很威风。

那个军官惊异的看着尤莱特,说:“啊,皇家骑士团,别人想去也去不了呢,你要知道,皇家骑士团是皇上亲自统帅的骑士团呢!这可比别的骑士团拥有更高地位和更强实力呢!老实说,不是精锐中的精锐,是很难进去的?恩……”那个军官翻了翻表格,更惊奇了,“咦,小伙子,你成绩不怎么样嘛,各项指标刚合格而已……怎么就被编入皇家骑士团了?这个……恐怕搞错了吧?”

这会该尤莱特不高兴了,“什么啊,那些指标啊成绩全是扯淡,哼哼,没过人之处岂敢来这王都?我只是懒得在考核的时候尽全力,我的目的嘛,是成为光荣无上的皇冠骑士!嘿嘿,你们看好吧,关键时刻,我可让你们都要刮目相看哩!”

那军官笑了起来:“小伙子,有志气是好的,但愿你说到做到。”

尤莱特一仰首:“那是一定的。”忽然心念一动,“请问,这皇家骑士团既然是保护皇帝陛下的,那么是不是也包括在连皇宫里站岗的?”

军官呆了呆,觉得这个问题很可笑,“当然不是,那是皇家卫队的事情啦,皇家骑士团嘛,只有皇帝陛下御驾亲征或者出巡的时候才出动呢,平时就驻扎在王都之内,也负责王都守备任务。”

“哦……”尤莱特觉得有些可惜,要是能到皇宫内站岗巡逻什么的,说不定又能见到菲拉尔公主了。

尤莱特走下去之后,那个军官趁着下一个见习骑士还未上来之际,把尤莱特的简历表给旁边的同僚,叹了口气:“哎,成绩这么糟糕居然还能当上见习骑士?而且还近了最精锐的皇家骑士团?肯定这小子的背景深着呢,现代的风气啊……只要有权有势,这么个垃圾也能混成骑士。”

另个军官打了个哈哈,“老兄,这你可就不知道了,这还算好的呢,至少这位成绩马马乎乎还算合格,我还知道更夸张的呢,你听说了那个XX大婶的二姨夫他小舅子的那个傻瓜儿子?大脑痴呆,都能……”

这军官还没说完,身后就有人轻轻的咳嗽了声,一名胸前挂满勋章的老将军不知道何时来到这高台上,所有的军官们赶紧站起来,行军礼。台下也有认识那老将军的人,轻声的惊呼:“他是卡布切诺公爵!”

“什么?他就是当年第一骑士度沙的恩师,北伐的英雄卡布切诺公爵?”渐渐的惊呼声从小范围的议论,象水中的涟漪一样扩散开来,变成阵阵的欢呼声,老英雄面对这些几乎都是听着他的传说长大的见习骑士们,习以为常,只是很有威严的点头致意,甚至连手都懒得举下--这是因为他很讨厌被人拥戴甚至欢呼,这个老骑士老英雄正和那个华兰吉斯一般,是将“骑士的守则”作为行事处世的唯一标准,而骑士守则上明白无误的写着:“……骑士要谦逊有礼,拒绝一切虚浮的赞美和称颂,因为他所做的一切,只是一个骑士再普通不过的职责而已……”他自以为清高,不过好象又忘了骑士守则还有那么一条“骑士任何场合都要彬彬有礼,尊重对方,决不可让对方感到冷遇。”

当然当然,讨厌归讨厌,可七分讨厌里还多了三分欢喜,毕竟人都喜欢听好话,千穿万穿马屁不穿,何况这骨子里其实自负自傲的一塌糊涂的老头。

老公爵“应付”完了这些狂热崇拜者们,便伸手将尤莱特的简历表拿了过去了,蹙紧了眉头,说:“这是怎么回事?这么个废物也能进皇家骑士团?这不是给皇家骑士团丢脸么!”

“不知道啊。”看着老骑士发火,两军官急忙辩解,“这人是……是……冯森男爵指名要的,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冯森?那个老糊涂蛋又想干什么?以前出了个度沙•温克尔曼,搞的大家鸡飞狗跳的,现在怎么他又想故技重演,再塞个白痴进皇家骑士团?”老公爵咕囔着,眼角浮起笑意,象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情。

“既然是冯森男爵要的人,那我也不好多说什么,但愿这笨小子可别让我失望。”老骑士刚想将尤莱特的简历还给军官,忽然省起了什么,把简历卷了卷,塞到自己内衣的暗袋里。

接着是华兰吉斯,老骑士看了看华兰吉斯的简历,又仔细端详了他好一阵,而后开口问到:“小子,你的成绩可都是优啊……真是难得一见,能通过严格的选拔已属不易,而每个项目都是优那更是难上加难,恩,了不起。”

华兰吉斯的脸一下红了,老公爵大喜,好样的,骑士要时刻记得谦逊自勉,脸红就说明他谦逊到都听不得夸奖的地步,实在是太符合老骑士的胃口了,年轻人嘛,就要这么懂得惭愧,俗话说江湖之外还有大海,高山之上还有青天,可不能被夸了几句就乐的屁颠屁颠的不知东西南北了。

老公爵看了看他的分配去处,赫然标明是皇家骑士团,心想老冯森你可真会挑人啊,笨蛋也要人才你也要,不过跟着老冯森的确不错,皇家骑士团又是精锐中的精锐,这个小伙子只要好好表现,出人头地是迟早的事情。于是大大的勉励了一番华兰吉斯。华兰吉斯的脸更红了,一半是因为老公爵的夸奖,还有一半,是因为他不用和他的好朋友--尤莱特分离了而兴奋的。

“急……死他……”负责报名字的军官看了眼前的表格,总觉得有些不舒服,“急死他……怎么有人叫这个名字的?”

“急死他!急死他!谁是急死他?”

台下早是一片哗然,这个名字可取的够有水准。叫了半天,也不见有人上去,看来是真的准备急死那位军官了。

华兰吉斯笑了阵,忽然想起吉若特……吉若特这个名字中间两个字母改掉的话就是急死他的意思,看了一眼旁边的吉若特,他倒浑然不知,笑的还挺开心。

“这个急死他不会是你吧?”

“我?我叫吉若特,不是急死他。”

“那你拼拼自己的名字。”

“啊,这个…………”吉若特脸一下红了,喃喃道:“我不识字……”

华兰吉斯差点没趴下。

“你就是急死他?”那个军官看着不是一般魁梧的吉若特,奇怪的问。

“是吉若特•拉德,不是急死他……”

“你怎么填你的简历表的!自己的名字都会写错?”

“这个……因为我不会写字。”

“不会!”军官尖叫起来:“那你这表格怎么填的?”

“是东城的老皮德帮我填的,我说什么他写什么。”

“这个老皮德也是个笨蛋!想想也不会有人取这么个烂名字的嘛!他是干嘛的?”

“东城拣垃圾的。”

“靠……”

老公爵卡布切诺大为摇头,这事说明了两点:一、这年头的骑士之道已经没落到何种地步;二、帝国的义务制教育实在是糟糕。

不过很快他又摇头了,这个连字都不认识笨蛋,居然也是皇家骑士团的!

不是自己老冯森疯了,就是自己跟不上这个时代了,老公爵一声哀叹,这个年头啊!

五.强盗美少年

“你为什么又和我在一起?”

“为什么我就不能和你在一起?”

尤莱特斜着眼睛看着华兰吉斯,最后象是认命般的叹了口气。他早该有这个觉悟,自打他还是光屁股孩子的时候这跟屁虫就甩不掉了,尤莱特还真有早知如今何必当初的懊悔劲,看来可怜的尤莱特要被这家伙唠叨到死不可。

“天意,双神对我们的眷顾,不是么?”华兰吉斯却兴致很高,对着沮丧的尤莱特说。

“是啊,被你缠上可真是我他妈两百辈子修来的福气。”尤莱特皮笑肉不笑的说。

华兰吉斯却听不出这是反话,大笑起来:“什么啦,我们说不定已经做了两百辈子的朋友呢。”

“那我岂不是倒霉倒了两百辈子了?”尤莱特心里暗想,但不可说出来,否则这小子少爷脾气一发作可就大大的糟糕了。

“两百辈子的朋友,这个我喜欢,哈哈。”一旁的吉若特却满意之极,把两人拥抱在怀中,“我们以后都在一起,就永远是朋友了!”

他只顾在友情带来的感动中沉醉,可没看到被他拥抱的两位朋友却面色发青,口吐白沫,快没呼吸了。

此刻,三人正走在把临时驻地里的行李搬去城郊近卫骑士团驻地----一个叫“宝石城”军营的路上。对于华兰吉斯能和自己分到同一骑士团里,尤莱特大为吃惊,有时他对双神那哥俩真有点犯迷糊,这也太巧了吧?为什么他做什么事情屁股后面总要跟着华兰吉斯呢?就象冥冥之中注定了一般,怎么甩怎么逃都扔不掉!要是这真是双神的“眷顾”……天,他可不想要这种眷顾!他可不要干什么事情都有个跟班的!他要自由!他要独立!他不要听华兰吉斯的唠叨!他也不要听华兰吉斯的说教!双神啊!你能理解一个被一个阴魂不散的影子烦了十九年的少年的悲哀么?

不过华兰吉斯对他俩的友谊可不这么以为,朋友嘛,当然得干什么事情都要在一起,不是人们经常用“形影不离”来形容朋友间的关系的嘛?所以他认为只要干什么跟着尤莱特就是对的,就是够朋友的表现……于是自小到大,他从未怀疑过他的想法是否正确,当然也就不怎么在乎尤莱特的想法啦----谁叫尤莱特冲动又没大脑,他跟着他自然是为了帮助他教导他,是关怀是爱是友谊的伟大,否则离开了他的“不断提醒”,尤莱特这个冒失的家伙不知道会惹出什么样的天大麻烦呢!

但不管这两人怎么想的,有点却是改变不了的,尤莱特没甩掉华兰吉斯,也许这是个一生都不再有的机会。所以华兰吉斯仍旧享受着他们的“友谊”带来的感动----好朋友,是无论什么事情也分不开的。

当然,还有这个说是单纯好呢还是笨蛋好呢的吉若特。

米特拉斯帝国王都爱兰在古时候叫“宝石城”,是一座军事要塞,一直担负着防务帝国北疆的重任。挨着这个要塞的北边缓缓流淌的是米特拉斯的母亲河度那河,南方则是一大片荒芜的旷野。但随着时间流逝,一千年过去了,帝国不断的向北扩展,原本帝国最北边的要塞“宝石城”慢慢的成了中心地带,现今帝国的最北方则是数千公里之外的莫特维拉大雪山了。由于宝石城在古时候的地理位置非常重要,一直以来就是连接现今米特拉斯南部与北部的各条交通要道的中枢,所以米特拉斯第十代帝王将“宝石城”立为新的王都。这样,又经过数百年的发展,原本宝石城要塞成了现今皇宫的最初版本,而向四周扩散的民居、商铺、剧场、集市……则形成了现在被称为“爱兰”的城市。

这是座没有城墙的城市。原本古时候宝石城要塞规模就已经非常可观,成为新王都之后,也屡次加固扩建,城墙高大、固若金汤。但随着时代的发展,再坚固的城墙也抵挡不住大炮的轰击,城墙和古老的骑士一样,都被现代的军事家们扔进了垃圾堆里,而且城市与商业的发展也受到碍事的城墙的阻挠,于是没有人会再去整修城墙了,它的倒塌与拆毁变的再普通再必然不过,甚至连依稀的影子也不存在。现今人们很难分辨出来那些地方是原本的宝石城,而那些地方是新发展出的城区。

华兰吉斯与尤莱特早就听说过王都是非常非常大的城市,它的规模与繁华程度是这个大陆名列第一的,尽管来的时候也见识过它的复杂和庞大,但现在这三个乡下人还是在感慨为什么要把一个城市建造的如此的大,因为他们发现都快走了一下午了,而他们根本就没看“宝石城”军营的影子。

尤莱特又开始抱怨华兰吉斯为什么不跟接送新兵的官方的大棚马车一起走,而偏偏选择自行前往。华兰吉斯不想说什么原因,他不愿意和一大群人象群鸭子一样挤在大棚车上,这是他的一个小秘密,他害怕待在拥挤窄小的空间里,那样会使得他极不舒服甚至会导致窒息,这个毛病从小就有,一直无法克服。但他从来没对任何人提过,包括他最好的朋友尤莱特,当然,他在报名参军的时候也隐瞒了这点。

而尤莱特以为华兰吉斯是因为少爷脾气不愿意和那些脏脏的粗鲁的家伙们待在一起----那些出身显贵的见习骑士们都选择了自行前往,而且带着自家的马车或者骑着上好的马匹,也许是为了和那些少爷公子们别别苗头掼掼派头,所以华兰吉斯也买了三匹好马代步,但这是个多大的浪费啊!真是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那点钱要是给尤莱特潇洒潇洒,不知道有多么的暇意呢!

而吉若特却是为了他们的友谊也甘愿跟他们一起赶路,要知道他这种块头挤在大棚马车上……

尤莱特一直嫌华兰吉斯罗嗦,其实有时候他比华兰吉斯有过之而无不及之,特别是这种时刻,他开始抱怨之后就一直没停过,但华兰吉斯却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也不反驳什么,当成什么也没听见,只顾赶路。

发了一通牢骚之后的尤莱特忽然想起什么,惊叫起来:“啊!我们是不是迷路了?”

华兰吉斯倒是习惯了尤莱特反应的迟钝,那么半天居然才想到这点。不过他不会去计较什么,或者象尤莱特一样怨天尤人的抱怨个不停。他早在留意路上是否有行人或者路边是否人家,好去询问下道路。很快他就看见有个人影站在前面的道路中央,又蹦又跳的在向他们招手。

三人策马来到那人跟前,均暗自称奇,那个向他们招手的人居然是个帅到了极点的少年!

首先映入三人眼帘的是一头跳跃刺眼的红色短发,下面是一张洋溢着让阳光都黯然的俊美脸庞,而嘴角始终挂着灿烂调皮的笑容,一双大眼睛左顾右盼之间却不时的闪现灵活迷人的神采。

华兰吉斯一直对自己的相貌很满意,他走到哪里都会引来无数羡慕赞叹的目光,但此时他在眼前那位之前怎么也自负不起来。如果说华兰吉斯是那种如同华美的大理石般传统的古典美男子,而站在路中央的那位则是那爱迪岛的阳光与大海般的热情与浪漫的结合体,活力四射,热烈迷人。尽管各有各的味道和优点,但棋逢对手对于很是在乎仪表相貌的华兰吉斯也不是那么舒服的事。

尤莱特却悄悄的对吉若特说:“你猜,那家伙是男的还是女的?”

“什么?”吉若特大吃一惊,“他是女的?不可能吧?不过……”说着吉若特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少年仔细观察起来。

华兰吉斯瞪了两人一眼,心想你们怎么那么无聊?不过也好奇了起来,从那小伙子的衣着打扮上看来应该是个男性,但他的神态和动作实在很容易让人往异性方面联想,他跳动的时候大腿并拢小腿分别向外,一只手臂挥舞着而另只却抱拳放在胸口处……只有女孩才这么会有那样的动作。尽管他没尤莱特那么无聊,但一想到那美貌的小伙子是女扮男状的话……华兰吉斯有时觉得自己也挺堕落的。

那俊美少年见到他们过来后,行了个礼:“你们好。”声音是又尖又细,有些怪异,说不上是男人还是女人的声音。

“你也好!”三人的口气中透着无限的兴奋之情。

那小伙子搞不清为何三人那么兴奋,呆了呆,又说:“哦,我想请三位帮这个忙。”

“什么忙……”三人异口同声,兴奋后的渴望。

那小伙子没回答,却围着三人的马匹转了转,又点点头----三人觉得莫名其妙。

“好啦!”小伙子终于下了什么决定似的,“可以啦,来吧,跟我走,我有个朋友需要帮忙,他在那片树林里摔断了腿……”说着他也不管三人是否愿意,就一蹦一跳的向树林走去。

华兰吉斯与尤莱特对望了一眼,尤莱特摆了摆手:“骑士精神!”

还用说什么?骑士要对求援之人毫无保留的帮助。三人急忙策马跟随那小伙子进入树林。

“我看不出来他是女人!”吉若特深思熟虑了一番,下了结论。

“恩,我也看不出。”

“那他到底是男人还是女人?”

“不如你去问问他好了。”

“怎么问啊?”

“就问你是男人啊还是女人啊?那么简单还要我教你?”

“哦。”吉若特说着就向那小伙子叫道:“嘿,兄弟(说着觉得这么称呼有些不对劲),你是男人还是女人啊!”

“靠……”尤莱特和华兰吉斯差点没从马背上掉下来,这个吉若特…………头脑还真不是一般的简单,那么一句明显的玩笑话居然当真了。

“去死吧,你才是娘们呢!”小伙子回过头来,满脸的怒气,对着吉若特竖了个中指。

“我有问错么?”吉若特望着那小伙子的极不文雅的手势,一脸的迷茫。

“废话,有你这么问的么?”

“那我该怎么问?”

“……”

“好了别闹了,你们无聊不无聊!”华兰吉斯决定中止这个无聊的话题。

“可是……”吉若特还是不死心。“你不觉得这个问题很有挑战性么?华兰吉斯你那么聪明不会也猜不出来吧?”

“当然不是……”华兰吉斯回答,但很快就后悔了。

“这么说你已经知道了?。”

“……”华兰吉斯都不知道说是好还是不是好。

“你干吗保密啊!华兰吉斯,你可真够奸险的哦……”吉若特一脸坏笑。

华兰吉斯只好说:“他是男人!”

“啊!?”吉若特大吃一惊,“怎么可能?”

“怎么不可能!”

“有这么漂亮的男人么?”

“……”华兰吉斯华心想我不就是么?不过还是叹了口气,装做可惜的样子说:“可事实是他就是男人。”

“你怎么那么确定?”

“因为……他是个平胸。”

话音刚落,那小伙子的一支鞋子就已经砸到了华兰吉斯的脸上。

走到树林深处,那小伙子看了看四周,很放心的吁了口气:“好啦,就这里。”

“这里?”尤莱特不解的四周张望了会,“你的朋友在哪里?这里没人啊!”

“哦……不好意思,我骗你们来着。”那少年笑了起来,象玫瑰花开,娇媚无比。

“骗我们?”尤莱特不明就里。

“是啊!我刚才在路上看有没有骑马的人来,没想到看见你们三个白痴,哈哈,所以编了个借口把你们骗到这里来……”

“那么说你是想……”

“没错!”少年脸色一变,浮起一股凶狠的神情,“打劫……嘿嘿。”

这是三个人听到最荒诞最无聊的笑话了----至少他们这么认为,三人愣了一下,而后哈哈大笑起来。尤莱特轻蔑的一摆手:“得了,胡闹什么,你先去买把刀再把内裤套在脑门上,这样我还相信点,就你这么个小不点,哈哈哈哈。”

“今天是强盗祖宗遇上强盗孙子了。”吉若特也笑着说,高地人在古时代的名声并不怎么好,大多都以抢劫为生。

“你们!”那少年脸上飞起阵红晕,“你去们死!把马留下,饶你们性命!”

尤莱特笑的更大声了:“哈哈哈,你先让我们去死,再饶我们的性命,这个可有点难度……”

少年脸上的红晕更深了。他一咬牙,又说:“别管那么多,下马!然后滚,就这么简单!”

尤莱特是生气也不是不生气也不是,于是只好摇着脑袋,很有见地的说:“唉,这年头,不知天高地厚的人可真多啊!”

华兰吉斯也忍住笑,说:“朋友,你要知道你抢劫的是什么人么?”

“什么人?男人?难道你们是女人?是女人也照样抢!”少年气呼呼的说。

尤莱特笑的快从马背上掉下来了。

华兰吉斯摇摇头,一本正经的收起笑脸,说:“我们是伟大的米特拉斯皇家骑士团的见习骑士!你要是抢劫我们的话,等同于袭击官员,是要受到十年监禁的惩罚的!”

“见习骑士?皇家骑士团?”那小伙子声音忽然柔和了下来,上上下下的打量起三人来。三人被他那怪异的目光一扫,顿时觉得浑身发痒难受无比。

“胡扯!胆敢冒充皇家骑士团!就凭这点我要好好教训你们一下不可!”那少年很快又翻了脸,气急败坏的叫着。

“教训我们……哈哈哈哈,从来只有我教训人,没有人能教训我……哎哟!”尤莱特正准备再次取笑一番那小子,但忽然身形不稳,一个倒栽葱从马背上跌了下去。

“怎么……”华兰吉斯大惊,还没等他问完,忽然觉得眼前一花,一样东西迎面飞来,正不偏不倚的打中额头,砰的一声,也一个倒栽跟头掉下马来。

那少年则神气的站在那里,右手上两枚石子不断的抛上抛下,“不给你们点颜色看看,还不知道我梅拉的厉害!”

尤莱特捂着鼻子站了起来,也顾不得风度,指着那少年的鼻子就骂:“你奶奶的小兔崽子,你暗算我!哎哟……都出血了!”

“暗算你又怎么样?”梅拉翻着白眼,一副你能把我怎么地的样子。

“你你你……”尤莱特气急,抢上一步,迎面就是一拳。

梅拉轻巧的转了个身,尤莱特一拳击空,人也向前冲去,梅拉不失时机的伸脚一绊,尤莱特一个踉跄,又趴倒在地。刚想从地上爬起,梅拉笑吟吟的从怀中掏出把精巧的簧轮手枪,顶在尤莱特的脑门上。

“哼,识相的就留下马匹滚蛋!你们和我斗,还差着远呢?”梅拉一副胜利者的表情,拿着枪在尤莱特面前晃来晃去“我可不保证这玩意会不会走火哦。”

这下气愤激动的两人忽然冷静了下来,尤莱特立马双手高举,脸上一片讨好的狐媚之色,“哈哈,哈哈……您说的对,说的对,我和你斗,差远了,差远了……你可千万别乱来,我怕……”

华兰吉斯暗自摇头,这个尤莱特也太不争气了,骑士能低下他们高贵的头颅么?特别是在这种危急时刻!于是他清了清喉咙,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高声喝道:“你妈妈没教你半路抢劫是有志气有理想有品位的少年人所羞于做的事情么?”

梅拉象看见了一个怪物一样盯着华兰吉斯,“你说什么?”

“我说抢劫是不好的,有教养的年轻人应该自力更生,应该用劳动换取钱财食物,而非靠这种手段,所以我想请你在错误还未成为事实之前,赶快离开。”

“……”梅拉翻了白眼,做了个不可理喻的表情,“哪来那么多废话,在罗嗦小心我一枪蹦了你!”

“骑士绝对不会向威胁低头!”华兰吉斯说的斩钉截铁,还特意向前走上了一步。

“你……你别过来!否则我真的开枪啦!”梅拉急忙把手枪指向华兰吉斯,脸上露出一丝慌张。

“你不会开枪的!”华兰吉斯又向前走了一步。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开枪!”

“你的眼睛出卖了你……”华兰吉斯露出个足以迷倒万千少女的笑容。

“眼睛?”梅拉愣了愣。

“是啊,温柔而又多情,含蓄而又热烈……不含一点杀气,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从来没杀过人,甚至没开过枪……”

似乎说中梅拉的心事,的确,梅拉此时的慌乱和紧张就足以说明了一切,但他决不在此时认输!他又把枪指向尤莱特,“你再过来,我就先杀了他!”

“不要啊!”尤莱特发出惨绝人寰的叫声,“这都什么时候了,你奶奶的华兰吉斯,你还玩什么骑士游戏啊,他要是真的开枪了,我脑瓜又不是铁铸的,你就把马匹给他不完了么!”

“笨蛋!”华兰吉斯生气的叫道:“我以骑士的名誉保证,他绝对不会开枪!你那么怕死,还算什么见习骑士,真丢人!”

“废话,又不是指着你,有本事我们换个个,你来当人质,我去跟他说教!我靠,干点富有建设性的事情吧,你再这么唠叨,这小子一心烦,死的是我,活的是你,靠,这种好事你当然愿意做啦!”

“你!”华兰吉斯气极,没想到他这个最好的伙伴会把他想的那么卑鄙,他激愤,他不满,“我说你死不了就死不了!你要死了我马上自杀陪你!”

“啊?你怎么那么肯定我死不了?这小子哪有什么温柔多情,你当是谈情说爱聊聊我我的?看,他要下手啦,他要下手啦!”尤莱特看着比他还紧张的梅拉哆嗦的手,觉得那玩意随时可能就在那么稀里糊涂的情况下发射那么一下,自己的小命就此交代了。尤莱特快要发疯了。

“笨蛋!他连弹簧转轮都没板动,怎么会打死你呢?!”华兰吉斯再也无法忍受尤莱特的愚蠢,不假思索的大叫。(这里所写的簧轮枪是要先把转轮扳动到一定位置才能发射)

话语一出,三个人都愣住了。

尤莱特最先反应过来,慌张无措的表情一扫而光,他干脆蹭的一下跳了起来,得意的把脑门往枪口上拱了拱,“有本事你开枪啊,有本事你开枪啊!吓唬我,哈哈哈哈哈哈哈!”

华兰吉斯在不住的叹气,一是这个朋友实在是太没头脑了,二是自己也太沉不住气,他本想接近梅拉后制服他,现在没想到自己一受激居然把实话说了出来。

梅拉却大惊失色,慌乱的神情里还带着三分羞愧,他其实根本不会用枪,他原本只不过拿出来吓吓人的。要板扳机么?可是哪个是扳机?在哪里?怎么板?原来火枪的使用是有讲究的啊!该死,现在完蛋了,这本可取人性命如同吹灰的武器在他手里和废铁没啥两样。现在该怎么办?一对二?梅拉有些后悔了,不由得的后退了好几步,忽然把手枪扔向尤莱特,扭头就跑。尤莱特避闪不及,砰的一声,鼻梁上又挨了一下,顿时眼前金星乱冒,好不容易止住的鼻血又汹涌而下。

“你奶奶的,看不抓住你抽你筋剥你的皮!”尤莱特气的哇哇乱叫,立刻追了上去。但梅拉依靠着身形的灵活左避右闪,有几次明明尤莱特可以抓住他,但就是被他那么不可思议的一扭身一弯腰给躲了过去。

“唉……”华兰吉斯又叹了口气,激动的心情又平静了下来,既然他们闹的正欢,自己也就别去打扰他们啦!于是牵过两匹马,叫道:“尤莱特,你跟他一般见识了,快点!赶路要紧!”

“不行!不教训下这小子难消我心头之恨!奶奶的,这个小子滑溜的紧,要是好好干一场早解决问题啦……靠,你有种别跑!”尤莱特一边追着一边大叫。

“你真是白痴,我不跑难道等着被你抓啊,果然是笨蛋!有本事你抓我啊!”梅拉口头上也不甘示弱,一边跑一边不住反唇相讥。

两人一个追一个逃,在树林里转了十几个圈子,到底是尤莱特耐力长点,梅拉跑了一会渐渐支持不住,脚步一慢,尤莱特从后面追了上来,抓住了他的左臂。梅拉大惊失色,右拳不假思索的就挥击尤莱特的脑袋,但尤莱特抓住他了还能轻饶了他?也不去躲闪,猛的一拧梅拉的左臂,梅拉吃痛不起,身体随着左臂向着后转去,右手那一拳到了半路就软了下来。尤莱特又乘势抓了梅拉的右臂,反方向又一拧----这下梅拉疼的连声音都发不出来。

华兰吉斯急忙叫到:“尤莱特,你下那么重的手干吗?你想拧断他的手臂么?”

“对这个可恶的小贼客气什么!”尤莱特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又暗自加了把劲,这下梅拉快晕过去了。

“好啦好啦!快点走吧,报到的时间晚了,会被处罚的!”华兰吉斯不知道是不是同情起那个梅拉来了,催促着尤莱特快点放手。

尤莱特想也是,于是手劲一松,梅拉浑身失力,软倒在地上不住的喘气。

“哼,小子想打劫我们?练个十年二十年的再来吧!”尤莱特见已经给了这小子不少的教训,得意拍了拍手,转身接过华兰吉斯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

然而就在他上了马背之后,软在一边的梅拉忽然从怀里掏出把寒光森森的匕首,他盯着三人,脸上浮起股复杂的表情,一会犹豫,一会又下了什么决心,反复了几次后,眼睛里终于闪现出一股毒辣阴狠之色。他悄悄的扬起了匕首。

六•骑士还是将军

就在匕首快要飞离梅拉手中之时,忽然树林里传来一声大喝:“梅拉!你又在搞什么鬼!”吓的他一激灵,急忙把匕首收回,藏在背后。而后,一个男子满脸怒容的从树林深处走来,站在梅拉的身前。

华兰吉斯和尤莱特回头一看,只见这男子一副狼狈不堪的模样,浑身是血不说,头上胡乱的扎着白绷带,把大半个脑袋都裹了进去;左臂用一根带子挂在脖子上,一看就知道是折了;腰间也用两块木板夹着,胡乱用衣服固定着……这人伤的还真不轻。

那男子似乎知道了发生了什么,对着梅拉大声训斥着:“我说过我还可以坚持!你怎么真的去做那么缺德的事情了?你这样顾我安吉尔家族声誉何在!”

梅拉垂拉着脑袋,很是沮丧,咬着下唇,一言不发。

男子又向三人行礼,而后万分愧疚的说:“我家小……小弟梅拉实在是太任性了,给三位添了不少麻烦,还请两位看在梅拉年少无知,请多多原谅。”

华兰吉斯是那种别人对他客气他就要对别人还要客气的人,那男子又是行礼又是道歉的,刚才再大的火气也全然没了,急忙还礼,说:“哈哈,没什么的,大概是梅拉兄弟跟我们开个玩笑吧,呵呵……只是您怎么弄的这个样子,发生了什么事情么?”

男子叹了口气:“不打紧,不小心摔伤的……两位要是去哪里?”他忽然看见两人佩带的长剑,脸色一动:“两位大概是骑士团的人吧?”

“没错,皇家骑士团,不过我们是第一天入伍,现在要去宝石城军营报到。”华兰吉斯扬着眉毛说。

“啊……你看!”男子又对着梅拉发起火来,“这三位是新近骑士团的见习骑士,你怎么会想去打他们的主意!还好我在你离开后放心不下跟来看看,否则还能有你好瞧的?”

梅拉不服气的咕噜着:“我怎么知道他们是真的还是假的?看他们贼头贼脑的样子,宝石城军营明明是在那里嘛!”说着手一指,正是三人刚才来的地方,“可他们往反方向走,我才不相信呢!”

华兰吉斯与尤莱特面面相觑……哦,原来搞了半天方向走反了,怪不得怎么也找不到“宝石城”军营呢……

于是华兰吉斯尴尬的说:“哈哈……我们其实是迷路了……第一次来王都,呵呵,不好意思……”

“就是,我们看见这个小子……哦,梅拉他站在路上,想找他问路来着,这可倒好,他打劫起我们来啦!”尤莱特急忙再告上一状。

男子气的脸都青了,狠狠的瞪了梅拉一眼,梅拉生气的一扭头,却不敢反驳什么。

“哎,其实……都是怪我。”男子生气归生气,但毕竟是梅拉的大哥,“我刚才……不小心摔伤了,实在无法走路,梅拉他说要去找匹马来,我开始没觉得什么,后来一想我这小弟刁蛮古怪,恐怕又要干什么出格的事情了,急忙跟了过来,果然……唉,看在梅拉他也得到了教训,真是万分的抱歉,希望两位不要在意,日后等我伤好之后,必定携重礼亲自前来道歉……”

尤莱特心想你这身伤可并非摔伤了那么简单,华兰吉斯没那种经验,可他却是这方面的行家,一看就知道这大汉是经过了一场激烈的打斗后才至如此,心中不禁好奇起来,要知道这男子身材可不算单薄,而且尽管受了重伤,但气息平稳,脚步稳健,可见身手相当不错。要想把这么个人打成个半残废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不过那男子既然不想说明,当然也不能追问了。

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想法,尤莱特说:“那倒不必了,但是还是请您多管教管教你那小弟吧,我们还要赶路,就此别过啦!”说完就想招呼华兰吉斯赶快离开。

华兰吉斯的骑士精神却是越在此时就越来劲,果然,华兰吉斯一看那大汉伤的如此严重,骑士的教诲又响在耳边,于是他急忙说:“不,尤莱特,助人为乐是骑士该有的品质之一,所以,我们要帮助他。”说着又转向那男子:“请问您们要去哪里,请让我们来帮助您。”

“啊!”那男子露出大喜过望的神情,说:“是么?两位果然不愧是骑士呢!我们要去……”说着却又犹豫了起来。

“大哥!”梅拉急叫着,似乎在提醒“这人不可信任”。华兰吉斯赋之一笑,尤莱特对着梅拉做了个鬼脸。梅拉不甘示弱,对着他大吐舌头。

“你们是要去宝石城军营么?那么我也去那里吧,到了哪里,一切都好办了,不是么,梅拉?”男子说着看向梅拉,眨了眨眼睛,梅拉不明就里,而华兰吉斯三人却跟本没看见。

那个男子自己介绍说叫里顿•安吉尔,来自南方爱迪岛,自称自己的家族是那个岛上的一大望族,不过三个个乡下人却从来没听起过这个家族,只是胡乱的随口恭维了几句,里顿也是一笑了之。现在里顿与梅拉同坐在一匹马上,华兰吉斯和尤莱特同坐另一匹,而吉若特由于的分量也忒重了点,一个人都压的胯下的马四蹄颤颤躯体绵绵的,只好一人骑一匹了。由于里顿受伤太重,五人不敢快马疾驰,只能慢慢的前进。

里顿似乎对宝石城军营熟悉的很,不仅认识道路,而且还跟两人说了不少军营里的事情,比如军营里的长官姓谁名谁啦,要注意什么事项啦……甚至连列入机密的军营防务配置也略有所及,但三人却是听不出什么不妥之处,到底缺乏经验,还饶有兴致的问东问西,也不去想想为什么里顿要跟他们说这些,而他自己为何又了解的那么清楚。

里顿谈起军营的事情,只是想试探两人的来路,见三人似乎什么也不懂,放心了不少,果然是三个新进的菜鸟。心境放开了之后,也是东扯西扯的打开了话匣,说到高兴处大家放声大笑,毫无拘束,只有梅拉因为刚才的事情生着闷气,也不插嘴,别人问他就随便敷衍几句了事。

“那么……你们到王都来是为了什么呢?”说到高兴处,华兰吉斯很随意的问了这个问题。

“啊?我在军务府工作啊,呵呵,你们不知道吧,我是名军官呢!”里顿笑着说。

“啊!真的假的?”尤莱特顿时一副不怎么相信的表情,两人见里顿和自己年纪大不了多少,怎么也与军务府那些老的都快没牙的官员们扯不上关系。

“当然是真的!”梅拉忽然插嘴,神情比吉若特还得意,“我大哥在军务府现在是上尉啦!他也是名骑士呢!而且是直接从见习骑士被册封为正式皇家骑士的呢!名号是‘岩石骑士’!”

啊!这下两人下巴都要掉下来了!不是吹的吧?要知道这么年轻就有了上尉的军衔,尽管少见也非不可能,贵族子弟参军后搞搞关系走走后门也能得到这一军衔,但骑士称号则不同,它并非是种军衔,而是一种军事身份的象征,意味着在帝国军中的地位和获得的功勋,在一向以战功为进阶标准的米特拉斯,进阶审定是非常严格的,能直接从见习骑士一跃成为皇家骑士,必定是立了什么了不起的大功劳才行!

谁都知道现在的“骑士”分为五等:一是为候补骑士----并非真正意义上的骑士,而是指具有取得骑士资格的后备人员而已,大多数报名参加骑士团的年轻人只要通过地方上的选拔和测试,就可以获得这一称号。

二是见习骑士----是在那些候补骑士之中再次筛选,通过了帝国有关方面制定的更严格更系统的测试之后,能够进入骑士团的新人们的称号,取得见习骑士称号之后,才算一支脚踏上了骑士之路。

三是正式骑士,或者称为帝国骑士,只有骑士团中的见习骑士们在战场上获得战功,才能被授予帝国骑士的称号,当然,拥有这一称号的人都可以算得上是军队中精锐,没有重大的表现和过人的本领是没法得到这一殊荣的,大部分人到了老死,还是个见习骑士;四是皇家骑士,不用说了,这是精锐中的精锐,有了皇家骑士的称号,也就有名号,比如什么“玫瑰”骑士、“忠义”骑士等等,这是皇帝陛下亲自授予的名字,拥有无上的荣耀和声望,不过嘛,有着皇家骑士称号的大多是贵族王公,至于为什么,呵呵,不用多说了吧。

五是皇冠骑士,这是个独一无二的骑士头衔,除了有特别重大贡献的骑士,一般很少有人会荣获这一称号,也并不是非要有的才可,大多数时间都是闲置在那,当年被民间誉为第一骑士的度沙•温克尔曼正是在与撒拉逊帝国的战争中立了袭杀对方首领的超级大功,才取得这一珍贵无比的骑士称号,这是从第十五代帝王将骑士等级分为五等之后第二位获此殊荣者(第一位是米特拉斯传奇英雄巴耶拉•乔那多,他因为单枪匹马从极北之地抢回了米特拉斯国宝“炫彩之石”而被封为皇冠骑士,是米特拉斯上代帝王奇安大帝的剑术老师)。每个梦想取得荣耀的人无不把皇冠骑士作为一生的最高追求。

“得了。”里顿大笑起来,好象对此称号不屑一顾,“现在这狗屁骑士称号,一点都不真实,说白了就是那么一虚名,一点都名不副实,可有可无。这个年代谁还拿骑士当回事?”

华兰吉斯黯然,尽管他不想承认这点,但里顿说的是事实,骑士在这个年代再也代表不了道义与信仰的忠贞,以战功为唯一条件的前提下,骑士只是那些杀人狂战争狂们追逐名利的一项道具罢了。但华兰吉斯却并未感到迷茫,别人当骑士可能有别的动机,但他早抱定理想,他要做个无愧与心的骑士,一个真正的骑士,象古代传说中那些到处行侠仗义、为信仰与正义而战骑士们一样,他要做的潇潇洒洒,做个灿烂无比。不过可惜的是他这时还在年少,涉世也未深,却不知道他的想法太过于幼稚和简单了。

“那你也是骑士团的?”华兰吉斯问到。

“是的,曾经是,呵呵,莫特维拉骑士团的,立了点小功,所以被调到军务府工作。”

立了点小功?看着里顿轻松的表情,大家妒忌之极,没搞错吧?都被赐了名号了,这还叫小功?他们不知道要努力到哪一天才行呢!

“其实这次我是休假回家探亲,顺便接小……小弟梅拉出来,他已经被帝国军事学院录取了。”里顿继续说。

“帝国军事学院?”尤莱特第一次听到这个名词,大感兴趣,“那是干什么的?”

“哼,乡下人。”梅拉得意的一仰首,先给尤莱特的见识来了个定义,而后用一副教导的口气说:“帝国军事学院,是我们上代帝王奇安大帝亲自创办的!它的目的是在培养优秀的军事指挥人才,这在大陆各国还是首创!后来我帝国军威震列强,在大陆罕逢敌手,就是因为军队中有大量的精通战略战术的优秀指挥人才,而这些人,无一不是帝国军事学院的毕业生!”

华兰吉斯更加黯然了,老实说他的第一志愿就是能报考帝国军事学院,但无奈他那有钱的老爸说到底还只是一乡下土财主,而帝国军事学院只有贵族子弟才有资格入学,所以华兰吉斯尽管精通战法才能出众,却因为没有贵族血统而无缘进入深造,只能从参军从最底层做起。

尤莱特“哦……”了一声,不过他想这打仗不就是两帮人对冲来对冲去,火枪大炮一阵乱轰,谁最勇敢而且运气最好,那不就是军官了么,那么费事搞什么军事学院,简直多此一举。只是这个想法怕说出来被这些“有知识”的人嘲笑,只得忍住。

贵族子弟一出生就有见习骑士的名号,这是贵族的特权,而且进阶的机会也比平民们多----贵族们不一定需要参加骑士团,在别的部队里只要表现优异也可轻易的进阶,但平民们想获得骑士称号惟有成为骑士团的一员才行。梅拉既然出生贵族家庭,自然也是个见习骑士,但由于其进阶的机会多了,于是他和他大哥里顿一样----或者和大多数贵族一样,对骑士身份并不怎么在乎,说起军事学院来却兴高采烈,充满了向往之情。

“现代战争,讲究的是火力配置、队型调整、战场机动……天,都什么年代了,早就不是骑士年代比谁力气大谁悍勇的一通乱砍乱杀啦!那些什么骑士等级简直就是多此一举!再勇敢也比不上一颗好脑子,所以嘛,我才不稀罕当什么捞子骑士呢,我呀,是想当个将军,哼哼,统帅万人大军的将军,那才叫威风才叫酷呢……你说是不是呢大哥?”

“是!好想法,有志气,骑士只是个虚名,又不能拿来吃饭睡觉,还是当将军好,有权利有地位,好,好想法!”里顿高兴的给予肯定。

一旁的尤莱特和华兰吉斯却听着不是味道,华兰吉斯心里忿忿,要是自己出身贵族,自然也不会在意什么,可他是要发誓当个好骑士的,当个未来的国家英雄的,却被那两兄弟一贬,变成了什么也不是。尤莱特却大叫后悔,原来现在的骑士是那么没用啊,怎么当初自己就不去报名军事学院呢?当了将军那不就是更加威风更加的有钱了么?只不过他不知道军事学院除了贵族,他这个乡下人哪有资格!只有那个吉若特却没什么反应,反正他也没搞清骑士究竟是个什么玩意,再说他们说的自己也是一窍不通,所以干脆闭嘴。

一时间五个人居然什么话也没说,气氛有些尴尬。里顿立刻明白了过来,这三位是骑士团的见习骑士啊,出身平民,所以不知道受了多少苦付出了多少努力才成为一名骑士团的见习骑士,他们弟兄俩这么一通贬低,自然让那三位心里不舒服了。于是想说些别的什么,好把话题转移开来。

可还没等他开口,前方的路边的树林里涌出出现了八个骑马的人。这群人各个身材魁梧强壮,拿布遮了脸面,手持长剑,在路中央排成一排,默不做声。

里顿看见那群人,脸色一变,梅拉也神情紧张的掏出匕首。尤莱特觉得莫名其妙,由自策马上前,叫到:“喂喂,把路堵上啦,让一让,让一让!”

那八人还是没有开口,当然也没让开的意思。尤莱特大为不满,一踢马肚,想纵马硬闯过去,心想不撞他们个人仰马翻才怪呢!不料到了离那些骑马大汉尺许远的时候,一名大汉也不出声,明晃晃的长剑却到了两人脑门前。

“哎呀不好!”尤莱特大叫着,同时身体下意识的一偏,顺便拉着身后同骑一马的华兰吉斯以一个极不雅观糟糕透顶的姿势一同滚下马去。那出手袭击两人的大汉一剑挥空,不由的“咦”了声。

“你们是来找我的吧?”里顿看着这群人,脸色阴沉,“既然如此,不关那三位朋友的事情,先让他们走。”

“哼,一个也不许放走!”领头的大汉一挥手,三名大汉立刻策马绕到五人背后,将退路堵住,同时几把长剑把尤莱特、华兰吉斯和吉若特围住。

“你!”里顿瞪着那领头的大汉,怒容满面。

“你叫里顿?”那群大汉的身后响起个庸懒散漫的声音,而它的主人,一个全身黑衣黑衫骑着黑马的蒙面汉子,缓缓的策马通过这群不速之客让开的通道,来到吉若特的面前。

黑衣人似乎连力气都懒得使用似的,歪斜着身子坐在马上,用着同样懒散漫不经心的眼光打量了一番里顿,而后轻哼一声:“就是这个人居然伤了你们十一个人?”

他身后的那群大汉没有回答,显然是默认了。黑衣人笑了起来:“真是一群废物,哈哈,我早说过你们这些只知道数赏金的笨蛋只是徒有虚名而已,也难怪巴可大人那么放心不下,非要我来一趟不可。”

那群大汉被他这么一奚落,各个身体都动了一下,因为遮着脸看不出表情,但想来也是由于气愤之极的缘故吧。无奈似乎对这名黑衣人非常忌惮,尽管恼火,却也不敢发作什么。黑衣人跳下马来,抽出身畔的长剑,伸手弹了弹,响起一阵嗡嗡不绝的声音,看的出来,这是一把好剑。

“这么说来你的本事不错,有兴趣么?我们来玩玩?”黑衣人歪着脑袋看着吉若特。

“大哥……”梅拉紧张的拉了拉吉若特的衣角,里顿回首对着梅拉一笑,而后轻声的说:“梅拉,等会不管发生什么,你千万别下马来,等到我叫你的时候,你骑马赶快跑……”

“不!大哥!我不走!”梅拉眼圈一红,几乎是哭着说。

“笨蛋……”里顿眼里充满了怜爱的之情,“听话,否则我们两人今天都跑不了,无论如何,一定要记住我叮嘱你的话,只要到了前面的宝石城军营,他们就拿你没有办法了!”

“大哥……”梅拉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里顿却已跳下马去,再也不去看哭泣的梅拉一眼。

黑衣人见里顿下了马,满意的点点头,倨傲叫道:“给他剑!”身后一名大汉迟疑了一会,把手中的长剑抛在里顿脚前。黑衣人又连连催促:“快点!快点!”

里顿浑身是伤,行动已经大为不便,连弯腰都觉得困难无比。他费力的用尚还可用的左手拾起长剑,拿了个标准的击剑姿势,冷冷的看着黑衣人:“来吧!”

黑衣人大叫一声:“好!我先来,你可要小心啦!”说着象是变了个人似的,庸懒散漫的神情转眼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兴奋之极的表情,身形也如同猎豹般展动起来,呼的一剑,带着凌厉的风声向吉若特刺去。

“当”的一声,两剑相交,黑衣人身形收住,稳丝不动,而里顿却倒退了好几步,几乎连剑都把握不住,身体一阵颤抖。

“咦,一点都不厉害嘛。”黑衣人脸上的兴奋之情顿时变成了无限的失望,对着里顿大摇其头,长剑垂下。里顿咬了咬牙,他知道此刻不是较量剑技的时刻,见那黑衣人全身放松,毫无戒备的样子,于是低吼一声,猛然举剑攻上。

但结果却是黑衣人随手挥了一下长剑,里顿的长剑就飞上了半空,人也一屁股坐在地上。黑衣人轻叹一声,似乎为里顿的不济而感到惋惜,“可惜,要是你没有受伤,说不定能和我走上几招,现在嘛……”说着他又瞥向梅拉,“你的弟弟不知道是否和你一样不济事!”

“梅拉快跑!”里顿大叫着,同时拼尽最后力气一举跃起,猛的抱住促不及防的黑衣人,两人一起滚倒在地。黑衣人大惊,拼命的挣扎,但里顿抱住了他,要给梅拉争取逃跑的时间,哪会那么容易放手!此刻两人扭在一起,长剑已经没了用处,里顿此刻也全然不顾了性命,那瘦小的黑衣人给他这么死命一抱,没挣扎几下就被勒的差点背过气去。

然而梅拉却没有动,见两人扭打在一起,只是干着急,也不知道怎么做才好,他不愿意就这么抛下大哥独自逃命。里顿见他还在马背上犹豫,心里着急,大骂起来:“梅拉!你这个小兔崽子,平时我是怎么教你的!你还象个白痴一样在哪里干吗!快跑!快跑啊!”

“别让那小子跑了!”那群大汉的为首一人急忙叫到,呼啦一下三名大汉向梅拉冲去。梅拉一见,急忙调转马头,但那群大汉的骑术了得,还没等梅拉催马起动,就已经围住了他,长剑纷纷架到了梅拉的脖子上,吓的梅拉面如白纸,一动也不敢动。里顿哀叹一声,这样看来他的努力全然白费了,不由的手一松,躺在地上,象是认命般的闭上了眼睛。黑衣人挣开放弃了的里顿,狼狈不堪的跑开好几步,不住的喘气。

“闹够了没有?里顿•安吉尔,你交出东西,我放你弟弟走,如何。”为首的大汉冷冷的说。

里顿似乎懒得理睬,一言不发的躺在地上。为首的大汉嘿嘿冷笑了几声:“那么我就先杀了你弟弟吧?”

还没等里顿说什么,黑衣人又跳了过来,大叫:“不行不行,你不能杀他弟弟,这个家伙是废物,不管用,说不定他弟弟是剑术的好手呢?我还没和他较量过呢,不许你先杀了他!”

废物?为首的大汉看了看衣衫不整狼狈不堪的黑衣人,心想你居然被那废物弄成这样,你还真好意思这么形容人家?心中老大一个鄙视。但出于对黑衣人身份的忌惮,他也不好反驳什么,看在他的手下已经围住了梅拉,里顿也伤的动也动不了,便不耐烦的一挥手,“好吧好吧,你快点!”

黑衣人用手一指梅拉:“你下来,我们玩玩!”

七.冤家聚首

“来吧,小子,不想救你哥哥么?好吧,只要你能赢我,我可以答应你饶他一命。”黑衣人骄傲的开出了条件,也不管那群大汉愿不愿意,好象他才是这群人的头一样。为首的大汉面部抽动了几下,不过被布遮着,谁也没看见。

梅拉咬了咬牙,这个时刻他还能选择什么呢?环绕在脖子边上的长剑纷纷撤去,他跳下马来,来到黑衣人面前,紧握着匕首,浑身颤抖不已,显然是对自己没有自信。也难怪,梅拉身单力薄,剑术比起自己哥哥差远了,可现在却根本没有后路,不强撑着也不行了。

黑衣人却对梅拉手上的匕首大感兴趣:“咦?是用匕首的么?不知道你是不是长于近身格斗呢?恩,老师说长一分强一分,短一分险一分,叫我可不能小瞧用匕首的人,要是没有过人之处是不敢用这种兵器的,看来你比你哥哥厉害啊!”说着全身戒备,面色凛重,如临大敌。

梅拉苦笑不已,他哪是什么用匕首的高手?这只不过是用来防身罢了。见黑衣人凝神不动,自己又哪里敢动!于是学着黑衣人的样,也是一动不动。

就这样,两人如同传说中的高手对决一样,浑然不知时间流转、日月的变换,直瞧的旁观的众人连打了十几个哈欠,眼皮都快搭拉了下来,两人还是这么互相干瞪着。黑衣人暗自赞叹,此人果然不可小瞧,居然比自己还沉的住气,一派高手的风范!当下决定先试试他的斤两如何,而后好做打算。念既如此,招呼也不打,忽然“唰”的一剑向梅拉刺去!

哪料他一动,紧张万分梅拉居然吓的眼睛一闭,匕首胡乱的挥了出去。但黑衣人见他来势古怪,似乎全然不会格斗的样子,心想这恐怕是一厉害无比的诱敌招数,不敢大意,急忙收招。

黑衣人这么一收,梅拉猛然觉得挥了个空,力气又用的大了,顿时身型不稳,人向前疾冲过去。黑衣人见梅拉这么“勇猛”不顾性命的冲了过来,也是吓的急忙闪避,下意识的挥起长剑,以防这古怪的高手“厉害无比”的第二招。

可令黑衣人吃惊的是,他这么一挥全然是个随意之举,但梅拉却大声惨叫,似乎中招。定睛一看,梅拉已经“扑通”倒地,惨白的脸色上挂满了汗珠。背后的衣裳被划了个大口子,裸露的雪白肌肤上赫然多了一条长长的血口。

怎么自己轻轻一剑就得手了?黑衣人茫然的直发呆,好一会儿才象搞清楚原由般的大叫了起来:“这个家伙根本就是一菜鸟嘛!”,顿时满脸的懊丧----要不是刚才对这位“高手”心有忌惮,这一剑不敢用全力,否则这小子早成自己的剑下幽魂啦!

不过作为一名剑技高超的剑手,骄傲还是有的,此时黑衣人不能也不屑去了结梅拉的生命,长剑唰的回鞘,不满的咕囔道:“兄弟俩一样窝囊!”而后又是一副无限惆怅的表情:“哎!剑术好手这年头是越来越少啦!”

领头的大汉冷哼一声,现在终于轮到他们来结束这一切了,于是他摇了摇手指,“把那个里顿带走,那个小子……杀了。”

众人齐声应喝,三个人跳下马来,其中两人架起动弹不得的里顿,一个人走到梅拉面前,长剑就要挥下。

这群人似乎都还忘记了一件事情。当绝望的梅拉准备接受死神的邀请之时,一声惊天动地的大喝传来:“住手!我以骑士的名义命令尔等放下武器!”

这声音听起来充满了正义感,还有那么种凛然不可违背的威严,而且带着特地拖了长腔抬高了八度音阶,听起来怪怪的而又很熟悉……哦,这不是骑士小说里那些游侠们的惯用台词么?这是谁喊的?喊的还真够响亮,这群人似乎都被震了一下,那个准备结果梅拉的大汉居然停下了动作。

众人眼神齐刷刷的望向那个声音的主人,他们看见的是一个叉着双手,挺着胸膛,正怒目而视的英俊少年,不用说,这个人不是华兰吉斯还能是谁?这么正义这么光辉的声音除了浩然正气侠义心肠的华兰吉斯还能有谁喊的出来?除了华兰吉斯还能有谁喊的那么字正腔圆那么响亮骇人?连骑士小说里那些游侠的姿势都模仿一模一样,简直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

原来华兰吉斯被尤莱特拉下马来之后,两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在一边看了一会,尤莱特终于恍然大悟般的说:“一定是那个吉若特欠了这些人很多钱……”

华兰吉斯也点点头表示同意,又冷静的分析了下去:“而且那个里顿又不肯还,把追债的人打了一架,自己也搞成那样,那群人不服气,所以找了个硬茬来帮忙啦。”

“……哎,只是那兄弟俩也太不挺事了,几下就被那小子摆平了,瞧那黑衣小子嚣张劲儿,真想上去揍他几拳!”

“那我们要去帮忙么?”吉若特最后问到。

“废话!”尤莱特一翻白眼,开始卷袖子。

华兰吉斯心想不管怎么说要光天化日之下杀人是违法的,而且这群人看着就不怎么舒服,估计也不算什么好人。既然坏人要行凶了,他这个骑士的楷模正义的化身怎么能见视不管呢?这个时刻正是发扬骑士精神的最好时机,小说上看来的那些让他热血沸腾的台词今天正好可以派上用场,于是不假思索的用尽全身力气喊了出来。喊完之后还挺得意,看来是喊的不错,至少那些家伙都被吓了一跳。

“急什么,等会就轮到你们了。”领头的大汉阴森森的一笑,做了下劈的手势。监视着三人的大汉狞笑了一声,长剑忽然向站在最前的华兰吉斯的脖子上砍去。

“你干什么?”华兰吉斯瞪了那大汉一眼,居然也不闪避,依旧神气十足的叉腰站在那里。那大汉心想果真是个不识天高地厚的傻小子,连脑袋要落地了还浑然不觉!那还客气什么?于是长剑去势不改,转眼就要砍到华兰吉斯的脖子上!

“扑通”一声,落地的不是华兰吉斯的脑袋,而是那名大汉整个人从马背上摔了下来。原来他刚一动手,尤莱特也跟着动了起来,手一伸,居然将那大汉使剑的手腕硬生生的扣住,长剑此时离华兰吉斯的脖子不足五寸而已!尤莱特又用力一拽,正惊诧不已的大汉顿时稳不住身体,整个人都被拽的掉下马来,跌在地上。

尤莱特一脚踩在那大汉的胸膛上,骂到:“奶奶的,背后偷袭,算个鸟英雄好汉!”说着对着大汉一通乱踢,将那大汉的踢的是满嘴牙落,鲜血狂喷。华兰吉斯也乘机加了几脚,这可怜的大汉被这一通痛扁,不一会就口吐白沫昏死了过去。

那位大汉在这群人中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的好手,众人见几下子就被两人摆平了,自然都惊骇无比,觉得这两人似乎来路不简单,他们与里顿同行,可能就是前来接应的同伴!一个里顿都那么难对付,被二十几人围攻仍连杀十一人后突围而出,那么现在这三个人……一时间这八名大汉不自觉的都倒吸口冷气。只有那黑衣人惊异之下还腾起股兴奋之情,看来这两个小子不弱啊!顿时喜形于色,再次抽出长剑,指着两人说:“看来你们身手不错,怎么样,我们来玩玩?”

尤莱特对这黑衣人本来就极度不爽,一听他要和自己玩玩,气顿时不打一处来,还没等华兰吉斯开口,就跳了出来:“你奶奶的,玩你妈个头,老子现在就来扁的你连你老妈都不认识你。”说完一挽袖子,气呼呼的朝着黑衣人走去。

“你不用剑么?”黑衣人还没说完,尤莱特右手一拳就已经上来,同时一句脏话又脱口而出:“去你娘的剑!”

这一拳好快!黑衣人长剑还没举起,拳头已经到了面门前,还好他反应也是过人一筹,急忙一歪脑袋,拳头擦着脸颊而过。尤莱特乘着黑衣人躲避的时机,贴身而上,左手跟着一拳又是照着黑衣人的面门而来。

黑衣人大惊,这小子虽然看上去骂骂咧咧一副粗人的样子,其实很有心计,这两拳都是算计好了的,右手那拳只是个虚招,左手这拳才是暗藏杀机!但毕竟是超一流的剑手,电光火石间黑衣人两脚用力一弹,向后跃开,堪堪躲过这一拳。但拳风虎虎,居然刮的鼻子生疼。

“妈的,好快的身手!”尤莱特此时也不得不赞叹这黑衣人身手的敏捷程度了,他自负这一拳几乎没人能闪避开来,这黑衣人却那么短的时间里依靠惊人的爆发力后退,实在是非常人所能。黑衣人也是吃惊不小,没料到这小子的拳头快到自己差点躲不开,当下两人心有忌惮,一时间互相瞪着,却不再上前。

尤莱特心想现在救人要紧,这个家伙速度奇快,一时半会难以搞定,于是忽然启动向梅拉冲去,同时叫到:“华兰吉斯,这个家伙你来搞定,吉若特你发什么呆,给我去救人!”

黑衣人那能让他怎么轻易的跑了,急忙身形展动想要追去,但华兰吉斯似乎和尤莱特早就心意相通,尤莱特身形一动,他早知道尤莱特想干吗了,随手拔出骑士团的配剑,攻向黑衣人的背后。

这下黑衣人只得回过身来对付华兰吉斯,两剑一交,黑衣人又是暗暗吃惊!这小子的力道似乎不强,但怪异的很,自己加在长剑上的力道居然被他那种古怪的力道引到了一旁,自己的长剑差点随之偏了方向。华兰吉斯立刻又刷刷刷连攻三剑,姿势又是不伦不类,似乎与大陆流行的各种剑术不是一类,但却是快捷无比。黑衣人连忙回剑自卫,当当当三声过后,黑衣人居然被迫后退了三步。

“高手!高手!”黑衣人兴奋难忍,喜极狂叫。先是那尤莱特就让自己差点吃了大亏,现在这小子居然让自己连退了三步!他老是在为这个时代很难找到专精剑术的高手做对手而苦恼,没想到今天就遇到了一个!

所以他也决定全力以赴,连忙深吸一口气,狠狠的压抑住兴奋之情,将一切杂念都排出脑海,全神贯注,人也慢慢的安静了下来。他长剑平举,眼睛里光彩忽而凝聚不动,剑尖反射的阳光奇异的愈来愈盛。他已经进入一种忘我而空明的状态,在他的天地脑海中,只有一种叫剑的物质存在。

华兰吉斯却是心惊肉跳,刚才和黑衣人连交四招,虽然好象占了点便宜,但自己的虎口也被震的发麻,要不是自己用巧劲先卸去了一半力,恐怕早就长剑脱手了!此刻又见那黑衣人模样古怪,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心中害怕,一时间也没了主意,是继续的进攻,还是等等看再说?

那边的尤莱特猛的冲到了准备对梅拉下手的那名大汉身边,那大汉急忙挥剑自卫,尤莱特身形一矮,从那大汉的腋下钻了过去,对其屁股就是一脚,将那大汉踢的滚了好几个跟头。而后把梅拉从地上拉了起来,叫到:“小子,你还能走么?”

梅拉忍着痛,点点头。

“那就好,跟我来,别离开我背后!”尤莱特说完又向架着里顿的二人冲去,梅拉咬着紧跟其后。

那二名大汉见尤莱特气势凶凶,只好把里顿扔下,同时举剑向尤莱特攻去。尤莱特却快的出奇,两人的剑招还没完全施展开,尤莱特却已经欺身至两人面前,双拳击出,两人的鼻骨喀啦一声全部碎裂,连疼痛都没感觉到,就双双晕了过去。

见尤莱特瞬间就解决了四名大汉,其余骑在马上的四名大汉急忙发喊,一同抢上。可他们还忘了尤莱特旁边还有个吉若特呢!这个吉若特早就义愤难忍,早就想动手了,只可惜他块头太大,而且骑术又烂,下马就不那么方便了,尤莱特叫他帮忙的时候他还在手忙脚乱的解马镫呢。好不容易下了马,看见华兰吉斯已经和那个黑衣人对上了,尤莱特也打倒了四个人,觉得再不赶快恐怕连汤都没得喝了,正好看见那四名大汉正准备袭击尤莱特,当下大喝一声,抢到尤莱特前面,对着冲在最前面的那名大汉的马脑袋上就是一拳!

随着马匹的一声悲惨的嘶鸣,那大汉连人带马倒在了地上,站在他前面的吉若特怒目圆瞪,威风凛凛,只是一拳就将这一匹健壮高大的纯种良马打的白沫乱吐鲜血长流!

剩下的三名大汉看的是头皮发麻,胆战心惊,纷纷勒住了马匹,那里还敢上前——这位什么力气啊,还是人么?

尤莱特不禁暗自佩服,这个吉若特的力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大。走到吉若特身后,笑嘻嘻的轻声问到:“兄弟,怎么样,手疼么?”

“不疼!”吉若特昂首挺胸,右手微微颤动,面孔憋的通红。

领头的大汉明白这个家伙已经不是自己这几个人能对付的了的,但又不能空手回去复命,前来帮手那黑衣人正和华兰吉斯对峙,也不知道何时才好,心里不由得焦急万分。正在犹豫是撤是战,忽然前方的道路上尘烟滚滚,出现了一队深蓝色服饰的骑兵,远远的一面锈着一只大鹰的兰色大旗迎风飘展。领头的大汉面色大变,他认识那面旗帜,正是米特拉斯帝国皇家卫队的队旗!

尽管他不知道为何皇家卫队会出现在这里,这个时候不得不走了!急忙一吹口哨,示意大家赶快离开,被尤莱特打伤的大汉纷纷相互搀扶着爬上了马,全然没了刚才的神气和嚣张。那领头大汉见黑衣人仍在和华兰吉斯对峙,对自己撤退的信号不理不睬,大为光火,也不管他愿意不愿意,策马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一提他的后衣领,将他拽上自己的马来。

黑衣人正在享受高手对决前的绝妙气氛,猛然觉得自己腾云驾雾般的飞离了地面,正在奇怪自己怎么功力大进到可以飞空腾云了?忽然又见自己是被领头的大汉夹在马背上,顿时气极的几欲吐血!

“放我下来,放我下来,我要堂堂正正的和他决斗,我要决斗…………”黑衣人大叫着挣扎,但领头的大汉却丝毫不去理会。渐渐的一群人远去了,黑衣人扯心裂肺的叫声却还不绝于耳。

“就这么跑了?”尤莱特似还不过瘾的说了句,同时轻松的伸了伸懒腰。

里顿兄弟俩却长长的舒了口气,放下心来,同时对三人的身手大为惊诧。特别是梅拉,刚才和尤莱特交手时候还戏弄了他一下,尽管后来被尤莱特教训了一顿,但也只是认为他力气比较大罢了,却没想到尤莱特原来真正的实力是如此的可怕,于是彻底的心口折服,鄙夷之心大减,钦佩感激之情大盛。扶着颤颤巍巍的兄长,必恭必敬的鞠了一躬----却又被背上的伤口弄的龇牙咧嘴,让尤莱特以为他还在生自己的气呢。

“真是小家子气,跟娘们一样。”尤莱特想着,翻了个白眼,算当作回应了。

于是那点好不容易才培养起来的好感,彻底的烟消云散,梅拉心想你既然如此看不起我,我理你做甚!当下也是一瞥脑袋,还了尤莱特一大白眼。华兰吉斯急忙出来打圆场,指使尤莱特去拿点随身携带的伤药,又从衣服上扯了点布,想帮助兄弟两人包扎伤口。

可梅拉却一点都不领情,一把抢过伤药和布条,把想要帮忙的华兰吉斯给推的远远的。无奈,华兰吉斯只得笑了笑,随便梅拉去了。

那群皇家卫队的骑兵来的好快,转眼就到了四个人的身前。领头的军官一举手,骑兵们呼啦一声散开,将五人团团围住。

尤莱特恨恨的看了里顿一眼:“怎么你也欠他们的钱?”

里顿莫名其妙,还没开口,那军官朗声喝道:“大胆狂徒!竟敢在皇上狩猎期间擅闯皇家猎场,不想活了?来人,把他们全部抓起来!”

眼见骑兵们就要动手,尤莱特觉得这声音好熟,仔细一瞧那军官,惊道:“佛列格•索林!”

那军官见有人认识他,好奇的看了尤莱特一眼,也是惊奇道:“尤莱特•德德里安!”

“嘿嘿,真是不是冤家不聚首啊”尤莱特想,“不过我和他又有什么冤仇了?”

想着目光又落在佛列格的衣着上,与一般皇家侍卫不同的是,他罩在军装外面的骑士袍上绣着一朵硕大的五瓣若雪兰花——稍有点纹章学知识的人都知道,只生长的在莫特维拉雪山之巅的若雪兰花是米特拉斯皇族的标志,皇帝直系用的是六瓣的若雪兰,皇亲国戚用的才是五瓣若雪兰。

“妈的,还没跟公主成亲呢,就敢用五瓣若雪兰纹章,真他妈臭屁!”尤莱特又忿忿的想。

自从昨天晚上与尤莱特见了面后,佛列格越想越不对,这皇家侍卫的调动非比寻常,每道手续调令都是要经过层层审批和验证的,而公主的侍卫的变更是件了不得的大事,上面是慎重之又慎重,手续不仅要经过侍卫长,而且还要皇帝陛下亲自认可才行!自己虽然只是个普通的侍卫长,但凭着家族的影响力,身份不比皇家侍卫总长来的低,这皇家卫队里发生的一举一动他都了若指掌,可怎么那么重要的事情自己却一点都不知道?

今天早上逮住了那个斯克特一问,那家伙油滑的要命,左一个借口又一个托词,再不行就是抬出公主来:“你去问公主吧,她说尤莱特是她的新侍卫,我还敢有疑问么?”搞了半天什么结果都没有,自己又不太好意思去问公主,这件事便一直困扰在胸头,十分难受。

后来不知怎么灵光一闪,忽然想起昨夜他接到的报告说是公主私自出宫,等到侍卫们赶去护架的时候,那里只有公主和尤莱特两人,难道……佛列格这么一想差点晕过去,尽管觉得自己这个想法有点荒谬,但谁又说不可能呢?公主对自己这个未婚夫是什么态度自己最清楚,自己可以为公主抛头颅洒热血,上刀山下火海,发狂抽筋加疯癫,宁愿抛弃高官厚禄不要而贬身份拼命钻进皇家卫队,就是为了能更接近公主;而公主却一直对自己不冷不热不咸不淡,跟她说话吧十句里回一句自己就感动的要落泪了,主动招呼自己那是蚂蚁抗大象——不可能!据说父亲大人去提婚之时公主还失踪了三天三夜以示抗议,搞的皇上和父亲都极没面子。所以难不保性格倔强古怪的公主她私自找个情人包个小白脸的以存心气自己……

想到这里佛列格都快发狂了,恨不得马上就要带人去找尤莱特算账,可惜一大早皇帝陛下兴致特高要去打猎,自己又是当值只得跟着去了,一路上为此事闷闷不乐。没想到刚出来巡逻就遇上了这个冤家!

可是打量了一番尤莱特,佛列格又想公主的眼光也太逊了吧?这小子黑不溜秋长的跟歪瓜裂枣一般的(其实……佛列格主观印象),而且人又邋遢猥琐(昨天鼻涕乱擦恶心到极点),哪点会让公主看上?那也太不可思议了!想来大概自己的确是多心了,心中怨恨之气少了不少,但对尤莱特的厌恶鄙视之心却更本没变。

佛列格又看到尤莱特腰畔挂着的长剑,又奇怪起来,“你在这里干吗?你到底是什么人?”

“管你什么事?”尤莱特冷冷答道。

佛列格冷笑一声,说:“哼,皇上在附近围猎,在下职责便是巡查戒备,如若发现有人胆敢擅闯禁区,有先处置后汇报之权。象你这么行迹可疑鬼鬼祟祟之人,你说有没有权管一管呢?”

尤莱特微怒道:“行迹可疑鬼鬼祟祟,这个词可用的好啊。”

华兰吉斯急忙拉了拉尤莱特的衣角,这个时候要是尤莱特又发起他的耿脾气来可就糟了。尤莱特也不是笨蛋,分得清急缓轻重,冷哼声便不再言语。

里顿见两边都有些动火了,急忙说:“大人,我们只是路过这里,实在不知道这里是皇家猎场,冒犯了圣驾。不过大人看在我们都是些守法良民,又是第一次,还望您高抬贵手。”

佛列格皱着眉头说:“你是守法良民?你怎么回事,弄的浑身是伤?守法良民就你这个样子?还有他们……”说着一指尤莱特,“守法良民有带着佩剑的么?携带武器私闯皇家禁区,我看不管怎么样都够直接问吊了吧?”

闻言五人脸色都是一变,没想到这个佛列格那么顶真,要真的以这罪名起诉他们,连辩解的机会都不可能有。

华兰吉斯上前说:“我们是皇家骑士团的!准备去宝石城军营报到。这身上的佩剑是骑士团所发,我们身上有入伍公文,大人您可以查阅。”说着拿出入伍公文,交与佛列格。

不料佛列格看都没看,又扔还给华兰吉斯,说到:“我管你是什么骑士团不骑士团的,任何人没陛下的允许都不得擅入此地!各位还是合作点的好,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要是真如你等所说,自然会放你们走。”

华兰吉斯为难道:“可是报到时间是今日日落之前,恐怕那样时间就……”

“别跟我提理由!”佛列格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

一旁的吉若特却忍不住恼了起来:“你奶奶的!你是个什么玩意,这天下老子爱去哪去哪爱怎么走就怎么走,哪来你这么个小子唧唧歪歪的跟苍蝇一样,看着就生气!我们还要赶路,爷爷就不跟你一般见识,赶快让开!”

此言一出,众人皆无言!华兰吉斯心里那个懊悔,怎么光管着尤莱特了,偏偏忘记这个傻大个了呢?佛列格哪受到了这种挑衅!本来就阴森森的脸更加难看了。

“好,再加上个抗拒拘捕,威胁执法官员,够你死十回八回的了。”说着佛列格一招手,那些皇家侍卫就要上前拘拿吉若特。吉若特眼睛一瞪,喝道:“谁敢!”那些侍卫吓的一激灵,停手不动,纷纷望着佛列格。

“楞着干嘛!拔剑!”佛列格从牙缝里挤出了这个命令,皇家侍卫们纷纷长剑出鞘。

尤莱特知道这佛列格是为什么如此不依不饶,还不是存心针对自己么?当下再也忍耐不住,唰的也拔出了剑,说:“佛列格!你可别欺人太甚!别人怕了你,不见得我也怕了你!想抓我们?问问我的剑答应是不答应!”

眼见一场火拼不可避免,华兰吉斯气的只想吐血——尤莱特呀尤莱特,还有吉若特,你们做事怎么那么没大脑呢?你们怎么就不懂得退后一步海阔天空呢?你们难道不知道在和什么人对抗么?可是尽管心中气恼,但现在这形势已是箭在弦上一触即发,自己怎么怨恨也是无用了,而且真要动起手来,他自然是站在朋友这边的。所以也是紧紧的按住了剑柄。

两帮人就要大打出手之际,忽然路边的树林里响起阵“嗦嗦”的声音,一只小兔子窜了出来。这个小东西慌慌张张,飞快的跑到这群人中间,也许是跑的太急,居然连撞了几个人的脚,一阵晕头转向。

梅拉到底是小孩子性情,高兴的忘记了伤痛,“兔子兔子~”他叫着,连忙去抓,大家也瞧的有趣,响起阵阵笑声,好像都忘了现在剑拔弩张的紧张局势。那兔子灵活异常,梅拉身体不便,抓了几回都没抓住。一阵热闹之后,那小东西总算认清了方向,窜到路的另一边树林中,消失不见了。

而兔子出现的树林中,一阵马蹄声传来,一个手持簧轮猎枪、一身红色猎装的美貌少女,从树林中策马而出。

八•年轻的心

皇家卫队的骑兵们一见那少女,纷纷跳下马来--包括佛列格,单腿下跪,高呼:“公主殿下!”

那红衣少女不是菲莱尔公主还能是谁?

华兰吉斯和梅拉没见过菲莱尔公主,不过两人反应过人,见此情景立刻明白了过来,急忙也跟着下跪。吉若特傻兮兮的站在边上“公主?什么公主?”里顿在一边一把把他拉倒跪下,虎着脸小声说道:“你真的不想活了?”

吉若特吐了吐舌头,满脸的不在乎。

尤莱特却是一阵心弛神摇,又犯了昨晚的毛病,光顾着发傻却忘记了下跪。菲莱尔公主缓缓的扫视了众人一圈,最后把目光落在傻傻的站在那里的尤莱特,微微一笑:“你好啊,骑士先生!”

“你……你也好……”尤莱特的灵牙利齿今天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昨晚那自由洒脱的气度也全然没了,心里不知道为何慌乱不止。忽然想起自己忘了下跪,于是急忙跪下,那料这时菲莱尔公主又说:“都起来吧。”

尤莱特大窘,众人哗啦的站了起来,他却跪了下去,只好膝盖一着地就又站了起来,神情万分尴尬。菲莱尔公主瞧的有趣,又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佛列格见公主对尤莱特别的关顾,心里酸溜溜的难受,牙齿咬的咯咯直响,于是急忙迎上去关切的说:“菲莱尔,这里是猎场的边缘了,刚才似乎有不法之徒出没,你孤身一人,实在是太危险了……”说话间全然随意之极,以显示两人关系之密切。尤莱特听了,不知怎么也是心里酸溜溜不太好受。

“这里是猎场的边缘了么?我刚才追一只小兔子追的起劲,没想到跑了那么远……”公主笑着说。

“是的,所以我还是护送你回大营吧!”佛列格急忙说。

“哦……”菲莱尔公主答应着,觉得有些失望——好不容易摆脱了身边的侍卫们,独自一人尽兴的策马狂弛了一番,没想到居然又遇上了这些讨厌的侍卫,而且领头的还是自己最不想见到的人。

佛列格兴冲冲的爬上了马,这些个“不法之徒”都懒得管了,正想指挥皇家卫队的骑兵们出发,里顿却叫了起来:“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您来的正好,在下有要事禀报!”

伤痕累累的里顿尽管让公主殿下心惊,但她脸上还是保持着一贯的高贵矜持的笑容,“你有什么事情么?”

梅拉急忙搀扶着里顿来到公主马前。里顿手伸进怀里摸索了半天,掏出一封沾满血迹的信封和一枚戒指,神色凛重的递向公主。菲莱尔公主尽管嫌信封肮脏,但瞧见那枚戒指上面刻着的六瓣若雪兰花的图案,赫然是父亲----米特拉斯第十七代帝王洛伊•奥普瑞斯所有,心中好奇,于是接过信封戒指,拆开匆匆看了几眼,脸色大变,说:“你是什么人?”

“在下是军务府机要处的里顿•安吉尔。”

“哦。”菲莱尔公主立刻明白了一切。尽管她并不参与国家大事的政议,但毕竟在皇宫里长大的,军务府机要处是干什么的她也略有所闻,加上这枚戒指,她隐隐约约的猜到了这个男人的真实身份。鉴于里顿的身份重要,她不便多说什么,于是将信重新折好,与戒指一起还给了里顿,说:“这是封非常重要的信件,我想你还是亲自呈交于父皇的好。”

“可是在下身受重伤……”里顿说了担忧。

“那这样吧。”菲莱尔公主觉得有机会可以摆脱这些讨厌的皇家侍卫们了,她对着佛列格说:“这位先生身负极其重要的使命,所以我想请您亲自带人护送他去父皇哪里。”

“啊!可是公主您……”佛列格大急,和公主殿下相处的机会来之不易,而那个里顿就算是皇帝他爸爸也与他无关,他可不想就怎么让这个机会溜走。“菲莱尔,现在此地极不安全,我接到报告,猎场周围出现了许多携带兵器的不法之徒,如果此刻离您而去,既是将你处于危险而不顾,我怎么能放心的下。”

菲莱尔假装生气道:“比起帝国大事来,我这个公主也算不上什么!上尉,你说呢?”说完公主又看向尤莱特:“何况,我不是还有一名忠心耿耿的近侍么?有他在我的安全是没有问题的,是不是,尤莱特?”

尤莱特一言不发,也不认可也不否认。其实当他看见公主的时候,本来是内心充满了惊喜的的,可又看到身边所有人那副恭敬谦卑的样子、佛列格那对公主亲密关切的言语,那种惊喜成了泄气。

她是米特拉斯奥普瑞斯王朝的公主,她集万千宠爱于一身,她高高在上不可触摸;而自己是什么呢?一个出身贫寒地位卑微的小小见习骑士,无权无势甚至连相貌都好不到那去。

他们的身份悬殊,他们也不可能会有什么再进一步的发展。昨夜的一切只是种可遇但不可求的美梦而已,是自己在酒精作用之下的任性胡为,要是现在的自己一定不会那样做。

更重要的她已经是米特拉斯第一豪门索林家族的继承人佛列格的未婚妻——一个尽管反感的但不得不接受的事实……

所以尤莱特故意显得冷淡,显得懵懂无知。他可不想被人知道他和公主的关系,那样会很傻也会很没面子,别人一定会笑话他,笑话他是个不知好歹的大傻冒的。

见尤莱特的沉默,菲莱尔公主却以为他默认了,满心欢喜起来。

从小到大所有的人都让着她顺着她,把她当成一个非常高级的花瓶,小心翼翼精心呵护着,不敢有一丝的怠慢,生怕她跌碎了碰伤了。

她从来没有和一个人真正的爽快的毫无顾及的交谈过,也从来没有被一个人以正常人的眼光来看待过,所有的人都因为她的身份而故意和她保持着距离,但又一刻不停的围绕着她。

于是她觉得生活了无趣味,沉闷压抑的要死,她渴望皇宫外的那片蓝天,想去看看经常被人提起的雄伟的莫特维拉大雪山还有一年四季都充满着热情阳光的爱迪岛;她不想再有唯唯诺诺的苍蝇在她身边烦扰着她,她想快快乐乐的自由自在的在荒野上飞奔歌唱,而后有一位她心仪的骑士用他那宽广雄厚的胸膛来接纳她……

可是那个骑士根本就是不存在的,佛列格却出现了。

尽管他是她未来的夫君、帝国的驸马,但她心里明白,他们之间根本没有什么感情可言。

可她却并不讨厌他,有时也觉得这个男人也挺可怜的,苦苦的追求自己,甚至不惜抛弃显赫的身份、跻身最高权利机构的机会,甘愿当一名毫不起眼的皇家侍卫,只为守候在自己的身边——如果自己不是公主而只是个普通的贵族小姐,那么也许会深深的被这个男人的执著所打动,也许会羞涩的答应他的那份炽烈的爱。

可惜当这一切归根结底不过是场政治的游戏,代价却是自己的青春和那些美好的梦想。

当父皇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解她要明白自己的身份要懂得负起责任要处处为大局考虑要遵从米特拉斯的最高利益……她伤心的哭了。

原本以为自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是这个世界上最开心最无忧的女孩,可惜自己全然想错了,既然生于帝王之家,其实已经宣告了自己的一生都将被“帝国利益”这张无情无形的大网所禁锢,而那些曾经对美好事物完美爱情的渴望,刹那间全部化为乌有。

她也反抗过,躲起来三天不让父皇见到;也曾哀求过,在母后的怀中哭的嗓子嘶哑……可一切都是不可改变了的,父皇说你该长大了该懂得帝国利益高于一切,母后说这是命运孩子你就不要再闹了……

于是她只能接受这个事实,也尝试着去接受他,去爱他——可惜,每次和他在一起总会联想到父皇的严厉的眼神,母后眼角边的泪水,索林公爵那阴森森的笑容,还有这一切背后那个肮脏的被称为政治的东西。于是她明白,自己永远都不会爱上他的,所以故意的躲着他,冷落他,不为什么,只是觉得这样对自己、对他来说都是唯一可行的,他必须明白,他们之间不会有幸福可言。

可他全然不顾,倔强的跟石头一样,他也不会轻易的认输。

也许日子就这么一天天无聊的过去了,越是接近婚期,就觉得心就象秋后的玫瑰一样在渐渐的枯萎,那些少女的幻想渐渐的模糊不可追求,可是忽然尤莱特从天而降。

就在在昨夜自己闲极无聊准备溜出宫去撒野的时候,这个外表邋遢,总是一脸贼贼坏笑的男孩对她说:“我是您忠诚的骑士……”那一刻,自己的心全乱了,就象长久没有飞翔欲望的小鸟,忽然对蓝天又重新充满了希望……自己是怎么了?

尽管尤莱特看上去不那么正经,与她心目中的骑士形象大相径庭,但却是第一个敢与她开那些玩笑的人,第一个把她当成一名普通的女孩儿看待的人,与他聊天充满了快乐。

自从昨晚一别之后,她发现自己是多么的渴望再次能遇见他,听他的满口胡言乱语,让自己无拘无束的畅怀大笑……没想到那么快她的愿望就实现了,心中欣喜,生起一阵别样的情怀,不由的连脸上都浮起了一朵红晕。

她不由得想要是佛列格也象这个男孩一样,风趣,大胆,玩世不恭,那么自己会不会……

想到这里她看了看尤莱特,嘴角扬起一丝笑意……可惜这个时候尤莱特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识趣的低着脑袋,一言不发的站在那里。菲莱尔公主有些失望,眼神里有些怨恨,只是一闪即逝。

又是尤莱特!看着公主笑意缠绵的样子,佛列格胸口象是被大锤子来回撞击了无数次一般,妒忌的烈火开始熊熊燃烧。他不承认这个事实,他也绝对不会相信尤莱特会和公主有什么瓜葛----但那只是他的一相情愿的想法,而现在公主点名要尤莱特护送,这足以证明了自己想像的一切都是真的,他愤恨,他嫉妒,他恨死了尤莱特,也恨死了自己。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个意气勃发的少年英雄呢!他才能出众,武艺高强,身世显赫,王都名流哪个不追捧赞扬,贵族小姐哪个不崇拜仰慕?但是,当他看到美丽的菲莱尔公主之后,就象变了个人,变的意志消沉,整日闷闷不乐。那些曾经的少年豪气与雄心,被相思之情折磨的灰飞烟灭。为此,他不惜放弃掌控千万大军、跻身权利中心的机会;不惜和父亲翻脸、以放弃继承权为要挟,千方百计的进入了皇家卫队,义无返顾的甘愿堕落,在皇家卫队里虚度光阴,只是为了能见上公主一面,说上那么一两句话……有谁会明了一个为情所困的人的悲哀,有谁会了解一个为爱不惜一切的人的苦闷!

气的吐血的父亲终于为了他的回心转意向皇上提了亲,皇上经过了千般考虑终于点头答应,自己千万苦心终于有了成果……只是那么长时间了,眼见公主就要是自己的新娘了,但公主却从没给过自己一个笑脸,没有对自己表示过一点好感,在欢喜的同时,又感到无比的失落。

但他不担心,他也有足够的毅力,他安慰自己说感情可以慢慢培养,重要的是先得到公主……

可是忽然间尤莱特杀了进来——这个卑贱、无耻的小人,哪一方面比的上自己?但公主为何却对他如此注意,对他如此亲切,眼光为何又是如此的暧昧!

而自己却是费尽心思也难求公主的一个笑容!

于是他恨,恨尤莱特破坏了自己的梦,恨自己无用得不到公主的垂青,恨的咬牙切齿,恨的无地自容,恨的想痛哭一场,恨的想…………

杀了尤莱特!

不过现在绝不是动手的时机,那样只会让公主更加讨厌自己。

自己是帝国第一豪族索林家的继承人,在帝国中拥有除了皇上外的最大权势,只要自己愿意随时可以离开皇家卫队担任精锐大军的统帅。而尤莱特呢?一个无耻卑贱的小民,一个小小的不足为道的见习骑士——在自己眼里还不是跟蝼蚁一般?

来日方长!

想到这里佛列格狠狠的压制住怒气,装作深思熟虑了一番后点头说:“既然如此,那么我也无法拒绝你的请求,一切以帝国利益为先。但是菲莱尔……”

“我知道你担心我,但是尤莱特骑士足够保证我的安全了,我会听从你的意见尽管与父皇汇合的。”说着公主对佛列格嫣然一笑,“我们在大营再见吧。”

那么多年是公主头一次对自己笑啊!佛列格激动的差点晕厥,为了这一笑他曾经发誓就是让他赤身裸体爬上万年冰封的莫特维拉的大雪山而后脑袋朝下跳下来都愿意!还能说什么呢?佛列格急忙指挥手下就要出发,忽然省起什么,对着华兰吉斯和吉若特说:“算你们好运,我们也去宝石城军营,你们跟着一起来,到了那里再查问你们也不迟。”

华兰吉斯听到佛列格言语中的威胁成分大降,倒有些象邀请他们同行似的,悬着的心这才放下,说:“好吧。”又看了看尤莱特,但尤莱特好像不太愿意,眉毛一扬,说:“我还要保护公主殿下,华兰吉斯,你先去吧,我等会就来。”说着翻身上马,来到公主身边。

“保护公主殿下?”华兰吉斯觉得这个笑话也太不好笑了,但是看见公主殿下正和尤莱特有说有笑的,心里起了个老大的疑问。

他敏感的察觉到尤莱特对自己隐瞒了什么,不禁有些生气,要知道尤莱特尽管口头上老是嫌自己烦人,但从来对自己都是知无不言,他们之间从来就没有秘密的。于是赌气般的连招呼也不与尤莱特打,拉着吉若特就跟着佛列格一行远去了。

“骑士,为何你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又是秘密任务?”

菲莱尔见人都走的一干二净了,松了口气,迫不及待的问道。

“不……不是。”尤莱特觉得自己不能再瞎扯了,“其实我只是名普通的见习骑士。”

“哦。”菲莱尔公主略微有些失望,她还以为尤莱特又会说什么怪话呢。

“其实昨夜……我是喝醉闹了事后逃跑,不小心跑到皇宫外的。”尤莱特红着脸说。

“喝酒闹事?”菲莱尔公主一蹙眉,似乎有些惊诧。

“难道她知道我只是个没品位没教养又爱胡闹的乡下人之后,对我厌恶了么?”尤莱特看着公主的表情,暗自叹气。“这样也好,反正自己和公主也不该有什么关系的,她讨厌了自己,自己也好找个借口离开她呢。”

可菲莱尔公主又打量了他一会,忽然笑了起来,“那一定很有趣吧?”

“有趣?”这些粗鲁的人才会做的事情,叫有趣?

“是啊,很有趣……至少你们是快乐的,唉。”菲莱尔公主说了句莫名其妙的话,居然露出股无限向往的神情。尤莱特心里直犯嘀咕,这有什么有趣的?喝醉了闹事被抓住可不得了呢!可又见公主脸上的神情又转变成昨夜在皇宫中的那种说不出的寂寥,心中不由得的一动。是了,喝醉后的胡闹尽管有些荒唐,但那是肆意而为的,是一种自由的宣泄和发作,他们可以借着酒劲大声的唱歌,可以找不顺眼的家伙一通海扁,可以到处惹是生非,可以忘记一切烦恼。平日里的虚伪的外表统统都可抛弃,所有烦心的生气的事情都一脚踢开,剩下的只有那种一泄到底的快感。快乐,是的,那是一种快乐啊。于是他隐隐明白了公主的心境,昨夜他也感觉到了----她并不快乐。

可是身为一个公主,有什么使得她不快乐的呢?无上尊贵的身份,取之不竭的财富,使唤众人的权利……人们想拥有的一切她都有了,还不快乐么?难道是那个佛列格惹她生气了?可刚才他们看上去感情挺好的啊?尤莱特想不明白。不过他看着闷闷不乐的公主,心中也有些替她难受。

于是尤莱特笑着说:“那么公主殿下,我还是奇怪,您昨夜干吗翻围墙呢?搞的自己的手臂都跌折了。”

“哦……”这是尤莱特第二次问这个问题了,怎么回答?说自己从小就喜欢翻墙出宫撒野?那与自己的身份也太不符合了。于是她又反问尤莱特:“那么骑士,你又为何出现在这里呢?”

和昨夜一模一样的问答。尤莱特想那大概是什么很难启口的原因吧,自己再三追问实在是太无理了,再说其实他也并不非常想知道原因。至于自己干吗来这,还用说么:“双神告诉我今天美丽善良的菲莱尔公主将独自一人出现在盗匪从出的危险之地……”

“保护女性是骑士的天职,身为正义和道德的楷模的你这么能放弃这个英雄救美大好时机呢?所以呢,你就来了啊。”菲莱尔公主打断了他的话,笑着把下半句说了出来。

“啊……我昨天用过了啊,这个可真有点糟糕。”尤莱特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而后又装着费劲脑汁的苦苦思索:“哎呀,这个这个我得想想,恩,你等等,我再想想……”

菲莱尔公主笑着看着尤莱特,等待着他又会说出什么更滑稽的话语来。看着公主期待的眼神,尤莱特心中一软,他觉得自己这样老是胡扯实在对不起公主----尽管这会让她开心。再说自己也需要改变下在公主心目中的形象,他可不是那种整天油嘴滑舌的小丑。

“其实,我是想去皇家骑士团报到,路上正好遇见那个里顿,就是那个伤的一塌糊涂的大个儿。”尤莱特说了实话。

尽管没有听到让自己笑晕的怪话,但菲莱尔公主却产生了好奇,毕竟他们两相识只不过短短的两次而已,对于尤莱特的来路和一些事情她并不了解,见尤莱特准备说实话,也挺有兴致的。

“那是个……”菲莱尔刚想说里顿其实是个密探,但又想密探的身份是属于最高级的机密,要不是自己偷听父皇和母后的谈话,她也是不知道的。于是话语一转:“那是个特使,是爱迪岛总督派来向父皇送施政报告的。”

“吓!”尤莱特吐了吐舌头,“这个特使可不怎么牢靠呢,他一定好赌之极,而且还欠了不少钱。刚才啊,就有一群人找他还钱,他又还不出,眼看就要被人暴扁,还好有我在,急忙站出来帮了他一把呢。”

扑哧,菲莱尔公主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个尤莱特可真是……有些可爱,居然会想到那里去。但此时不便说明情况,只好由得他去胡猜了。

尤莱特本以为这样说公主会认为他古道热肠,很有侠义之心,但公主却不给面子的笑出声来。怎么回事?自己有说错么?正在狐疑之间,公主却忽然给了跨下坐骑一鞭,加快了速度,同时叫到:“尤莱特,我们比赛一下怎么样?”

“比赛?”尤莱特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菲莱尔公主又叫到:“还不快来,笨蛋。”说着已经冲出十步之远。

“好啊。”尤莱特见公主想和自己赛马,顿时觉得豪气云生,急忙狠狠抽了坐骑一下,追了上去。

两匹马如电闪雷弛,在皇家猎场那广阔无边的森林边、草原上展开了追逐。马蹄翻飞,红影飘飘,少年的心在这急速狂飙中也跟着飞扬了起来。他们跑过小山,跑过湖泊,跑的那满地的野花、还有树上的落叶四处飘舞。菲莱尔公主银铃般的笑声不住的传来,后面是尤莱特大惊小怪的呼喝。广阔无垠的天地,徐徐吹拂着大地的微风,似乎也被他们的快乐感染,阳光照耀着他们,清风鼓励着他们,大地指引着他们……最终,始终领先的菲莱尔公主驻马停在一坐小山头上,尤莱特从后面赶上来,停留在她身侧。

“现在没有人打扰了。”菲莱尔公主忽然说。

“没人打扰?”尤莱特又是莫名其妙。

菲莱尔公主笑笑,没有回答。

佛列格的那些把戏她还不清楚么?她知道佛列格一定会悄悄的安排人手来暗中保护自己,刚才一阵策马狂驰,那些个笨蛋恐怕追都追不上了吧?

不过跟丢了公主可是大罪,想到这里菲莱尔公主觉得有些对不起那些尽忠职守的侍卫,回去一定为他们求求情……佛列格呀佛列格,你还真是多此一举。

九•骑士的誓约

奔驰久了,菲莱尔公主似乎有些累。她跳下马来,找了快干净的草地坐下。尤莱特坐在她身边,却不敢太靠近,有意无意的保持着距离。

看了会风景,又说了些不着边际的笑话。菲莱尔公主忽然右手扶着左臂,眉头紧皱。尤莱特知道那是她昨夜跌伤了的左臂,现在经过那么一段时间的策马狂奔,可能又震动了伤口。于是他问:“您的手臂怎么样?还疼么?”

菲莱尔并没声张自己臂骨跌折的事情。其实只是脱臼,尤莱特帮她接好之后也没什么大碍,回宫后又秘密召了个皇家御医看了,服了点长骨头的药,现在只是行动不便且有点疼罢了。听到尤莱特那么关心自己,菲莱尔公主心中不禁一热。

“没什么,只是还有点疼,不能乱动。说起来,我还没谢谢你呢。你似乎很精通此道啊?”

“这个嘛,嘿嘿,老实说我爸爸是个外科医生,我从小就在他的诊所里打杂,久而久之,这些接骨啊什么的看都看熟了。”

“啊,可你接的真的不错,宫里的老医师都问这是谁接的,一点偏差都没有,直夸是外科高手呢。”

“过奖过奖,我爸爸也说要是我能专心学医,成就会比他高呢,哈哈哈哈。”

“哦,可是你为什么又成了名骑士呢?”

“哎,当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医生有什么好的。”尤莱特黯然,也想起了一些让自己不怎么高兴的事情。不过很快就又变的开心起来,“我想骑士总比默默无闻的医生风光吧?哈哈哈。”

“是啊,每个男孩子都似乎很喜欢当骑士呢,又风光、又受欢迎……但我听说真正的骑士们都有他们的追求与目标,有的是为了保卫君王,有的是为了惩奸锄恶,有的是为了捍卫信仰……那么你呢?”

“我?”尤莱特心想总不能把实话说出来吧?说自己其实是为了金银财宝?尤莱特想了一会,说:“我当然想成为真正的骑士啦,而且还是特浪漫的那种。”说着他有些不怀好意的偷看了下公主----这没能逃过公主的眼睛。

“特浪漫的那种?”公主好奇起来,同时也隐隐觉得尤莱特又会胡说出什么怪话啦,可偏偏心里却非常渴望听下去。

果然,尤莱特严肃了起来,很是一本正经的说:“我想成为公主的骑士呀,永远为捍卫公主的美丽和尊严而战的骑士……”

可是菲莱尔公主没有尤莱特预期的那样因自己古板傻冒笑的前俯后仰,反而不知为何愣住了。眼睛里充满了一股奇异激动的光彩,象是痴了一般。

尤莱特见公主没有回话,以为她不相信,为了加强效果,尤莱特继续一本正经的胡诌:“我是发了誓的,你不相信?好吧,我再发一次,我,尤莱特,以双神的名义起誓,以骑士的荣誉起誓,我要成为公主的骑士,愿意为公主殿下奉献我的生命,我是您最忠实的部下,永远为捍卫您的美丽和尊严而战。”

“不,不是,我不是怀疑你……”公主回过神来,“我只是想说……恩,尤莱特,你真的会遵守你的誓言?”

“骑士的誓言,决不反悔。”尤莱特假装坚定的说。

“那好。”公主兴奋的站了起来,向尤莱特伸出了右手,“我接受你的誓言。”

这下尤莱特也愣住了,这明显是个玩笑,怎么公主会忽然当真了?这都什么年代了,哪有什么公主骑士的?但他很快明白了,菲莱尔公主也是个小女孩啊,也是正和自己一样是爱闹爱叫爱热闹爱新奇的年纪,现在的情形就和做游戏一样,大家明明知道都是假的,但却仍然很当一回事儿的投入进去,菲莱尔公主也不例外。既然如此,自己也就配合配合啦,让公主高兴,也是他的本意嘛。

于是他急忙站起来,想抓住公主的右手,又忽然犹豫起来,真要象骑士小说里那样单腿跪下去吻公主的手背?虽说当不得真的,但那多傻,都那么大的人了……一时两人都呆站在那里,气氛尴尬。

“怎么了,尤莱特?”菲莱尔公主打破了沉默。

“没什么。”尤莱特心里一狠,热血涌上心头,“当个公主的骑士也挺不错的嘛,以后跟朋友们有得吹了。”他一边想着,一边象骑士小说里描述的那样,单腿跪下,郑重其事的捧起公主的右手,在手背轻轻的一吻。

公主的手雪白滑嫩,尤莱特鼻子里隐隐闻见一股暗香,不禁想起昨夜抱着公主的事来,她身体的那股幽香让他陶醉了好一番。当今日又重新闻到这股香味之时,不知为何,居然有些痴了,就这么抓住公主的手,似乎再也不肯放开。

公主察觉到尤莱特的失态,急忙用力想把手抽出----却没抽出来,尤莱特抓的是如此之紧,让公主心砰砰乱跳,脸上绯红。虽然是个礼节,可从小到大她从来没被一个男人这么用力和这么长时间的抓住过手,她脑子一片空白,着急,却不知道如何是好。

一时间,两人都沉浸在一种奇异的尴尬气氛中。

可惜美好的时光总是来的匆匆去的也匆匆。小山脚下忽然响起一阵马蹄声,又一队皇家侍卫出现了。为首的军官老远的就大叫着:“公主殿下!公主殿下!”

尤莱特一惊,恢复了神志,手一松,几乎同时,公主飞快把手抽出。

两人不敢再瞧向对方,只是傻傻的站在那里。那名军官几乎是从马上滚下来的,气喘吁吁的跑到近前。

“在下该死,在下该死,跟丢了公主殿下,实在是罪不可赦,请公主殿下惩罚!”那军官带着哭腔说到,同时两腿一软,跪倒在地。身后那十来个皇家侍卫也齐刷刷的下马跪下。

尤莱特一瞧,这军官不是那个斯克特嘛!于是笑着说:“斯克特兄弟,别来无恙啊。”

斯克特早就看见尤莱特了,心里直骂:“娘的,原来公主把自己甩了,就是为了单独会这个小奸夫啊!靠,你们卿卿我我的跑着逍遥快活,老子却跟丢了公主要受砍脑袋的罪罚,真他妈的不是玩意。”原来斯克特领着这些皇家侍卫是负责保护公主的,没想到精灵古怪的公主和自己绕了几个圈子,把自己一干人全部甩了。这下斯克特急的如同火烧屁股,差点当场哭了出来,带着人几乎把整个皇家猎场给翻了个遍,总算运气不错,在这里又把丢了的公主找了回来。

心中不爽,但脸上决没半点不满之情,反倒是诚惶诚恐,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说起来在皇宫混了那么久,几名皇室要员的脾气性格也摸的十分透彻,这个公主脾气挺大但心肠不错,自己装装可怜求求情,一般她不会去跟自己上司说的,否则就算上面不惩罚他,他这个小队长的职位也是不保。这个奸夫尽管是下贱了点,不过昨夜一会,看来人也不错,深知人在其位必要上下疏通搞好关系斯克特,自然也要想法巴结巴结,说不定哄的他开心,把自己的官职往上挪那么一挪,可就受用无穷了。

于是他装做刚刚才看见尤莱特的样子,大惊道:“哎呀,这不是尤莱特大人么,还请原谅在下有眼无珠,居然未瞧见您和公主殿下商议国家大事,贸然打扰,实在是罪上加罪。”

“国家大事……”尤莱特不禁越来越佩服斯克特了,这家伙溜须拍马见风使舵的本事可真不一般。当下也不好否认,只得干笑几声,没说什么。

菲莱尔公主却不知为何生起气来,她恨恨的瞪了尤莱特一眼,又狠狠的将手中的马鞭扔在地上,一转身上了自己的坐骑。冷冷的说:“好了,好了……斯克特,你带尤莱特……先生去宝石城吧。我们继续打猎。”

尤莱特大惊,怎么回事?公主为何忽然生了气,为何忽然要赶自己走?不,不是这样,但……他还想说什么,斯克特却急忙拉过他,说:“好的,尊贵的公主陛下。”也不等尤莱特说什么再见啊之类的告别语,公主殿下却早已头也不回的独自一个人策马飞奔开来,身后的皇家侍卫再也不敢怠慢,七手八脚的爬上马背,紧随而去。转眼间,一行人就消失在尤莱特的视野中。

“女孩的心情可真琢磨不透,刚才我看你们还挺高兴的,现在又冷着脸把你赶走了,哎,当然啦,她是公主,脾气嘛,也是……也是皇家级的……”斯克特陪着尤莱特走在去宝石城军营的路上,安慰着这个可怜人。

尤莱特没说话,沮丧到了极点。

“你也真是的,怎么能抓着公主的手不放呢?你们的关系我也知道,但也不能那么乱来嘛,你瞧,把公主惹生气了吧?”斯克特又说。他老早的就看见了两人间发生的事情,本想回避,但自己带着那么多人,人多嘴杂的,他怎么也要为公主的名誉想想啊!所以故意远远的就大声叫了起来。

这下尤莱特大窘,同时也恍然大悟,怪不得公主生气的把他赶走了呢,哎,自己也太荒唐了,怎么那么不知好歹?这可怎么办?难道公主对自己有成见了?会不会认为他是个轻浮无礼的人呢?

“别担心,公主殿下再怎么说也是一小女孩,恼是恼了,可说不定又在欣喜你大胆的示爱呢,但表面可不能露出来,女孩子嘛,都是要面子的,这我可比你有经验多了,想我当年追我老婆的时候,哎,那脾气,也是搞的我莫名其妙摸不着头脑,挺高兴的时候,不知道怎么就生气了……可后来呢,哈哈,还不是爱我爱的要死?哈哈……”斯克特自持是个过来人,说的是眉飞色舞,又拍着胸膛保证这不过是个小女孩的怪脾气而已,用不着那么在意那么垂头丧气的。

所谓女孩的心思,就算让尤莱特把头发想白了,都想不出个所以然来。现在听斯克特这么一大通的经验之谈,虽说还是不怎么明白,但觉得事情并不是他想那么糟糕。再说自己只是想和公主开开玩笑,也没当真过,日后也不太可能有和公主的见面的机会了,也许很多年后她就会把自己忘记。既然如此,现在还担心自己在公主心目中的印象干吗?想到这里,心情又好了起来,和斯克特有说有笑的瞎扯起来。

他可不知道这个时候的菲莱尔公主,那里还有什么打猎的心思!她缓缓的毫无目的的在皇家猎场里游晃,心事重重。

她不知道刚才自己为什么会忽然的生起气来,如果仅仅是尤莱特的无礼,那也罢了,但她内心知道这不是主要原因,这是无由来的气,从来不曾生过的气。她很委屈,她觉得又被那个尤莱特欺负了--这不是第一次了,那天晚上被尤莱特抱着的时候,她也是如此的心慌意乱,六神无主,气愤莫明,还狠狠的给了那个无礼的家伙一巴掌。

想到这里她笑了,但同时吃了一惊,她明明该生气才对,为什么会发笑呢?为什么明明是让人着恼和无礼的举动,却为何又带给她从来不曾有的、不知名的兴奋和快乐呢?那粗野有劲的力道,还有他那如火般热烈的体温…………那是种多么奇妙多么矛盾的感觉啊!难道,是害怕这种奇妙的感觉而生气发泄的么?想着想着,却觉得这样很不对劲,哪里不对劲,却不敢想也不愿意想,脑子里一片混乱。

她不自觉的抚着右手--刚才尤莱特紧握着的力度似乎还未消失,隐隐的还是有些疼,“我是怎么了?怎么那么不安那么无措呢?”她反复的问着自己,结果却是越来越糊涂,越来越心乱。

“公主!前面有只小鹿!”这时身边有个侍卫大叫着,同时准备招呼同伴上去围赶。但菲莱尔公主却恍若未闻,也不见有什么兴奋,只是还在一个劲的发呆。侍卫们各个觉得莫名其妙。大呼小叫了一阵,看着小鹿蹦蹦跳跳的从眼前逃走了。

“尤莱特?公主的骑士……尤莱特……”公主喃喃自语,不自觉的又笑了,那种奇妙的感觉不可阻止的占据了全身。

宝石城军营位于王都爱兰与北边郊外的皇家猎场之间,平时里面只有一支部队驻扎,那就是号称米特拉斯帝国精锐中的精锐,王牌中的王牌----皇家骑士团。

皇家骑士团不隶属于帝国军中任一军团,能够调动与命令他们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至高无上的米特拉斯帝国的君王。因此皇家骑士团有着最精良的装备,最漂亮的制服,而且只有那些声名显赫战功卓越的贵族家族的子弟才有资格成为这支部队的军官--一切都源之于这支部队太过辉煌的历史,使得皇家骑士团的一切都变成了一种荣耀。它们战时除了跟随皇上御驾亲征,平时还担负着守卫王都的重任。

本来近卫骑士团的选拔严格的近乎苛刻,士兵们多是来自各个部队具有丰富作战经验的老兵,战斗力之强在米特拉斯各军中首屈一指。但现在是太平盛世,帝国已经有整整十年没打仗了,皇家骑士团也一直没出动过。于是这支在奇安大帝时代威震天下的不败之师,现在除了在操场里练习一二三齐步走和基本军事训练,剩余的时间都是在皇家庆典上的阅兵场上度过。

米特拉斯的现任君主洛伊•奥普瑞斯觉得既然不需要打仗了,那么这皇家骑士团里尽是些四十开外的老头也太不雅观,毕竟皇家骑士团还要担负在他出巡或者庆典上给皇家摆摆派头耍耍威风的“重任”,大家总不想看来看去都是些老爸级的人物吧?所以金口一开,把选拔规则改了那么一改,年长的老头们加官进爵,调到别的部队去,一大批长的漂亮高大的帅小伙被“破格”选了进来。这样,当重新组选的近卫骑士团出现在人们眼前之时,让人眼睛一亮,漂亮的制服加上英俊的面庞,少女们顿时倒了一片又一片,男人们妒忌的十天半个月吃不下饭,上流社会顿时刮起一阵皇家骑士团热来,每个贵族子弟都削尖了脑袋想往里钻……

不过嘛,尽管皇家骑士团的老兵们都走的七七八八了,可惜那些作为骨干的军官们却也一个没少。洛伊皇帝不是笨蛋,他还不想把皇家骑士团改造成一支花瓶部队----那样皇家卫队就足够了,保持皇家骑士团的强横的战斗力也是很有必要的。既然选拔不那么严格了那只有训练更严格了。那些冲着皇家骑士团的派头前来的贵族子弟们顿时大叫上当,那些军官们简直就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魔,训练艰苦的程度哪是这些娇生惯养的纨绔子弟所受的了的,因此皇家骑士团又有了个外号“地狱骑士团”,用来形容他们可怜又可悲的境地。

但对于那些出身普通平民的士兵们这些却算不了什么,艰苦就艰苦吧,比起在田里起早贪黑的劳作或者顶风露宿的做小买卖好的多了。久而久之,那些平民出身的与贵族子弟矛盾就不可避免的激化起来,大家互相看不起,时时发生摩擦----结果吃亏的往往是那些平民见习骑士们,毕竟当官的都是贵族出身。但有个人例外,出身不怎么地,却是贵族不敢惹,平民们都喜欢。这个人不用说,就是那个尤莱特•德德里安了。

尤莱特由斯克特亲自陪同前来报到的,负责登记接收的官员们觉得他来头不小,居然由皇家侍卫亲自陪同,不是皇室成员或者显要人士还能有谁有那么大的面子?那热情劲,就好象他们的丈人前来报到了一般,点头哈腰,满脸的恭维。尤莱特也不客气,知道斯克特为了拍自己马屁,肯定做了什么手脚,比如神秘兮兮、含蓄万分的指明他与公主的关系以及身担重要的“秘密任务”等等,在报到处是大耍威风。从此尤莱特的神秘来历就成了各位茶余饭后的最热门的话题,说什么尤莱特看上去出身卑微,其实是XX王公大臣与XX民间女子的私生子啦;什么尤莱特其实是皇家密探故意隐藏身份前来监视军中是否有违法乱纪的行为啦等等等等,不过传的最火的还是尤莱特其实是当今皇上唯一的女儿菲莱尔•奥普瑞斯公主的秘密情人!这么个“风云”人物,你说谁还敢惹谁不抢着巴结?

当然这是后话。尤莱特在报到处一耍威风,慧眼识真才的教官们立刻心领神会,尤莱特这个难得的“人才”立刻被授予新兵营小队长的职务。尤莱特又颐气指使了一番后,忽然想起华兰吉斯来,便指明华兰吉斯和吉若特是自己的哥们,也得要照顾着点。教官们立即把华兰吉斯与吉若特调到尤莱特同一小队里。

做完这一切,尤莱特便和斯克特告别,兴致冲冲的去找华兰吉斯,想告诉他自己帮了他个不小的忙,省得这个小心眼老生自己的气。

刚刚走出报到处大门,就听见军营里鼓乐声大作,所有士兵立即在道路两边以标准的军姿站立,尤莱特心下奇怪,正探头探脑左右张望之时,忽然一名军官用马鞭对着他屁股就是狠狠一下,叫到:“你到处乱跑什么!给我立正!站好!”

尤莱特见这个军官军服干净笔挺,头发梳的油光光的一丝不乱,脸色也是阴冷的可以,颇有威严。吐了吐舌头,急忙站直立好。那军官看几眼,摇摇头:“一看你就是新来的小兵疙瘩,两脚分的那么开,手又没规矩的乱放……唉,今年这批新兵可素质可真是差。”没等他训完话,鼓乐声近了,于是那军官又道:“你看好,军人的标准站姿是这样的!”说着两腿脚跟一并,双手紧贴军裤中缝,头高高仰起,胸膛挺的笔直,目不斜视的看着军鼓响起的地方,不再说话。尤莱特急忙学着样子调整姿势。

在一队盛装骑兵的拥簇下一个面目清秀、身材欣长、头戴金冠、身着兰色猎装的中年男子从军营深处策马而出,身后跟着无数穿着漂亮制服手持各种器具的仆从,一时间彩旗飘飘,鼓乐齐鸣,路边所有军官士兵排列整齐,敬礼注视。尤莱特心想这人谁啊,好大的排场,居然连皇家骑士团的人都要立正站好敬礼示意,可此刻人人严肃认真,自己也不好发问。

忽然尤莱特看见那队人马中有个熟悉的面孔,正是里顿!此时他正躺在两名仆从抬着的担架上,后面跟着的是梅拉。尤莱特心下好奇,这家伙不是来见皇上了么?怎么一会又被抬出来啦?恩,大概是皇上一看他弄的浑身是伤,便问他怎么回事,他不敢撒谎,实话实说,结果皇上大怒,帝国特使怎么会那么好赌呢?一气之下就把他撵了出来。当下对里顿的遭遇深表同情,看来没拿他问罪就算幸运的了,只是这个特使的头衔不知道还保的住保不住。

梅拉看见路边的尤莱特,却挑衅似的瞪了他一眼,不用说,尤莱特立刻一眼回了过去。尤莱特又想,这个兄弟两大哥尽管好赌但人倒不错,可以交个朋友,只是这小弟梅拉实在是个讨厌的小家伙。

等这队人马走出军营大门之后,尤莱特忍不住问那个军官;“那人是干吗的?好大的威风!”

那军官“啪”的用马鞭对着尤莱特又是一下,没好气的骂道:“笨蛋!乡下人!什么那人那人的,他就是我们伟大的米特拉斯帝国当今的皇上,洛伊•奥普瑞斯陛下!你小子再这么糊涂,瞧我不罚你绕操场跑三十圈!”

“啊……”尤莱特呆了呆,那个中年人似乎和自己想象中帝王那威严高大的形象差了十万八千里,一眼看上去和游手好闲的贵族哥儿一般。

“你刚才乱跑什么?哪个部队的?”那军官生气的问。

“哦,我刚才在找我的朋友,我是新兵营第七小队的。”尤莱特急忙回答。

“啪”又是一下,尤莱特疼的直咬牙。

“对长官说话要立正!谁让你放松来着,瞧你站没站象,怎么能成为一名优秀的士兵!”

“其实我是第七小队队长,不是士兵……”

“啪”的第四下。

那军官更生气了;“你要是队长的话,更是该打!连最基本的军人仪表都没有,怎么能领导你的小队?何况新兵营的新兵蛋子们都是没有军衔的,队长也是临时的,要是表现不好,照样撤职查办!你是不是想还没上任就被撤了?而且还不快站好!”

“知道了!”尤莱特急忙按刚才那军官的方法立正,心想这下总可以了吧?可“啪”的还是一鞭子。

“回答长官的要大声说‘是,长官’或者‘不是,长官’,不是什么知道了不知道的!”

“是,长官!”在四马鞭下,笨蛋都会成为天才。

“很好!”军官打量了下站的笔挺的尤莱特,点点头,忽然挥手“啪”!的抽了第五下鞭子。

“最后这一下是让你印象深刻!”那军官这么解释。

尤莱特心里直骂娘,心想今天是人生地不熟,暂且忍耐你一番,哪天不给你这小子点颜色自己的名字就倒着写!

“我叫恺撒•沙律,你可以叫我沙律少校……”

“是!长官!”尤莱特嘴上大声喝应着,心里暗暗高兴,还愁不知道你这家伙的姓名呢,没想到自报家门,好好,以后找你就方便了……

那军官看着尤莱特不甚服气的面孔,又得意的说:“哦,我还忘了告诉你,我就是这次负责训练你们这些新兵的新兵营的教官,嘿嘿。”

“什么!”

“欢迎来新兵营,我们会相处的很愉快的,不是么,尤莱特?”那军官----恺撒•沙律少校,一边说着,一边挤了副阴森森的笑容。

尤莱特奇怪怎么你知道我的名字?看着这沙律少校一脸不怀好意的笑容,鸡皮疙瘩顿时起了一身。

沙律少校扬了扬马鞭,笑眯眯的说:“对了,你好象忘记了对长官敬礼哦……”

“唰”,尤莱特手不抖臂不弯,右手中指指向额头,左手笔直贴于裤子中缝处,连教都不用教,一个标标准准的军礼就学会了。

十.新伙伴

皇帝陛下一出军营之后,一切立即恢复了平常。除了正在操场上训练的那些骑士们,最热闹的就算陆陆续续前来报到的新兵们,他们好奇的跟麻雀一样,唧唧喳喳的在报到处门口兴奋的谈论着,惹的许多路过的骑士侧目观望,几名看上去军衔不是很高的人事处的军官急忙前来维持次序,但一点效果都没有。

当确定所有的新进骑士都到了之后,头晕脑涨的人事处的军官们都松了口气,急忙把这些个麻雀全赶去军需官那里去闹了。一大群人轰然冲向军需处,争先恐后的领取心仪已久的皇家骑士团那漂亮的制服——军需官差点以为这是一群前来抢劫的暴民。

几乎是迫不及待,新进的见习骑士们飞快的穿戴整齐,神气的在操场上站好了队,等待他们的教官前来做第一次入伍检阅。可当他们看见远处走过的正式的皇家骑士团的骑兵们,顿时又泄气起来——他们本来以为自己身上的白色军服已经是见过的最漂亮的了,可那些骑兵们同样式样的制服的衣领和袖口上还有用金丝镶嵌勾勒的复杂华丽的图案,在阳光下闪闪发光,显得更加漂亮威风,更别说他们还戴着毛茸茸的皮帽子、穿着打磨的发亮的黑马靴和挂着黄金握把的长马刀了。最让大家妒忌的还是那些骑兵帽子边沿插着的黑羽装饰和肩膀上金光闪闪的肩章,因为这象征着皇家骑士团的骑兵们的地位和军衔,而新兵们是没有资格佩带这些的。

不一会一个头发梳的一丝不乱,穿着件崭新的带着明显折痕的军服的军官来到大家的面前。他见到大家并没说话,而是来回的在队列前巡视,走几步就皱皱眉头,似乎对这群新兵们极不满意。大家早就得知他们未来的教官名字叫恺撒•沙律,是个极其严格冷酷的人,看着那位军官的表情,新兵们清楚这大概就是那个什么魔鬼般的少校了,各个站的笔挺,大气不敢出。但大家刚刚入伍,还没经过训练,根本就不清楚标准的站姿到底是什么样的,所以不是头抬的太高就是肚子挺的太前,最糟糕的是没有几个能把双身按标准的贴在裤子的中缝上,握拳的握拳,弯曲的弯曲,一塌糊涂。

“尤莱特!出列!”沙律少校大声点名,尤莱特急忙跑出队列,很聪明的在沙律少校面前敬了个礼,站的标标准准,想着这下他总挑不出什么毛病了吧?

可是沙律少校不用马鞭打人就难受,二话没说先是对着尤莱特的屁股就来了下,然后指着尤莱特:“正确的姿势就是这样,注意他的手指、头部、胸部、腹部、屁股是怎么样的!给我好好学着站着,直到我满意为止!”

尤莱特心里把沙律少校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这算哪门子事情啊,站的好了还挨揍!再说被几百双眼睛这么盯着,就算穿着衣服也和全裸没啥两样,多不好意思?时间一长,恐怕连自己长几根鼻毛都会被别人瞧的一清二楚。可这个沙律的厉害他是见识过的,只得象个傻冒雕像般给众人临摹参照了。

两个小时都过去了,新兵们各个都站的比那些老兵们还标准,沙律少校却根本没半点满意的意思,谁敢稍微动动,就立刻一马鞭过去,到了两个小时三十分,几乎没人能幸免。新兵们各个腰酸背痛、两眼发花,这下可总算明白了所谓“地狱骑士团”的地狱的含义了。于是大家在心里把这个少校骂的实在想不出词来,便开始祈祷伟大的双神显点奇迹,好结束着可怕而痛苦的一切。

说也奇怪,奇迹很快就出现了。远处来了几个骑马的人,为首的是一名头发花白的老将军,沙律少校急忙上去敬礼。老将军点点头,问到:“今年这群小家伙们怎么样?你看如何呢?”

“不行。”沙律少校一点也不客气。

“哦?为什么?我看他们站的都很标准,嘿,有那么股精神气儿。”老将军骑马在新兵队列周围兜了圈,说道。

“花了两个小时才算有起色,这些新兵的素质和往年真没法比。”

“两个小时?哦,你又让他们自己去学的吧?我说沙律啊,你就不会教他们一下么?自己学多浪费时间,而且没指导的话很容易养成坏毛病呢。”

“可是您也常说,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而我认为将军是别人教不来的,只有自己努力才能成功,如果他们这群家伙连简单的站姿自己都学不会,还谈什么将军啊!”

老将军哈哈大笑:“说的是,沙律,你练兵很有一套。好吧,今年的兵源成分很杂,贵族子弟们都害怕我们的严格不敢来,那些泥腿子们上过学的又少,都是些粗鲁的家伙,所以就麻烦你多多用心啦!”

“是的,我明白。”沙律少校一脸的严肃,看上去踌躇满志。

“你对手下严格,和我相反,我可很喜欢这些小家伙们,算啦,只不过是入伍前的检阅,又不是正式训练,先叫他们解散休息下。”老将军说着下了马,也不管沙律少校,对着那些新兵们叫到:“都先休息吧!”

新兵们队列一阵欢呼,老将军发话了沙律那家伙敢不听?新兵们早在入伍前就见过这个老将军,正是皇家骑士团的骑士长,老男爵冯森,大家一高兴,纷纷向他致敬,本来整齐的队伍一下子变的乱七八糟的。

对于大家的爱戴老冯森很是受用,洋洋得意,正象和小伙子们再进一步交流下感情,忽然看见沙律不怎么愉快的表情,只得假装严肃的说:“大家不要埋怨!沙律少校他是为你们好,你们也要严格的要求自己,这点苦都受不了,还算什么皇家骑兵,算什么骑士?太丢人了,我的近卫骑士团可从来不出孬种!”

新兵们听老冯森这么说,都觉得有些惭愧,于是有人叫道:“放心吧老爷子,我们知道啦,不会给您摸黑的!”

“不错,小伙子们,就要有点精神气儿,可别让那些老兵们笑话了,他们吃的苦可一点不比你们少。”老冯森高兴的说。

“是啊是啊,你瞧好吧!”大家又热血沸腾起来,七嘴八舌的开始表决心:“我们一定练的棒棒的,给您长脸!”“绝对不会比那些老家伙们差劲,等会咱们大家用心,给他们看看!”

老冯森又对一旁的沙律笑着说:“看,有时光严格要求他们也不行,给他们点鼓励,可比你的马鞭又用的多呢。”

沙律有些尴尬,没说什么。老冯森也不管他,和着几个最活跃的新兵们交谈起来,大家不时的爆出一阵阵笑声。

尤莱特刚想舒舒胳膊,忽然那老将军认出了他,叫到:“咦,你不是那个尤莱特么?”

尤莱特奇怪这老家伙怎么认识他的?他当然不知道他能进皇家骑士团是老冯森的关照。老冯森刚才见尤莱特作为榜样站在队列前,不禁得意:看来自己的眼光准的很呢,这小子有点出息。于是招呼尤莱特过去一起侃侃。

此刻老冯森正大力褒扬华兰吉斯。害羞的华兰吉斯被老冯森在那么多人面前一通猛夸,面孔红的跟猴屁股似的。见尤莱特过来,象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急忙乘机躲到了一边去。

尤莱特一到老冯森面前,又是啪的立正,敬了个礼。他这一招是屡试不爽,老冯森对他的好感又上升了好几分。

“小伙子,你是什么地方人啊?”

“雷那……”

“哦,好地方,那里风景如画,葡萄酒更是名誉海内外,恩恩,要不是军务缠身,我真想去哪里呆个十年八年,喝光那里所有的葡萄酒,哈哈。”

听到喝酒尤莱特眼睛发亮,两人一旦有了共同爱好,说起话来也更投机,对家乡的各种葡萄酒尤莱特是了若指掌,一顿海吹,老冯森的哈喇子都快流下来了,差点就要和尤莱特称兄道弟了。尤莱特心里窃喜,没想到这个老家伙那么好酒,以后去家乡弄点极品葡萄酒来,贿赂贿赂,省得再受那个沙律的气。

谈的正高兴,忽然一匹快马飞驰而来,上面那个传令兵不等战马停稳就飞身跳了下来,显然骑术了得。新兵们看的咋舌,一个小小传令兵就练到这种地步,皇家骑士团果然名不虚传,实在是厉害。想到自己也要练就这身本领,真不知道要付出多少汗水才行。

那传令兵将一封信递给了老冯森。老冯森拆开一看,眉头紧蹙,急忙对几名随行副官说到:“唉,又来事了!”自己也翻身上马,对着沙律少校说:“好好训练他们!就算是堆烂泥,你也要把他们训练成金子!好啦,我得走了,再见。”

“是!”沙律少校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目送老将军的离开。

“再见了老爷子!”新兵们纷纷挥手向老冯森告别——只不过一会功夫,新兵们就把这位有趣热情的老将军看成自己的长辈一般,连称呼都那么亲切随便。

沙律少校面色难看之极,他是个严格的人,同样严格的遵守上下级之间的礼仪,看到新兵们放肆的称呼他们的最高长官,喝道:“都吵什么!休息结束了,都起来,站好!”

天色终于暗了下来,这一天发生的事情太多了,以至于连吉若特这样魁梧强壮的大汉都显得疲惫之极。可让大家愁眉苦脸的还不是这些,那个沙律少校实在是太可怕了,只不过是一个例行的让新兵与教官互相认识的报到仪式,可沙律少校根本就没有那种兴趣,反而象惩罚大家一样然大家在太阳下一直站到天黑。谁都清楚,以后的日子可就难熬了。

这个时候最受欢迎是新兵营区新建造的澡堂。这个澡堂采用了新的供水技术——一个硕大的水箱被安置在了澡堂边的木塔上,再用一根粗大的供水管连接到澡堂里的各条水管上,这样使用的人只要拉动一下水管上的一根绳子,便会有水从上面喷洒下来。至于怎么不间断的灌满那个离开地面有10米高的水箱,大家却是一点也不明白,但这不是大家关心的重点,只要有足够的清水洗澡就足够了,哪怕一年四季只有冷水。

既然在入伍仪式上大家丧失了相互认识了解的机会,澡堂便成了弥补这一遗憾的最佳场所,所有人都在相互打着招呼,相互开着玩笑,年轻人嘛,很容易的就打成了一片。这个时候尤莱特才搞清楚他的那个小队的成员——除了吉若特和华兰吉斯,还有其他七人,其中一个麻子脸和一个大胖墩和尤莱特他们最谈的来。

麻子脸叫波兰•华沙,精精瘦瘦的,很有趣很健谈的一个人,当他得知尤莱特是他的队长的时候便表达了无限的崇敬和赞扬之情,这倒让尤莱特想起那个油滑的斯克特来,如果这两人在一起的话倒是天造一对地设一双,只是不知道谁比谁能吹。那个胖墩叫保罗•布鲁,却显得落落大方,很得体也很有教养的先介绍了自己,然后很有技巧的含蓄的表达了自己是多么高兴的能与大家在一起。从这个胖子自我的介绍大家得知他是个没落的贵族后裔,尽管家道败落,但贵族的礼仪和气质却丝毫不少。

与尤莱特和吉若特的兴奋不同,华兰吉斯闷闷不乐,并没参与大家的闲聊中,只有别人问他才回答一两句。尤莱特觉得有些奇怪,为了不让华兰吉斯被冷落,他笑着问:“怎么了?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是不是又在心疼你借我的那八个金比尔了?哎呀,我早说了一定还的,这么多年朋友了,还不相信我么?”

“尤莱特,你和菲莱尔公主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认识她?而且还那么熟?为什么你从来没跟我提过?”华兰吉斯反过来问到,他不太高兴是因为他觉得和尤莱特的友谊出现了危机,一个不诚实的朋友是不值得信任的。

“我和公主?这个……没什么啊,大概她觉得我比较帅吧,你吃醋?哈哈哈!”尤莱特急忙打个哈哈想混过去。

“哼。”华兰吉斯为了表示不满,鼻子里冲出股气流,明显就不相信尤莱特的鬼话——要论长的帅,他尤莱特死开八百里远都比不上自己。

“是啊是啊,我看那个什么公主对你可有意思呢,一直看着你笑,笑的好幸福好XX啊…”吉若特对别的事物很迟钝,不知为何对这种东西却很敏感,急忙凑过来发表意见。

“你们在说什么啊。”麻子与胖子一脸迷茫。

“是尤莱特的风流韵事,你们想不想听?”吉若特一副八婆的嘴脸。

“想!”麻子胖子异口同声的回答。

吉若特笑嘻嘻的伸手搂住了尤莱特,说:“别瞧我们的队长傻兮兮的,可肚子肠可花花着呢,你们可知道那位让我们队长的那位娇滴滴的小情人是谁?”

“谁!”麻子胖子四眼放光,看着他们尤莱特不知怎么想起几年没吃东西的恶狼来。

“就是我们可爱的美丽的高贵的纯洁的当今米特拉斯第一美丽的——菲莱尔公主!”

“啊!”麻子胖子嘴巴长的几乎可以吞下大象,怔怔的望着正得意的吉若特,又看了看尤莱特,好半晌,两人齐声道:“你骗人!”

——麻子说:这家伙长的跟歪瓜裂枣一样,要相貌没相貌要身材没身材,怎么会被美丽可爱的公主看上的?吉若特你吹牛先打打草稿不好好!

——胖子说:要是说是公主的奶妈她二表叔的堂弟弟的小叔子的三舅舅隔壁家那个倒垃圾的女佣的她表妹,还有点可能。

“……”尤莱特彻底没脾气了。

“鬼才骗人呢!我亲眼所见!”吉若特急忙辩解,就想说出今天发生的事情。

“得了,吉若特!别老拿这些来开我的玩笑!”尤莱特很及时的挣脱吉若特,把他推开,脸上带着怒色。

“对了,不信你们去问华兰吉斯,他是队长的老朋友啦!”吉若特急忙想把包袱踢给华兰吉斯,在他看来华兰吉斯也应该和自己一样对这种事情非常有兴趣。

“我怎么知道!”华兰吉斯却似乎气比尤莱特还大,一别脑袋,不再言语。

这下小队里那三个人都奇怪了起来,怎么华兰吉斯那么大的气啊!吉若特眨了眨眼,压低了声音,对着另两人说:“嘿嘿,看来华兰吉斯吃醋了呢……”此话一出,两人顿时“哦”了一声,恍然大悟的样子,至于什么原因,却是尽在不言中。

“去你的吧!”华兰吉斯还没发话,尤莱特倒是第一个跳了起来,一脚向吉若特踢去,“你小子乱说什么,真恶心!”

“哎哟!”吉若特急忙闪避,两人在澡堂里打闹了起来。波兰与保罗一个装做害羞的样子,一个色迷迷的伸手乱摸。

华兰吉斯哭笑不得,此时脾气再好也忍不住了,把毛巾猛的扔向两人,而后扑了过去。

“哎哟!救命啊!”“杀人啦!”……一时间,澡堂是热闹无比。

于是尤莱特是所谓的“公主的情人”谣言,便是打这之后流传开的,但也没几个人相信,大家只是当成用来笑话尤莱特的话题罢了。

既然大家都当这是笑话,尤莱特倒乐得不用去解释,在他心中也认为这只不过是他生命中一个很小的可有可无的事件,随着时间的流逝,他会把这一切都忘掉的。

可是,他发现这是件不可能的事情。不知道为何,他其实挺想念公主的,有时也会不自觉的想起与她相处的时光来,但每次心里总有那么个声音再提醒他:“忘记她吧,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于是刚刚涌起的甜蜜幸福的感觉就变成了无限的惆怅……不对,尤莱特也开始觉得不对劲了,自己为何想起这些就有些心酸酸的呢?自己早说过是开玩笑的,当不得真,干吗会有那么些伤感的情绪缠绕不去呢?

少年的心情,他是不明白的。若是华兰吉斯,博学多识的他会给自己解释解释吧?但他答应公主的,这是个秘密,他与公主间的秘密……他是有信用的,不能跟华兰吉斯说起这一切。所以无论华兰吉斯怎么问,他只选择沉默。当然,华兰吉斯也是气的一连几天都没睬他。

这一天很快就要过去了,尤莱特一行人却并未意识到在这一天发生的那一切意味着什么。

历史学家总是说历史往往是有一些毫不起眼的小事件小人物推动前进的,当然这么深奥的言论对尤莱特来说太难理解了,但谁说他没有可能去成为那不断转动着的历史齿轮上小小的却很重要的一个部件呢?

只不过成为那个小小的构件的,还不止他一个。

十一.罗迪亲王

老冯森匆匆的离开宝石城军营,是因为皇帝陛下的紧急宣召,似乎出了什么重大而紧急的事情。想起天黑前离开的皇帝陛下临走时一副怒气冲冲的表情,老爷子心里忽然浮起一种不太好的预感。

越近王宫,这种预感就越盛。每个能通向王宫的街口都有皇家卫队的士兵把守站岗,人数也比以往多的多,而且盘查也严格起来,即使是老爷子这种身份显赫的人也不得不经常的停下马车接受检查。到了王宫外,老爷子又看见数十辆马车沿着大墙排了一长串,成堆的随行侍从模样打扮的人站在旁边,但没有人敢大声说话,他们旁边有最少一个连的士兵正虎视耽耽的看着他们。

老爷子看着如此森严的守备,知道这是一次规格极高的紧急会议,恐怕所有在王都爱兰的帝国大臣武将都赶来赴会了。心下揣测会议的内容——难道是又要打仗了?和绯兰?还是森特拉?但似乎又不可能,自从三十年前大陆同盟建立以来,这两个与米特拉斯相邻的国家已经成为米特拉斯最可信赖的盟友,在很多问题上有着共同的利益关系,翻脸的可能性为零;那么是南海六国?但南海六国现在正在为争夺南海至极北之地的海上贸易航线打的不可开交,似乎也没有多余的力量前来挑衅;如此以来,剩下的一个可能性就只有撒拉逊了。

撒拉逊——三十年前横扫西部大陆、迫使大陆所有国家建立大陆联盟以相抗衡的强大的异教徒国家,长达十年的大陆战争的罪魁祸首。三十年前为了野心而不断扩张的撒拉逊帝国几乎统一了西部大陆,但在东侵的过程中遭遇了麻烦,以传统的军事强国绯兰、还有以经济实力见长的米特拉斯为主的东大陆联盟军将战争拖入了僵局,反反复复的相互攻伐了十年之后,强大的撒拉逊帝国终于被沉重的军备拖垮,一场革命使得撒拉逊帝国的萨非尔皇帝上了断头台,随之庞大的帝国四分五裂,陷入了连绵不断的内战之中,直至今日,撒拉逊那儿还没决出一个主儿,仍旧打的热闹无比。

想到这里老爷子也觉得自己有点可笑,想的实在太多,撒拉逊既然内乱不止,哪会再次东侵呢?就算来了,以他们现在的实力,只能是送死。

下了马车,踏上了王宫大道,正想走进王宫的大门,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疾驰的马车的声音,老爷子心想谁那么大胆居然敢在距王宫500步内驱车直行?回过头观望,看见一辆漆黑的打着六瓣雪若兰花标志的马车顺着大道飞驰而来,眼看到了大门口,也没有停下的意思。老爷子心头一凛,他猜到了这辆马车的主人是谁。

于是老爷子急忙必恭必敬的站在大道边,低着脑袋,微微的欠着身子,等待着马车通过;所有在大道两边站岗的皇家卫队的士兵立刻举枪行礼,司号手吹响了嘹亮的国歌“炫彩之国”——这是只有皇室直系成员才有资格享受的礼遇。

那辆马车却没有直接行驶进王宫,而是在老爷子的身边停了下来,车窗里探出个脑袋,看了老爷子一眼:“是冯森啊。”接着车门打开,里面走下一个面色苍白、躯体瘦弱、但有着一双精光四射眼睛的中年人。

“皇家骑士团骑士长冯森参见亲王殿下!”老爷子一举手来了个标准的军礼,身体挺的笔直。

“呵呵不用敬礼了,我已经不是你的长官了……现在也没半个官职,算了,别那么客气,还是叫我罗迪好了,我的朋友。”那中年人——现今米特拉斯皇帝洛伊•奥普瑞斯的弟弟、亲王罗迪•奥普瑞斯笑着说。

老爷子看着罗迪亲王,不知为何眼角有些湿润,罗迪亲王知道是自己一句“我已经不是你的上司”闹的,暗自好笑,这老头一点没变,还是那么感情用事,同时也有点感动,那么多年了,原来的老部下居然还记得自己。

两人结伴走进王宫,老冯森奇怪的问:“殿下,您也是因为陛下的紧急宣召来的么?我可不知道隐居了那么多年,您又准备重回朝堂了。”

老爷子只是随口而问,罗迪面孔上有些异样,摇了摇头,说:“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看着罗迪亲王不太高兴的表情,老爷子知道自己口没遮拦的毛病又犯了,罗迪亲王与皇上的关系并不好,两人已经好几年没有来往,对于皇上来说,他唯一管不动的人就是这个罗迪亲王,要是亲王不愿意,谁也没法请的动他。见罗迪改了话题,老爷子乐得带过刚才的失礼,急忙说:“在下也不是很清楚,刚刚到。”

“呵呵,我也看见了,几乎能来的都来了,我可从来没记得我的大哥他会如此关心国政。”罗迪亲王说着,又皱了皱眉毛,“也许我来错了时候。”

“哦,殿下是为了私事来找皇上的么?”老爷子开心起来,这样一来说明亲王与皇上的紧张关系终于有所缓解,那可是帝国的大幸。

“谈不上私事,是为个朋友来的。”亲王谈谈的说着。

朋友?老爷子心里嘀咕,亲王为人冷傲孤僻,不喜交际,有来往的除了几个当年的老部下就没有第二人了,但除了自己那些老部下都在外省任职,在王都之中还会有什么朋友?

正在想着罗迪亲王又继续说:“其实也谈不上是什么朋友,大主教雷得……认识么?”

“认识……”说起这个名字老爷子有些着慌,因为前不久他刚干了件不怎么对得起大主教的事情,想亲王这个时候提起大主教,该不会是那个讨厌的混蛋拜托亲王前来告状的吧?

“唉。”亲王叹了口气,“这下大主教的麻烦大了。”

“哦。”这无疑是老爷子最喜欢听的了,耳朵也伸长了不少,看来亲王准备跟他说些事情了。

“这个大主教呀。”罗迪亲王不断的摇头,“安安分纷管着他的教会、做收每年数目可观的捐赠不好,却偏偏要去学着那些地方领主,私挖什么宝石矿,现在被大哥知道了,下场是什么我都不敢说了。”

“呀……”老爷子无语了。

米特拉斯是大陆有名的宝石出产国,依靠宝石交易,米特拉斯自古就是大陆的商业中心和富裕的代名词,因此米特拉斯对宝石矿区的管理非常严格,严禁私人开挖宝石矿,违者将被处以极刑。但就是如此,甘冒掉脑袋风险私自开挖的小矿厂还是屡禁不止,在利益的驱动下,很多人都是不怎么在乎性命的。

这还算是收敛的,小矿场的出产量并不高,并不能造成什么重大的影响。但麻烦的是那些地方上的领主贵族,仗着世袭领地所拥有的特权,开设了不少矿场不说,还别出心裁的以自己的名义允许那些平民百姓开采,然后收取巨额的利润,这样造成的黑市宝石交易猖獗,帝国税收大大减少。对此皇上大为不满,催促立政会通过了一项新的法案,准备向这些贪婪的领主开刀,剥夺他们的世袭开采权。现在新法已经颁布,但实行起来的难度也可想而知,不仅那些地方领主坚决的抵制,就连帝国高层也分成了两派争吵不已。洛伊皇帝焦头烂额,颁布了的法规就如泼出去了的水,想收也收不回来,也不知道这场风波何时才能结束。

而这个时候即没有开采权也不是世袭领主的大主教却偷偷的开了个矿场,等于在心境极其不佳的洛伊皇帝那烧到了一百九九度的怒火上再加了那么一度,愤怒的洛伊必定会严惩大主教,就算不砍了大主教的脑袋,也得把大主教踢出教会——现在这个年代再也不同以往,大主教再也没有什么特权了,在君主眼里只是用来蛊惑人心控制教民的工具而已,要废要立都是一句话,何况是顶着风头作案这么不识相的举动呢?

尽管与大主教不合,这次老爷子也为大主教捏了把汗。

“再也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我大哥的脾气了,大主教这次在劫难逃了。唉,大哥也不动动脑子,这大主教尽管混蛋,但其所处的地位可很特殊。大主教这个位置的不是皇上可御定指派的,历来都是远在爱尔的教廷的教皇所定。如果大哥不顾教廷的意见就这么草率的处置了大主教,近的不说教会,远了教廷也必定会被激怒,到时他们给大哥惯上个神的罪人等等头衔,再号召别的国家齐声口诛笔伐,制裁威胁,就算不兵戈相见,那政治上也大为被动。 所以我进宫只是想劝劝大哥不要冲动用事,从长计议为好。”

老爷子满脸崇敬的看着罗迪亲王,感慨到:“尽管亲王您归隐已久,但还是如此富有远见并忧国忧民,实在是……”

罗迪亲王知道老爷子嘴笨,能拍出这样的马屁已经很了不起了,所以几十年在骑士长的位置上动也没动过,便笑着打断了正在搜刮肚子里可怜贫乏的赞美词汇的老爷子,说:“冯森,怎么在王都待久了,别的没学会,拍马屁功夫倒大有长进了?”说完看着老爷子红的跟猴屁股似的脸庞,又一阵大笑。

笑完了,罗迪轻轻叹了口气:“唉,毕竟我还是姓奥普瑞斯,帝国兴衰,别人可以偷懒,但奥普瑞斯的子孙责无旁贷。”

这次老爷子没说什么,心里却越发的崇敬了。

“对了,冯森,前些天你好像跟大主教闹起来了,还起了冲突,是么?”罗迪忽然问道。

“这……”老爷子不知道怎么解释,其实那事件错的是他。

“呵呵,当年在我麾下你的部队就以喜欢抢友军的补给粮草闻名,要不是看你英勇善战的份上我都可以处置你几百回了。现在当了皇家骑士团的骑士长之后,你的坏脾气却一点也没收敛?这次怎么抢到教会的圣教骑士团哪里去了?”

“不过是一百箱新式火枪嘛,我看着喜欢,问大主教能不能借点……我出钱买都可以,可那雷得死活不干,我看他那么小气就火大,所以就……”

“嗯,所以你就明抢了,干的倒是漂亮,一个小队居然打跑了一个中队,皇家骑士团还真是厉害,相比之下我的那个圣教骑士团可就丢人了。”

“您的圣教骑士团?”老爷子长大了嘴巴,不明就里。

“哈哈,是这样的,教会出钱组建的骑士团的事你听说了吧?就是这个圣教骑士团,可惜教会那帮人除了祷告弥撒以外对军事一窍不通,也不知道该拿这个骑士团怎么办,而大主教与我关系还不错,便请我帮着训练他们……反正我在家也没事干,又犯了带兵的瘾,所以就答应了,现在算是圣教骑士团的代理骑士长了。”

“在下不知殿下是圣教骑士团的代理骑士长,罪该万死,我马上叫人把那一百箱火枪送回去……”老爷子头上冷汗直冒,这件事要是皇上怪罪下来老爷子都不怎么在乎,可就是罗迪亲王他不敢违背。

“罪该万死?哈哈,那么多时间没见,没想到冯森你变得幽默起来了,得了,不就是一百箱新式火枪么,算不得什么的,就当送你的吧。这件事就着么结了,以后管住你的脾气,这里是王都,万事都要谨慎,千万别以为你是前朝元老帝国的功臣就乱来,做事先动动脑子。”

老爷子心下一阵感动,亲王对自己还真的不错,急忙说:“是,在下明白了。”不知怎么老爷子有些错觉,论年纪自己都可以当亲王的爸爸了,可是每次和他见面感觉总象还在其麾下任职的时候,对于他来说,亲王的话不亚于当年下给他的命令。

罗迪亲王的兴致很高,似乎有很多话要说,也许是难得见到了一个熟人——亲王是向来不喜欢和那些贵族权贵们打交道的。他又说:“说起那些新式火枪,冯森你也见识到了吧?真是不错,嘿,燧石点火,了不起的发明,战争的形式都将会因此改变吧?怪不得人家总说思想在爱尔,财富在米特拉斯,而才智却在温得尔,这些聪明的家伙总算发明了一项实用的玩意。”

老爷子知道亲王的爱好除了打仗就是研究各种新式装备,那些个从圣教骑士团手里抢来的新式火枪采用的是燧石打火装置,比起现在军中装备的火绳枪,其优点是再也不用怕必须时刻点燃的火绳会造成诸如不小心点燃火药包或者烧伤旁边的人的事情了,而且装弹的速度更快更简单;另外这种燧石火枪采用了新的火药配方,射程和威力大大提高,如果说以前还有能抵御火枪弹丸的盔甲,那么现在任何盔甲都跟纸糊的一样脆弱。老爷子看的眼馋,便发生了和圣教骑士团冲突的事情。

亲王还在继续谈论着这种火枪:“我前几天试了试,一分钟能装弹两次,但我想经过严格训练的士兵一分钟四次应该没有问题,不,甚至能更快。呵呵,有了这种威力大、射速快的玩意,大陆列强们谁要是先成建制的装备,谁就可以很轻松的称雄大陆吧?所以这次来我还有另外的目的,就是想跟大哥说说这事,看看我们能不能也学着制造这种火枪,如果不行,不妨就多从温德尔进口,至少先装备一个军团……”

果然是个战争狂!老爷子心里直笑,这个亲王已经不问国事已经很久了,现在却被一杆小小的火枪勾起了兴趣。不过也好,罗迪亲王是个难得的人才——比起现在的皇上才干不知道强了多少倍,如果他重回朝堂帮助皇上理政,那么皇上也许就不会为推行新法的事情搞的那么被动难堪了。

谈论间两人已经到了议事大殿的门口,罗迪亲王停住了脚步,犹豫了一会,说:“就此分手吧,我还是去旁边等大哥一会的好。”

老爷子知道这个时候要是亲王出现在大殿中,是有点贸然,可能会造成很多不必要的猜疑。于是急忙鞠躬行礼告别,没想到罗迪亲王一把扶住了,拍了拍他的肩膀:“我们是朋友,那么多礼干吗。”说完一转身,跟随着领路的侍卫走了。

老爷子发了一会呆,反复念叨“我们是朋友”这句话,心中又是激动又是伤感,眼泪差点又掉下来了,老爷子想起了以前跟随罗迪亲王并肩作战笑傲千军的日子,亲王说这句话的时候是不是也在想着那些过去的辉煌呢?自从亲王归隐田园之后,显得意志消沉终日寡欢,想来一直对当初大帝将帝位交与事事不如他的洛伊感到万分的郁闷吧?

现在亲王很少出现在交际场合,别人以为他倔傲孤僻难以接近,但只有自己这种曾经跟随过亲王的人知道,亲王是个曾经是个热情且充满抱负的不世之才,大帝曾经这么评价罗迪:“罗迪是个天生的领导者,不仅有非凡的指挥才能,而且有超常的胆识、丰富的想象力,更重要的是,他拥有无人能及的感召力,士兵们爱戴他,将领们尊敬他,没有理由朕不把他与阿比里安(大陆历史上的著名的军事家)相提并论……朕即得此子,帝国之光辉永世不灭!”

那是大家都以为听出了大帝的弦外之音,以为大帝会将王位传于罗迪,可让人意想不到的最后登上王位是没被什么人看好、成天游手好闲吃喝玩乐的大王子洛伊。对于这个结果许多人至今仍忿忿不平,为罗迪叫屈,认为洛伊一定是搞了什么鬼花样才让奇安大帝临终前改了遗诏。那时还引起了一场不小的政治风波,后来罗迪不得不亲自为兄长戴上皇冠,以实际行动表示愿意接受兄长的继承权,才使得风波被平息下去。但那以后兄弟两人间隙日深,到后来罗迪索性以身体不好为由,不仅辞去了所有的职务,连重要的朝廷议政都懒得去了,过起了终日游猎玩乐的放纵的生活。

为什么当年大帝临终前的决定那么糊涂啊!

忽然老爷子觉得这个想法实在大不敬,急忙将这些乱七八糟的赶出脑海,整了整衣衫,大步走进议事大殿。

此时大殿里已经站满了文武百官,各个显得有些激动,吵吵嚷嚷的声音在隔着大殿那沉重厚实的橡木大门外都听的到。老爷子虽然贵为男爵,但论职位大小这骑士团骑士长不过是个三级武将,所以是没有资格站到前列的,进去后也没人注意他,老爷子急忙在后排找了个空位站好。刚想拉过身边的大臣问问发生了什么事情,忽然一声大叫声传来。

“懦夫!丢人!我帝国军威何在!”

大叫着的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将军,此时他双手不断来回挥舞着,面色通红,正用最大号的嗓音对着面前的一名消瘦的华服男子咆哮着。 老爷子一看就乐了,嗓门那么大而且喜欢咆哮的老家伙,除了自己的好友卡布切诺•戴克利公爵还会有谁?那个被他骂的人想也不用想了,必定是老公爵的死对头,帝国内务大臣克兰•索林了。

“别激动,卡布切诺•戴克利将军。”克兰•索林皱着眉头,身体微微后倾,似乎有些承受不起老将军那咄咄逼人气势,“我只是就事论事,如此而已!”

“懦夫!胆小鬼!”老将军不等他话说完,无数吐沫星子飞蹦而出,看他那两眼喷火的样子,似乎恨不得拿口水淹死面前这个男子。

“你这个莽夫!蠢猪!无大脑的驴子!”克兰•索林再也忍不住,无数口水吐沫反击而出,两下相交,一旁站着的文武百官居然能感到金戈相交的铮鸣声。

而我们伟大的米特拉斯帝国的第十七代帝王——洛伊•奥普瑞斯却穷极无聊似的坐在宝座上,没精打采歪着脑袋看着两人的口水大战,在众目睽睽之下,居然还打了个哈欠。

老爷子身边站着的是立政会的副会长曲奇•比亚乔男爵,也是个微不足道的小官——虽然名义上是立政会的副会长,但说难听点不过是给正会长的打杂的,立政会的大众仆人,是个受气的角色。立政会成员都是由些帝国显贵组成的(类似现代的议会),每个人都是不能得罪的主儿,每当这些权贵们在立政会上吵的不可开交的时候,正会长皮拉诺•若林汉就干脆借口尿急一溜了事,临走还要抛下句:“曲奇,现在就看你的了。”于是可怜的副会长不得不出来代行会长职责维持会议秩序——可连正会长都压制不住的这些老爷们怎么会看得起这个副会长?惹的双方都急的话矛头便一股脑全指向了他,甚至曾经发生某个脾气暴躁的公爵拿着长剑满会场追杀这个倒霉的副会长的事情——因为他很善意的提醒那个公爵立政会是文明人开会的场所而不是强盗窝里的分赃大会,这个事件发生后洛伊皇帝哭笑不得,只得下旨立政会开会的时候一律不得携带武器进场。

现在这个身材矮小一脸晦气的家伙就缩在一边,不声不响。老爷子拉了拉他,问到:“发生了什么事情?卡布切诺怎么又和索林吵了起来?”

曲奇副会长垂拉着眼皮,没好气的说:“还不是为了皇上的那个亲家——什么普拉沙得公国的大公拉德•维德,这小子又惹事了,哼,乖乖的受帝国的恩惠保护多好,偏偏去惹了那个邻国巴底森,现在双方打起来啦!”

“哦!”老爷子心下奇怪,只不过是别国的小小的边境纠纷,哪用的着紧急召见那么多大臣?甚至自己这个三级武官也要来了?

曲奇却继续说:“现在可好,打又打不过,巴底森的大军现在把普拉沙得城围的跟铁桶一样,都一个月了,说是拉德•维德不自己绑着出来投降,破了城之后就要杀掉所有普拉沙得城中活着的人……”

“什么!”老爷子怒从心起,“这个巴底森是不是太狂妄了!”

十二.御前会议

普沙拉得公国是大陆上少的可怜的那么几个还维有主权的小国家,方圆只有几百多公里。照理说这么个小国家早就该灭亡了,但这个国家的大公拉德•维德可不简单,他的外祖母的妹妹是大陆最富裕的国家米特拉斯先王奇安大帝的母亲,米特拉斯的王祖母;而巧的是那位外祖母的姐姐又是大陆第一军事强国绯兰帝国年轻的君主夏尔特拉的外祖母; 所以在大陆战争之前,绯兰与米特拉斯因边境问题相互攻伐不断,双方宁愿去翻高大险峻的莫特维拉山脉,却不敢跨上这个小小的普沙拉得公国一步。

又正因为有如此深远复杂的背景关系,大陆各国谁也不敢对其怀有异心,一旦得罪了普沙拉得公国可就等于得罪了这两大强国,别看绯兰和米特拉斯老是闹别扭,可为了这个老亲家难保不联合起来,试问这当今大陆有谁能是这联合起来的两大强国的对手?

比如曾经称霸西部大陆的撒拉逊人,这些据说是上古时期的半兽人后裔的异教徒、野蛮人,在他们的民族英雄萨非尔的带领下横扫大陆西部,建立起一个疆域前所未有庞大的帝国。但当他们继续向东扩张之时,很是随便的灭掉了这个小公国,结果惹的北方霸主绯兰与南方强国米特拉斯历史上第一次联合起来,将撒拉逊打的差点灰飞烟灭,让大陆的历史学家们无不唏嘘。

十年的大陆战争后期,为了表示相互的信任,以及为了维持大陆联盟,两国都没有急于将刚从撒拉逊铁蹄下解放的普沙拉得公国纳入自己的版图,而是很热情的主动帮助普沙拉得公国复国,很默契的同时撤走驻扎在其土地上的军队,并且将这个没什么实力也没什么发言权的小国拉入了大陆同盟之中,和爱尔、特拉森、温德尔、海德雷特这些列强同起并坐——这是这个小国历代先王想也不敢想梦都不敢做的业绩!

可惜这个拉德•维德大公可一点都不安分,他也不想想现在的地位是谁给的是怎么给的,乖乖的享受两位老大的照顾多好!偏偏他觉得自己的领地太小,出产太少,与自己的“大国”地位不太相称,于是瞄上与其接壤的西方一个不大不小不强不弱的国家巴底森的一块也不大不小不好不坏的土地,也不和两位老大打个招呼就私自带兵占领了过来。原本以为有两老大罩着那巴底森也不会把自己怎么地,最多到时赔点钱倒个谦也就完了,没想到那巴底森的国君刚刚即位,正是年轻气盛的时期,大怒之下倾全国之兵前来兴师问罪,直到兵临城下拉德•维德大公才着了慌,分别给两老大送来了求援信。

当年奇安大帝与绯兰结盟,二次西征几乎灭掉强悍的撒拉逊帝国,一时间米特拉斯在列强中的地位上升到顶点。因此当这封求援信到了现任米特拉斯君主洛伊•奥普瑞斯——奇安大帝之子的手里之后,那些曾经跟随先王奇安大帝鞍前马后的老将军们立时气的胡子都歪了——奶奶的居然有那么大胆的国家敢欺负皇上亲家?他们难道不知道普沙拉得公国是由谁罩着的么?这简直就没把米特拉斯帝国放在眼里!立刻皆吵吵嚷嚷的要求皇上发兵讨伐那个巴底森,这其中以帝国军务大臣、大元帅卡布切诺•戴克利为首,是为战争派。

而另一些人却深谋远虑,认为是拉德•维德大公不对在先,出兵无名只会被大陆各国笑话。而且先王奇安大帝两次西征之后其实帝国只是徒有虚表的强大而已,在战争中损耗的直到现在也未能恢复,而帝国在洛伊陛下即位之后一支实行休民养息的政略,军队久未征战,训练不足,真要去打仗实在难有把握获胜。因此以帝国内务大臣克兰•索林公爵为首,极力反对兴兵作战,而是主张通过政治手段来压迫巴底森退兵,是为政治派。

内务大臣克兰•索林公爵与大元帅诺亚•戴克利在朝堂之上展开了激烈辩论。只是军人大多脾气火暴,对索林公爵这类文官极不顺眼,几言不和,老将军居然破口大骂起来,而索林公爵哪受得了这份气,不加思索反唇相讥。还好两人还挺顾及身份,很有理智没随便问候对方老母,但令人惊奇的是两人对动物知识之丰富却是不相上下,让人刮目相看。

洛伊皇帝看着两人吵的面红耳赤,似乎完全都忘记了还有他这么一号叫“皇帝”的人物存在,不尤的悲从心来——这些老家伙们仗着是前朝元老,根本就没把他这个即位没几年的皇帝放在眼里,若是当年自己的老爸奇安大帝还在的话,谁敢在他面前多说一句话!

这种无聊的争吵洛伊实在听不下去了,于是等到大元帅诺亚•戴克利用第十一种动物形容克兰•索林公爵的时候,他打了个哈欠;克兰•索林公爵用第二十七种动物来证明大元帅诺亚•戴克利大脑有缺陷的时候,他干脆不顾威仪的打起了呼噜。这一招果然管用,两人同时停止了争吵,怒视着这个睡着了的君王。

旁边的侍从急忙轻轻的拉了拉洛伊的衣角,洛伊装做刚刚惊醒的样子,笑的问:“各位爱卿可有讨论出什么结果嘛?”

诺亚•戴克利摇晃着脑袋生气的说:“陛下,老臣以为陛下还该多多自重,特别是在这种讨论国家大事的场合!切勿做出有损皇家威严之事!”

洛伊心里哼了一声,你这个老家伙在朝堂上动粗口就不算有损皇家名誉了?整一个倚老卖老的老混蛋。想归想但洛伊嘴巴上还是挺虚心的:“是了,多谢老将军的提醒,朕惭愧。”

“陛下是否是昨夜劳累过度所至?”索林公爵比那老家伙聪明多了,这不是存心让陛下丢面子嘛,有些事情看到了就不该多嘴,心想这时洛伊陛下心里一定把那老家伙骂了个狗血喷头,自己只要维护陛下那么几句,必定会倒向自己一边。

“哦,这个……”洛伊脸上红了一红,看了看坐在一边的皇后萝西,说:“都说了好几次嘛萝西,年纪大了,晚上要尽量节制,否则朕白天哪有精神处理国政?

“哇靠!”文武百官皆倒……这是哪门子事情啊!这个皇帝简直就是一最高级的好吃懒做的纨绔子弟!米特拉斯交给这样一位手里,前途真是一片暗淡啊!

老元帅真是欲哭无泪,不由得无限怀念起那位励精图治的先王奇安大帝来,“先王啊先王,您要是晚去那么几年,该有多好,米特拉斯好不容易在您手里强盛起来,难道又要在这个无用的君主手中衰败下去么?”

洛伊倒对众位大臣失望不满的神色太在意,忽然问到:“不知绯兰那边如何?”

“启禀陛下,绯兰那边已经有所行动了,据可靠消息,至少有一个军团已经在前往普沙拉得公国的路上。”说话的是位面色阴沉的文官,看来他的官职并不高,远远的站在一边,只是听到了洛伊的问话,才走上前来报告。

“哦……”洛伊若有所悟的点点头,很快象是下了什么决定,“这样吧,既然绯兰那边已经派兵前往,我们也就不必多操心了……”

卡布切诺•戴克利一听大急,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了,大声的说:“陛下!若是绯兰派兵了我们更不可不出兵啊!否则不光是让人笑话,要是普沙拉得因此怨恨我们而倾向绯兰一边,对我帝国实在是有百害而无一利啊!”

洛伊觉得很有道理,普沙拉得公国虽然和两家都沾亲带故的,但其战略地位实在太重要了,它位除于将绯兰与米特拉斯隔开的莫特维拉山脉之西,不仅是绯兰和米特拉斯与西边大陆的相接的关口,也是两国之间唯一一块适合大规模军事调动的地方。绯兰和米特拉斯都极力想争取普沙拉得公国投向自己一边,在战略上占取主动,因此才会发生上二代君王竞相迎娶普沙拉得公国王族公主的事情。而此时拉德•维德大公也是看准了两国对自己的垂涎心理才大弄手段左右逢源。打个比方,米特拉斯和绯兰是一坐天平上的两头,而这个普沙拉得公国就是中间那个顶尖,无论它象哪一边倾斜,米特拉斯和绯兰的平衡就会立即被打破。一旦因为此事导致普沙拉得公国对米特拉斯心存不满,势必使得这个天平倾斜,对米特拉斯可就危险了。

所以洛伊又沉思了半天,忽然想起了什么,说:“啊,王祖母的灵柩不是还未下土安葬么?朕常听她老人家提起,她此生最大的心愿就是去世后安葬在故乡,不如我们以王祖母灵柩回国安葬为名,朕亲自率军前去护送,一来别国也不好说我们什么,这叫出师有名;二来让那底森的那个小娃娃乖乖知难而退,他总不能不顾道义攻击护送王祖母的灵柩的队伍吧?三嘛,就是咱们比绯兰更有人情味,必定得到普沙拉得公国臣民的好感……恩,好计策,好计策……”

这下卡布切诺•戴克利与克兰•索林面面相顾,这个计策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出色,两人都曾经有这么个想法,但碍于王祖母的身份不敢提议。但这个似乎一无是处的新君能想到这点,已经是很不容易了。

这个结果其实是偏向大元帅卡布切诺•戴克利的。看到得胜的好友得意洋洋的把手搭在了索林的身上,好像在安慰一个失败的竞争对手,说着类似“下次再努力吧!”的话语,老爷子冯森男爵忍不住大笑起来——音量在一片纷乱的议论声中不算太突出,但非常刺耳。

谁都知道老爷子是卡布切诺•戴克利一伙的,不仅如此大多曾经参加过十年大陆战争的老一辈将军们都是,相对的他们的对头就是以索林为首的那群文官了。老爷子的笑声象是个信号,一时间大殿里那些粗俗的不懂礼法的老将军们的不知道真的还是假的齐声大笑起来,象极了当年大战得胜而回,与大帝同饮得胜酒之时的情景——他们还是那样年轻,还是那么意气风发。

是啊,三十年了,在这帮多弄谋权,不思进取的文官的把持下,大帝时代那开疆扩土,征讨四方的豪举再也不曾有过,而现在面对一个小小的巴底森,这帮文人居然要堂堂帝国前去和谈,老将军们哪里吞的下这口气!

既然皇上已下出兵决心,还有什么理由不痛快的大笑一场呢?

那些文官们在笑声中各个面色通红,不知道是因为气愤,还是羞愧。

笑完了,卡布切诺•戴克利豪气万千,接下来就没有什么文官们的事情了,老公爵精神抖擞,开始行驶军务大臣的职责,分配起粮草军马的准备工作来。说来也方便,各级官员来的倒很齐,省去不少麻烦。

老爷子看着心中恍然,原来皇上早就做好了决定,怪不得连自己这种军衔的将领都要出席,说是讨论解决普沙拉得公国的危机,不如说是做战前准备会议。至于那场争论,不过是给将来的亲家、索林家族的族长——克兰•索林一个面子罢了。

老爷子有些晕忽,这个事事无能的皇上,什么时候那么精明了?

随后的朝政就单调多了,皇上很有兴趣的与卡布切诺•戴克利商量起出兵的事宜来,那些没事的文官站在那里既插不上嘴也不能离开,看着皇上与那些将军们打的火热是既妒忌又难受。索林公爵更是意会到了什么,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终于会议结束,文官们象是得了大赦一样急忙告退,刹那间跑了个精光。那些将军们却满面春风,又各抒己见的讨论了一番,离去的时候有的还轻哼起了帝国的军歌《光辉永在》。洛伊看的好笑,只不过是出兵吓吓巴底森,自己顺便出去游乐一番,怎么这些议政一群虫的家伙却兴奋的成了一群龙了?大概是被太久的和平憋的吧。老实说帝国有这群好战之徒真不直到是福还是祸。

刚准备更衣回寝宫,忽然有侍从报他的弟弟,罗迪亲王已经在别宫等候了好几个小时了。

洛伊又惊又喜,惊的是没想到罗迪会主动来找他,喜的是他又想到了一个改善他们两人关系的好办法来。

十三.帝王之道(上)

罗迪亲王此正津津有味的欣赏着一副与众不同的图画,它挂在别宫的正中央,在四周众多色彩绚烂画技非凡的出自名家之手的油画里,显得格外的突出和别致,或者可以说还有那么一些不和谐。

那是画在一种奇怪的纸张上的画——罗迪想不出大陆哪个地方能产出这样的纸来,轻薄而柔软,质地之细简直让人无法相信,如同棉纱一般挂在墙上。可能是年代久远的关系,纸张已经微微泛黄,但是在明亮的灯光照耀下却发着一种淡淡的柔和的光晕,甚至有风的话都可能将它吹起飘荡——但绝对不会哗啦哗啦的作响。

图画里只是寥寥数笔的画了几根竹子,用的是黑色的颜料——但不是油画那种厚实浓稠的颜料,那样只会凝固成一块块的堆积在这种柔薄纸张上,画上的竹子的黑色只是恰到好处的渗入纸张,全然结合成一体。

黑色的竹子相互交错的排列着,有些稀疏的枝叶,除此之外画上便什么也没有了,竹子边上是一大块一大块的空白。只是在最右边写了四行奇怪的字体,方方正正,落笔处还有一个红红的印记。

这副画看上去毫无什么出色的地方,简单到了极点。可是奇怪的是,罗迪欣赏了一会,虽然没看出什么门道,却觉得别有韵味,但究竟出色在哪里,又说不上来。看的久了,又觉得这几根竹子似乎像要破画而出,那大块大块的白色与黑色的竹子和在一起,联想到的居然是那绿葱葱的一片绿色清凉的世界……罗迪一惊,这画虽然简单,但其中的妙处真是用语言也无法表达。

“是从海的东边,一个遥远而神奇的国都带来的。”身后忽然响起一个温和慵懒的声音,罗迪回头,看见他的大哥洛伊正站在身后,微笑的看着自己。

罗迪左手按在胸前,准备行礼,洛伊微笑着举起手摆了摆,阻止了他这个举动,而后来到他身边,眼睛看着那幅画,说:““神奇的画,尽管只是简简单单的那么几笔,却似乎让人看见了大千世界。那些空白,就是让你去思索,去幻想……这叫意境,是么?”说到这里洛伊又看了看罗迪,“有时简单也是美,只不过要看你怎么去理解了。”

罗迪亲王的打扮让人无法相信他的身份,一件只有平民才会穿的式样古板的亚麻外套,一双旧的但保养的很好的长筒马靴。唯一能显示他与众不同身份的只有左手中指的一枚大帝传给他的蓝宝石戒指,幽幽的发着蓝色的光。

“就如同你,穿着简单,但穿在你身上,却别有风味。”洛伊笑道。

这是个不好笑的笑话,或者是个蹩脚的恭维。罗迪只是淡淡的笑了笑,不以为然。他十三岁跟随大帝出征,十七岁独自统军作战,历时三十载,常年盔甲不离身,刀剑不离手,行军打仗的日子过惯了,也习惯了艰苦与朴素的作风——在他看来衣服只好合身舒适就好,质地式样根本就不必在意。

相反他的大哥洛伊却一身的珠光宝气,同样来自东方的绸缎做成的蓝色长袍,用金丝编的六瓣雪若兰花点缀在其间;脖颈上挂着手指头粗细的用白色金子打制的项链,挂坠是接受过教皇丽蒂雅祝福的纯金十字架;头上戴着被称为米特拉斯第一国宝的“炫彩之冠“——纯金打造,顶部覆满八百五十粒质地最上乘的钻石,还有四十颗各式各样罗迪也叫不出名字的名贵宝石镶嵌在皇冠的表面,在灯光下闪烁着变换不定的绚丽的色彩。

皇冠下是张白皙的保养的很好的脸,与罗迪那充满风霜并且黝黑的面孔成了鲜明的对比。那双眼睛不知道为何眯成了一条缝,似乎不曾想睁开,泄漏出的眼光有些涣散,对应着罗迪那如同狼鹰般锐利的眼神,显得是那么疲惫和无精打采。“还是那样沉迷酒色么?”罗迪想着。

现在洛伊整个人也无精打采,深深的伸个懒腰,往一张又大又柔软的沙发上半躺着坐下,就再也不愿意起来似的,他对着罗迪招呼:“还是坐下来谈吧,你难得来找我,一定是件很费神的事情,我们可以来几口极品的雷那三十年葡萄酒,而后慢慢的说这些。”

“哦。”罗迪答应着,却找了张硬木靠椅,上身挺的笔直,双手有规矩的放在膝上。宫女已经端来两个水晶高脚酒杯,一瓶打着皇室标志的葡萄酒,洛伊亲自为两只酒杯倒入一点,将其中一支递到罗迪面前,罗迪面无表情的接过,只是端着,却没去品尝一口。

“怎么罗迪?你不喜欢这些么?闻闻这个味道!”洛伊作出副陶醉的样子,似乎就此能勾起罗迪对美酒的欲望——可惜他很快明白这是个无用而糟糕的举动,罗迪亲王只是盯着他,却依旧没有行动。一阵尴尬的沉默。

洛伊知道罗迪的性格,喜欢直来直去,对这些上层贵族们经常玩弄的谈事风格和技巧极度反感,要是能和罗迪亲王用风花雪月来套近乎,那是可笑和愚蠢的,这只能让罗迪更加的反感而已。没想到那么多年了,罗迪还是那么冷傲内敛如初,性子更本没随时间的改变而改变。

所以洛伊悻然收回了这套交际把戏,决定开门见山。说起目前普沙拉得公国的危机,说起自己已经决定御驾亲征……但他还缺一名能够统军作战并且深的自己信任的优秀将领。说到着他故意停顿下,盯着罗迪。“罗迪,你愿意助为兄一次么?”

听到自己的哥哥想请自己担当大军的统领大将,罗迪亲王却是丝毫没有为其所动,脸上表情一直不冷不热,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怎么?罗迪,你不愿意么?”洛伊见罗迪毫无表情,以为他不答应,心中一凉,想不到自己的一片好心就这么白费了。

洛伊知道,他这个弟弟论文韬武略无人能及,而且自小就统兵打仗,立下战功无数,深受先帝奇安大帝的喜爱。那时大家都认为将来帝王之位一定会传于罗迪,但出人意料的是最终奇安大帝却是让洛伊登上了皇帝的宝座。对于这个曾经让举国上下一片哗然的结果洛伊是有苦说不出,不为别的,就是那些至今还在流传的关于他阴谋夺位谣传——老实说他这个花花公子除了长了一张帅脸其他的简直是一无是处,连他自己都搞不清为何父皇会让自己当这个皇帝呢,何来耍阴谋诡计之说?可事实已经无法改变,所以他内心对这个弟弟是抱有非常深的内疚感的。而罗迪亲王在知道无缘帝位之后,显得心灰意冷,主动交出了兵权,归隐田园,再也不问国事。兄弟俩也有意无意的疏远起来。

这次既然又要兴兵动武,洛伊忽然想说不定这是个改善两人关系的楔机,要知道罗迪是帝国中难得一见的军事奇才,治军打仗很有一套。现在洛伊要是能把他请出来担当大军统领,以表示对他的信任,那么罗迪自然就会感激自己,一感激自己就会抛弃前嫌,一抛弃前嫌就会……于是这出自己亲手策划导演的感人的手足情深大戏就算功德圆满,实在是太妙了。

想到这里洛伊都快佩服死自己了,刚才想出了那么妙的出兵方法不说,而且又能一石二鸟,觉得自己当了那么多年碌碌无为的皇帝,现在总算有了一丝父亲的风采。

可是罗迪似乎并不怎么领自己的情。

“洛伊。”良久,罗迪亲王才开口说话。由于两人从小关系很好,只是为了帝位才闹的不开心,可以往直呼其名的习惯却未改变。“并非是我不答应,但您也知道当年随父皇南征北战,落了一身的伤病,身体实在是不适宜再次率军打仗……恐怕这次是难以答应您的请求了。”

“哎呀,这次不过是兴兵吓吓那个巴底森的小孩子罢了,又不需要真的打仗。我说弟弟,你就这么不给为兄的面子么?”

面子?哼!罗迪心里冷笑,他可没哥哥那么宽广的胸怀,虽然口头上说自己不介意谁当皇帝,可居然输于一个什么都不如他的哥哥也实在是太难以接受,当年交了兵权不问国事就是一时任性赌气的做法。现在他之所以拒绝了哥哥的请求,有大半原因是他搞不明白为何这个时候让他出山,帝国人才济济,为何偏偏要选自己呢?

洛伊并非笨蛋,他知道罗迪现在还不信任他,但他实在不想将两人的关系越搞越僵,他甚至有股冲动,干脆把自己的地位让给这个弟弟好了,而自己继续快快乐乐的逍遥,省得老是弄的自己心里堵的慌。但是……这只是个想法,毕竟要把到手的东西----特别是帝王宝座那么重要稀罕的玩意轻易的放弃,也不是那么容易的。

所以他叹了口气;“唉……罗迪啊,我知道为兄什么方面都不如你,可是父皇却把宝座交给了我。我也很疑惑,但你也该明白,这是改变不了的事实啊!”

罗迪沉默,什么也没说。

“可是,就算我坐上了这个位子,可我还是你的大哥,这是永远也改变不了的。想当年,你顽皮成性,到处捣蛋闯祸,哪一次不是我这个做哥哥替你隐瞒、替你受罚遭罪!我那时可有任何怨言,可有对你任何责骂?为什么,因为我是你哥哥,你是我弟弟,做哥哥的就要替弟弟担待着点!这是手足之情啊!为什么,为什么你就因为立帝一事变的如此冷淡,如此恨我?难道你当上了这个皇帝,你才高兴,你才是以前的你,你才会再认我这个大哥么?”

有许多的话,洛伊憋的很久了。当初的内疚,现在渐渐的转换成了怨恨,为何这个小时侯他一直疼爱照顾的弟弟,会到现在还不原谅他,到现在还在猜疑他,他难道不知道这并不是自己的错,是父皇的决定而已么?说着,洛伊的眼角居然有些湿了。

看着真情流露的哥哥,罗迪心中一阵起伏。想起小时侯的种种,哥哥对自己的疼爱呵护,而自己却毫不感激,反而为了争权夺利而嫉恨大哥。当大哥登上宝座之后,对自己又是礼遇有加,不仅处处关照,而且数次想请自己重张军事大权,而不怕自己会拥兵自重对其构成威胁……这是什么?这是信任啊,大哥从来都没有猜疑过自己一份一毫,还象小时侯一样那么顺着他顾着他。那自己又算什么呢?自己难道真是是那么卑鄙那么小鸡肚肠么?于是罗迪也叹了声,似乎想将一切的郁闷心烦的事情通通都一口气叹出来似的。

“所以,现在为兄想请你回归朝堂,为帝国为奥普瑞斯的江山社稷着想,奉献你的一身本领,难道,为兄这也有错么?罗迪,你别忘记你流着的是谁的血,你是谁的后代!”

“你流着谁的血,是谁的后代。”这句话象把大锤子似的猛然将罗迪心中那紧闭的心锁打烂打碎,热血顿时涌上心头。是啊,他是伟大的奇安大帝的儿子,是伟大的米特拉斯•奥普瑞斯的子孙,在他身上流着的是高贵的英雄的鲜血。他本该无私的为帝国为米特拉斯奉献一切,哪怕撒尽最后一滴鲜血——那是在他成人仪式的誓言,是奥普瑞斯家族的荣耀。可惜,这么多年来他意志消沉,成天放纵山野,玩鹰斗马……他再这样下去,怎么对得起历代祖先,怎么对得起曾经的誓言,怎么对得起父皇临终前对他的叮嘱——-“要好好辅佐你哥哥,共同管理好这个伟大的国家啊!”

所以罗迪亲王忽然向着激动万分的哥哥——米特拉斯的第十三代君王洛伊•奥普瑞斯,郑重其事的行了个跪礼,并大声说:“伟大无上的米特拉斯之王,我罗迪•奥普瑞斯,将随时听候调遣,愿为您和帝国的荣誉而战。”

洛伊愣住了,他没想到罗迪会忽然如此。见罗迪的眼中流露出坚毅无畏的光彩,他意识到,那个曾经统领万军笑傲敌阵之前的罗迪回来了,他终于原谅了自己,接受了自己……天啊,还有能比两人冰释前嫌再能让自己高兴的事情么?洛伊急忙把罗迪扶了起来,一把搂住,眼泪差点滑落。

罗迪却很不习惯被大哥拥抱,他这个感情丰富多愁善感的哥哥有时还真是让他难以接受,都那么大的人了,还和小时侯一样,但也是他这个大哥讨人喜欢的地方啊。所以他也终于伸出手臂,兄弟两人紧紧抱在一起。

十四.帝王之道(下)

良久,罗迪忽然想起今天来的目的是为了给大主教说情,只好推开那个还在陶醉不已的大哥,正色的说道:“陛下……大哥,我这次进宫的目的其实和大主教雷得有关……”

“你也是来帮他求情的?”刚才还一脸幸福的洛伊听闻,脸色一沉,显得极其不高兴,“哼,那个大主教可真是有能耐,居然那么多人来帮着他求情,其中还包括我的弟弟罗迪!”

“可是大哥……您应该清楚处置了大主教的后果吧?”

“后果?什么后果?最多也就是教会那几个老王八闹事罢了,教会现在算什么?只要派一营皇家卫队,保管吓的那些家伙屁滚尿流了,哼!”洛伊越说越生气,来回的在宽敞的大厅里走来走去,挥舞着拳头。

“还以为他会多用用脑子想事情呢?可是还是一点没变!”罗迪想着,这个时候最好先由他的大哥发完脾气,然后再细心的跟他讲明缘由。

“要是你知道……对,你一定还不知道,那个混蛋雷得是有多么的胆大妄为!私开矿场不说,居然还敢三番五次的行刺我派去调查的专员!你说那个混蛋还有把我放在眼里么?还有丝对我的尊重么?嘿,今天他敢暗杀我的人,那明天不是要来暗杀我了么!”

“什么……”罗迪蹙紧了眉头。

看着罗迪沉默不安的样子,洛伊又说:“怎么样,你认为这个大主教该不该除掉呢?”

“可现在不是时候。”罗迪考虑了一会,说。

“不是时候,哼,难道等着他派刺客把刀子架在我脖子上时才叫‘是时候’?”洛伊说着瞥了下罗迪,“难道就因为教会交给你一个圣教骑士团,你就彻底的站到了他们那边了么?”

罗迪吃了一惊,不过很快明白了过来——这是个小小的把戏,于是笑着说:“可是亲爱的大哥,如果事实是我站在你这边呢?”

两人对视了一番,而后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洛伊搓着手说:“那教会最后的老本都赔光了,罗迪啊罗迪,你果然是够狡猾的,平白无故朕就多了一个装备精良的骑士团,而且出钱的都是教会那些冤大头。”

“呵呵,是啊……”罗迪附和着,心里却不是滋味,他又看到洛伊那笑眯眯的眼睛中居然闪现着一丝狡狤的光彩,感慨的想着:这个大哥可真的越来越狡猾了——因为这个骑士团就是洛伊他亲自批准建立的。

罗迪也隐隐猜到,向大主教推荐自己来训练和统领这个骑士团的,恐怕也是这个大哥吧?

好高明的计谋!

罗迪又有些迷糊,这是他那个以前所认识的大哥么?看来几年的帝王生活已经让这个大哥尝到了政治的凶险和诡异,在那个时时刻刻不充满着钩心斗角尔虞我诈的舞台上,已经深知帝王之道的洛伊,再也不是当年那个成天无忧无虑事事不关心的糊涂大哥了。

想到这里罗迪深深叹了口气,原本以为人的个性是怎么也改变不了的,但有时在特定的环境中,笨蛋也会变成天才。

这时洛伊的话语又传来:“好了,你放心罗迪,现在我气头过了,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好,嗯,现在还不到动那个老乌龟的时候,嘿,反正他也跳不出我的手心,不是么?”

“是的,大主教不过是个棋子,在这个小丑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就让去闹腾表演好了。”罗迪点点头,表示赞同。

“对了罗迪,我想让你见个人。”洛伊忽然又说,同时拍了拍手,一个一身戎装的军官走了进来。

“他叫里顿•安吉尔。”洛伊看着那军官说,“我想让他到你的圣教骑士团里去。”

“哦……”罗迪有些迷惑,洛伊是什么意思?奇怪间这个军官已经来到两人的面前,必恭必敬的弯腰鞠了个躬,而后介绍起自己来:“里顿•安吉尔,军务府机要处第八科科长……”

“机要处!”罗迪不由得生气起来,为什么要安排个机要处的人在自己身边?难道洛伊不信任自己么?不,不是,要是不信任的话不会指明这个军官身份的。

“不要多疑,我亲爱的弟弟,是这样的……”洛伊看见罗迪眉头间的怒气,急忙解释,“我不是针对你,而是放心不下那个圣教骑士团。”

说着洛伊脸色一片凝重:“你可知道最近朕正大力推行新政……”

“听说过。”

“那你可知道这新政推行是有多么的难!”

洛伊叹了口气,走到窗户边——侍从急忙拉开窗帘。

外面是繁华似锦的帝国首都爱兰城,再远处却是一片绿的望不到边的大平原。洛伊看着远处,说:“米特拉斯虽然宝石矿产丰富,帝国由此商机无限,经济发达,可是你看看那远处一望无际的平原之上,有几处良田几处农场?”

罗迪随着洛伊的眼光望去,看了一会,说:“我国农业不算发达,可是也足够人民温饱……”

“温饱?罗迪,你长久不问政事,所以不知道,我可以告诉你,现在帝国的粮食产量严重不足!每年单单用来于别国交换粮食的宝石就要占全国整个产量的百分之三十!”

“啊?这么多!”

“百分之三十啊!这些宝石换成金子就可抵一个中等的国家一年的国民总收入!你可知道造成如此局面的是什么原因么?”

罗迪沉默,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宝石矿。

“我帝国尽管不算农业大国,可千万良田还是有的,勤劳的人民也是有的,可就是种不出那么多粮食,就是解决不了年年的饥荒问题!”洛伊说到这里有些激动,负着双手,好像不愿意再多看那远处的风景一眼。

“是那些贪婪的领主贵族!”洛伊继续说,“每个领主的领地里都有大片上好的良田,可是这些自私又贪婪的混蛋却根本不想着为帝国的粮食问题多担待点,大量而频繁的开设矿场——不管是不是拥有富矿的省份,十座不够还要二十座,二十座不够还要三十座……比如一个小小的萨费尔省,矿脉不算丰富,却以萨费尔公爵的名义开设了九十六座矿场!这还不要紧,在公爵的怂恿下那些个农民纷纷丢下农活不干,一股脑的全去找矿脉开矿山设矿场,帝国土地资源浪费严重不说,耕地的人都没有了,良田变成了荒地,个个却赚的钱包鼓鼓——甚至都不是通过官方的正常收购赚的,黑市的交易猖獗到你无法想象的地步!而那个允许农民开矿的萨费尔公爵尽管抽取的利润高的吓人,可是谁还在乎?一颗宝石就足够一个贫穷的人家吃喝一年不愁,而一座矿能挖出多少宝石!”

“可笑的是很快这个萨费尔省就闹了饥荒……一个都是富翁的省份却闹饥荒,可真是可笑啊!帝国只好大量进口粮食赈灾,同时宝石价格一路下挫,帝国经济几乎崩溃……天,你可知道这几年朕是怎么挺过来的啊!”

罗迪心想怪不得大哥这么恨那个大主教了,只是自己多年不问国事,没想到私开宝石矿之风是如此的严重。

“新政里最主要的一点就是收回那些贵族领主们的宝石矿的开采权——尽管父皇在世的时候也曾颁布过私人不得开挖宝石矿的法令,但这只是针对那些平民百姓和商贾们,却对地方领主不具效用。本想杜绝平民不务正业私开矿场之风的法令,很快就被那些利益熏心的领主看成敛财之道,就如萨费尔一样,以自己的名义开采实际却交给那些平民去做,每年靠抽取利润中饱私囊。这下有了领主的保护,那些平民百姓能不踊跃加入么?那个农民还有心思耕田?”

“现在帝国经济已经被混乱的宝石交易搞的支离破碎,宝石的供求量已经失调,而粮食生产完全处于瘫痪,可以说帝国此时已经病入膏肓,再不行霹雳手段医治,等到宝石价格跌入最低谷,那时帝国就算有成堆的宝石山,也无法换来足够的粮食,那么米特拉斯该怎么办才好!所以新政就是要杜绝这种现象,让农民回到农田,还我帝国生存之本啊!”

“可是这样一来等于断绝了那些领主的暴富之路,所以反对之声是一天高于一天。本来朕想缓缓推行,连着处置了好几个小领主期望杀鸡敬猴,让那些大领主大贵族都收敛点,可惜,事态却在向朕预期的相反方向发展,那些大领主们居然达成攻守同盟,联合起来抵制新政!唉,正如人们常说帝国之事永远都是帝王的事情,朕忧国忧民,可却没有人愿意为朕担待点,只顾眼前利益,却忘记了国家社稷。”

“但朕决不屈服!那些领主所自持的不过是手握一些地方军队,却以为有资本与朕相抗,哼,等巴底森之事一完,朕干脆再拟个新法,把他们的兵权也一股脑全夺了!朕看他们怎么嚣张?真要弄的大家兵戈相见,朕也是不怕的!”

听完洛伊一席话,罗迪震惊了,不光是眼下的形势的严峻,还有为洛伊的深谋远虑和果敢的决心所折服,还能说什么好呢?不管自己愿不愿意承认,洛伊,已经是个合格的帝王了。

可是他面临的风险也未免太大了点。

“相必那些家伙也知道朕在准备什么,他们也开始行动了……比如你的那个圣教骑士团。”说道这里洛伊盯着罗迪,表情严肃的可怕,“具朕所知的是不少反对的新政或者同情反对派的贵族子弟都进了这个骑士团……现在,弟弟,你明白我安插机要处的人进去的含义了么?”

“在下的任务一是调查圣教骑士团中是否有人密谋反叛,二是保护亲王您的安全。”一边一直沉默的里顿忽然开口。

“哦,我明白了。”罗迪头一下子有两个大,本来想一直逃离这权势斗争之外的他,现在却已经无可奈何的卷入了进去。

“那就好……现在的形势下,朕最值得依靠的人,只有你和里顿了!”洛伊吁了口气,满脸真挚的看着罗迪。

“在下决不让陛下失望!”里顿又标标准准的行了个礼,举手投足间显示着一名出色军人的风采……但他偏偏是个密探。

“愿为陛下分忧解难!”罗迪这么发誓道,看上决心已定,誓不悔改了。

只是内心还有那么一份反感,觉得自己好像上了洛伊的当一样。不过罗迪也也知道,这次如果再不出山站到大哥一边,米特拉斯真的危险了。

十五.暗流涌动

走出王宫之时,已经是深更半夜,月上中天的时候了。清凉的夜风吹来,脑袋有些混乱的罗迪亲王感觉好了点,在回庄园的马车上,他把今晚得知的一切细细的理了一遍。

实在不敢相信目前的局势如此的糟糕!罗迪担心,如果洛伊再如此与反对新法的领主们僵持下去,那么内战不可避免。当年大帝尽管也担心那些拥有大量领地和自治权的领主贵族们会危及到奥普瑞斯家对帝国的统治,可是大帝又是个慎重的人,他在不断提醒那些领主该放弃一些权利以表示忠诚的时候,也没过分的逼迫他们,比如这个头疼的矿石开采权。

出产宝石的只有几个边远的省份——大多是地方领主自治管理,却是帝国最重要也是最根本的经济来源。那些领主们对粮食危机向来不以为然,因为只要关系到宝石产量,一切都会得到解决。可是现在那些领主们过分的做法已经使得大陆上宝石价格一跌再跌,尽管每年上交的宝石量是达到了帝国要求的数目,但那些多余的便是造成黑市交易、走私等一系列使得宝石贬值的行为的罪魁祸首,于是帝国每年不仅不能从宝石出口上赚取足够的金币,反而还要倒贴去购买粮食供给那些领主们。

以往富裕的帝国向来不缺金钱,可是现在年年发生的粮食危机和低廉的宝石价格,再有雄厚的资金储备也会坐吃山空,帝国经济几乎悬于一旦。大帝对此采用的是缓缓整治的方法,先是颁布了除了拥有宝石矿开采权,任何人和组织不得开采,这个法令执行的很顺利——对于大帝的威严没有谁敢反对。可惜进一步改革计划却随着大帝的去世而不了了之,洛伊在一片质疑声中登上宝座,想继续完成大帝未完成的遗愿,只是没想到那些飞扬跋扈的领主们根本就不卖新君的账。

领主们的自治权中包括可以组建军队——大帝在十年战争中也是依靠了这些领主募集兵源,才使得屡战屡败的大帝最终笑到了最后。可反过来,这把双刃剑终于要威胁到帝国的统一了。

罗迪苦笑,他隐隐预感到,这次压制巴底森的军事行动之后,自己再也没有安宁的日子了,洛伊一定会借此机会将军事大权委于自己,毕竟兄弟两人并非水火不容,在帝国存亡的大事上,洛伊知道自己一定毫不犹豫的站到他的那边。

如果这样,洛伊至少已经有八成打赢内战的几率——帝国现在那些身居要位,手握重兵的老一辈将领,大部分都曾跟随过自己。如果自己重掌兵权,就算本来就是反对派一方的,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也不会轻举妄动,至少不会明着介入内战!这样的话,试问整个帝国之中,那些只知道敛财玩乐的领主与贵族们,有谁还有资格跟自己在战场上一较上下的?

罗迪有着足够自豪的资本,因为当年让撒拉逊大军的旗帜插遍整个西方大陆、号称大陆第一的军事天才、大陆有史以来最伟大的将领阿比里安就曾经说过,这大陆上,唯一有资格让他敬重的对手,唯有米特拉斯的罗迪一人!

米特拉斯的奇安大帝三遇阿比里安,大败三次;森特拉的希斯多•吉维公爵兵败后只能跳河逃生;绯兰的大元帅洛格•华莱士更是被他逼的自刎而亡——这三人都曾经是显赫一时的名将,而罗迪只不过与他交手了一次,虽然失利,但阿比里安还是说出了这样的话,那时罗迪不过二十岁。

罗迪想到这里,不自觉的想起以往统帅大军的光荣岁月,还有曾经的雄心壮志。望着天边那轮明月,觉得一切的疑惑都是无关紧要的,似乎是沉寂的太久,也许是终究克制不了狂野的心灵,鼻子中渐渐的又闻到战场上四处弥漫的硝烟的味道,耳边响起千军万马冲锋呐喊的声音……血液,也跟着慢慢的沸腾起来。

他罗迪,死神的宠儿、战神最忠实的仆人、血与铁的缔造者,就要回来了!随着渐渐的临近的战争的脚步而重新苏醒,闻听战鼓轻轻的敲起,热血在胸口流淌——他无法拒绝这种诱惑。

罗迪只属于战场——大帝也曾这么评价过罗迪,当时也许是句称赞,可现在罗迪又觉察到一些被忽略的地方,这是否也是大帝最终没有选择自己成为下一代米特拉斯之王的原因呢?

是啊,自己的杀戮之心太重,哪怕是现在,经过那么长时间的隐居修生养行,可是,那颗渴望战争的心,却一点没变。

唏嘘了一会,罗迪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这一切即将发生的事情的背后,似乎遗漏了点什么?

没错!是大主教!那个胖乎乎的,整天笑嘻嘻的、看上去并非是个精明的家伙的大主教,究竟在其中扮演了个什么样的角色?为什么名义上属于教会,由大主教一手操办组建的圣教骑士团,会有反对派的亲信混入?

这个大主教除了只会在教堂中虔诚的背诵经文,余下的兴趣就是到处敛财了——比如经常借着天灾人祸的怂恿那些教民们赶快募捐,而后他带着这些钞票去贿赂贿赂上天的神灵们……尽管是个不怎么高明的手段,但奇怪的是信男善女们居然甘心情愿的受骗上当,为此罗迪只能感慨宗教的力量是有多么的强大,愚昧的人们又是多么的可怜!这也是罗迪担忧处置大主教后的反作用的源头。

当他这次为了那点兴趣昏了头在风口上私开矿场的事情败露后,可怜巴巴的跑来拜托自己向皇上求情的时候,那样子像是多么的无助和诚惶!只能用无能来形容这个贪婪又胆小的家伙。罗迪考虑了好一番,终于答应了这个请求,只是他没想到,洛伊却并没有意气用事。罗迪知道,暂时不处置大主教的决定,洛伊在见到他之前是有了决定的,尽管这几乎让洛伊气愤的发狂。

但这也不足以让洛伊发那么大的火,尽管教会不允许从事任何商业活动,教会的经济来源大多是依靠皇上的拨款和商人、贵族们的捐赠。不过那只是表面而已,其实自古以来教会就拥有大量的地产以及商行,以委托的形式交于他人去做,这是个大家见怪不怪的现象,千百年来上面也都是睁眼闭眼的,只要不出格也不会真的来查究什么。

难道大主教…………罗迪想到这里,已经明白了八九分,怪不得洛伊如此的敏感!

组建圣教骑士团需要大量的资金,大主教那个宝石矿其实也无法满足如此之巨的花费,如果不是什么人或者组织暗中相助,大主教没那个可能就那么轻易的在短时间内筹建起一个骑士团来!

连教会都被拉拢到反对派之中,王都都不那么安全了,洛伊现在可真是四面楚歌啊。不过罗迪佩服的是,洛伊明明知道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却允许大主教组团,这尽管冒险,但也有可能达成两个目的——一是将这个反对派出钱组建的骑士团据为己有,二是想缓和下与反对派的对立关系,所以洛伊推荐了自己当代理骑士长,而后又安排机要处的人进去。

尽管危机四伏,但一切似乎都在洛伊的掌控之中呢! 大哥的变化是在是太大了啊!罗迪有着许多的感慨,想起大哲学家布里塔斯里的那句名言:涓涓溪流也有可能变成滔滔大江,何况人呢?洛伊,忽然变得非常的陌生了。

忽明忽暗的灯光照在大主教雷得•乔那德的脸上,使这个平时总是一副笑眯眯老好人形象的大主教变得有些阴森。他此刻紧紧的皱的眉头,一脸肃穆,眼睛却在不停的转动,呼吸并不匀称,扶着额头的手也有些微抖,显然,他尽管想表现的很沉稳,但这些却出卖了内心慌乱的他。

他的面前还有十几个人,都是穿着褐色的带帽兜的长袍,帽兜翻起,把脑袋遮掩的严严实实,昏暗的灯光下根本瞧不清面目。其中只有一个年轻人露出脑袋,倔傲的看着天花板,嘴角挂着轻蔑的微笑,腰畔是把式样古老的长剑。

“怎么了?我敬爱的大主教?”一个年长而富有磁性的声音温和的响起,那是属于一个离大主教最近的人。

“巴克他失手了!”大主教有些沮丧的说。

“什么?”那个声音显得有些吃惊,“菲力不是也跟着一块去了么?怎么连他都对付不了那个里顿?”

“本来巴克他是快要得手了,谁料半路杀出三个小子来,把整件事搅了!看来那个里顿并非孤身一人,后面的后台大着呢……” 大主教恨恨的说,同时又瞥了瞥那个倨傲的挂长剑的年轻人——得到的是一声冷哼。

“这么说来调查我们在爱迪岛的事情不是他无心为之,是受了什么组织的指示的么?” 那个声音沉吟了一会,说。

“我想是的。” 大主教点点头。

“那么可曾查清那个里顿究竟是什么身份?”

“我们只知道这里顿是军务府的人,非常的棘手,暗杀了他几次都未成功。至于他了解我们多少,惭愧,还不能肯定。”

“军务府……不是监察会指使的么?”那个声音的主人皱了皱眉头,“这管军务府什么事情?他们吃饱了撑的么?”

“大人,您别忘记了军务府下还有个叫机要处的秘密机构啊……”

“机要处!他是机要处的人?”那人有些吃惊,“难道整个调查是机要处所为?”

话音刚落,那些褐色长跑的人几乎同时表达了内心的惊诧,纷纷相互议论交谈起来,甚至有些人的言语中有了哭腔。

军务府机要处是干什么的这些人都很清楚。军务府与内务府、外务府合称三府,加上监察会、立政会就是三府二会,军务府负责的是帝国军事与安全方面的事宜,军队的训练、征集、装备;作战时候的指挥、调动等等,还有就是对每个国家都万分重要的军事情报事宜,也归军务府管。而军务府的机要处,说简单点就是个间谍机构,虽说是从军事情报机构发展而来,但时至今日,其职能范围已经远远的超过了军事情报的范畴,各行各业百孔不入,自身也是无所不能,只要想的到的,它都有办法做的到。由于其的身份特殊及重要性,所以它只对皇上一人负责,俨然有与三府两会有分庭抗礼之势。按惯例这样的机构应该独立出来自成一系,但又因为其性质所定不便公开,所以一直挂靠在军务府名下。

连帝国的间谍机构都插手此事,就说明这不是一般的调查了。不是针对重要人物,不是有了皇帝的首肯,机要处起那个劲干吗?说的难听点,监察会的调查代表的是律法的公正,可机要处的调查代表的却是政治斗争,没有一点规则可讲,动用机要处,说明皇上准备对他们下手了。

“安静!没脑子的猪们!”先前说话的人怒喝到,似乎为这些不成气候的家伙感到懊火,甚至还有一丝威胁的成分,在周围的人因为畏惧而停止讨论使得谈话的环境又恢复了安静的时候,他才对着大主教说:“继续!”

“哦……“尽管不是对着大主教发火,但大主教还是感到一丝心惊,擦了擦脑门上渗出的汗水,说:“但大人您放心,尽管那小子命大逃过此劫,不过现在他就算他有证据,但现在可都不存在了啊!”

“哦,怎么说?那个巴米塔的钻石矿场有两千名工人吧?还有几百套最先进的设备。”

大主教有些得意,转过头,看着身后一面目膘悍,体形强壮的人,笑着说:“这个,还是巴克来说吧。”

“两百桶炸药,全见了双神,一点灰都没留下。”巴克淡淡的说,轻松之极。可那些听闻的人却觉得背脊有些发凉。

“够狠。”那人嘉许的抬头看了看巴克,帽檐下,是一双闪烁着如同豺狼般锐利的眼睛。

巴克接受了那分嘉许,微微欠了个身,表示还礼,又笑着继续说:“人不算什么,到处都找的到,可惜的是从温德尔弄来的几百套设备,还有制造完成的两万支新式火枪和三十门新式火炮。”

“没事,这些都可以再想办法……唉,麻烦的是皇上现在恐怕知道我们假借宝石矿掩盖制造军火的事情了……”大主教插嘴道,显得紧张无比,“我们现在怎么办?”

“你不是找你的那个朋友罗迪亲王找上皇上说情去了么?”那人说,口气中带有一丝嘲讽的意味,“你还担心什么?”

“这个……”大主教语塞,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但却无法此刻说出口,难道有什么不妥?大主教想来想去也没觉得不对。

“你以为皇上和罗迪亲王因皇位之争就变得对立了?尽管罗迪的表现是如此,可你根本不了解罗迪这个人!恐怕罗迪不仅不会帮你求情,反而会站到皇上那边去了!”

“呀……怎么会这样?罗迪不是和皇上多年不来往了么,我想罗迪会帮助我们的……”

“蠢材!罗迪的姓是什么?是奥普瑞斯!洛伊的亲弟弟!他是个高尚而正直的人,他并非很有野心,而且人又骄傲——是骄傲让他远离洛伊,但不代表他就怨恨洛伊!你也不想想,推荐罗迪当你那个圣教骑士团的人是谁?是洛伊!这还不能说明一切么?你怎么不多动动脑子,别老成天想着数钱!”

大主教一哆嗦,他感觉到了那个声音中的怒气,于是惶然的说:“是,是,我,我考虑的不周……”

“算啦,要不是你没用,奇安大帝也不会放心让你登上这个大主教的位置的。” 那人发完火,淡淡的说,一点也不在乎大主教的感受。大主教脸部肌肉一抽,不悦之色浮现无疑,但对面那人并未看见。

想了一会,大主教又说:“不过洛伊就算把罗迪安在圣教骑士团的位置上,但也不能代表他能控制,毕竟这里面的那些军官都是我们的人,而且我把巴克也安排了进去,是副骑士长,罗迪只不过挂个名头而已。”

“哼,要不是这样你以为我会答应你这么做么!不过现在我们要讨论的问题是……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洛伊已经开始对我们下手,我们绝对不能束手待毙!”

“那么大人你已经有应对的计划了?“大主教试探着问道。

“机会已经来了。”那人阴森森的笑了几声,“马上皇上就要御驾亲征……嘿嘿,他可不知道,这一去还回的来回不来。”

“啊!”又是一阵诧异的惊叫声,尽管众人都尽量的压低了声音,但还是象往乌鸦堆里扔了块石头,引起一片噪声。

“怎么各位,你们觉得不妥么?”那人左右扫视了一遍,没有人再次出声,又是一阵沉默。

“那就是都同意了?”那人满意的笑了起来。他又对着那个配着长剑的年轻人说到:“到时就全看你的了,菲力。”

菲力没有回答,眼睛依旧看着天花板。

十六•战争骄子

尽管巴底森的新君波罗三世叫嚷着拉德•维德不投降的话就要屠城,可是在普沙拉得城下却连接遭受挫折——城外遍野的壕沟工事组成了七条防御阵地,让巴底森军吃劲了苦头,攻城的大炮毫无用处,每占领一条壕沟就要付出极大的代价。巴底森的将军们气的只骂拉德是个耗子,别的本事没有,只会挖沟打洞。

现在波罗三世只得改变强攻战术,把普沙拉得城围了个水泄不通,似乎想困死拉德。战事一下子缓和了下来,不过这不代表拉德大公的日子好过多少,粮食和淡水的缺乏都快让他撕心裂肺了。可是洛伊皇帝御驾亲征的准备工作,还是在慢吞吞的进行着,看来十天半个月是不会完成——这其中的含义不言而喻,心领神会的绯兰也乐得惩戒一下这个惹是生非的混蛋大公,援军同样也在慢慢的集结。

在这段让拉德大公急的火烧屁股的日子里,炎热夏季终于来到了。处于南方大陆的米特拉斯进入了一个多雨潮湿的季节,而且经常是上午下雨下午太阳就跳迫不及待的出来烘烤大地,因此对于大陆上其他地区的人来说,米特拉斯的夏季是恐怖的——谁能在见识了滂沱大雨寒气的厉害后,再继续享受下太阳的火辣的热情?

当然有,比如习惯了这一切的米特拉斯人,比如在宝石城军营中淋了一上午雨而后又顶着烈日继续操练的近卫骑士团的新兵们。他们刚刚冒着大雨进行了十公里的越野跑,气还没喘顺,身体还未干透,就又同鸭子般的被那个可恶的恺撒•沙律少校撵到了操场上,顶着雨后热辣无比的太阳,排着整齐的队型,体会着烤猪的心情,一动不动的等待着下一个训练项目的开始。

可是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汗水代替了衣服上的雨水,那个可恶的少校却一反常态的迟到了。新兵们埋怨起来,这个天气别说是训练了,就是光站在太阳下就可能中暑完蛋,但那个恶魔少校的残酷无情却是众所周知的,手段的狠辣也是让大家心有余悸的,所以抱怨归抱怨,却没有人敢乱动,生怕受到残酷十倍于此的惩罚来----比如夏天里穿着厚棉袄在一堆篝火前晒太阳、脱光了衣服一边跑越野一边大喊“谁淫荡呀我淫荡”……

直到这些倒霉的新兵们晒的快要脱水之时,浑身裹的严严实实的恺撒•沙律少校神气活现的出现在大家面前,脸上连一点汗珠子都没挂着----新兵们张大了眼睛,怀疑是不是因为脱水过多出现了幻觉,居然看到个超级耐热的活宝来?大太阳下大家都恨不得脱光了才好,可沙律少校却似乎恨不得穿的越多越好,顿时人人佩服,恶魔果然不是人养的啊!

“好了,小子们,今天是值得纪念的时刻!你们,光荣的皇家骑士团的骑士们,将第一次进行射击训练!”沙律上校说着指了指身后跟着的一辆马车,上面整整齐齐的码着几十个长方形的木箱子。

可没人应和,一来大家都快晒晕了,二来谁也不觉得拿枪射击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如果这个时候少校宣布解散大家回去冲凉睡觉,那才能让大伙兴奋和高兴呢!

看着新兵们一副不屑一顾的态度,沙律少校觉得讨了个大没趣,后面一大篇激情四溢的宣讲也咽回了肚子里。随手打开一个箱子,从里面拿出一把崭新的骑兵专用的簧轮击发手枪,“看好了小家伙们……”

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个定制纸弹筒,咬开尾盖,用嘴含住弹丸;然后将弹筒内的一部分火药倒入簧轮枪的火药池;把枪管竖直,将纸弹筒与弹丸一起塞到枪管内;再用铁通条在枪管里捅了几下;确定了弹药都到了枪管底部,便将通条重新插好,举起枪指向前方,板开击锤。

“看,标准的填装方法就是这样。都记住了没有?而后你们只需要这么扣一下扳机……”说着全神贯注的瞄着远处的一块标靶,“只要这么一扣……”

新兵们见长官要亲自展示下枪法,立刻各个屏住呼吸,大气不出,眼睛随着沙律少校的枪口,直盯着远处的那快标靶……“砰!”…………

硝烟过后,那块标靶丝毫无损。

这下糗大了!沙律少校脸庞一红,急忙说:“这枪最大的毛病就是精度不高,你指天它偏打的地,你指地它偏打天,所以说打不准是家常便饭,否则战场上也不用挤那么紧以保持火力的密集程度了,我今天就是要告诉大家这点……”

可身后的新兵们似乎根本没在听他的辩解,反而爆出了一声惊天动地的欢呼。怎么……沙律猛然看见标靶前落了一样东西,自己也是惊的张大了嘴巴。

那是一只中弹而亡的麻雀。

“厉害啊!连飞着的鸟都打的下来!靠,这什么枪法啊!”

“这叫甩枪,你懂嘛你?”(汗)

“妈呀,咱们的长官可真不是人养的……太厉害了。”

“就是,这一枪的风情,说有多帅就有多帅!”

“啊,我快陶醉了……”

“我爱你!沙律少校!”

“再来一枪!沙律!再来一枪!沙律!再来一枪!沙律!”最后,新兵们无限崇拜的齐声大叫起来。

…………

沙律少校额头青筋直冒,猛然骂道:“干什么!你当我耍猴呢!都给我记住了!自己练习去!谁要是完成的姿势不标准,今晚不许吃饭!”

“那我们吃麻雀……”新兵们又齐声嚷嚷了起来。

教导官们开始给大家分发簧轮手枪,讲解用枪的要领,指导射击步骤……随着一阵稀稀拉拉的枪声,兴奋的新兵们开始笨手笨脚的摆弄起来----添子弹、倒底火、捅通条,而后时不时的朝着天空射那么两下,指望着也能打下一两只麻雀来,以便彻底领会沙律少校亲身教导的精髓。

看着满头大汗、手忙脚乱的那些新兵蛋子们,沙律少校气不打一处来,他想他当兵那会可没这么笨,教官说了两次他就记住了全部的程序。只是刚才出丑再先,也不好意思再卖弄什么。耐着性子等了会,见大伙都掌握的差不多了,便叫到:“集合!准备齐射训练。”

新兵们急忙集合,分成标准的三列横队。沙律少校又费了半天劲,才教会新兵们怎么按口令装填、射击,队型怎么转换、怎么前进怎么后退。讲解完这一切,又练习了会,见大家都累的不行了,才下令休息。

“长官!我有点不明白。”尤莱特等休息的命令一下,就急着提问题。

“恩?尤莱特……”沙律皱着眉头,不太高兴起来。这个家伙老冯森嘱咐要特别关照下,于是刚入伍的时候曾经好好的按老爷子的“意思”关照了他一下,所以他老是想着法和自己作对。见他又要提问,以为又要玩什么花样。

“长官,我不明白我们是骑兵,干吗要向步兵那样学习列队射击啊!”尤莱特认真的问。

“是啊,我们是骑兵,直接冲上去砍就是了,训练这些干吗?”尤莱特一提出这个问题,立即就有一大片的附和声。

“这个啊……”沙律先是松了口气,而后又得意起来,心想光跟你们讲是讲不明白了,于是一挥手,对着身边的勤务兵说:“去,牵匹马来,再拿根棍子来。”

众人不解,沙律神秘的一笑,“好吧,今天就再给你们上一课……这可是训练大纲上没有的哦,嘿嘿,你们学了后也别乱说,哈哈。”

不一会那勤务兵就牵了匹马拿着木棍来了。沙律接过木棍,对着尤莱特说:“你上马,我们来做个实验。”

尤莱特听言翻身上马,沙律又叫他跑的远点,而后拿着木棍大咧咧的一站,对着尤莱特叫道:“来,你学着骑兵冲锋的摸样,来撞我。”

尤莱特不知道他搞什么,心想这一撞还不把你撞的皮开肉裂不可?于是犹豫了起来,沙律急忙连连催促。“好吧,这是你自找苦头。”尤莱特一咬牙,策马向沙律冲去。

在新兵们的惊呼中,眼见尤莱特的战马就要撞到沙律身上,可就在那一刹那,沙律手中棍子一举,直向战马的眼睛戳去,战马下意识的减速躲闪。但沙律的棍子是一棍快似一棍,都戳到了战马头部,战马不住的嘶叫着蹦跳挣扎,差点把马背上的尤莱特掀下去。最后几下沙律用力大了,战马吃痛不起,居然转身跑开了好几步,尤莱特好一阵子驱使,才能重新让其继续前进。

“怎么样?”沙律少校一边说着,一边重新拿起木棍作势要向那战马再次戳去,那战马象是害怕了一般,刚走进几步又立即掉头跑开。

“这就是原因。”沙律少校丢掉木棍,得意的对着新兵们说,“既然一匹健壮的战马都不能撞倒手握木棍的我,那么在杀声震天的战场上,面对着火枪手身边那些手握长矛的步兵,我们这些骑兵还有多少胜算呢?”

新兵们惊讶不已,有人叫了起来:“这么说来咱们骑兵还不如那些泥腿子们?”

“可以这么说,现在,曾经是战场上的宠儿的骑兵,不见得是一支经过严格训练士气高昂的步兵的对手了。”

“什么!”新兵们一片喧哗,纷纷大叫:“不可能!”

沙律看着新兵们一副不屑的神情,冷笑不已,这些小家伙们到底还没上过战场,否则他们可就不敢这么嚣张啦!于是冷冷的道:“为什么不可能?刚才我演示的还不清楚的说明了一切?”

“……”事实永远胜于雄辩,吵吵嚷嚷的新兵们一时语塞,说不出话来。

“好啦,别再用陈旧的观点去看待一切。”沙律少校继续说:“的确,许久以来骑兵一直是个昂贵但战力强大的兵种,只有身份显赫、拥有一定财富的人才能成为一名光荣的骑兵,于是象征着绝对的实力与荣耀骑士阶层就这么产生了。自小就听着骑士传说长大的你们,自然而然的会把骑兵当成第一军种,把成为骑士当成人生奋斗的目标,所以你们为此付出了无数的汗水和艰辛,终于来到了这里,你们就此以为从此会在战场上横扫一切对手,轻而易举的取得力量与名誉……可惜,我要说的是那只是古代,时代是在变化的,科技也在不断进步,在这个年代,火枪大炮主宰了战场,骑兵们依靠强大的冲击力冲垮敌人的时代也结束了,骑兵再也不是无敌的代名词。想象一下,当你们怀着无比的勇气去冲击一支步兵纵队的时候,首先你们将遭到如同雨点般的火枪弹丸,还没冲到敌人跟前,恐怕就先倒下了一半;冲到了敌人阵列前,你们又要面对如同密林一般的长矛手的阻击,如同刚才一样,你们还能有多少胜算,多少存活的机会呢?而我刚才演示的,就是现在大陆每个国家的步兵训练里必修的一个项目。你们,还在得意什么呢?”

沉默,这点是这些新兵们从来没有想到过的事情。当漂亮的制服和闪闪发光的马刀分到每个新兵手上之时,那时只有满腔的豪情和骄傲----他们是骑兵、是骑士、是骄子、是宠儿、是光荣而高贵的皇家骑士团!他们应该主宰战场上的一切!被一群粗俗的农夫、地痞、小偷组成的步兵打败,是他们无论无何也不会接受和认可的。可现在,沙律少校一番话,再明白不过的说出了一个千古不变的道理——没有永恒的强者,骑兵也不例外,最终也逃不掉被时代抛弃的命运。

“不过不用垂头丧气的。”沙律又笑了起来,“尽管现在大陆各国已经大幅度削减骑兵的数量,但并非说骑兵就此完蛋了。骑兵拥有无可比拟的快速机动能力,并且不用长时间进行部署和准备就能迅速投入战场;而且步兵阵列最大的弱点就是两翼与后方,只要充分利用这些弱点再结合骑兵的快速运动的优势,也未必不是步兵的对手啊。”

“哦……”华兰吉斯认真的听着,点了点头,恍然大悟般的说到:“对啊,不仅如此,我们拥有火枪之后,在面对长矛兵的时候,我们可以用火枪打击他们,而面对火枪手的时候,我们的快速冲锋和长矛将轻易的打到他们!我们将拥有双重的功效,只能说是战斗效能大大提升,而非下降!”

“对!华兰吉斯!”沙律高兴的点点头。

“哦……”这下是那些新兵们经华兰吉斯这么一说,也领悟到了,齐声叫了起来。

“没有错,骑兵的地位在下降,是新式武器大规模应用的后果,但有点是肯定的,战场上还是少不了骑兵,每个聪明的将军都会明白,只有将各个兵种有效的结合起来应用,那么这支军队才是无敌的,步兵尽管很重要,但也不可能会一统天下,甚至有时骑兵的突击起着决定性的作用----比如安纳克、德米斯堡战役,奇安大帝最后用仅剩的骑兵部队对敌人的侧翼发动了凶猛而坚决的冲击,挽救了岌岌可危的战场局势。所以说,不是骑兵不管用了,而是在于骑兵投入战场的方式,是勇敢而愚蠢的送死,还是瞅准机会给予敌人致命的一击!只要把握住机会,战场上将不存在我们的对手!只要正确的认识自己的价值,我们还是战场的宠儿!战争的骄子!”

沙律少校这番话总算起了作用,新兵们又高兴起来,只是再也不象从前那样觉得高人一头了。这对日后他们的成长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一名能够正视自身缺点的战士,才是一名好战士啊!

尤莱特跳下马来,挺高兴的叫道:“我还以为我们都要转行当步兵去了呢,吓我一跳。”随后是一脸的轻松。

沙律白了尤莱特一眼,暗自叹气,华兰吉斯与尤莱特这两个朋友,一个是人才,领悟力高,人又聪明;而一个除了只会闹事打诨,脑子还笨。有时他觉得这个社会这是不公,尤莱特这么个混蛋就是靠了点背景,上面就给他当了小队长;可华兰吉斯是块金子,却任由他的才能湮没,真是罪过啊。当下决定下次找个机会把华兰吉斯给推荐上去。

“不过我们去当步兵也不错啊,跑路的时候当骑兵,到了战场下马当步兵用,我们不是全能了么?”尤莱特又接着发表意见。沙律一怔,不屑的说:“那叫龙骑兵,就是火枪骑兵,早就有的兵种,你瞎说什么!我们重装骑兵和他们不一样的!”

“啊?那我们是干什么用的?”尤莱特又问。

“……”这个问题还要多说么?沙律少校快被气晕了,刚想把尤莱特臭骂一顿,尤莱特却又开口了。

“那奇怪了,火枪骑兵上马能冲锋陷阵,下马可以拒敌防御,跑的又比我们快,干吗我们倒比他们重要似的?瞧瞧那些叮当作响的盔甲,穿着又累又难受,又挡不住子弹一击,除了给人当靶子,还能干吗?哪里有火枪骑兵来得有用啊!”

新兵们中立刻就有人恼火起来,叫到:“你白痴啊,你去找火枪骑兵来,我们跟他们比比,看谁打的过谁!”

“你才白痴呢!”尤莱特回了句,道:“你跟别人单挑?他们理你啊,你向他们冲锋,他们不会先用火枪射你啊——就象步兵那样,少校也说了,肯定咱们先死一大片,而后他们人数就占了优势,一起冲上来,你以为你那块小铁板儿就挡的住了?最后谁胜谁负,谁都不好说呢。”

“可我们也有火枪啊!”有人又叫到。

“那我们还叫什么胸甲骑兵啊,哈哈,不也是火枪骑兵么,再说这破手枪的射程那么近,射的又不准,你怎么跟他们比?”

华兰吉斯急忙插嘴:“当然不是那么简单的,两者在侧重的任务上是不同的,我们这种重装的骑兵一直担当着正面突击的任务,经常要与敌军的骑兵部队交战;而火枪骑兵却是给我们提供掩护或者作为机动步兵使用,很少进行马上格斗,所以两者衍生出的战术也不同,这没有可比性,就象少校说的,每个军种都有自己的用途,这么划分也是有必要性的。”

一片赞同声,尤莱特却好象还不服气:“那给火枪骑兵装备上胸甲,他们怎么不和我们一样了?”

沙律少校铁青着脸,决定终止这场胡闹似的辩论,于是说:“当然不一样!火枪骑兵们都是些没有骑士头衔的粗鲁的家伙们,其实群骑着马的步兵而已,他们的马匹又小又瘦,跑也跑的不快,而你们的却是整个米特拉斯……不,是整个大陆上所能找到的最好的纯种马匹。所以你别忘记自己的身份,你是骑士、是皇家骑兵,给你如此精良的装备代表着一份荣誉,怎么,尤莱特,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可是,打仗不就是要追求胜利么?骑士头衔又不代表着胜利……”莱特喃喃道。

“混蛋!”沙律少校再也忍不住了,跳起来就给尤莱特一响栗,“骑士的守则是什么?骑士的精神又是什么?怎么是那些粗鲁愚昧的家伙们所能比的?战争需要的是胜利固然没错,可走向胜利的途径是绝对的勇气与忠诚,你想想那些其实是步兵的火枪骑兵们能有这份觉悟么?你们就是战斗到最后一人也不能后退,而他们遭受一点打击就会全面溃散!重要性不言而喻!所以最好最精良的装备当然要给最忠诚最可靠的你们使用!你小子再乱说,瞧我不把你开除出近卫骑士团!真是丢人!”

“哦……”尤莱特闭嘴了,知道再说下去恐怕会真的被踢出近卫骑士团,但脸上还是一副不满的表情。

沙律少校知道尤莱特这种出身贫寒的骑士的真实目的,对骑士头衔很在意,但对代表的含义却当另外回事,所以才会显得对象征的荣誉与地位的重装骑兵不那么在乎,要想说服这种人正确认识所谓骑士的责任和意义,恐怕不是喊几句口号背几段骑士守则能行的,所以他口气一缓,又说:“华兰吉斯刚才也说了,两者战术不同,在战场的应用也就不同;另外还有点你要注意,之所以这么区分,也意味着训练的侧重点也有所不同,重装骑兵要注重马上格斗,火枪骑兵则只要注重射击训练就可以了。一个会骑马的农夫两小时就可以成为一名合格的火枪骑兵,而你们却要花上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才能训练成材,就算把盔甲给那些火枪骑兵装备上,与你们还是不可相比,只能是种浪费!所以你们被称为精锐、主力!岂能是和那些火枪骑兵相提并论的了的!”

“原来这样啊!”尤莱特一副彻底明了的表情,想了会又自以为聪明的说:“既然如此,干吗不好好训练那些火枪骑兵啊,训练的跟我们一样棒……”

沙律语塞,他唯一能想出的理由就是那些火枪骑兵其实不可靠,没这些有着骑士头衔的家伙们那么不怕死和有纪律性。但这算一个合格的理由么?事实上参加过十年前那场可怕而漫长的战争的人都知每每战局发生危险的时候,第一批赶去增援的总是这些“不可靠”的骑着马的火枪步兵们,他们在那种敌强我弱的境地中苦苦奋战,于是那些认为火枪骑兵不可靠的人们便看到了在敌人重压之下实在坚持不住的火枪骑兵们的不断的被打败逃跑,却没想到他们曾经的英勇和对扭转战局的贡献。

他又想,这个尤莱特看来也不是笨到出奇,唉,甚至还是有那么点小聪明的,至少,他能从这件事情上联想到骑兵的战术改革,第一个问出这种问题,而这里却没有人能想到这点…………他真的是象表面上那么愚笨和无知的么?

无奈他也名骑士,而且是皇家骑士团的骑士,骄傲使得他与许多人一样,不会承认火枪骑兵们的价值,哪怕口头上有一点偏袒都不行。

但他也忘记了,他其实也与很多人一样,承认了步兵的价值。只不过那是在无数次的失败战例与太多鲜血中得到的教训,不得已而承认的罢了。既然自尊受到了如此大的打击,怎么还允许同样是骑兵的火枪骑兵们再凌驾于自己的头上呢?不,甚至火枪骑兵连正统的骑兵资格都没有!

人分三六九等,骑兵也一样,世世代代继承的荣誉和威名,绝不会就这么简单而轻易的被放下的。

所以沙律没有再接下话语,莫明的生起气来,大叫着:“好了,都休息够了没?继续训练!你们要好好掌握步兵的行动规律,找出弱点,而后,你们要打败他们!消灭他们!你们时刻要记住!你们是胸甲骑兵,是皇家骑士,是光荣的皇家骑士团!”

“嗬!皇家骑士团万岁!”新兵们兴奋的叫着,热血沸腾。这一刻,许多人都产生了种错觉,他们是不可匹敌的,他们是高贵无上的,他们的敌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一群卑微无耻之徒组成的步兵,他们要打败他们,牢牢的将战争骄子的名头扣在自己的脑袋上!至于那些火枪骑兵,哼,算个屁!

§ 第二章 风起云涌

一.战争阴云  二.年轻的特使  三.大战开幕  四.普沙拉得会战(上)

五.普沙拉得会战(中)  六.普沙拉得会战(下)  七.比武  八.归去天堂

九•某些记忆  十.所谓责任  十一.营救行动(上)  十二.营救行动(中)

十三.营救行动(下)  十四.公主的骑士  十五.绿叶党人

一.战争阴云

1700年,普沙拉得公国挑起了与巴底森帝国的边境战争。结果巴底森军轻而易举的就将普沙拉得公国军打的丢盔弃甲,节节败退。现在巴底森大军在其年轻好斗的新君波罗三世的统领下,把普沙拉得公国唯一的城市----也是首都的普沙拉得城围了个水泄不通。着急恐慌的拉德•维德大公急忙给绯兰以及米特拉斯送去了求援信。两国为了拉拢这个小国家都做出了响应,绯兰帝国派出了强横的达里昊扬军团;而米特拉斯帝国却为了压过绯兰,洛伊•奥普瑞斯皇帝决定亲自统领大军前去救援。

这件事情很快就弄的全国皆知,过了无聊的三十年之久的和平生活,人们对战争的兴致高的难以相信,很快就有爱国人士上街组织游行,痛骂巴底森帝国不知好歹,是和平的破坏者又一个野心家,为了表示自己对和平的向往这些人干脆在帝国广场上焚烧巴底森的国旗,以示对巴底森这种小丑国家的藐视,不给他点教训怎么行!这一“壮举”得到了帝国上层的默认——洛伊甚至在王宫高楼上也看到了这幕情景,当时他只是笑着说:人民可真热情。那些官员立刻明了,闹事的爱国人士不仅没有受到任何处罚,还被当成英雄出现在各种刊物和报纸上,得到了无数鲜花和掌声。

此举立刻惹红了一大批人的眼睛,去帝国广场焚烧巴底森国旗成了项时髦运动,最后发展到全民皆烧的地步,到了后来印刷厂来不及生产,一面巴底森的国旗比锦缎还贵,有头脑的商家急忙大量从国外进口——甚至包括巴底森本国。

谁都知道巴底森国小兵弱,只能找找普沙拉得公国这种不起眼的小角色当当对手,可一旦面对米特拉斯这样的超级大国,还有什么胜算?何况还有另个超级强国绯兰呢!所以在不可能失败的前提下,那些担心这样的过激举动会招惹来不必要的外交纠纷的理智舆论,很快就淹没在对巴底森劈头盖脑的讽刺批斗威胁漫骂声中。

即使在偏僻的宝石城军营之中,皇上亲自出征的消息也让大家兴奋了好久,一直不离皇上左右的精锐之师,沉寂了三十年,终于再有用武之地了!那些当了三四年的老见习骑士们更是高兴无比,按照惯例,只要随皇上出征,不管立没立战功,好大喜功的皇上老儿也得做个样子给众骑士提升一级,以显示皇帝陛下是亲自率领皇家骑士团冲锋陷阵了的,而不是只呆在后方观风景。

最兴奋的却是那些刚刚入伍的新兵蛋子们,因为本来这次没他们的事,但教官沙律上校觉得这次并非真的去打仗,最多是摆个阵势吓唬吓唬巴底森罢了,一点危险也没有,不如就当是次实战演习,让这些小家伙们开开眼界。新兵们这次再也不觉得沙律上校的可恶了,齐声高颂他是伟大的“父亲”,即严厉又慈祥,恨不得亲他一脸吐沫才能表达自己的敬爱之情。

慢吞吞的准备工作足足用了一个月的时间,而到达的两国援军的先锋却袖手旁观,那头普沙拉得的拉德大公急的都快吐血了,为表示情况万分紧急和自己的焦急悲壮的心情,拉德大公别出心裁,派人冒死冲出包围圈,给两国送去了号称用他在战斗中负伤流出的鲜血写成的血书,洋洋洒洒好一篇议论,从当今国际关系谈到上辈三国的亲缘关系,句句在理段段动情,可惜他忘记了绯兰的君王夏特尔拉有洁癖,这血了吧唧的玩意没到夏特尔拉的手里就进了垃圾桶;米特拉斯的洛伊没那么娇贵,他看完了血信,考虑了半天后决定在这事结束后免费送拉德一百瓶最好的黑墨水……

终于到了大军出动的这一天,按照惯例要在帝国广场上先搞个盛大的阅兵仪式。洛伊皇帝难得起了个大早,带着一帮大小官员,往早早准备好的高台上的位子一坐。等到三声炮响之后,鼓乐齐鸣,大家齐声高唱“炫彩之国”,一队队衣甲鲜明、刀枪明亮的骑兵、长枪手、火枪队等,排列的整齐的跟用刀修理过的军团方阵从面前通过,周围观看的群众爆发出雷鸣的掌声和欢呼声,把战马整齐的马蹄声和步兵们沉重的军靴声都掩盖的无影无踪。

这些军队包括了驻守王都的皇家骑士团、南方雷那军团调来的一个师,一共有5000骑兵、7000名长矛兵和8000名火枪手,都是帝国的精锐之师——至少三十年前是如此,现在他们看起来比当年还要威风——皇家骑士团的骑士们一身漂亮的白色的军服,外面还套着绣有雪若兰花标志的蓝色骑士袍,衬映着他们英俊的面貌和纯色的高头大马,即好看又威严;长枪手精神抖擞的持着四米长枪,一片密如林海的长枪之下是银光闪闪的轻甲,在阳光的照耀下使得人们眼睛都花了;肩上抗着笨重的火绳枪的是火枪手,尽管军服的质地不如那些骑士们,但也是经过精细裁剪的,他们看上去很轻松很认真的齐步走着,昂首挺胸的样子让人们以为他们比骑士还骄傲。

一切都是那么的完美——这是一支伟大的军队,每个观看阅兵式的人都这样想。

那些没资格出现在阅兵场上的新兵们即是兴奋又是妒忌,这是他们的未来,在人们的欢呼和少女的尖叫声中出场,在皇上的注视下前进,一切都是那么美好,这就是荣誉啊!

华兰吉斯看的几乎热泪盈眶,尤莱特怎么也想不明白这有什么值得激动的?不就是一群人排队走过场么?刚想出口讽刺几句,看见旁边的胖子和麻子也是一脸的激动,羡慕的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心下一动,把那些怪话咽回了肚子。

最后是王祖母的灵柩出宫仪式,千名童女组成的唱诗团唱起了安息之歌,开道的数百名处女手拿雪若兰花束,并在街道上撒满雪若兰花瓣……在气氛热烈的阅兵式后来这么一个有点凄惨的仪式实在很搞笑,最倒霉的莫过于扶灵的洛伊皇帝,必须步行前进,一脸的愁眉苦脸,很难想象他刚才还兴致勃勃的在阅兵式后发表了一篇热情洋溢的即时演讲。

尤莱特看见扶灵的皇家成员中菲莱尔公主也在其中,身穿一身白色的长裙,正是第一次见到她时候所穿的那件,尽管显得朴素简单,可是却别有一番淡雅清新的味道。尤莱特想象着那夜的事情,仿佛看见一朵盛开了的百合花,在此刻,在那夜,都是那么的美丽动人。

“难道她这次也一起去么?”尤莱特想着,不知为何,心里欣喜无比。

跟随在灵柩队伍之后的,还有一支骑兵部队,身穿白色的绣着双神像的骑士袍,人数大约1000左右,也没打出旗帜,都是些陌生的面孔,不声不响的跟随灵柩前进。人们好奇的相互询问,有人看了出来,说这是教会组建的圣教骑士团,都是些坚贞的教徒,就像历史上大名鼎鼎的神殿骑士团一样,是让人尊敬的神的战士。

“教会的骑士团?”立刻有人嗤之以鼻,这不明摆着么,教会现在是什么地位?说难听点,要不是还有那么多的教民,教会恐怕早被拆分了,现在尽管还有那么点说话的分量,但根本就不可能影响皇上的权威——长达百年的教会与皇室之争,最终还是经书比不过枪杆子的。至于这个圣教骑士团,连人数都少的可怜,怎么看都是给教会用来充面子摆排场的花瓶部队。

这次是皇帝陛下亲自挂帅御驾亲征,王公贵族们又跟了一大堆,排场与讲究也是免不了的,于是除去随行的皇家骑士团、圣教骑士团、雷那军共2万多战斗人员,教会派出的为皇祖母唱颂歌做祷告的一千来人,剩余的随行非战斗人员居然多达七万!于是辎重的庞大也是令人瞠目结舌的,除去只占很小部分的军用物资,剩余的全被那些富有的贵族和军官的行李占满了。这些享受惯了的家伙们,把他们那种豪华奢侈的生活习惯也带了来。所有的贵族和军官们都带着不少于2辆的私人马车,将官则有5辆左右,还有贴身仆人、厨师、理发师、裁缝、甚至还有位贵族还带着一个剧团!有些还带着床、写字台、睡袍、拖鞋、衣服以及昂贵的衣柜和银制的餐具等等等等。

这样的队伍看上去根本就不是准备去打仗的,倒是象皇帝出游一般的热闹。负责记录国家大事的记录官员们当时深有感慨,他们写到“仅帝国大臣索林公爵一人就带着至少30名家属、72厨师、120名仆人,另外,还带着500多打餐巾纸、80打银制盘子、60打盛水果的瓷盘和银碗,以及其他数不清的生活用品。一般他们一天要用掉50打瓶子,如果皇帝陛下前来用餐就要用掉80打。而平均每天要喝掉2000磅的咖啡还有270升上好的美酒……”

本来米特拉斯王都爱兰距离普沙拉得公国不过半个月的路程罢了,但这么一支庞大的队伍,又为了照顾皇祖母的灵柩,洛伊皇帝又害怕跑的太快会太累,所以磨磨蹭蹭的走了快一个月,却连帝国的边境都没看到。不过洛伊皇帝倒也不急,他心中自有自己的算盘,一来自己几年都没出过王都,也挺闷的慌,这么慢吞吞的走可以一路上好山好水看个够;二是故意让拉德•维德那老小子狠狠的着急一把,不让他吃点苦头,他还不知道要怎么胆大妄为惹什么祸呢;三是这次并非真的要去和巴底森打仗,只是让他们知难而退,这样的排场与声势还能多给他们点压力呢!

可是事情并非乐观的洛伊皇帝想象的那样,尽管大军是以乌龟的速度前进,但总有天会到达。而在这么一段漫长的日子里,巴底森似乎对米特拉丝和绯兰的警告与军事行动恍然不闻,依旧围着普沙拉得城,还放出狠话来,这次就算和两国翻脸,也要把拉德•维德大公抓出来问吊不可!难道这一仗真的不可避免了?越接近普沙拉得,洛伊的疑惑就越来越重,巴底森人也忙着调兵遣将,似乎准备与自己决一死战呢!

那好,就打吧!洛伊顿时豪气万千,当下大军在普沙拉得城五十里外安营扎塞,召开军事会议。

可惜洛伊皇帝到底是个丝毫不懂军事的君王,由于没想到巴底森敢真的和米特拉斯开战,他带来那么大堆人,却只有二万可用之兵,加上先期抵达的一个龙骑兵军,不过多了五千人而已,而他们面对的是巴底森气势汹汹的八万大军。尽管皇家骑士团强横善战,雷那军团实力超群,但就算如此这点兵力去与巴底森拼,还是等于以卵击石。于是这次临阵前的御前军事会议,本来各个趾高气昂信心百倍的将军们都是一脸阴云,哪有洛伊那么乐观兴奋的心情。

于是罗迪亲王----实际上的大军总指挥(洛伊只是名义上的),很是实际的提出了意见:“我们应该在此驻扎,等候后方援军到来,而后再与巴底森一决高下。”

很快就有一阵附和声。罗迪亲王的赫赫威名可不是吹出来的,他的军事才干不输于当年被誉为军事奇才的奇安大帝,他既然都这么说,那些将军自然都毫无意见了。

可是洛伊却觉得不太舒服,哪有带兵前来解围的,结果却不敢动弹的,而且还是号称大陆第一(当然是他自己以为的)的强国米特拉斯!可又觉得二对八万实在是玄乎了点。面子上挂不住,可事实却让他不得不心虚。

不过他又想起了自己盟友绯兰,于是很是聪明的问到:“绯兰不是也到了么?他们有多少人?”

“是绯兰的达里昊扬军团,并不满员,大约只有3万人,还有一个骑士团5千骑兵。”有个将官急忙报告。

“那就好,他们三万五千人加我们的二万五千人,也有六万人啦,不是可以一战了么!”洛伊又重新兴奋起来。

各位将军们却不是这么想,谁都知道尽管绯兰与米特拉斯表面上是盟友,实际上由于上几代结下的恩怨太深,两国之间直到如今还是相互不信任,要想叫绯兰帮忙,不知道他们肯不肯呢。就算肯,这么两支心思各异的军队的战斗力也可想而知。

可眼下似乎也只有这条路可走,要是等待援军还要十天半个月的时间,那时不是普沙拉得城被攻陷,就是自己被巴底森的8万大军吞了。于是大家齐颂“吾主英明”,专使派出,去和绯兰军联络去了。

二.年轻的特使

前去联络绯兰的使节还没有任何消息传来,米特拉斯的将军们一直担心绯兰那里给他们一个不冷不热的答复,理由很简单,他们在等着米特拉斯人先与巴底森人开战——这是个连十岁小孩都懂得耍弄的渔翁得利的把戏,比起合作,绯兰人更愿意继续观望等待着,如果战局顺利他们会毫不犹豫的加入进来享受胜利,如果失利,那么绯兰人更有理由拒绝合作。

不过比起将军们的担心,洛伊倒自信的很,毕竟现在的选择权不是绯兰也不是米特拉斯,而是巴底森,他们可以选择先与任一对手交战,如果绯兰不答应合作,那么万一巴底森人先攻击绯兰,自己也可以找个借口坐视不管。另外更重要的是,面对兵力不足的窘境,米特拉斯可以全身而退——这是洛伊御驾亲征,他能在现场根据形势作出判断和决定;而绯兰是不能进也不能退,远在天边绯兰之王夏特尔拉并没意识到形势的危急,绯兰援军就这么耗着而毫无作为甚至撤退的话,很难想象那年轻气盛夏特尔拉会放过这些绯兰的将军们。

不过有利的是巴底森人并不清楚这两个国家会不会联手、或者已经联手,他们迫不及待的派来的特使就说明了这点,虽然这位特使口口声声说是为了和平而前来谈判的,但谁都清楚,这位特使只不过是被派来打听米特拉斯内部消息的罢了。

既然这样,洛伊懒得去理睬这位讨厌的家伙。但帝国内务大臣索林提醒他到,这次巴底森派来的使节的规格很高,是位有着公爵头衔的贵族,如果不接见的话很不得体,无奈,洛伊只得十二分不情愿的来见这个巴底森的公爵。

当洛伊带着一堆大臣将军们走进专门接待这位特使而设立的巨大的帐篷的时候,巴底森的特使公爵正在出神的研究大帐中间的一副奇异的图画——就是那张让罗迪亲王着迷的来自遥远东方的竹子图,洛伊本来想做个顺水人情送给罗迪,但当时谈论国事的时候把这件事情忘记了,他此次带来不过是想找个机会弥补一下。

听见身后有人,那位特使猛的发觉了,急忙回身,却看见来了洛伊为首的一大群米特拉斯的头头脑脑们。惊异尴尬的表情只是在他的脸上停留了短短几秒,便立即恢复了常态,换上一副不亢不卑的神情,微微的欠身,对着洛伊行礼:“伟大的米特拉斯之王,炫彩之国的主人,我代表我的主人向您表达他的最真挚的问候,并就目前我们两国之间的一些误会进行商谈,以便能达成一个符合两国利益、双方都能接受的结果。”

洛伊没有回话,显得有些傲慢,即使在局势如此不妙的情况下,维持一个大国的皇帝的威严是很有必要的。他坐到了专门为他准备的又大又软的椅子上,冷冷的看着这个不令人愉快的使者。另外让洛伊不愉快的是巴底森派来的人居然如此年轻,下巴上甚至还没长齐胡须,眼睛灵活的有些让人讨厌,怎么看都象是巴底森存心派来讽刺他的一样。那些大臣将军们对此也很不满,让一个年轻的后辈来谈判简直就是胡闹,他们肯定巴底森更本没有一点诚意,于是有的显出不屑的神情,有的却带着愤怒,只有罗迪亲王若有所思,表情有些奇怪,但他站在最后,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为了缓解场面的尴尬,索林还是第一个站出来,说道:“这次我们前来的目的贵国也该清楚,并非针对谁,而是为了王祖母的灵柩能够回到她的家乡安葬,但现在你们巴底森派兵围攻普沙拉得——也是王祖母祖国,你们这样的行为是不是显得太过无礼了!如果贵国不立即撤退,结束这场无谓的战争,并答应永不打扰我王祖母的安息,那么就没有任何可以谈判的余地。”

这是等于回绝了巴底森将会提出的任何条件,这位特使的似乎对此早有心理准备,微微一笑,说道:“对于贵国护送王祖母的灵柩前来安葬一事,我的主人事先并不知晓,我的主人说他要是知晓的话必定会亲自前来迎候——但不是现在,这种情势下还是请贵国能暂时回避,以免双方发生不愉快的事情。”

“暂时回避?”洛伊觉得自己似乎听错了,“你们波罗三世是不是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不好意思,王祖母的安葬的日子就快近了,我米特拉斯并不喜欢改变决定好了的日程安排。该怎么做,你们的波罗三世不用我教吧?””

年轻的特使很沉的住气,对于洛伊的傲慢不以为然,继续说:“我的主人也曾经关照过在下,这是一场巴底森与普沙拉得的私人恩怨,他并不希望别人插手,如果这样他将视为这是对他所尊崇并一直遵守的骑士道的侮辱,对于两国的战争,应该视之为一场贵族间的公平的决斗,决斗是不该有任何外来因素干涉打扰的。”

洛伊听闻,只是冷冷哼了一声:“哼,骑士精神?决斗?你们已经惩罚了拉德那个老糊涂蛋,拿回了土地,但你们现在的所作所为是想吞占整个普沙拉得!这已经不是什么公平的决斗,而是你们那个波罗三世因野心的驱使而作出的可怕的事情!这将影响到至伟大的大陆战争以来难得的和平!所以作为普沙拉得的朋友,也为了这大陆上公理道义,我米特拉斯既然来了,看到了,便绝对不会对这种赤裸裸的禽兽行为坐视不管!”

“对了尊贵的米特拉斯之王,我还忘记说了,决斗都是有代价和目的的,输者会丧失生命、荣誉、财产和一切的一切——只要他挑起了纷争。所以这场战争的代价就是我们两国的存亡,如果我们失败了,小小的巴底森也会从此消失,你们是不是也如此打算呢?可幸运的是我们赢了,所以决斗者之一的普沙拉得必须付出代价。所以在没有得到我们应该得到的战利品前,对不管谁以何种理由前来干涉并威胁,我的主人都会感到万分的遗憾,如果有必要,我的主人会以骑士的精神来面对一切,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这等于是宣战!所有在场的米特拉斯人都怒不可遏,如果不是顾忌身份,洛伊会把手中的权仗向这个年轻的不知好歹的使者扔过去。他怒喝道:“不要再找这种无聊的借口搪塞,事实就是事实,我只看见你们不顾普沙拉得人民的死活围攻普沙拉得,甚至扬言要屠城,这种可怕残忍的事情我决不会允许发生,不要再多说了,你们面前只有两条路,要么战争,要么撤退,如此而已。”

明显的洛伊已经很不耐烦,他不想再和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特使罗嗦下去,几乎是用威胁的口气来回答了。巴底森的年轻特使还是那么一副从容不迫的样子,说:“那么我只能替我的主人表示遗憾了,战争是没有什么道德可言的,这种自欺欺人的话语在我们巴底森并不流行,我们只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一旦巴底森的利益遭受侵害,我们哪怕付出生命也要给予敌人十倍的惩罚。”

对于一个小小的特使就敢如此的与米特拉斯之王洛伊针锋相对,罗迪感到万分的惊讶——不仅他所有在场的人都是如此,在暗骂巴底森的不知好歹之时,也佩服他的胆量。罗迪觉得这位年轻人并不简单,隐然有种处于险境之中巍然不乱的大将之风,从看到他的第一眼罗迪心里就在回忆一个人,现在他更确定了。不过这种外交谈判不是他的喜好,他也不想插手,所以并没去指出这位特使的真正身份。

洛伊大笑起来,这听起来的确是个笑话:“那巴底森也得有那个实力才行,既然这样,我米特拉斯倒真的想见识见识,哈,我米特拉斯有雄兵百万,岂会怕了什么小小的巴底森?你要战争?好吧,我们给你战争。”

一番谈话,事情已经发展到无可挽回的地步,战争不可能避免,再谈下去也没有必要。那位年轻的特使又行了个礼,转身就走了大帐,还没走出大帐门口,身后就有一名米特拉斯的将军大声说道:“我们米特拉斯的士兵每人吐口涂抹,就能淹死那些巴底森人,他们还想着跟我们开战!简直是个天大的笑话!”

年轻的特使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那位放肆的将军,很幽默的回答了句:“不要紧,我们都会游泳。”

没有人会送这位讨厌的特使,除了罗迪亲王。他避开了人们的视线,在营地的门口等待着这位特使。年轻的特使显然是一个人单枪匹马而来,一个随从卫兵也没带。见到了门口的罗迪,笑着打了招呼:“嗨,是罗迪亲王吧。”

罗迪还是那幅不苟言笑的面孔,微微点头算是回应,而后看着他说:“你很有胆量,居然敢一个人前来。”

“哦。”年轻的特使有些吃惊,“你看出来了?”

“是的,十年前大帝还没去世的时候,你的父皇波罗二世曾经带你来过米特拉斯,我记得你的样子。”

“哈哈,那时我不过才13岁而已,早听说米特拉斯的罗迪聪明过人,有过目不忘的本事,现在倒亲自领教了。”

“我佩服你的胆量和气魄,不过很愚蠢。”罗迪又说。

“这是称赞呢还是讽刺呢?呵呵。”

“你也是个聪明人,应该看得出你这么做的危险性。”

“哦,是么,是不是觉得我巴底森真的那么不堪一击?”年轻的特使——不,该是巴底森之王波罗三世,有些生气,眉毛挑的老高。“不管如何,你要看好了,巴底森绝对不会永远是无名的小国,我要象撒拉逊的萨非尔大帝一样,以双手之力,开创一个属于巴底森的时代!”年轻的特使眼中闪现着渴望憧憬的光彩,双手挥舞着。

“……”罗迪看着这个充满激情的但又有些轻狂的年轻人,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尽管我知道你是个军事天才,不过……”年轻的波罗三世脑袋仰的也很高,“那是三十年前的事情了,时代在变化,新一代的人才也是辈出,我可不一定会输给你的哦!”

“是指马上就要进行的战斗么?”

“是,我会在那时击败你!我发誓!”

“哦……”罗迪觉得这个年轻的君王很和自己脾胃,想起当年初出牛犊的自己,也曾经这么狂妄的向当时大陆第一名将的阿比里安发出挑战,不由得笑了起来。

“怎么,你觉得没有可能么?”年轻的君王以为罗迪是在笑话他,与刚才在洛伊那帮人的嘲讽面前的镇定自若截然不同,此刻倒有些焦躁。

“这次八万巴底森军是贵国能调集的兵力的最上限了吧?”罗迪忽然说,“那么巴底森国内还有多少驻军呢?”

年轻的君王顿了顿,那种自负的表情刹那间不见,脸色有些苍白。他恨恨的看了罗迪一眼,却再也不知道说什么。

“有时战争不是靠一两场会战就能打赢的,这点,你该好好的学习。”罗迪说这些话的时候,倒有点象老师在教导学生一样。年轻的君王当然不会领情,咬了咬下唇,一回头,转身上马,也不打个招呼,就策马远去了。

望着波罗三世远去的背景,罗迪摇了摇头,“和当年的自己真像啊!”他感慨着。

绯兰援军在宾治城之北80里处驻扎下来。帕帝斯•奥兰博伯爵,达里昊扬军团的指挥,也觉得形势不妙,和米特拉斯人一样,他们也未曾料到巴底森敢如此大胆,好象专门等着要和两国交手一般。于是他犯了个重大的失误,因为前几天一直下雨的缘故,他不耐烦把正在泥泞里蹒跚前进主力兵马全扔在了身后,只率领直属的骑士团先行赶来。

现在大战迫在眉睫,后继部队最快也要花上好几天功夫才能赶到,这个时候如果巴底森先发制人的发动攻击,自己的直属骑士团的五千重装骑兵与先期到达的三万先锋军,显然是无法击败8万巴底森军的。

于是在等待后继部队的同时,米特拉斯人派来了商议联合一事的使者,再三的考虑下,也觉得与米特拉斯人联手是上上策,这样他们有足够的兵力发动一次攻势赶走那些该死的巴底森人。于是急忙召来副指挥斯拉达特上将,两人退到内帐,商量与米特拉斯联合一事。

就如同米特拉斯人不信任绯兰人一样,绯兰人对米特拉斯人也是心存间隙。斯拉达特说到:“这次米特拉斯是君主洛伊御驾亲征,带的是最为精锐的皇家骑士团,如若联手,那么指挥权照理来说是米特拉斯人的,那时我们必定被当作炮灰冲在最前,恐怕这样也非上策啊。”

“有理……”帕帝斯伯爵沉吟了好一会,才说:“可我们这次准备不全,搞的自己反倒岌岌可危,如果不与米特拉斯人联手,恐怕一旦巴底森人进攻,不管是先进攻米特拉斯还是我们,只有被一一击破的份儿。但这样恐怕不仅被大陆各国当笑话,而且皇上也不会轻易饶了你我吧?所以现在是只能战不能退啊!”

想起绯兰当今只有二十来岁但阴狠毒辣的年轻君主夏特尔拉,斯拉达特上将倒吸口冷气,这次足足出动一个军团兵力却大败而回,夏特尔拉可不管你什么大雨路难行这种理由,军事法庭都不用上了,肯定会下旨直接问吊。

“现在米特拉斯人和我们的境地一样,也是只能战不能退,不管我们有多大的恩怨,现在这情景,也由不得他们选择了。除了全心全意与我们合作之外,还能如何呢。”

“可是这件事情不知皇上如何看……”

“唉,时间上哪里来得及!这次我也只能擅做主张啦!再说也没必要事事都要皇上来决断吧,只要打了胜仗,皇上他高兴还不及呢,哪里会怪罪我们!”

“是……是的。”斯拉达特上将只得无奈的点点头。

这一天是帝国历1700年7月19日,后世称为“普沙拉得会战”的前一天。绯兰与米特拉斯两大强国第二次军事合作,准备狠狠的教训下猖狂的巴底森人。

历史总算要翻开新的一页了。

三.大战开幕

1700年7月20日,阳光格外的热辣,夏季的炎风从早上就一直吹个不停,让人一早起来就象是洗了个桑拿一般。但在普沙拉得城外围的人们,却无法顾及抱怨这热的难受的天气了,那里战旗飘飘,鼓声阵阵,千军万马早摆好了阵势,大战前的令人窒息的气氛让人喘不过气来。

洛伊皇帝带着一大群侍卫随从大臣还有将军们找了个山顶绿树成荫、视野又非常开阔的小山作为观战地,摆好了地毯帐篷与美酒佳宵,一边与众位品酒谈笑,一边心情激动的看着远处平坦之地的大军调动。而那些随行的王公贵族们也携着身穿长裙、花枝招展的太太小姐们,好像参加野餐似地携带着盛着午餐的提篮,热热闹闹地也占领了几坐小山,等着大战开始。

绯兰的达里昊扬军团大约有1万3千名火枪兵与1万7千名长矛兵,火枪兵与长矛兵以营为单位间隔排列,按照传统的线式阵列展开成一条横线,其中长矛兵营的纵深为5列,火枪营为纵深为6列,长矛兵营的位置稍稍突前。

在他们的身后是米特拉斯雷那军第三师的1万5千名步兵,有7千名长矛兵与8千名火枪兵,排成相同的横线队列,作为第二线后备队;在联军的两翼是绯兰帕帝斯伯爵直属的5千达里昊扬骑士团的重装骑兵,他们将为联军提供侧翼的保护;而米特拉斯的皇家骑士团约5千名骑士,隐蔽在战线右侧的一片茂密的树林里,他们的任务是等待巴底森军暴露出侧翼的薄弱环节后,便给予其致命一击;罗迪亲王指挥的圣教骑士团约一千名骑兵,作为总预备队,待在洛伊陛下所在的那座小山之下、联军阵线之后。

而他们面对的是大约6万名巴底森军(剩余的则继续围着普沙拉得城),相对应的排成了一个与联军阵线长度大致相等的阵型,且第一线大多是手持火枪的火枪步兵,排着只有浅浅三列纵深的队形,没有一根长矛的影子;第一线的后面的巴底森军却仍旧是行军的纵队形式排列,显得略微的散乱,似乎刚从别的地方赶到战场,却又不小心都挤在了一起,队形无法展开。另外还有数目不多的骑兵,混杂在那些步兵纵队之间。

绯兰的帕帝斯•奥兰博伯爵此时正与洛伊皇帝讨论着关于绯兰的葡萄酒与米特拉斯的葡萄酒哪个品质更上乘,忽然看见巴底森军一反常态的没有将长矛兵放在第一线,笑着说:“看来这个巴底森的什么波罗三世不过是个小娃娃,一点不懂行军打仗,看那个阵形,难道以为光靠射速缓慢的火枪手就能赢得战斗么?可笑之极!”

洛伊一脸迷茫,问:“怎么了,那样布阵有错么?”

帕帝斯伯爵笑着说:“当然,那样布阵只能用‘找死’来比喻。”

“为什么?”洛伊好奇心大胜,他是个丝毫不懂军事的君主,自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了。

“是这样的陛下。”帕帝斯伯爵得意起来,准备给洛伊上堂课,“火枪尽管威力大但由于射速太慢,显得太过脆弱——如果一支规模相当的骑兵或者长矛兵能冲过火枪的火力网,那么那个时候火枪手面对这些近战兵种几乎毫无抵御的能力,所以战场上还需要长矛兵给予火枪手保护。可以想象下,当敌人的骑兵近身后,长矛兵冲上去用尖锐的长矛使得骑兵无法前进,而火枪手则可以在长矛兵的组成的防御墙之后,继续对敌人进行射击……”

“哦,所以一般长矛兵们都要比火枪兵稍微站的靠前点……”洛伊恍然大悟的叫到。

“呵呵,陛下果然聪明过人,一点就通。”帕帝斯伯爵赶紧顺着拍了个马屁,洛伊十分受用,更是满怀兴致的研究起双方的布阵来。帕帝斯伯爵此刻倒象个热情的导师,用手一指远方,又说:“现在陛下您再看巴底森的布阵方式,第一其第一线布置的兵力不当,只有火枪手,我们完全可以直接用占据优势的骑兵对其直接进行冲击,没有长矛兵保护的火枪手根本就没法阻挡;二是阵线太过单薄,第一线布置的兵力太少,只成3列纵深,后面还有的大量部队却仍然成行进的纵队形式,并未展开,这样的话一旦我军成功突破其阵线,那么其全军就会处于极度危险之中,没有展开的队形是无法聚集成有效的战斗力的……”说着帕帝斯伯爵眉头皱了奇怪,“除非是完全不懂军事的人,否则怎么会采取那样的战斗队形?怎么回事?巴底森在搞什么鬼?难道说这些笨蛋真的是在找死么?”

洛伊看着刚才还兴致勃勃、现在却是一脸的迷惑的帕帝斯伯爵,问到:“怎么了伯爵?有什么奇怪的?”

“哦,没有什么。”帕帝斯伯爵可不想把担忧说出来,那无疑会影响士气,轻描淡写的说:“也许巴底森的那帮笨蛋将领都缺乏经验,那么多人挤在一起自然很难展开队形了……嗯,一定是这样吧。”

他最后一句话并不是安慰洛伊的,因为他的眼光随后就看瞄向坐在一边一言不发的罗迪亲王——联军的总指挥,他是知道罗迪的威名的,不会看不出这反常的形势,他很想听听这位被誉为阿比里安之后大陆上最杰出的军事家的意见。

可是伯爵很快就失望了,罗迪还是那样面无表情的看着远处的战场上的一切,甚至没有任何搭理自己商量的意思。讨了这么个没趣,伯爵心中不太高兴起来,要知道自己也是联军的副指挥呀!可又看到罗迪那副胸有成竹的沉着的表情,为了显示自己不是那么的无知,只好也打消了讨论这些事情的念头,转过头去和洛伊陛下有说有笑起来。

罗迪尽管没有出声,但帕帝斯伯爵的疑惑同样也存在于心头。尽管巴底森人看上去布置了一个很可笑很外行的阵型,但巴底森的将领绝对不可笑也不外行,他们能将实力差不多的普沙拉得公国打的毫无还手之力,就足以说明他们的军队和将领是有多么的出色,如果不是由于一时失误或者部队训练不严而造成那种看上去乱哄哄的表象,那么巴底森人的隐藏在这种表象下的含意是什么呢?

忽然罗迪想起了一句军事名言来——“没有固定不变的阵形,只有僵化愚昧的将领”。

这是线式战术的发明者、西方异教徒国家撒拉逊的第一名将阿比里安在三十年前的亚罗克拉德战役之后所说的。

那时这位天才军事家在战役之前做出了一个非常大胆新颖的决定——他将抛弃自火枪发明以来大陆各国都一贯采用的长矛兵与火枪兵混编的方阵战术,而是采用一种新的将兵力展开成一条线的列阵战术。

几乎所有的将领都反对这个冒险的决定,因为理由很简单,这样成一条线式的列阵会显得太过薄弱,根本经不起敌人的大规模冲击,可是阿比里安还是固执的坚决要用新的战术。当他把部队按自己的想法布置妥当后,他的对手、也是罗迪亲王的父亲,雄才伟略的奇安大帝,大笑着对左右说:“听闻阿比里安是大陆上第一流的军事指挥家,从军三十年不曾一败,可现在年事已高的他也终于犯了糊涂,把大军摆成如此单薄的一线,我皇家骑士团可轻易破之!”

可这场战役打了四个小时又四十分钟,八万米特拉斯军伤亡三万三千人,其中闻名天下的米特拉斯皇家骑士团全军覆没。

线式战术第一次展现了它的威力。当米特拉斯军的步兵排成三个大方阵用笨拙缓慢的步伐去攻击撒拉逊人呈线式布置的步兵队列时,遭受到的是撒拉逊火枪手们的那几乎覆盖了整个战场的火力狙击——因为线式布置的最大好处是可以最大效率的使用每杆火枪,而不是象米特拉斯人的方阵一样,除了外围的火枪手,中间的几乎无事可做。

付出了极大的代价的米特拉斯方阵终于挺进到了撒拉逊人的阵列前,当他们以为可以用极具冲击力的方阵冲垮敌人那薄薄的只有5、6列纵深的阵列时,他们发现敌人左右两翼的步兵却极具灵活性,以营为单位的队列迅速的进行了阵型转换,受到重压的左翼阵线开始收缩后退,右翼却改变方向朝着挺进中的米特拉斯军中央方阵侧翼包抄了过来!

经历过那场战役的老兵现在谈起来都觉得惨不忍睹——英勇的米特拉斯军拼命的向撒拉逊人的长矛阵列突击,而来右翼包抄上来的撒拉逊人与正面的阵线几乎呈半包围向中间的米特拉斯军的方阵倾泻着火力,此时方阵这种转向极其不灵便的阵型的劣势立刻凸现无疑——他们甚至无法有效的对自已的左翼进行有效的防御。最后尽管他们最终压垮了那道薄薄的阵线,却发现敌人居然还有足够的兵力组织了第二条阵列——排成与自己方阵宽度相等甚至超出的线式阵列,所需要的士兵却要比自己少一倍,不得已米特拉斯军只得继续向前,而此时他们已经是强弓之末,他们无法越过那第二条阵线,也无法摆脱侧翼遭受的猛烈攻击,士兵不断的倒下去,方阵越来越稀疏……终于奇安大帝为了挽救战局让精锐的皇家骑士团对敌人那讨厌的右翼进行了坚决而果敢的冲锋。

可这一冲锋结果却成了军事家们手上最好的反面教材,历史家们笔下最明显的时代分割点。

重甲的骑士们手持五米长的骑枪,驾驭着跨着优雅而自信的步伐小跑前进着的战马(重装骑兵无法持续快速冲锋),当接近敌人的射程后,长矛唰的放下成为一道无坚不摧的矛墙;战马开始兴奋的嘶鸣,马蹄声开始密集,如同天边渐起的滚雷,渐渐的将战场上枪声炮声杀喊声都掩盖住了……可是早有准备的撒拉逊人兵力此时已经是绰绰有余,专门用来抵御米特拉斯铁骑的的长矛预备队立刻上前,组织起抗骑兵的长矛阵列,而几乎将米特拉斯方阵打成一团散沙的火枪手们轻松的从中间战场抽身而出,退到这个密不透风的枪林之后,向骑士们射出一颗颗致命的弹丸。

反复冲击了八次之后,骑士长卡布切诺公爵(那是他还不是军务大臣)换了八匹战马,身负八处重伤,骑士团也已经减员八成,而敌人的阵线依旧牢固。

战役随之结束,八万米特拉斯军一溃千里,还好在剩余的骑士们的拼死保护下,奇安大帝得以逃生。撒拉逊帝国乘胜追击,一连夺得米特拉斯二千八百里土地九十三座城镇一百五十八万人口,奇安大帝第一次西征就此以失败而告终。

那是罗迪一十七岁,第一次独立统军作战,他当时指挥的是一支骑兵部队负责侧翼掩护,他目睹了米特拉斯军失败的全过程,也目睹了英勇的皇家骑士团那可歌可泣的冲锋。但让他印象最深的却是那个看上去脆弱不堪的线式战术。

战役后阿比里安便得意洋洋的说了那军事名言——“没有固定不变的阵形,只有僵化愚昧的将领”。

“巴底森……波罗三世,你在搞什么鬼!”罗迪想着,他想起波罗三世那自信得意的面孔,隐隐预感到一些不好的事情将会发生,是什么呢?难道这会是又一场亚罗克拉德战役?!

不,绝对不能有这么不祥的想法!罗迪深深吸了口气——尽管带着一股炽烈的热浪,但却感觉好多了。“我是罗迪,我是被誉为阿比里安之后最棒的军事天才!我绝对不会输给那个胡子还没长齐的波罗三世!”

四.普沙拉得会战(上)

绯兰人大红色的军服在阳光照耀下鲜艳的一塌糊涂,也帅到了一塌糊涂,满眼望去他们的阵列象是红杜鹃花开遍了山野一般。而米特拉斯军人穿的是白色的镶着深蓝色肩章袖口的军服,别致而淡雅,又好象在红杜鹃花后边点缀了一片白色的迎春花儿,组合在一起却是说不出的好看热闹,让人不自觉的联想起那节日里通过精心安排编组的花圃来。

反观他们的对手,巴底森军却是一律的淡黄色的军服,上面装饰也不繁琐别致,很多下级士兵军服上甚至没有任何标识,跟一般农夫的普通衣服毫无二致——巴底森国力并不强,士兵大多是战时随时征召的农夫流民,能有统一的制服就很不错了,哪能象绯兰和米特拉斯在军服的设计和裁剪上那么下功夫。

尽管人多,巴底森的大炮却少的可怜,只有那么十几门,不知道为何没有布置在第一线,似乎是因为珍惜这些昂贵的大炮,它们被安置的远远的,在整个巴底森的阵列之后的一处高地上。

而光绯兰这次就带了一百门崭新的各式野炮,别说米特拉斯的也有同样数量的那些大炮了。二百门大炮布置在阵线前,忽然同时向巴底森的阵线怒吼了起来,腾起的白烟很快就把最前方的绯兰军阵列遮的一片烟雾迷茫,一会儿人们只有从隆隆不绝于耳的巨响和烟雾中不断闪现的火光才能确定这些大炮的方位。炮弹雨点般的砸到巴底森人的阵列里,象是往平静的大海里倾倒石子一般,激起阵阵的火光和黑烟组成的浪花,一片一片的士兵被炮弹弹丸击倒,但巴底森人此时表露出的坚毅和镇定却显示出这是支让人尊敬的队伍,每个士兵似乎连眉头都不曾皱一下,倒下的士兵很快就被脱走,后面的士兵马上补充空位,阵型丝毫不乱。

那些观战的达官贵人太太小姐们知道大炮一响,战斗就开始了,各个欢呼雀跃起来。看到大炮给予巴底森人的伤害后,又纷纷为炮兵们叫起好来,那热烈欢快的神情好象是在看热闹激烈的赛马大会,只有激动和刺激,却不知道在那战场上奋勇搏杀的人们的内心的真实感受是有多么的糟糕。

排列的跟用尺子码过一样整齐的绯兰军,开始随着缓慢整齐的鼓点前进,万人大军缓缓的前移着,每个人的脚步、动作整齐划一,整条战线因此看上去整齐的难以置信,可以看出,号称大陆第一的军事强国绯兰的军队是多么的优秀和富有纪律性。

这条极具压迫性的红色战线移动到快进火绳枪的射程之时,那些布置在巴底森军后方的大炮忽然响了起来。正在观战的帕帝斯伯爵又笑了起来:“那些巴底森的炮兵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样的射程只会打到自己的前线部队,仅仅只是示威么?还不如当放烟花的礼炮……”

可还没等他说完,他那张嘴巴就立刻张的大大的以至于无法说完下面话——他看见那些巴底森的大炮炮弹已经落在前进中的绯兰军阵列中,而且激起了一阵阵惊天动地的爆炸,不断的有绯兰的士兵被抛上了天空,硝烟散尽后地面上是一片又一片的尸体。

“这是怎么回事!”好半晌,帕帝斯伯爵才回过神来,他可没见过能打的如此远而且威力如此大的大炮——也许只有攻城用的那些超级重炮可以有如此骇人的杀伤力,但绝对没法发射如此之远,而巴底森那些炮明显的是些不超过8磅的野炮。

每个米特拉斯懂得军事的人都惊诧不已,唯一的解释就是那些大炮是种新式武器,有很多人都听闻温德尔已经成功研制新型的火炮火枪技术,这么一看,巴底森似乎已经抢先大陆各国采用了这种新发明来锻造他们的大炮。

幸运的是巴底森拥有的这些新式大炮数量不多,而且明显使用还不纯熟,尽管威力惊人,可终究没有给绯兰军造成太大的损失,有好多发炮弹不是打的太远,就是太近,有一枚还差点打进自己的阵列中。

罗迪尽管表现的比谁都镇定,可是内心却有些乱了,看见新式大炮的威力之后,他开战之前那种不安的心情更重了。他不知为何一直在思考波罗三世究竟为什么如此的自信和狂妄,是拥有这些新式的大炮?不,这还不够,这些大炮还更本成不了气候……难道是……

忽然的灵光一闪,罗迪想起那些让他赞不绝口的燧石打火新式滑膛枪,心头猛的一震,巴底森已经有了新式的大炮,难道也已经拥有了那种新式火枪?

于是为了证实自己的疑惑,罗迪急忙要来单筒望远镜,仔细的观察起巴底森军那些火枪手手中的火枪来。

不同以往的击发系统,更讲究细致的枪身……但与那批装备圣教骑士团的有很大的不同,圣教骑士团进口的那些比较短小,适合骑兵马上使用;而现在巴底森人用的却很长,而且枪管更粗。但不管怎么说,罗迪已经确定这一定是那种新式火枪了。

“有了这种威力大、射速快的玩意,大陆列强们谁要是先成建制的装备,谁就可以很轻松的称雄大陆吧?”罗迪想起曾经与老冯森所说的话,罗迪心头发寒,他曾经无数次设想怎么运用这些新式火枪,无疑,凭借其比火绳枪快的多的射速和更大的杀伤力,这种燧石滑膛枪加上长枪兵也许可以让骑兵的快速冲击成为历史!何况是现在绯兰军那种缓慢的跟乌龟爬一样的前进速度?

可是巴底森人却没有长矛兵,而是在第一线填满了火枪手,并且相互站立的是如此紧密。尽管火枪手失去了可靠的保护,但这样密集的火枪的杀伤力将是非常恐怖的!

那么现在该怎么办?看着那些绯兰人前去送死么?他们在第一次交火的时候肯定会遭受可怕的损失……不,如果没有骑兵的支援,绯兰人可能很快就被这些新式火枪击溃的!但是……

就在这个时候,绯兰军已经到达了100步标准射程之内了,各营队指挥官们立刻停下队伍,大声的下达准备射击的命令。

现在在多想已经没有用了,战斗马上就要打响。唯一然罗迪稍微安心的是,他们联军的骑兵优势一显无余,真到了危机的时刻,依靠近万名骑兵的冲击,也可以轻松的击败没有长矛手的巴底森军吧?

鼓声已经停止,风也停止了流动,大炮也静悄无息。夹在枪击上的火绳吱吱的燃烧着,指挥官的长戟高高的举起,只要放下,成千枚弹丸将会夺取不知道多少人的生命。所有的人都在屏息等待血色地狱的大门开启的那一刻。

“射击!”

命令终于下达!但这不是绯兰人的!巴底森的指挥官们只是手握军刀,也没有鼓声的提示,快捷简单的下达了命令。随着辟劈啪啪的一阵连绵不绝的声音响起,巴底森军阵列前冒出千万条火舌,正在等待射击命令的绯兰军阵列中爆起一阵血雾,不断有人象是被收割了的麦子般倒下,很快,绯兰军中横七竖八的躺满了尸体。

绯兰军的指挥官尽管随后就下达了射击的命令,但巴底森人的第一次齐射火力强的异常,正在准备的士兵们还来不及反应就已经倒下了,最前的一排的伤亡大的惊人,在第一轮巴底森人的齐射之后,已经几乎没有人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

巴底森军的士兵们熟练的变换着队形,不断的轮番交替上前射击,几乎不见间断。在如此凶猛的火力打击下,绯兰军第二排的士兵刚刚填补上去又倒下了一大批。像是一下子被打懵了似的,绯兰军除了一些零星混乱的还击之外,根本无法组织起有效的齐射反击。此时指挥官们也无法控制慌乱或者麻木了的士兵进行齐射,各个阵列的各排和各列士兵们渐渐在巴底森军的火力压制下混杂在一起,装好子弹后就立即开火射击,本应该密集的齐射变成了杂乱无章的自由散射,这样又更加混乱了。

组织不起有效的齐射射击,白痴都知道这样下去整个绯兰军都会完蛋。如此糟糕的情况下,只有采取快速冲击的战术打乱巴底森人的阵线,用近战兵种挽回局势。而自古以来执行这种任务的最佳选择无疑是能够快速冲击的骑兵。罗迪果断下达骑兵出击的命令,他相信,巴底森这个没有长矛保护的阵列,将会被占据优势兵力的联军骑兵彻底打垮。

部署在侧翼的绯兰的重骑兵们身穿轻薄但坚固的闪亮的胸甲,头戴插着夸张的红色羽毛装饰的轻盔,手持着一杆五米长的长矛,腰畔是一把又重又锋利的长马刀,马鞍前挂着三把或者四把短小轻便的专为骑兵设计的簧轮手枪。他们借着战场上那让人几乎无法看清对面事物的硝烟,悄声无息的集结到巴底森人的两翼。

硝烟稍微散开之后,巴底森人立刻发现了绯兰的骑兵,他们明白马上会发生什么,显得有些慌乱——但只是一霎那间,部署在第一线阵列后的最左和最右的两支呈行军纵队的巴底森军立刻向两翼运动,当他们填补到第一线阵列的两翼后,正当人们奇怪他们怎么用纵队阵型对付骑兵冲击的时候,他们采用的阵型转换的方式让所有人又大吃一惊!

呈六条纵队前进的巴底森两翼援军,当到达预定的位置的时候,忽然以各三条纵队的方式分别向左右两边散开——当他们由紧凑的纵队展开为面向行军方向的三列线式队列的时候,所用的时间之少和站位的精确度让人咋舌。这样,当绯兰的骑兵还没准备完冲锋,巴底森的步兵已经早早的布置好了保护主力阵线的侧翼的阵列。

好漂亮巧妙的方法!一直以来困扰着无数军事家的关于如何解决行军纵队与战斗列队之间快速转换的问题,想不到是如此的简单和方便!更没人会想到发明这一战术的是巴底森这个无名的小国家!如果不是在敌对立场上,罗迪会想着亲吻这个发明这种战术的家伙——也许就是那个波罗三世,但现在那份本该有的欣喜却成了联军的高级将领们心中的阴影,他们都预感到了对手的与众不同,这是场艰难的战役,能不能获胜,谁都没了那个把握。

现在唯一扭转战局的,只有那5000绯兰骑士的冲锋了。但面对有了准备的巴底森人,会成功么?所谓的希望,也就是巴底森人没有长矛兵,但联军的将领们都知道这个可能致命的地方,那么巴底森人会不清楚么?在那么自信的巴底森军的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让他们有恃无恐的东西呢?

冲锋的命令很快下达,绯兰骑士们的长矛已经齐刷刷的放下,组成进攻姿态。

“绯兰万岁!”

无数声怒吼同时响起,忽然响起的马蹄声震的仿佛天边的云彩也要碎裂,绯兰骑士们用着一往无前的气势开始了冲锋。巴底森军当然不会客气,雨点般的排枪射击开始了。

冲锋的途中不断的有人或者马匹中弹倒下,但没有人会去关心他是否是死去还是受伤,不是从他身边绕过,就是干脆直接策马踩着他的身体继续前进,一切都无法阻止他们前进的步伐,无论是对敌人的仇视还是对战友的同情。哀嚎声,求救声,哭泣声……在杀声震天的战场上,渺小到可以忽略不计……在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之后,英勇的绯兰骑士们们终于要冲到巴底森军的阵列前了!

观战的所有人——包括罗迪,此刻都微微松了口气,看来他的预想是对的,燧石滑膛枪尽管是个了不起的发明,但是看来波罗三世还是在使用上出了点问题,他似乎把燧石滑膛枪想的太过于厉害了,自负的排出那个没有长矛兵的阵型,就是导致他失败的最大失误!

可是,眼见骑兵们快要和巴底森的燧石枪手们接触,就在那之前的一刻,所有的巴底森人似乎接到了什么命令,停止了射击,从身后拔出了一把短剑。

“用短剑就能打的过骑兵们?”每个人脑海里顿时闪现这个想法,可还没等有人出声询问或者讥讽,巴底森人又让这些将军们吃惊了。

巴底森士兵把短剑直接安在了燧石滑膛枪的前端,于是他们的火枪变成了一根一人多高的长矛。

“这是……”又是帕帝斯•奥兰博伯爵的惊呼,他转头看向罗迪,却发现罗迪一脸诧异的呆在了那里。

“吓!”巴底森军爆发出一阵鼓舞士气的大喝声,举枪向前,他们象那些长矛兵一样,顷刻间建立起了一条如同刺猬般的“长矛”防线。

第一位冲进巴底森军防线的绯兰骑士,很快就用长枪把一名敌人刺倒在地,还没等他兴奋完,却发现四面八方都是前端装着短剑的火枪,尽管牢固的盔甲很好的保护了他,可是却无法阻止那些巴底森人刺他的马匹,当他从倒毙的马匹上滚落下马的时候,兴奋成了恐惧,一名巴底森士兵上前用装着短剑的火枪顶住了他的脑袋——砰!

冲进巴底森军阵列的绯兰骑士们终于发现这是次极其糟糕的冲锋,尽管他们杀死刺死了不少巴底森人,可是那些装短剑的火枪威力不亚于一根他们讨厌的长枪,更何况这些卑鄙的巴底森人还老是打暗枪。他们的马匹被一一刺死或者打死,他们掉下马后就成了任人宰割的羔羊,被一拥而上的巴底森人轻松的解决掉了。于是在一场混战之后,丢下了几百具尸体,绯兰的骑士团撤退了。

“这叫刺刀……”说话的是一直跟在罗迪身边的里顿,这个机要处的密探倒是博学多闻,“以前在莫特维拉的猎户们经常使用这种方法对付凶猛的野兽,没想到却被巴底森人运用到了战场上。”

“可他们运用的很成功,不是么。”罗迪已经恢复了常态,尽管第一次骑兵的冲击失败了,但并不意味着是自己的失败,那只是一次试探性的冲锋罢了。他现在要做的是分析战场的形势,他需要冷静。

五.普沙拉得会战(中)

巴底森军中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他们有理由高兴,不仅仅是打的强横的绯兰军抬不起头来,而且连战无不胜的骑士的冲锋都被他们轻松的瓦解了。

接下来他们干脆跟在那些撤退的绯兰骑士的身后,端着装着“刺刀”的火枪,争先恐后、满山遍野的冲了出来。自古以来似乎只有骑士们追杀可怜弱小的步兵,而今天,巴底森人已经把这个规律倒了个——事实上他们跑不过那些四条腿的动物,于是他们一边追着一边叫:“要不是你们妈妈有四条腿,你们早完蛋啦!”

绯兰正在撤退准备重新组织阵型的骑士们听见了那些嘲讽声,大怒起来,有些落在最后的骑士又重新调回马头,准备给那些狂妄的已经没有阵势可言的巴底森的流氓、农夫、小偷们一点教训,可他们看见明晃晃的刺刀在阳光下闪烁成一片银色海洋,顿时又泄了气,只得重新装出高傲自律的样子,默默的任由四条腿载着自己和那些疯了般的巴底森人拉开距离。

可是正在前线的绯兰步兵却没那么好运,他们成了阻止巴底森人全线冲锋的第一道防线。这个时候被雨点般的燧石滑膛枪弹丸打的晕头转向的他们反而倒镇定了下来,火绳枪手庆幸恶梦终于过去了,重新振奋起来,急忙退到那些长枪兵的身后;长枪兵们也抖擞了精神,这下刚才一直扮演靶子角色的他们终于可以大显身手,长矛组成了一条看上去坚不可摧的防线,等待着如同山洪爆发般的巴底森军的撞击——毫无疑问,就像浪花击打堤岸一般,巴底森人必将粉身碎骨!

巴底森军的冲锋队形也可以用“一塌糊涂”来形容,根本就没有纪律可言,看上去乱糟糟的,他们只是依靠的指挥官费劲的维持着马马虎虎的一条线。等快要冲进绯兰人的长矛墙之中时候,他们一起停下脚步,又是一阵排枪射击。

这个牢固的堤岸没想到巴底森人的卑鄙,被排枪射击后出现了一些骚乱,前排的长枪兵纷纷倒下,没等后排的士兵替补完位置,巴底森人乘着这个空隙冲进了绯兰的长矛阵中——一个基石松动了的堤岸,也是有可能被一个大浪打的粉碎的。

不断的有巴底森人被尖锐的长矛捅成透心凉,但同时长矛也就失去了作用,更多的不怕死的巴底森人踏着同伴的尸体冲破了长枪阵,近身用装刺刀的火枪把长枪兵们打翻在地——比长枪短的多的火枪在近战中更具优势。另外,装备这种新式武器的巴底森的每个士兵都可以投入近身肉搏之中,刺刀已经使得他们拥有了火枪手和长枪兵的双重功效,而占据一半兵力的绯兰火绳枪手们却还按照传统的思维退到二线心安理得的接受长枪兵的保护,这样,长枪兵们面对的敌人几乎就是自身数量的一倍。

看到人数占优的巴底森人就快冲破长枪阵线的时候,火绳枪手们才想起上前支援,可混在一起的敌我双方使得他们无法好好的瞄准,不得已,为了稳住战线,火绳枪手的指挥官下达了埋身战的命令。绯兰的火绳枪手们立刻丢弃掉火枪,抽出随身携带的小短剑——这个时候他们羡慕死巴底森那些装有刺刀的滑膛枪了,如果他们也能够如此,他们也是有信心和把握打退敌人的!

长矛阵也没了用处,火枪也无法射击,现在唯一能够取得胜利的只有坚强的意志和勇敢的心灵。绯兰军的确不愧为大陆首席军事强国,由于绯兰地处大陆寒冷的北端,天寒地冻的恶劣的自然环境锻炼了他们的身体,也磨练了他们的意志——其士兵的素质在大陆是首屈一指的。面对涌上来的数倍与己的敌人,悍勇的异常,甚至连火绳枪手都冲了上去,在指挥官亲自领头发动反冲锋。两军绞在一起,惨叫声呼喝声不断传来,一时间这里似乎成了人间炼狱。

尽管在白刃战中巴底森人讨不到什么便宜,可他们也够狠、够勇敢,一轮又一轮前赴后继、不顾伤亡的勇猛冲击, 很快,他们的人数优势便体现了出来,绯兰军的阵线上人数越来越少。终于,在不断的增援下,巴底森军终于把绯兰人阵线的中央一段压的后撤了,不一会,整条阵线象是被扯开了一个大口子,巴底森军从这里一涌而入,而后再向两侧翻卷,想要将绯兰军的阵线彻底的撕裂。

重新集结的绯兰骑士们也不顾一切的赶上去支援,想填补这道缺口。不少巴底森的骑兵也从那个口子中与步兵们混杂在一起冲了进来,立刻拍马迎上,他们的目的很明确,不惜代价的阻止绯兰骑士们支援他们的步兵,能拖多少时间就是多少时间,直到己方完全控制战场的局势。

但可惜的是巴底森那些数量少的可怜的骑兵根本不是装备优良武艺超群的骑士们的对手,很快就被打退,逃跑的时候还撞到了不少自己的步兵,在那个缺口处造成了一阵混乱。到了后来,骑兵、步兵、绯兰人、巴底森人、火枪手、长枪兵,完全都混到了一起,没有什么战术和纪律可言,谁都不知道指挥官去了哪里,只能依靠本能,进行着原始血腥的肉搏战,尽量杀掉身边的敌人,浑然忘却了害怕、生命、伤痛……

多亏了这些勇敢的骑士们,他们及时的填上这道缺口,可是越来越多的巴底森人使得绯兰的战线其他的地方不断的出现缺口,骑士们疲于奔命,到处运动支援,可终究无法全面顾及到,谁都看的出来,阵线被突破是迟早的事情,5000绯兰骑士,根本就不够用哩!

远处小山上观战的洛伊皇帝再也没兴致品尝可口的美酒,他甚至吓的把酒杯都扔在了地上,惊慌的大叫着:“这是怎么了?怎么了?巴底森人攻进来啦!我们要失败了!”

一旁静静的观战的罗迪亲王,鼻子里冷哼了一声,也不言语,继续目不转睛的看着战局的发展。绯兰的帕帝斯•奥兰博伯爵此时尽管脸上平静无比,可心中也不禁惶惶,于是笑着说:“陛下,先别着急,战斗中军队进退这是常有的事情啊。而且,我看罗迪殿下如此镇定,一定是有了万全之策,是不是啊?”

他这明显是想探询罗迪——因为到现在米特拉斯的骑兵还有第二线的步兵都没有出动,眼见局势已颇为危急,可是罗迪还似乎无动于衷,根本没有任何进一步的指令。这不由的让帕帝斯•奥兰博伯爵怀疑罗迪是不是想借机削弱绯兰的实力,毕竟死的最多的,顶在前面的,可都是绯兰军啊!

“时机还未到而已。”罗迪亲王说了这句话,就不再言语。

“妈的!”帕帝斯•奥兰博伯爵暗骂着。再回过首去看战场的局势,心猛的痛了起来,他的直属军团正被巴底森人分割着、包围着、歼灭着。越来越多的巴底森人加入了战团,如同一片海浪,源源不断,填上去的绯兰后备军也无法抵挡他们,被一拍即散。斯拉达特终于忍不住发起火来,叫到:“罗迪!你这样算什么意思?我们绯兰军帮你们顶在前面挨枪子,你们米特拉斯的骑兵却在那林子里乘凉!你难道想让绯兰人的血都流干净了,你再去打扫战场嘛?可惜,我们一失败,你那5000人还不够给巴底森人填牙缝的!”

“是啊是啊,王弟!你怎么还不让那些骑兵出击啊,这样下去我们大家都要完蛋啦。”洛伊也急忙劝罗迪出兵。

罗迪亲王还是不回话。众位大臣与将军也着急起来,眼前的形势是明摆了的,纷纷劝说罗迪赶快行动,可都不知道罗迪在想什么,居然仍自不理不睬。忽然一传令兵飞马而来,行了军礼,大声道:“冯森•波特曼大人问何时出战!”原来皇家骑士团的指挥官骑士长老冯森眼见局势危急,但上面的出击命令却久久未下达,也是按奈不住,急忙派人来询问。

那个传令兵还没下去,第二个传令兵又来了,这次是绯兰军的。他满脸被硝烟熏的黑乎乎的,头上绑着绷带,血水不断的渗出,衣服更是破烂不堪,显然是一路穿越战场而来。他着急的汇报:“达里昊扬骑士团耶沙里骑士长请求撤退,部队伤亡过半,无法再战!”

“放屁!”火气正大的达里昊扬军团副指挥斯拉达特一脚把那个传令兵踢了个跟头,骂到:“他奶奶的你回去告诉耶沙里,他顶不住就别活着回来见我,绯兰军只有前进决无后退!谁敢后撤给咱们绯兰丢脸,给绯兰的骑士丢脸,老子第一个毙了他!”

帕帝斯•奥兰博伯爵一脸肃穆,内心却很得意,这个时候能让米特拉斯见识见识绯兰军人的视死如归的光荣传统和死战不退的毅力,还不让这些懦弱无用的南方人佩服的五体投地?只不过这次帝国优秀的军人血都白流了,给这些可恶的米特拉斯人当了炮灰,实在是有些划不来。所以帕帝斯•奥兰博伯爵想了想,说:“唉!斯拉达特,咱们是敌众我寡后援不利(说到这他故意加强了语气),士兵们都够英勇的了,不要对他们那么苛刻,如果就此撤下来,我想我们也尽了力了,吾皇也不会怪罪下来吧?”

这话的明显意思就是再说你罗迪再不出兵,他就下令全线撤退了。罗迪当然明白,看着远方的巴底森军队还未全部冲到绯兰军的战线中,轻轻叹了口气,要知道他还有15000名严阵以待的米特拉斯步兵在绯兰人身后呢!

罗迪很清楚绯兰军的战斗力,不到最后一刻绝不后退——这点让罗迪很是羡慕,他曾经想要是自己能拥有绯兰这么出色的士兵,当年完全可能直接打到撒拉逊的老家落日草原去!现在他的计划就是依靠绯兰士兵那顽强的意志继续吸引巴底森人不断增加兵力——为了完全突破绯兰军的阵线,巴底森人一定会这么做的。那个时候就算是绯兰人的阵线被彻底截断,但也能让巴底森人投入大约三分之二的兵力了。

而后一切都会在罗迪的掌握之中,15000人的米特拉斯步兵也不是摆摆样子的,他们的任务会是在绯兰人身后阻止巴底森继续纵深突破。只要能坚持到大部分巴底森军投入战场,依靠这15000名步兵的支持稳住整个战线,埋伏在巴底森侧翼的皇家骑士团重骑兵和预备好了的5000龙骑兵乘对方队型混乱的时候忽然出击……可以想象,胜利就唾手可得!可惜绯兰人因为害怕损失太大而以退兵相要挟,完全打乱了他的计划。

如果前方苦战的是米特拉斯的士兵,罗迪现在会枪毙掉不断催促他出兵的任何人(当然他哥哥除外),可偏偏前面是他们的盟友绯兰人,罗迪也明白如果惹恼了那些自负自大的绯兰人会是什么结果,除了后悔为什么布阵的时候不把米特拉斯的15000名士兵顶到最前去,剩下的只有无奈,他只得点点头。

一场眼见的胜利就此泡汤了!当罗迪看见巴底森人忽然的发动冲锋,他就已经意识胜负天平倒向了他这边,取得决定性的胜利的机会来了……可惜现在,在一些莫名其妙的因素干扰下,这个让他内心激动欣喜的机会就这么溜走了。

他可以预想到随后发生的事情:联军用皇家骑士团的忽然出击打退了巴底森人,但只是巴底森人全部兵力的一小部分,早已展示过那奇妙的纵队转横队的方式的巴底森军,他们的预备队会以同样的方法阻止皇家骑士团的突袭……但唯一让罗迪感到安慰的是现在巴底森的阵型太过混乱,前方作战部队突入太深,与后方的预备队相隔的距离太远,皇家骑士团可以在巴底森人的预备队赶到前击溃那些正在猛攻的巴底森前锋,但也只是不到巴底森全军一半的兵力罢了。而后得到教训的波罗三世必定会立刻收缩战线,只要用刺刀和新式火枪的优势继续采取防守姿态,那么,联军除了撤退,再也没有可能战胜巴底森。

那个巴底森的波罗三世,尽管给了人们很多“惊喜”,可罗迪心里清楚,他与当年的自己实在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样,连心思都毫无差别——当年,自己也是在初战取得了一些小胜就急着发动全面进攻,妄想一口吃掉阿比里安,可最后的结果却是被巧妙运用了一支伏兵阿比里安的打的大败,至那以后,罗迪一下子成熟了许多,终于成为一代名将……但现在这个波罗三世会如此么?

会的,比当年自己还要早的成熟起来——至少,他是以胜利者的姿态崛起与这个大陆之上。

也许是不满,也许是真的累了,罗迪想到了独自离开,他觉得这不是他尽兴发挥的舞台,那复出之后仅有的一丝雄心壮志也被这些自私自利的行为浇灭,在讨论政治上也许需要众家之言集思广益,但战争却绝对不需要这种民主,临阵时候的发生这种逼迫最高指挥改变作战计划的事情,只会导致意见不统一和指挥混乱!这些目光短浅的家伙们,他们根本就不懂得战争是要考虑全局而非一时胜负!

于是他彬彬有礼的以身体不适为由向洛伊以及帕帝斯•奥兰博伯爵告辞,洛伊很吃惊,这个时候罗迪怎么能抛下大军独自离去呢?罗迪把这个重任丢给了帕帝斯•奥兰博伯爵,他说:“接下来就看伯爵的了……伯爵经验丰富,必将引导我们胜利!”

是讽刺么?所有人都有了这种想法。帕帝斯•奥兰博伯爵哼了一声,并未过分的表示不满,他可不想就此影响两国的关系。

“不过……在打退巴底森人之后,我想伯爵大人应该知道怎么做吧?”罗迪说这句的时候一点也没开玩笑的意思,严肃的有些冷酷,甚至在有些人看来更像是威胁或者命令。

“是的亲王殿下,我很清楚。” 帕帝斯•奥兰博伯爵想使得自己看上去轻松点,他不喜欢罗迪的说话方式,但他是个明白人,他了解罗迪想说什么,事实上,就算罗迪不这么提醒他,他也无心再继续战斗下去了。

回到自己的营帐,罗迪并未休息下来,尽管看上去他似乎是因为受到了威迫而愤然的离去,可也有很大的原因是他有点事情要办——写一封给正在星夜驰援的米特拉斯边防第十八军的指挥卡洛斯子爵的信。

没有什么多余的废话,信的内容也很简单,他希望十八军团立刻派出一支部队,绕过普沙拉得,直接进军巴底森本土。

正如罗迪“提醒”波罗三世的一样,八万士兵,这是小小的人口不过几十万的巴底森全部家当,现在巴底森的国内空虚的跟纸糊的灯笼一样,只要派点部队去点点火,这边的波罗三世肯定会急的火烧屁股,非赶回去救援不可,这么一来,这里的危机也就轻松的解决了。

很简单的计谋,罗迪曾经向洛伊建议过,他甚至说只要现有的兵力分出几千骑兵就可轻松完成,但洛伊却满脑子想着来一场正儿八经的战斗,去赢得一场堂堂正正的胜利,而非通过罗迪建议的有些“卑鄙”的手段去取得。

可是战争从来就不讲仁义道德,洛伊是个理想主义者,罗迪不是,既然无法说动洛伊采取他的策略,那么现在在取胜没有可能的情况下,罗迪不得不动点小手脚了。

十八军的指挥卡洛斯子爵曾经是罗迪的侍卫队的侍卫长,是罗迪当年最信任的手下之一,罗迪相信他一定会接受自己的建议——关键是要善于虚张声势,弄成一个大举入侵的假相。罗迪充分了解卡洛斯的才干,也很放心的将这些交给他去做。

信很快就写好了,用皇室专用的掺杂了麝香的火腊封好,打上罗迪亲王的标记。现在要做的是找个忠实可靠的人去送信。由于这个计划是自己的擅自决定,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还要尽量的不引人注目……找谁好呢?想了几个人的名字,罗迪却拿不定主意。

正踌躇间,忽然帐帘一动,一个矮小的身影闪了进来。他径直来到罗迪亲王身前,也不说话,手里端着一杯咖啡。

罗迪看了看他,笑着说:“是那奥比斯啊,咖啡泡好了啊,就放台子上。”

这个在骑士会馆的小乞丐般的见习骑士那奥比斯,听言重重的把咖啡放到台几上,头抬的高高的,连正眼都没瞧亲王一眼。

罗迪只是微微一笑,显得毫不在意。

那奥必斯这种看上去没后台人又寒碜的人,自然进不了什么好的骑士团,分配的官员想也不想就把他踢到三流都不如的圣教骑士团去了。罗迪亲王接手圣教骑士团的时候也很惊奇这个小子也太瘦弱了怎么能通过严格的骑士选拔呢?但观察了一阵发现这个小子尽管倔强的一塌糊涂,但做事很有原则,特别是被人嘲笑欺负的时候总是以骑士守则克制自己,并且行事有古骑士之风,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分的清清楚楚。这让罗迪亲王吃惊不小,也很欣赏,这年头那些所谓的真正有骑士头衔的人也不见得能如此的自律,于是心下喜欢,把他调到自己的身边当个侍从。但这小子也实在让人头疼,那脾气天生不服任何人,比如见到罗迪他从来就没行过下人之礼,而且老喜欢翻白眼,搞的他好像比罗迪这个亲王还尊贵(除了皇上他罗迪可就是身份最显贵的人了),一开始以为这是他个性问题,罗迪本身就待人宽厚,行军打仗的时候那些老大粗的部下对自己也没什么规矩,自己也习惯了,所以不以为然。

忽然罗迪省起什么,刚才还在为找个即不起眼又可靠的家伙发愁,现在眼前不正好有个么?于是把正准备退出的那奥比斯叫住。

“替我送封信……信的地址在背面,你该认识的。”

“哦!”那奥比斯拖了个长腔,好像有点不心甘情愿,罗迪把信交给了他,“另外,要是收信人不在那里了,你可以按照第二个地址送去,但要抓紧时间,明白么?我希望在明天傍晚,你完成这个任务。”

那奥比斯把信接过,放进怀里,而后摇着脑袋说:“你可真麻烦!”

话音还没落,旁边的罗迪亲王的侍从就恼了:“小家伙!注意你的身份和言语!这是你这个下人该对主人的口气么!小心埃鞭子!”

“哼?我的口气怎么了?”那奥必斯眼睛一翻,“我实话实说不行啊!再说你也不是经常对我这么‘你’来‘你’去的么?语法正确,意思清楚,还注意什么,一看你就没文化没上过学,语文老师死的早……哈,被你这个笨蛋气死的!”

“你!”那侍卫被这么一阵抢白,气的是六窍生烟,碍于亲王在场,也不敢马上上去扇那小子两耳光,只是恶狠狠的瞪着那奥必斯,指望先用眼光穿他个遍体鳞伤,不料那奥必斯一眼瞪了回来,两人眼光相交,杀的是难分难解。

“好了好了。”罗迪亲王圆了场,“我也说过不必那么讲礼仪的,你们清楚我的性格。算了,那奥必斯,你还是快点动身吧。”

那奥必斯对着正在用加强眼光攻势的侍从做了个鬼脸,转身离去了。那侍从还不解气,说:“主人,您虽然以宽厚为本,但这个小子也实在是没规矩,根本就是对您一点也不尊重,我看不……”

“呵呵,让他去吧,那个小家伙很有意思呢,我倒很喜欢他那种直来直去的性格呢。”

“可是主人……您放心让他送信么?”

“有什么不放心的?你看见他接过信后怎么做的?不是放进口袋,而是放进了怀里的内袋里。我可没有跟他说过这封信的重要性,然而这一点说明他对这封信的重视,也就是对任务的重视。呵呵,尽管这小子有时候的确令人无奈,但责任感还是很强的,非常的难得……我罗迪是不会看错人的,这小子如果肯努力点,将来毕竟会出人头地的……好了,不要多担心,我相信他会办好这件事的。”

“是……主人。”侍从讨了个没趣,垂头丧气的说。

六.普沙拉得会战(下)

就在罗迪钱亲王离开了战场之后,顺理成章的接过指挥大权的帕帝斯•奥兰博伯爵迫不及待的下达了全线反击的命令。

让人最为激动的米特拉斯皇家骑士团的冲锋开始了! “万岁!”米特拉斯皇家骑士团的骑兵们大声呼喝着,从隐藏的密林中、山坡后杀了出来,一时间万马奔腾,卷起一阵尘烟。刚才还在为糟糕的战局垂头丧气、或者胆战心惊准备逃跑的那些观战的贵人们又再次激动起来:“看啊!那是皇家骑士团的棒小伙们!他们杀出来啦!万岁!”一时间所有的掌声与欢呼顿时都给了那些威武骄傲的骑士们,甚至有人被那种气势磅礴的冲击场面感动的热泪盈眶。

巴底森的指挥官没料到联军居然还有一支规模如此之大的骑兵部队!顿时方寸大乱,阵型变换的慢了,骑士们轻松就穿过了巴底森人稀稀拉拉的火力网,从他们的侧翼席卷了进去。长矛比起步兵的刺刀来说长的多,很快就许多骑士们的长矛上就象穿烤鱼似的穿了好几个巴底森人,而后他们又丢掉长矛,用马匹无情的撞倒和践踏那些来不及逃跑的巴底森人,用马刀把一个又一个准备顽抗的巴底森人的脑袋砍下来。

同时整装待发的米特拉斯15000名步兵开始上前充实绯兰军的战线,在得到了这批生力军的增援之后,兴奋的绯兰人反动了一次规模不小的反冲击,那些岌岌可危的突破口又被重新堵上了。溃乱的巴底森人保持不了阵线,在两面夹击下纷纷后撤,近万名骑士——绯兰的,米特拉斯的,此刻重新在溃败的巴底森人身上找回了自尊——但他们其实打败的只是一小部分突入阵线的巴底森军而已,大部分还在后面排着队前进呢,根本就没受到任何的损失。

“好啊好啊!”洛伊皇帝兴奋的又叫又跳,他的近皇家骑士团可真不是盖的,看着他们穿着闪亮的胸甲在敌阵中来回冲杀,象是在撵兔子一般,甚至涌起亲自披甲上阵去爽那么一爽的冲动。在他看来,似乎战斗该结束了,联军大胜。

不止他那么认为,在场的所有人,都认为这一仗胜利了,有的欢呼雀跃,有的长长的舒了口气,甚至有的还嘲笑起巴底森的无用和胆小,怎么骑兵这么一冲就退啦!

可当他们又看见后面赶上来的巴底森军重新排好了阵势,准备迎击骑士们的进一步冲击的时候,隐隐觉得有些不对,似乎胜利还远远的未到哩!帕帝斯•奥兰博伯爵很及时的下达了停止追击的命令,因为他很清楚,在严整以待的步兵面前,特别是拥有的刺刀的巴底森步兵面前,骑兵正面冲击是无法取胜的——刚才他的达里昊扬骑士团的失败就是很好的例子。

皇家骑士团新兵营的新进的见习骑士们,因为是属于观战学习的性质,前方打的热火朝天,却没有他们的份儿。于是私下里这些小伙子非常向往和那些老兵一样能跃马驰骋在战场上,当看见皇家骑士团出击扭转了战局,他们比任何人都兴奋,各个扯着嗓子大喊“万岁”,象是自己在亲身体验那豪气重生,一往无前的冲锋一般。

“这就是战争啊!”华兰吉斯激动之余还不忘感慨一番,甚至想作首诗来形容这一切————啊!大炮轰隆隆,啊!刀光寒森森,啊!三军齐用命,啊!威震敌胆寒……

“你有病啊,啊啊啊啊什么啊!”尤莱特在一旁看着摇头晃脑豪情抒发的华兰吉斯,翻着白眼说。

华兰吉斯脸一红,心想刚才默默朗诵的诗歌可千万别给人听去了,很丢人的。

“看来华兰吉斯很享受的样子……”麻子却小声的对着小队其他人说。

“我早说他心理有问题。”胖子一副很有先见之明的样子。

“怪不得有龙阳之好。”麻子上次被华兰吉斯揍的最惨,现在很有报复的快感。

“我们队长真可怜。”所有的人立刻齐刷刷的看向尤莱特,尤莱特打了个巨响的喷嚏。

沙律上校却没小伙子们那么开心,看到战事终于缓和了下来,连连叹了好几口气。他看向在小山顶上的联军的高层们,试图寻找联军的指挥罗迪亲王,他疑惑不解,早听说罗迪亲王是个旷世的将领,应该不会看不出刚才的出击时间太早了么?

可他的眼光几乎把那里的地皮都刨了三尺之深,却更本没发现罗迪亲王的身影。于是沙律少校更疑惑了。

“注意!注意!上马!上马!”忽然一名传令兵策马飞驰而来,一边跑一边大叫着,神色紧张。

小伙子们立刻爆出一阵惊喜声,刚才还在埋怨上不了战场呢,没想到那么快自己就要出动了?“要上了么!”有人拉住那个传令兵问道。传令兵看见这些新进骑士们军服上没有任何标志军衔,眼睛一瞪,说:“什么呀!上前线哪轮到你们这些毛猴子们!是皇帝陛下要来了,快点上马排队,失了礼仪,你们可就一辈子也别想上战场了!”

“吓!”小伙子们老大一个失望,但还是在三十秒内就完成了准备工作,在战马上排的整整齐齐。不一会,在一大群衣着华贵的将军和官员的拥簇下,洋溢着一脸幸福的洛伊皇帝骑着马来了。

他没有正眼瞧这些正努力使得自己看上去精神抖擞、做好了一切准备的小伙子们,却对那些躺在地上受了或重或轻伤势的联军士兵们投以了关切的微笑——后者正不顾伤痛的努力想以正规点的礼仪来迎候皇帝陛下,洛伊友善的免去了他们的尴尬,并和几名伤兵交谈了起来。

小伙子们感到难堪,皇帝陛下居然对一些粗俗不堪的低等的步兵那么照顾,却把自己这些身份显贵的骑士晾在了一边!可不满归不满,没有人脸上表现出什么,依旧保持着高昂着脑袋,胸膛挺的笔直。

不一会老冯森率领着骑士团的军官们来了,皇帝陛下立刻抛下那些伤兵,以更灿烂的笑容迎接去了。

战场上出现了难得的宁静时刻,交战双方各自撤军回到战斗开始前的阵地上,只有双方的大炮的对轰还在提醒人们战争还未结束,可倒霉的是联军一方,他们的大炮射程不够,只能任由那些巴底森炮兵们欺负,开炮还击,不过是发泄一番罢了。

现在罗迪亲王不得不考虑撤退事宜,因为他很清楚波罗三世的目标更本不是什么普沙拉得,而是大陆双雄米特拉斯与绯兰!只要能击败这两大国家,巴底森就会一战成名,从一个无名小国摇身一变成为争夺大陆霸主的热门人选!要是还继续在这里耗着,巴底森人一定会不顾一切的继续猛攻,这样的话对于御驾亲征的洛伊可就太危险了,而且造成的损失也是得不偿失的。于是罗迪想把战局拖入天黑后,联军借着夜色脱离战场。

这个建议一提出来,两个绯兰盟友立刻表示坚决的拥护,此刻他们比谁都渴望赶快撤退,他们的部队损耗太大了,而这次联军的主帅不是两人,夏尔特拉就算怪罪也怪不到他们头上。大部分认得清形式的将军们也表示了赞同,他们知道现在这种消耗战是联军打不起的,溃败是迟早的事情,当下只有撤退一途比较可行了。只有以洛伊皇帝为首的一群文官大臣们却嘀嘀咕咕的,因为他们觉得形势还不错,刚才还打胜了一场呢,怎么没见败象就要退啊?可最终却扭不过赞同派的意见,也只能极其不情愿的答应了。

不过罗迪心里并不认输,撤退只是个暂时的手段,他从他早年的对手阿比里安那里学习到的最重要的经验就是:千万别以为一场会战的胜负会决定一场战争的胜负,一个出色的战略家永远比一个出色的战术家更有成就。他从今天这一战就已经大概了解了波罗三世的底细,一个出色的充满革新意识的领导者,他缺少的是经验,或者说还没有升华成一个成功的军事家,还不懂得从战略层次上来考虑问题——急于求成,好大喜功,年轻人的通病啊!

如果是以往,罗迪可以用自己拿手的运动战尽量拖着巴底森军多做点减肥运动,绕几个圈子,等待十八军团卡洛斯子爵的好消息传来,那么他就可以重新占据主动,一口气把巴底森撵回家了。

可惜眼下麻烦的不仅仅是绯兰盟友的貌合神离的态度,还有洛伊的那个超级豪华皇家观光旅游团。

这个豪华的皇家旅游观光团包括了米特拉斯帝国内务大臣克兰•索林公爵、外务大臣乌里兹•拉赫尔公爵、监察大臣若尔•温克尔曼、立政会会长兼帝国最高法院院长皮拉诺•若林汉公爵、大主教雷得•乔那德等等,几乎帝国高层全都在内,除了军务大臣诺亚•戴克利——为了防止洛伊亲征后帝国出现权利真空而使得那些领主乘机闹事,这个忠心耿耿且手握兵权的老臣是很有必要镇守王都的。

可以想象要是这些老爷们一旦有什么不测,会是什么后果。如果早知道会成这种局面,罗迪死也不会让洛伊的这个皇家旅游观光团成行。现在唯有撤军返回米特拉斯,等待这帮老爷们安全了再作打算。但可笑的是这些人还居然吵嚷着要继续作战,仿佛他们各个比罗迪还懂军事一般,比罗迪还不怕死!

一群饭桶!罗迪在这个简短的会议后这么想着,如果他是米特拉斯的皇帝,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将这些笨蛋全部撤掉……唉,当初他可是只离皇帝的宝座一步之遥,若是那样,绝对不会有今天种种让他胸闷气愤的事情了……要是自己是皇帝……

罗迪愣了愣,他也搞不清脑海里怎么会忽然有这个念头,难道那么多年了还是对权位那么迷恋,无法舍弃么?不,不能这样……罗迪急忙把这个古怪可怕的念头赶出脑海,可后来又自嘲起来,只不过是个不可能的念头,自己又不会真的去做什么。

尽管大不敬,可是这种自我陶醉的方法,却是很不错呢。

谁都清楚撤退行动将在夜里展开,有的惋惜,有的气愤,也有的却暗自欢呼,不管怎么说,尽管罗迪再三的强调不能泄漏半点口风,以免引起军心浮动,可惜要让这些咋呼惯的老爷们遵守这一要求,恐怕比让一群苍蝇安静还难——罗迪失误的是他忘记了物似人非这句话,这支部队与当年他的那支精锐之师更本就不是一个档次的,那时他拥有一批极其富有纪律性的军官们,现在他有的只是一群主意比他还多的老爷们。

联军的营地里忙碌起来,那些老爷们的家眷慌乱成一团,急匆匆的指挥下人们把刚安置好的豪华舒适的帐篷收起来,把精致贵重的器皿装上马车……如果人手不够用,他们便摆出一副贵族的派头,打起那些士兵的主意来。当然,士兵们不乐意的做这些,于是一些小小的骚乱发生了。

百般无聊的新进见习骑士们聚在一块阴凉地里,有话没话的闲扯着,悠闲的看着忽然忙碌起来的营地,却觉得这一切跟他们无关。小伙子们都觉得自己不该来,不光是皇帝陛下的轻视,似乎所有人都不在乎他们的存在,只能在后方给同僚们加油呐喊,显得无足轻重。沙律少校也难得不乘机给他们灌输什么,显得有些忧心忡忡,他去找上司冯森老爷子了,半天了还没回来。

一个贵族子弟模样的少年——可能还没成年,高傲的骑着马来到了他们面前,很有派头的扫视了小伙子们一下,用他那幼稚的声音配合着伸出的手指,说:“你……你……还有你,跟我来。”

“干吗?”被点到的小伙子们奇怪的问到。

年轻的贵族不愉快的皱了皱眉,口气傲慢而无礼:“哪来那么多废话,帮我把那几个箱子搬到车子上去,干的勤快的话,赏你们几个比尔。”

“切!”小伙子们摆了摆手,那么热的天,他们连嘲笑这个不知好歹的小家伙的力气都懒得用,集体给了他个冷脸看,睡觉的睡觉,闲聊的闲聊,不再去理睬他。

年轻的贵族哪受得了这么无礼的对待;“你们!”他只是红着脸大叫了一声,却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他可从来没遇到过敢于违抗自己命令的人!于是恼羞成怒的扬起了马鞭,向着离他最近的一个见习骑士的脑袋抽去。

那个见习骑士只是伸手一抓,便抓紧了马鞭末梢,同时瞪了年轻的贵族一眼,“小子你干吗?”

“你!”年轻的贵族没料想自己一鞭子会被抓住,用力想往回夺,可鞭子像是在那个见习骑士的手里扎了根,任由他怎么用力,把脸孔涨成紫色,可就是抽不回来。年轻的贵族这下气恼的都不知道该用什么言语表达,只是一个劲的嚷着:“你,放手,该死,你放手……”

“哦,好的。”那个见习骑士笑了笑,手一松,年轻的贵族往回夺的力气用的大了,身形稳不住,哎哟的惊叫着向后仰去,差点从马背上跌下来。见习骑士们爆发出一阵大笑声。

年轻的贵族稳住了身子,手指着那个见习骑士,气急败坏的叫着:“好,你敢这样对我……你叫什么名字!我非把你吊起来不可!”

“尤莱特,尤莱特•德德里安。”那个见习骑士挂着轻蔑的笑容,不慌不忙的回答道。

“好,我记住你了,你就要倒霉了,你知道我是谁么?”那个年轻的贵族用与其年纪极其不相符的口气威胁到,“我是富兰勒•索林!我的父亲就是帝国内务大臣克兰•索林公爵!你叫尤莱特是么?你死定了!”

见习骑士们有些吃惊,他们知道索林家族在帝国中的地位,得罪他们家族的人可不是件好事。可是尤莱特却想起了那个令他恶心的佛列格•索林来,在他看来索林家就没一个好东西,顿时气就不打一处来,伸手猛的把那个正在得意洋洋的富兰勒•索林的马鞭夺了过来。

“哎呀!”富兰勒只觉得手心火辣辣的疼,摊开一看,满手鲜血,掉了好大块皮,“你!你!”

尤莱特随手把马鞭扔的没了影子,而后阴沉着脸说:“好了,你现在可以滚了,去找你的鞭子,少来烦爷爷我!”

也许是尤莱特的面色阴沉的太吓人,富兰勒把漫骂威胁的话吞进了肚子,他也知道自己是对付不了尤莱特的,于是留下了一句:“走着瞧!”,头也不回的策马走了。

七.比武

不一会富兰勒又回来了,身边多了一群穿着华丽的制服、神情高傲的皇家侍卫,为首的一位身上的袍子上绣了朵五瓣的若雪兰花。尤莱特一见,面色更加阴沉了,华兰吉斯与吉若特也立刻站到了起来——那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天与之差点拔剑相向的佛列格。

吉若特的想法很简单,这不明摆着是那个小子回去叫帮手报复来了,既然身为尤莱特的哥们,这事不能不管;华兰吉斯却是怕尤莱特和吉若特一冲动,双方起了冲突的话对谁都没好处,他是存着当和事佬的想法的。不过自己真的能劝解的了的么?他甚至还不知道尤莱特怎么和佛列格结仇的呢!

来得近了,富兰勒气急败坏的一指,叫到:“就是他!把他抓起来抽几十鞭子,看他还敢嚣张不!”

“住嘴!”佛列格生气的喝道,吓的富兰勒一怔,看见佛列格那难看的像是粘了黄泥的冰块一样的脸,不知道怎么回事,嘴巴张的够大,说不出话来,他可不知道自己的哥哥佛列格与尤莱特可是“老朋友“了呢。

尽管没有必要对尤莱特心存顾忌,但佛列格不知道为什么觉得双方在这种情形下见面实在是有些尴尬,这个时候难道要向教训普通的士兵那样训斥这个讨厌的家伙么?

可是尤莱特的身份是骑士——尽管现在还是见习的,但身份可不是一般士兵所能比的,他没有权利对一名骑士发号施令。何况他也知道这个家伙与自己水火不容,自己更本就不可能管制的了他。

若是就此退缩了呢?那会是多丢面子的事情!而且这个家伙还弄伤了自己亲弟弟的手!

正在犹豫间,尤莱特倒先发话了:““好呀,佛列格,怎么,那么长时间没见,你是不是挺想念我的,特地跑来叙旧么?”

“哼!“佛列格冷笑一声,说:“老朋友了,自然是要多多相聚才好。”

无聊的对话中含的火药分量太足,尤莱特的手甚至都已经按在腰畔的马刀柄上,一个颇为挑衅的动作。佛列格不甘示弱,同样将手按在腰畔那把仿古式样的长剑柄上,还下意识的左右瞄了下——那次是公主的忽然出现使得一场危机化解,但这次呢?没有公主,佛列格将会给这个狂妄的家伙一次刻骨铭心的教训。

“想打架?”吉若特向来直来直去,立刻嚷了起来,他的声音惊起了旁边的见习骑士们,特别是尤莱特的那个小队,尽管不清楚怎么回事,但还是聚到了他们的队长身边,对着那群皇家侍卫横眉瞪眼。有了那么多人撑腰,尤莱特得意洋洋,一副你能拿我怎么的表情。

佛列格知道皇家骑士团向来眼中无人,而且他们的骑士长老冯森又是个极其护内的家伙,管你是什么皇家侍卫,就算你是什么王公大臣,真要惹毛了他们也照敢揍不误,一旦真的打起来,自己带来这点人还不够这群见习骑士们赛牙缝的呢。

但气是一定要出的!既然群殴打不过,但若论单打独斗的话,尤莱特这个出身低微的见习骑士会有多大能耐?要知道佛列格的剑术造诣,在王都之中绝对可以名列前十之内,是年轻一辈少见的剑术高手!

所以佛力格眼睛一转,笑着说:“既然我是来找尤莱特兄弟叙旧的,怎么成了打架了?最多……应该称为切磋不是么?早听闻皇家骑士团的好汉们个个武艺超群,都是剑技高手,而恰好我也略通剑术,尤莱特,怎么样,有兴趣我们玩玩如何?”

“玩玩?求之不得!”尤莱特冷笑着的答应。

“好,爽快!”佛列格嘴角边挂起了一个诡异的笑容,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一直苦于没有机会干掉尤莱特,但现在却是如此的简单——尽管只是场剑术较量,但在双方都使用真家伙的情况下,一个小小的意外,一个微不足道的失误,都可能要了对手的性命。而今天,佛力格将会制造这么个意外,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意外,却足够送尤莱特下地狱。

从佛列格那不经意露出寒光的眼神中,华兰吉斯感觉到了这场比试的不妥,却又不敢相信自己的直觉,他是绝对不会想到佛列格会那么阴险的。不过行事谨慎的他还是想阻止这场在他看来毫无意义的比试,可还没等他开口,尤莱特却严肃的看着他说:“如果一个男人连逼上门的挑战都不敢接受,他还配当个男人么?”华兰吉斯一愣,说不出话来。

“好样的兄弟,揍那个小白脸!”激动万分的吉若特急忙把华兰吉斯拨拉到一边,挥舞着拳头给尤莱特打气,身后一群无聊的发慌的见习骑士们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尤莱特加油!”“我们永远支持你!”“干掉皇家卫队,皇家骑士团天下无敌!”乱七八糟的叫喊声响成一片。有一位老爸开殡仪馆的喊的最响:“不要怕,玩命上,身后之事就别多考虑了,我给你们打八折!”

众人围出了一片空地出来,作为他俩的比试场。在一片嘈杂的欢呼声叫好声鼓劲声中,佛列格脱下了他那身夸张华丽的制服,只穿一件雪白的衬衫。活动了一会手腕后,拔了出腰畔的长剑,迎着在阳光一展,反射出一片耀眼的光芒来,谁都看得出来,这是一把经过精心打造的上等货色,剑柄上有着不少有品味的雕刻图案,黄金打造的护手上,还镶了几颗价值不费的宝石。

尤莱特的制式马刀没那么花哨,但显得很实用和坚固,唯一值得夸耀的也许只有刀身上刻着的若雪兰花和狮子组合而成的皇家骑士团的标志,在这个标志的下面,刻着尤莱特的名字——这也是让所有见习骑士都永远感到这把刀的珍贵的地方。

等到双方都面对面站好,各自行了礼后,佛列格侧过身体,右手持剑平举,右脚踏前,左脚在后,摆出一个标准的击剑起手式。尤莱特却大咧咧的站在那里,马刀斜指着地面,胸口门户大开。

既然摆出这么个找死的姿势,佛列格当然不会就这么放过了,大喊了一声:“看好了!”抢先发动攻击,右脚踏上一步,长剑跟着疾刺尤莱特的胸口。

可尤莱特却动也不动,直到长剑快要刺中的时候,猛的以右脚为轴,向着长剑刺来的方向顺时钟一转身,长剑堪勘从他身侧擦过。

等尤莱特转完一圈,正好到了佛列格右侧,两人相距的是如此之近,令佛列格几乎可以看清楚尤莱特长了几根鼻毛!

大凡击剑的,面对佛力格自信十足的疾刺攻击,无非是退避格档左右闪躲,却没见过象尤莱特一样这么古怪的闪避方法的!这种方法固然巧妙,但如果是使的稍微慢了或者时机没有把握住,那么早就被刺个透心窟窿了,而尤莱特动作却迅捷的可怕,在佛列格看来,似乎只是人影一闪,长剑刺空,已经近身到无法回剑自卫的地方!

大惊失色之下,佛列格的反应还算不错,他立刻用足了全身的力气向后跳开,与此同时,尤莱特的第一轮攻击也开始了,马刀借着那一转的之力削向佛列格的右耳,佛列格后退时候一低头,马刀削空,尤莱特乘机抢上一步,刀势一改,狠狠的向着佛列格的脑门劈去,佛力格人正蹲着,只得硬接了这一招,当的一声过后,只觉得虎口一阵酸麻,长剑几乎都拿不住了。

好大的力气!佛列格想着,明了在力气上绝对不是尤莱特的对手,便乘着刀剑相撞产生的反作用力将尤莱特的马刀荡开之时,猫着腰以一个及不雅观的姿势向旁边冲去,因为冲的急了,差点还跌了一交,引来了一阵嘲笑声。佛列格面上一红,尽管难堪,却重新又与尤莱特拉开了距离。

尤莱特怎么会让佛力格这么轻易的跑了?三步并两步追上来,又是一刀劈了下来,佛列格见来势凶猛,只得再次横剑迎上去,只听当当当……一阵密集的金戈之声,尤莱特劈头盖脑的一通猛劈,一刀快过一刀,佛列格被攻的只得不停的闪躲格档,手忙脚乱的不住的后退,根本无法反击。

似乎是尤莱特占了上风,见习骑士们使劲的为他叫好加油着,可华兰吉斯却不住的摇头,叹了好几口气,眉头皱成了个大疙瘩。

“怎么啦?”吉若特看着华兰吉斯,奇怪的问到,“尤莱特老弟不是打的挺好,我看再这么下去,那小子肯定能被他打爬下!”

“什么呀!”华兰吉斯说,“这个笨蛋尤莱特,都跟他说过多少遍了,剑术是要讲灵动变化的,象他那样一味的硬冲硬打,翻来覆去就那么几招,怎么能行?那个佛力格现在尽管狼狈,可是躲避格档的方法变化多端,不乏一些精妙的招术,显然剑术精湛,只不过是一开始被尤莱特的奇招压制,找不到合适的时候反击罢了;尤莱特攻的虽然猛,可你以为他是铁打的,不会累么?时间一长,给佛列格摸清了底细,抓住机会反击的话,尤莱特可就麻烦了。”

“啊!”吉若特听华兰吉斯这么一分析,再仔细的观察了一会,觉得尤莱特果然跟华兰吉斯说的一样,除了正面三刀左右三刀之外的确没啥办法了,不禁也有些担心起来:“那怎么办啊?”

华兰吉斯好像没听到吉若特的担心,眼睛一刻不离场上相斗正酣的两人身上,忽然看见尤莱特丧失了一次绝好的取胜的机会,再也忍不住大叫起来:“尤莱特你个笨蛋!除了直来直去的砍劈挑刺,你就不会别的了?刚才那一刀被架住了,难道你不会转过去用刀柄砸他的面门么?你呀你,要教你多少次你才开窍啊!”

“什么呀,你说的轻巧,你倒自己来试试!”尤莱特不满的叫着,心神难免一分,当一刀砍出之后,收刀便慢了那么一拍。

这无疑是个让佛列格等待已久的机会!长剑乘着这个时机全力反击刺击而出,尤莱特一慌,本能的举刀挥砍,想荡开这一剑,但佛列格这招使得轻巧无比,长剑略微一碰马刀,便轻轻一抖手腕,挽出无数剑花,将尤莱特的马刀绞在其中。

一阵连绵不绝的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后,尤莱特的马刀被佛列格的长剑绞飞上了半空,接着响起众人的惊呼声——但不是为佛列格精彩的反击而发,而是他们看见了佛列格似乎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人向前疾冲,长剑也跟着收势不住,向着没了武器的尤莱特的胸口而去!

只有佛列格自己清楚这一切都是他计划好的,一个小小的意外,他被地上的石头绊了一下,所以他没法及时收手,所以尤莱特倒霉的被刺了个透心凉……佛列格已经看见尤莱特的眼睛中已经出现了恐惧,他拼命的想向后退,但是怎么可能逃的过如此距离的佛列格存心用上十足力气的直刺的速度呢?

“尤莱特,下了地狱可别怪我,不是我存心要杀你,只是你不得不死——谁叫你跟我抢女人呢!”佛列格狞笑着,他马上就可以成功了。

“小心……”吉若特的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急忙大叫提醒,可只喊道一半的时候,场面的局势又发生了变化!

“喀喇!” 没有人们意料中的那长剑贯胸鲜血长流的景象,随着这一清脆的响声,人们看见佛列格捂着鼻子踉跄的退后了好几步,似乎疼痛难忍,居然差点就坐在地上,手中的长剑也拿捏不住,哐啷一声掉在尘土中。

良久,看的发呆的围观的见习骑士们才回过神来,爆发出一阵几乎能掀翻大地的叫好声,使劲的拍起了巴掌——不仅仅为尤莱特胜利,也为刚才他们看见的尤莱特那不可思议的反败为胜的一招!

当长剑刺倒尤莱特的身体的时候,有些人都已经闭上了眼睛不敢去看这一幕,可睁大了眼睛的人都看见一副奇异的情景,长剑并没贯穿身体,而是像是顶到了一张轻薄的纸张一样,尤莱特的身体居然随着长剑的刺击的方向如同在地上滑行一般向后滑去!

那种姿势实在是太漂亮也太诡异了!

当佛列格的劲道用完,惊诧的表情还没来得及出现在面孔上,尤莱特左手一拍剑身,右手成拳,一下子就把佛列格的鼻梁砸断。

这下胜负已经很明显了,尤莱特得意的举起双手,面向四方,接受那些见习骑士们的欢呼和赞贺的声音,像个帝王一样的骄傲的表情毫不掩饰的浮在脸上。

华兰吉斯轻轻的吁了口气,好像刚才就不怎么特别担心,而吉若特是欢呼的见习骑士中叫的最响亮的一位。麻子波兰凑上来说:“我的妈呀,队长是不是会魔法啊!刚才他是怎么做到的?”

“这个嘛……跟你们解释太难了……”华兰吉斯得意的说,“其实也算不上什么特别高深,这是一种很古老的重视身体修炼的搏击技艺……它的原理是……哎呀,还是以后说吧!你们只要记住,队长他呀,空手的时候比有武器的时候更可怕,呵呵。”

“空手比拿着武器更可怕?你开玩笑吧?”麻子不信的叫到。

“玩笑?哼,可是刚才的一切说明了什么?”吉若特也急忙辩解,他早见过尤莱特空手打到五个大汉的事实,他绝对相信他这个朋友的实力。

“呵呵,是啊,老实说,要是比剑术尤莱特他重来就没赢过我,可是,我也从来不敢和他比试徒手格斗……”华兰吉斯在赞赏他的朋友的时候总是充满感情的。

“吓……看不出来,队长还真有那么几下子呢!”这个时候麻子才彻底信服了,脸上露出崇拜羡慕的表情,“下次一定叫他教教我们!”

“那个自然。”华兰吉斯笑着替他的朋友答应了。

佛列格捂着鼻子,好半天那种晕忽的感觉才消失,等到能自由的控制神智手脚的时候,怒火已经充满了胸腔,被打断了鼻梁,这对自负的佛列格来说绝对是种侮辱,更可恨的是被尤莱特这个卑贱的小人所伤!他无法咽下这口气,现在他想的不再是什么意外不意外了,他要杀了尤莱特!

“小心!”华兰吉斯惊呼起来,他看见佛列格提着长剑,向着正在自我陶醉不已的尤莱特的背后猛的刺了过去,还没等华兰吉斯的声音落下,长剑就已经刺进尤莱特的后腰!

几乎是同时,刚才还在欢呼的见习骑士们忽然的一同沉寂了下来,鸦雀无声,他们看着尤莱特捂着伤口,回过头惊异的看着佛列格,眼神充满愤怒和鄙视,血水一点点的从腰间渗出,很快他的那件白色的军服被染的象是开了朵红玫瑰一般。

“妈的你小子下黑手!”吉若特第一个反应过来,愤怒的眼睛都成了红色,他冲进场内,向着佛列格猛扑过去,身后的见习骑士们同时爆发出愤怒的吼声,跟着冲了上去,有的去搀扶尤莱特;有的则想去抓住佛列格。

那些皇家侍卫也急忙冲进来保护起佛列格来,冲突不可避免,愤怒的见习骑士们围住了这些皇家侍卫,拼命的想把这个卑鄙小人拖出来暴打一顿;皇家侍卫们不甘示弱的挥拳反击,把近身的见习骑士们推开,保护着佛列格向外突围;最倒霉的是那个富兰勒•索林,这个时候皇家侍卫们都没法顾及他了,当他好不容易挤出混乱的人群逃之夭夭的时候,他已经被揍的鼻青脸肿了,身上的那些华贵的衣服、首饰,也被扒了个精光,只剩一条破烂不堪的裤衩。

正当这场混乱不知道怎么收场的时候,命运之神再次证明他是个多么调皮的家伙,一切恩怨的源头,菲莱尔公主,就在这个时候又忽然出现了。

八.归去天堂

虽然菲莱尔公主对战争这类事情丝毫没有兴趣,可现在她不得不跟随着雄心勃勃的父皇来到了普沙拉得,作为洛伊皇帝唯一的女儿,也许是米特拉斯的下代女王,她必须出现在王祖母的葬礼上。

然而一切并没象洛伊预想的那样顺利发展。

当战争开始的时候,菲莱尔公主站在小山上瞧了一会,见到的是无数生命在硝烟中瞬间消逝,鲜血和火光混杂成地狱一般的令人恐惧悲伤的景象;而一旁的那些达官贵人、还有自己的父皇却对此兴高采烈,似乎那些逝去的生命是那样的不值一提,他们的死亡纯粹是为了给这些衣冠楚楚的达官贵人们做取乐而用,于是强烈的厌恶感油然而生。

所以她早早的找了借口离开了那里,想去一个人骑马游玩一会,或者去找什么人说些笑话,但她又发现这是不可能的,她无论去到哪里身边都有人数多达一个营的皇家侍卫们跟着。

战争期间,一切为了公主殿下的安全!他们这样解释着,而且更蛮横无理,甚至连公主的权威都不放在眼里,只是机械的毫无人情味的执行着保护她的命令。

甚至连方便都不能摆脱这些讨厌的家伙们的影子!这些家伙们先是非常认真的把方便之处的地上检查了一遍,为了确保公主殿下不会挖个地洞溜走,连老鼠洞都填的严严实实,再捡光了每根可能刺痛公主宝贵的屁股的草根,这才围起锦缎幔帐,恭请公主安心方便——菲莱尔哭笑不得,要是她真的内急的话,这么一折腾恐怕早等的尿裤子了。

连最后的那么极端的手段都使出来了,居然还是无用,菲莱尔公主的脸色比头上戴着的白金若雪兰花王冠还要冷,她恼怒的把幔帐扯掉,恨恨的踩了几脚,而后骑马离开了。

正当她为着这些事情发着她的小女孩脾气、在营区里漫无目的的瞎逛悠的时候,忽然不远处传来一阵阵喧闹声,她好奇的策马过去想看个究竟,正好遇上拥着被见习骑士们打的头破血流的佛列格逃跑的那些皇家侍卫,看见他们各个狼狈不堪、衣衫不整的样子,菲莱尔公主好奇的拦下了他们。

“怎么了?你们怎么搞成这副模样?”公主问,看到了连神智都有些迷糊的佛列格,心里乐开了花。

一见是公主,像是遇上了救星一般,那些皇家侍卫忙着告起状来:“不得了了,皇家骑士团的那些新进见习骑士们闹事,佛列格大人带我们去制止,可那些粗野无礼的家伙太嚣张了,这不,连佛列格大人都……”

“哦……佛列格,他没事吧?”菲莱尔心里尽管挺乐意看到佛力格的惨象,但问候还是必须的,这让佛列格又是一阵莫明的感动,“她终究是关心我的。”佛列格幸福的想着,身上的那些伤也不那么疼了。

“不要怕菲莱尔,有我佛列格在,那些无耻的家伙们绝对不会伤害你一根寒毛!”佛力格装出一副处乱不惊的模样,推开别人的搀扶,昂首站立。

菲莱尔暗暗好笑,心想就你这样了还保护我?刚才是谁慌慌张张跑跟受了惊的兔子一样?再说自己“带”了一个营的人马,到底谁保护谁?

那些见习骑士吵吵嚷嚷的追了过来,他们并不知道菲莱尔的身份,看见一大群的皇家侍卫,以为又是佛力格拉来的帮手,更加群情激愤,既然没法在战场上享受千军万马混战的大场面,在这里找这些皇家侍卫演习一下也不错,所以拔着拳头就冲了上来。

负责保护公主安全的皇家侍卫的军官脸都白了,急忙大叫:“拔剑!保护公主!”所有的皇家侍卫立刻上前把公主保护在当中,齐刷刷的拔出佩剑,指向那些见习骑士们。

一见对方动了兵器,而且各个气势汹汹,那架势似乎是说敢上前的格杀勿论,见习骑士们犹豫了,停了下来,一时不知道如何是好。

正当双方僵持的时候,吉若特赶到了,看见公主身边的佛列格,眼睛里都快喷出火来了,他才不顾什么公主不公主的呢,指着佛列格大骂:“你个王八蛋小畜生,你奶奶的有种滚出来我和你单挑!躲在一个小娘们身后算什么男人!”

菲莱尔一听,雪白的脸上气的出现了两朵红云,“小娘们?”她可从来没见过有人敢这么称呼她的,于是她冷冷的命令道:“来人,把这个狂妄无礼的家伙给我抓起来,抽五十鞭子!”

“是!”几名皇家侍卫应合着,走上前去就要抓吉若特,可见习骑士们哪会那么让他们得逞,有人拾起地上的石头向他们扔去,不一会单体行为扩展成了群体行为,漫天的石头雨砸的他们抱着脑袋逃了回去。

那个皇家侍卫的军官嘴都快气歪了,“这是造反!是背叛!”他大叫着,“你们居然敢违抗公主殿下的命令,你们都该上断头台!”

“公主?!”见习骑士们都愣住了,这才看清原来面前这个少女头上还戴着顶镶嵌着的六瓣若雪兰花的王冠呢,所有人都明白,他们闯大祸了!

吉若特听到面前的那个“小娘们”是公主,仔细一看还真是那天见了一面的少女,他倒没觉得多么害怕,反而更高声的叫到:“公主您来的正好,您该吊死那个佛列格!他!他……”说到这里吉若特鼻子一酸,眼泪掉下来了,“他害死了尤莱特兄弟啊!”

“什么!”菲莱尔身体颤了一下,感觉这笑话也太不好笑了,“尤莱特……他……死了?”

“是啊!刚才尤莱特兄弟和佛力格那个混蛋比剑来着,明明尤莱特兄弟赢了,可那个混蛋佛列格却背后偷袭他,一剑就……就……就……”说道这里,吉若特鼻涕眼泪滚滚而下,哏咽的无法继续说下去。

“对!我们都看见了!这个卑鄙的小人!”这时又有个见习骑士气愤的接口说。

“公主殿下,请您一定要为尤莱特兄弟主持公道啊!”

“严惩杀人凶手!”

“把他吊死!”

“砍头!”

“枪毙!”

“剥皮!”

“油炸!”

“凉拌!”

“不要加糖!”

“多放莴笋……”

见习骑士们也纷纷的叫嚷起来,似乎各个都和佛列格有深仇大恨一般,要不然他们怎么会昏了头的冲撞了公主呢?

菲莱尔公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脑子一片混乱——尤莱特……就这么死了?而杀死他的,居然是佛列格!

这是怎么回事?又是为了什么?

她隐隐的已经猜到了原因。

“佛列格!”菲莱尔公主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叫着佛列格的名字,佛列格从她的口气中听出了让他恐惧的东西,恨意,非常强烈的恨意,让他不寒而栗——这真是公主所能发出来的么?

可公主的眼神却证明了这一点,那是一种陌生的、可怖的眼神,佛列格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冷汗直流,以前公主发脾气最多乱摔一阵东西就完了,可现在佛列格清楚,她不仅仅是想摔东西了,可能还想把自己的小命给一起摔烂。

最糟糕的是他偏偏没有理由辩解,千百双眼睛都看到了他的行为,他开始为一时的冲动感到了无比的后悔,如果真要顶真的话,他可能会被送上军事法庭,而这对他的家族、父亲,都是一个莫大的打击。

菲莱尔公主不再去瞧佛列格一眼,着急的向吉若特问到:“那么现在尤莱特在哪里?”

“啊?尤莱特兄弟……”吉若特抹了抹鼻涕眼泪,满脸肃穆,说:“愿伟大的双神保佑他的灵魂得到净化……他现在在天堂……”

“……我是问他现在人在哪里!”

“对呀,他去天堂了,难道我有说错么?”吉若特觉得自己这个比喻实在是太绝了,肃穆而充满意境,难得他想了半个月准备在战友的遗体告别大会上说出来炫一炫的,今天这个场合不是最好发表时机么?

“不是这个,我是问他的人!他在哪里!”

“天堂啊!来自天堂,归于天堂……”吉若特还是没想明白,难道自己的语句太高深了公主听不懂?

“…………”公主彻底没辙了,只好问:“我是问……还在人间的那个尤莱特在哪里?”

“啊,还在人间……”吉若特总算转过脑子来了,“你是说尸体啊……不,是遗体,在那里……”忽然间张大了嘴巴,两眼发怔,“啊!尸体自己来了!”

“尸体来了?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是啊,可他,真的来了啊!”吉若特结巴的说着,欣喜的神情洋溢于脸上。

“嗨……”这个时候,有个人轻轻的向着菲莱尔公主打了招呼。

这是个多么熟悉的口音啊!带着那么点玩笑的意味,却又那么亲切和有趣,每当在半夜里回想起这些,甜蜜的感觉便会涌上心头,内心深处企盼早日再次聆听,而现在,她得到了。

急忙转头望去,看见面色苍白的尤莱特在一名英俊的见习骑士的搀扶下,挤开了人群,笑着向自己招手。

“是……尤莱特……”菲莱尔轻声说着,刚才她就不相信尤莱特会有什么事情,当这份持着的直觉成为现实的时候,什么言语都无法表达内心的欣喜。

可接下来她看见的是尤莱特口中吐出的大口大口的鲜血,人也倒了下去,人们七手八脚的上去想扶住他,她再也顾不得身份和仪态,一边大叫着:“快去找御医来!”一边跳下马,跑到尤莱特的身边。

那身洁白的军服已经被血染成了红色,尽管气若游丝,尤莱特还是挤了副笑容,说:“我没事,我很好……你们放心,死不了,我命大……”

“你少点废话就死不了了。”华兰吉斯虽然这么说,可显得比谁都焦急,他已经拼命阻止尤莱特行走了,可当尤莱特看见见习骑士们差点和公主的皇家侍卫发生冲突,他坚持要赶来,因为他想阻止这件由他而起的事件,他既不想看见见习骑士们为他惹出事情,也怕会会伤着菲莱尔公主……更重要的是,他想见见公主。

“你还好么……”菲莱尔急的眼泪都快掉下来。

“很好……好的不能再好……很好……”尤莱特说着,看着菲莱尔公主,“重要的是,你在我身边呀……”

“啊……”菲莱尔公主愣住了,没料想尤莱特会这么说,这又是他的一句笑话么?

可是尤莱特的脸上并没有她熟悉的那种熟悉的假假的笑容,显得很平静。

“你在我身边,这足够了……”尤莱特又重复了一边,表情缓和下来,眼睛渐渐的闭上了。

“尤莱特!”菲莱尔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回过头,几乎是吼着说:“御医呢!都死了么!怎么还不来?”

看着大家都围住了尤莱特,佛列格一下子轻松不少,没有人再来追他、指责他,他好像解脱了一般。他现在只希望赶快离开这个地方,逃的越远越好,逃避见习骑士们响彻天空的指控,逃避菲莱尔公主愤怒失望的目光……他觉得自己快掉下地狱了,没有人,也没有事物能够挽救他。

他在亲信的侍卫们的掩护下悄悄的离去了,可是再也不那么趾高气扬,神气活现。他像是被什么打败了,彻底的打败,甚至连他的自尊也一起被打败了。

他不停在想,为什么一个小小的卑贱的见习骑士,却那么受到关注;而自己一个堂堂的贵族、索林家族的继承人,却落到如此人人喊打的地步?

到底什么地方出了差错?人人都该爱他,人人都该尊敬他,可为什么现在全倒了个?

他不明白,他觉得一切都错位了,一切都是虚假的,一切的一切。

不,他不甘心这样,他要重振雄风,毫无疑问,最大的阻碍,就是那个造成今天这一切的尤莱特!

抢了自己的女人,把自己逼到几乎发疯的地步,这一切错误的根源,都是那个尤莱特!

为什么刚才不再狠点,为什么最后犹豫了那么一下,他可以完全的干掉尤莱特,让他永远的消失!可为什么还是手软了?

为什么?不!下次再有这样的机会,他绝对不会再错过,哪怕是下地狱,也在所不惜!

御医们忙的满头大汗,手术台上混合着血液的消毒药水散发着刺鼻的气味。时间一分一秒的逝去,菲莱尔公主进来看了几次,眼见天快黑了,却得不到任何好的消息。

临时搭建的专为手术准备的帐篷外,见习骑士们围成了一圈,他们的心情同样的焦急,华兰吉斯默默的背诵着《启示录》上的话语,东一段西一段总也无法连贯;吉若特烦躁的走来走去,不停的踢着地上的泥土;麻子和胖子安静的坐着,只是一句话也不说,没有了往日的活泼。

看见菲莱尔公主又一次退出来了,大家哗的围了上去,可是看见公主严肃的表情,他们不做声的又退了回去——这已经是尤莱特进去之后第六次了。

那个老爸开殡仪馆的见习骑士摇了摇脑袋,说:“看来是没希望了,不过尤莱特老弟,您放心,我回头一定给您打七折……”

可他话还没说完,菲莱尔公主已经一个飞脚把他踢的不见了踪影。

九•某些记忆

树叶上还挂着清晨的露水,树林中的薄雾也还未散尽,太阳此时看上去是那样的温和慈祥,把凉飕飕的微风中的寒气驱散了不少。几名衣着鲜艳的家丁带着惺忪的睡眼,握着木棍靠在门前打盹,一个瘦小的身影从他们边上悄悄的翻过墙头,而后爬上这座被称为“河边第一”的豪华大宅里的一棵不高但粗壮的槐树上,好奇的看着大宅中空地上正在挥舞着木制长剑相互格击的一老一少。

“华兰吉斯!注意,这一剑应该有力而迅捷,你太慢而且也太软了!重新来过!”年长的那位虽然头发已经雪白,但身材魁梧,嗓音洪亮,身手一点也不输于健壮的年轻汉子,此刻他忽然停下剑,严厉的向着那名少年喝道。

“知道了托马斯老师。”少年斯谦虚而小心的应道,而后又重复的练起刚才的剑招,白色的衣杉已经被汗水浸透。

“恩,这样就对了……华兰吉斯,你是个天生的剑客,你缺乏的只是经验和力量,呵呵,这一切在你长大之后就不是什么问题了,但现在,你所要做的就是不断的练习练习再练习!”老者看了一会,脸上浮现了一丝欣慰的表情,笑着说,“不过现在我看你更需要的是休息,来吧,休息一下,我们等会再继续。”

“谢谢托马斯老师!”听见被夸奖,华兰吉斯也高兴起来,不过他没马上停下,而是问道:“老师,您昨天说的击剑不是光靠速度和力量,还要靠以巧取胜,这个巧就是您今天交我的怎样卸去对手剑上的劲道的方法么?不过我觉得好难啊,要在双方长剑相交一刻把对手的剑顺势引到一边,我怎么也无法控制的好呢。”

“呵呵,这个呀……怎么说呢,一来你年纪太小,二来这是需要花上你一辈子时间去练习才能融会贯通的剑招,现在是急不得的,而且,这个对于人的悟性要求也很高,我只能教你一个方法,却不能告诉你究竟是怎么回事,你还要自己慢慢的通过练习来领悟和体会……恩,击剑这东西也是这样,切忌急功近利,一切都要慢慢来的。”

“哦,我明白了,一切都是要通过刻苦的练习才行么?看来我还要更加努力才行。”

“哈哈,华兰吉斯,你是个天生的剑客,我从来没见过如此热爱击剑的人……当然还是他……哎,不说这个,但是你今天的功课还有很多,下午你还要去巴狄神甫那里学习历史吧?所以别太累了,还要注意适当的休息。”

“知道了托马斯老师!”华兰吉斯沮丧的回答,“我不喜欢学习那些东西,无聊死了,我喜欢击剑。”

“不能这么说,文化对于你也是很重要的,你父亲对你的期望可很大呢!”托马斯说,不过一会他显得比华兰吉斯还要黯然,“所以我说你是个天生的剑客,这个年头还有谁象你这么热爱击剑的呢?哎……”

因为给予华兰吉斯太多的夸奖,使得在大树上偷偷藏着的尤莱特不满起来,他想着:华兰吉斯这个笨蛋少爷除了会吃喝拉撒什么都不懂,不会上树掏小鸟,不会下河捉鱼虾,也不敢和他们一起去偷老汤姆家果园的苹果吃,更别提去偷看葛丽斯在河里洗澡的无边春光了,除了自己还因为看在他的几个臭钱上老带着他玩,村里没多少孩子愿意理睬他,居然现在被那个老头夸的那么好,真是不甘心——一定是那老头看华兰吉斯家里有钱才这么奉承他的吧。

想到这里尤莱特觉得自己有义务揭穿这个大人的虚伪的面孔了,于是他从大树上跳了下来,对着两人叫到:“嗨,华兰吉斯!你们在干吗呀?”

对于忽然从天而降的这个不速之客,托马斯略微感到有些吃惊,尽管他早察觉到树上潜伏这一个人,但却没想到是个小孩,“果然老了。”他这么略带伤感的安慰着自己,华兰吉斯却好象很习惯也很高兴,热情的向尤莱特招手,示意他过去。

“是尤莱特啊!我们在练击剑!”

“击剑?”尤莱特跑到两人面前,好奇的看着他们手上拿着的用来练习的木剑,华兰吉斯得意的扬起了木剑,而后对着空气挥舞了几下,说:“知道么,一名骑士最基本的武艺就是击剑,不会用剑的人没有资格当骑士!”

“哦……”看着华兰吉斯耍着很有腔调的击剑姿势,不知怎么尤莱特心中有些妒忌,“有钱人就是好呀……”

“哦,托马斯老师,这是我的朋友,他叫尤莱特。”礼貌的华兰吉斯向托马斯介绍道,托马斯微微一笑。华兰吉斯又对着尤莱特说:“尤莱特,击剑很好玩的,你也来练练吧?”

“不干!”尤莱特尽管心里也很向往,但是他觉得自己本来就比华兰吉斯能打,学习这些有些自贬身份,再说他跑来就是准备给什么“天生的剑客”一个打击的,于是斩钉截铁的拒绝了。

“啊……”华兰吉斯很是失望,“真的很厉害呢,我练了之后觉得身体都棒多了,不会一天到晚生病啦,而且力气也大了很多,现在我都可以空手抓住兔子了呢。”

“这些我本来就会,还要练什么呀,所以啊,练习击剑对我来说是浪费时间,哈哈。”尤莱特神气的回答。不过一边的托马斯却从尤莱特的发光的眼神中看出了一切,不禁觉得好笑——这个孩子其实内心是十分渴望练习击剑哩,不过小孩终究是小孩,他们有时比大人还要爱惜面子。

“什么呀,我真的厉害了很多哦,你不相信?我现在说不定都能打败你啦!”华兰吉斯撅起了嘴,说。

“打败我?哈哈哈哈哈哈!”尤莱特夸张的笑了起来,这可正中他的下怀,他很有“风度”的接受了挑战,“好呀,我们来比划一下!”

“可以么老师?”这是华兰吉斯练习击剑以来第一次实战,自然显得跃跃欲试,但是有礼貌的他还是先向托马斯老师征询,托马斯微笑着点了点头。

两个孩子拿起了木剑,面对面站好,“那好,尤莱特,你要小心了,我可是很厉害的哦!”华兰吉斯自信满满先警告了尤莱特,得到的却是尤莱特鼻子里的一声重重的哼声。

“来啦!”华兰吉斯大叫一声,猛的向前踏上一步,手中的木剑对着尤莱特的当头劈去,尤莱特挥起木剑一格,随着一声闷响,两个孩子双剑相交,各自咬着牙拼起力气来,但终究是尤莱特力气大些,一会儿就把华兰吉斯推开了好几步。托马斯边上看着,只是这么一招他看出这个让他有些尴尬的孩子其实并不会剑术,全然是凭着一股力气罢了,这么下去他的爱徒必然会取得胜利,不由得微微点了点头。

华兰吉斯退开之后却没有任何的迟滞,双脚一弹,木剑再次劈下,尤莱特还在得意呢,没想到这招来的那么快,急忙再次横剑阻格,但不料华兰吉斯这招是个虚招,猛的木剑改劈为横扫,划了个优美的弧度,木剑结结实实的打在尤莱特的肩头。

“你输啦!”华兰吉斯得意而欣喜的叫道,尤莱特却有些吃惊的连疼痛都忘记了,“不是吧……”他怔怔的看着华兰吉斯,感到有些晕忽——这真的是大家眼中那个弱不经风爱哭胆小的没用的富家大少爷么?

“不错华兰吉斯。”托马斯微笑的赞扬着,他有理由高兴,他没看错,这个叫华兰吉斯的孩子绝对是个百年难遇的好苗子,看他刚才的出招变招,要是告诉别人几天前他还连剑都握不牢,谁会相信?

“不算,我刚才是让你来着。”尤莱特当然不服气,装做没事般拍了拍生疼的肩膀,“再来一次!”

“好的。”华兰吉斯初战胜利,正是兴致高涨之时,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那我来了!”尤莱特大叫一声,这次决定不给华兰吉斯任何机会,抢着发起进攻,依瓢画葫芦的学着华兰吉斯刚才的剑招当头猛劈。

只是华兰吉斯不挡也不躲,脸上浮起了一个自信的微笑,木剑横移,早早的放在右边肩膀处,果然,尤莱特这一招跟刚才华兰吉斯那招一模一样,木剑砍到一半猛的变招砍向华兰吉斯的右肩,只是华兰吉斯早把木剑放在那里候着,全然无用了。

“没想到吧,我早看出来了。”华兰吉斯得意的笑着说,尤莱特有些恼羞成怒,硬是把木剑向里用力,想凭力气把华兰吉斯拨拉到一边,华兰吉斯木剑剑尖向下一斜,尤莱特力气用的大了,向前一个踉跄,差点没趴在地上。

“老师,我这卸招用的对么?”华兰吉斯让开尤莱特前冲的身体,扭头问向托马斯。

“呵呵,是的,在实战中领悟比我教你一辈子都管用啊。”

“原来就是这样,谢谢老师。”华兰吉斯点头。尤莱特站稳了身体,气恼之余却有些想不明白,他叫道:“怎么回事,你怎么知道我会砍你的右肩?”

“简单啦。”这个时候华兰吉斯一副胜利者的姿态,把木剑抗在肩膀上,闭着眼睛说:“你的起手姿势跟我的一模一样,而且眼睛老向我的右肩瞄,白痴都看的出来你想干吗了。”

“切……”尤莱特没话反驳了,没想到他的想法居然被华兰吉斯的从他流露的眼神中这么轻易的看穿了,心情真是郁闷极了,嘴巴上自然也不肯放松,“这次也是让你的!我还没用我的真本事呢!”

“哦……没关系啦,随便尤莱特啦,哈哈哈哈。”想起从此之后自己再不会是人们眼中那么老被人欺负的软蛋,华兰吉斯也不禁骄傲自满起来,更重要的是,被称为“河边打架第一”的尤莱特也对他服首称臣的话……呀,自己可就是河边镇的孩子中的老大啦,这么光明的前景真是那个美啊……

“哼,我要来真的还用的着剑么?”尤莱特说着把木剑扔到了一边,叉腰站好,“我打架可从来不用武器的!”

“哦?”华兰吉斯奇怪起来,“不用武器?那怎么行。”

“别唧唧歪歪的,不是我小看你,我的真本事就是这双手……拿剑反而觉得不适应呢。”

“那随便你…………输了别说我欺负你啦。”华兰吉斯摆了摆手,然后正色道:“准备好了么!”

“随时都可以!”尤莱特也变的认真起来,侧身站立,双手抬到胸前,一前一后的摆了姿势,华兰吉斯点点头,“好!”他大喝一声,也用双手握住了剑把,“这是老师刚教我的快斩,双手持剑速度和威力都很大哦,你可要小心点啊!要是被打中了可是很疼的呢。”

“切,小心我把你的剑夺下来,到时你别又哭鼻子呀!”尤莱特反唇相讥。

毕竟是孩子,两人对决之前还不忘斗番口,托马斯一开始只是觉得有些好笑的看着,但直到尤莱特摆起那个姿势之后不由得“咦”了一声,然后看见两人脸上的认真严肃的表情还有眼睛里流露出那种对战斗的渴望,猛的一惊。

“不对啊……这两个孩子……”托马斯忽然想起他经历过的无数剑手之间的对决的情景来——那种对胜利、对挑战的热爱,俨然胜过荣誉、生命。真正的剑手,只在与对手相对的那一刻才显现出生命的华彩,眼睛中的渴望,完全只是一种享受——战斗的享受,和这两个孩子眼睛中的光彩是多么的相似!

“难道……”托马斯不知道这值得高兴还是别的什么,不妥么?可是他看到的是一个日后可能名扬天下的一流剑手的诞生,高兴么?一个孩子为何要如此看中那些无意义的胜负呢?就象那个人一样……没有快乐,没有感情,只有一颗被追求胜负而完全扭曲了的心灵!

胡思乱想之间,华兰吉斯已经出手了,快斩,如同天空中划过的闪电,带着让人躲避不暇的光华直向尤莱特狂奔而去——当然,只是夸张的比喻,其实华兰吉斯那点道行不如比喻他是打个闪来的恰当,但速度和力度却已经很惊人,可是,完全认真起来尤莱特却等到木剑快要砍中身体之时才猛的一闪——这让一旁的托马斯瞳孔一缩。

木剑砍空,华兰吉斯手腕一转,猛的追着尤莱特的躲避的方向横斩过去,然而,尤莱特这次却没躲避,反而向前跨了一步。

“输了……”托马斯差点就叫了出来,他无法掩饰住他内心的惊骇了。那边,华兰吉斯双手握剑,却无法再横砍,尤莱特和他相距的太近了,几乎都能数出他脸上有几颗青春痘,他的身体挡住了华兰吉斯的挥舞木剑的手臂,使得华兰吉斯无法使出力气,而右手的拳手正中华兰吉斯的鼻梁。

眼泪,还有鲜血一起流了下来,不知道是疼的还是什么,可是华兰吉斯眼神却说明并非是疼痛那么简单。看着忍着不出声但脸上一塌糊涂的华兰吉斯,尤莱特心中那个悔恨,要是早知道这个大少爷输了就流眼泪他打死也不比试了,何况还闹出血了。于是尤莱特急忙想帮着华兰吉斯擦去脸上的泪水和血迹,却不料这一抹把却把华兰吉斯抹成了个大花猫,真是越着急就越乱。

“哇!”再也忍不住的华兰吉斯干脆放开了喉咙大哭起来,这下可真是电闪雷鸣狂风暴雨,吓的尤莱特一激灵,他知道要是这个大少爷哭起来可是谁也劝不住的,唯一的办法就是赶快脚底抹油一溜了之,要是被华兰吉斯家人看见了非以为自己又再欺负他不可,那可没好果子吃。

“哎呀我要回家干活了,华兰吉斯下次再找你玩好了!”说着尤莱特向着院子的大门冲去,一会就没了踪影,惊起了门外那些打盹的家丁,一阵叫骂声传来。

“没事的,不过是场比试,你的路还长着呢,还疼么?”托马斯走了过来,用毛巾抹干净华兰吉斯的脸,安慰着他,华兰吉斯渐渐的收住了哭声,重新举起了木剑,小声的说:”我不甘心……老师,我真的不甘心。”

“只是一场比试……”

“不是的!”华兰吉斯叫了起来,“不是的,我不想什么都比不上尤莱特,我不想什么事情都是尤莱特帮我解决!我不是孬种,不是软蛋,我要变强,我要当第一骑士!”

“第一……骑士?不是剑客么?”托马斯吃惊的看着华兰吉斯。

“我们练习吧老师,我今天不去上历史课了。”说着,华兰吉斯重新挥舞起了木剑,眼泪已经干透,太阳这时已经爬上最高空,开始射出耀眼夺目的光华来。

“呵呵,不管怎么说……当第一骑士文化也是很重要的。”托马斯也笑了起来,拿起了木剑,向华兰吉斯走去。可是,当他不自觉的看到尤莱特跑出的大门,他心里却感到越来越好奇。

“那个孩子叫尤莱特么?好厉害的拳术……这个叫河边镇的小地方,倒是有趣的很呢。”

打伤了华兰吉斯,尤莱特心里混乱的一塌糊涂,不久内疚就变成了气愤,“好好的大少爷不当,偏要学什么击剑,哼,打伤了就知道哭,上次我从树上摔断了腿也没叫疼呢!真是没用!”他愤愤的想着,可又有一个声音再说:“得了尤莱特,华兰吉斯对你多好呀,什么好吃的好玩的都第一个跟你分享,把你当最好的朋友,你怎么能那么残忍打的他鼻血长流,而且连道歉都没有,你算哪门子好汉英雄啊!”

“罢了……晚上带点药去向他道歉,哎,早知道就不和他比试了……不过这小子的确厉害了很多呢,哎,要是我再不认真恐怕以后就不是他对手呢,这可不行……但是,父亲不许我显露他教的这些格斗术……要是被他知道我今天不仅用了而且还打伤了人……哎呀……起鸡皮疙瘩了……那可怎么办?恩恩,一定要对华兰吉斯好点,叫他别说出去,否则我死定了。”

带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不知不觉尤莱特就来到了河边小镇东街头的一家小小的也是这个镇上唯一的医馆前,朝着大门里看了看,里面一个人也没有,便轻手轻脚的溜了进去。

“你到哪里去了?一清早就去玩?”当尤莱特快要成功的溜进一扇小边门的时候,内堂门口挂着的布帘被撩开了,一名带着眼镜的中年人走了出来,看见尤莱特便大喝道。

“吓……”尤莱特吐了吐舌头,知道逃不了,便搔了搔后脑勺,说:“没有,华兰吉斯……华兰吉斯他呀……他鼻子出血了,我给他送了点药过去。”

这个借口倒也不算胡说,那个中年人尽管不相信但也没追究下去,而是来到尤莱特身边,摸了摸他的脑袋。

“尤莱特呀,爸爸要出趟远门,这段我不在医馆里,你可要老老实实,听罗里叔叔还有波曼阿姨的话哟,否则,我回来可要打你屁股的!”

“什么?爸爸你要出门?”这个时候尤莱特才看见父亲的身后还跟了好些人,不仅有父亲的徒弟、已经可以独立行医的罗里叔叔,配药师、罗里叔叔的未婚妻波曼阿姨,还有几名穿着笔挺干净军服的军官,“爸爸你去哪里啊?”

“这个呢,怎么说呢……”父亲犹豫了起来,一名军官弯下腰,笑着对尤莱特说:“你的父亲可是准备去挽救很多人的性命呢,知道么孩子,他是个了不起的人。”

“了不起的人?”

“是啊,我们原本以为能请动身为雷那省第一名医的泰戈先生不会那么容易,可是他一听到皇上准备成立战地救护队,他立刻就点头答应了,这样一来,有了泰戈先生,战场上不知道会有多少人能活下来呢,泰戈先生是个真正的医生,孩子,你该为你有这样的父亲骄傲。”

“是么……”尤莱特半懂不懂,只是觉得有些难受——妈妈在他懂事之前就去世了,他也没有别的亲人,现在父亲这个唯一的亲人忽然就要走了,难过是肯定的。

“尤莱特,我要走啦,记住,我走后一要听话,二要努力……”说着泰戈眨了眨眼睛,尤莱特明白父亲指的是什么,但是却不知道练习那种格斗术有什么用处,不过父亲的话还是要听的,于是点了点头。

“好啦,我们出发吧。”泰戈回头对那些军官说,而后转身走出了医馆。

“爸爸,你什么时候回来?”尤莱特追出了医馆,大声问。

“啊,很快的,也许就是今年秋天,到时我带你去爱兰——只要你够听话哦,不要老打架,知道了么?”

“知道了……爸爸加油啊。”尤莱特想着,快乐的看着载着父亲的马车渐渐的远去了,那刻,亲人分别的伤感全然没有了,只有对一直向往的帝国首都,号称大陆上最繁华最漂亮最好玩的爱兰的无限向往,只是他却不知道知道,这是他们父子间最后的一次对话了。

消毒水的味道是那么的刺鼻,身上的毯子白的刺眼,四周的摇晃说明自己正处于一辆马车之中。尤莱特睁开了双眼,想着刚才在梦里记忆起的那些儿时的事情——真奇怪,为什么梦是回忆呢?他扭过头去,看见华兰吉斯正靠在车厢的一角沉沉的睡着,如同女孩子一般俊美的脸上满是疲态。尤莱特的眼光落在华兰吉斯的鼻梁上——鼻梁一直不怎么挺是让华兰吉斯一直懊丧的事情,当然也是尤莱特嘲笑的对象,现在想来,也许就是那次一拳砸的狠了,一直影响他鼻子的发育吧?尤莱特笑了起来,有时回忆也是件有趣的事情,只是华兰吉斯还记不记得那些事情呢?

一阵刺痛传来,尤莱特闷哼了一声,却惊动了华兰吉斯,看见尤莱特正看着他,华兰吉斯惊喜的笑了起来,“你终于醒啦?”

十.所谓责任

“这是哪里?”尤莱特看着车厢的四周,一切都是那么陌生和奇特,偌大的车厢里绝对可以容纳下好几个人打着横儿睡觉;地板上铺着软软厚厚的绣着许多花朵的地毯,边上叠着一些丝绸织成的被毯——正如尤莱特身上的那条白色的丝绸毯子一样;四周车厢壁上挂着几副漂亮的画儿,一些摆设也是金啊银啊的漂亮之极,显得很有品位很有格调,只不过奇怪的是这些档次高雅的玩意现在却好象被人为的随处丢抛打翻,车厢里一片狼籍,还有最刺眼的是地毯上还东一堆西一堆的堆着染满了鲜血的绷带,把那些情调什么的都给破坏的荡然无存。

“是公主殿下的马车……”华兰吉斯笑了起来,“你小子运气真好,原来勾搭上当今的公主啦,呵呵,她可是为了你一夜都没睡好,还把自己的马车让给你休息用……真还看不出来,就你这样……”

“公主殿下?她现在在哪里?”

“呵呵,那么快就想情人啦,她刚才还在的……呀,我睡着了,现在她不在了,哪里去了?”华兰吉斯说着掀开了窗帘,一道阳光从窗外射了进来,尤莱特眯了眯眼睛,觉得有些刺眼。

“咦,吉若特也不在了,奇怪,他们去哪里了?你等着,我出去看看。”

华兰吉斯打开车门,原本安静的车厢里一下子涌入许多声音,命令声,叫喊声,传令兵的号声,还有远处传来的炮声,尤莱特恍惚了一阵,才想起他还身处战争之中。

“你们要干什么?”马车外又传来华兰吉斯的怒吼声,尤莱特努力的想挺起身来,但伤口的刺痛让他很快就放弃了,他只好瞥过头去看车门外发生的事情——几名穿着皇家卫队制服的士兵正要登上马车,却被华兰吉斯给阻挡在外。

“让开,小心我抽你。”一名皇家侍卫粗鲁的想推开华兰吉斯,可尤莱特笑了,心想那个家伙该倒霉了,果然,华兰吉斯一伸手就扣住了那家伙的手腕,一阵杀猪般的惨号。

“上面有重伤的病人,谁也不许打扰他!”华兰吉斯没有了往日般的镇定,而是显得有些气急败坏的喊道,几名皇家侍卫刷的就拔出了长剑,其中一名大叫:“我们是奉了皇帝陛下的命令,你识趣点赶快让开,否则……”

“皇帝陛下?”华兰吉斯愣了下,但却没有半点让步的意思。

“还不让开?小子,可就别怪我们不客气啦!”那些侍卫发出了最后警告,并齐齐的跨上了一步。

“好吧。”华兰吉斯明白自己刚才有些操之过急了,现在不是自己没事表现勇气的时候,于是他放开了那位疼的连话语都说不出来的侍卫,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什么事情?”那名侍卫向着马车里张望了一下,“这是公主的马车,你们怎么会在上面?”

“这个啊。”华兰吉斯笑了笑,其实他已经隐隐猜到一些原由,一名高贵的公主,居然让一名低下卑贱的小兵乘上了自己的马车,这事要是传出去……不过现在这个情景他也没法可想,刚刚转醒的尤莱特太虚弱,随便移动可对伤势不好,而且看这几个家伙的气势更本也没打算善待尤莱特,尤莱特还经的起这样的折腾么?

“呀,我说呀你们就不懂了。”忽然有个声音从侍卫们的身后传来,一名浑身血迹的军官扶着名浑身裹的跟木乃伊似的伤员挤了进来,“这可是公主殿下的命令哦!你们知道前方战事的紧张程度么?看看你们无知的嘴脸,不知道了吧?那个惨烈哟!我军要向后方转移,那么多伤员怎么办?你抬着跑?扯,那能快么?现在连运面包的马车都改运伤员了,可还是有一大批重伤员没法安置!不过没关系,还是咱们公主有办法,那些贵族老爷没几个人,却有的是马车,这不都给她一个命令征用了?为了表示自己是身体力行,公主自己也不乘马车了,特地吩咐我把马车改运伤员,所以就让他们上去啦!”

尤莱特看见那名军官和这么一通海吹,忍不住要大笑起来,这名军官还能是谁?正是那个油滑的跟泥鳅一般的斯克特。那些侍卫听了他的一番话觉得也有些道理,便收起了长剑,可是还不甘心的问:“斯克特大人,让我们把那家伙赶下马车可是皇帝陛下的下的令啊,我们……”

“什么呀,你们不知道公主已经和皇上去说去了?我们充满慈爱之心的公主的伟大的足以感动上天的仁慈之举你们想随便破坏么?不可能!去去去,都哪来回哪去,要是你们真的那么做了看公主不把你们脑袋拧下来。”

“是……是的斯克特大人……”几名侍卫被唬的一愣一愣的,想想公主那可怕的脾气,便点点头,转身离去了。

“呵,哎呀,那些是皇上身边的侍卫,不这样还真没法骗走他们。”斯克特一等那些侍卫离去,便把扶着的那名伤员随手一扔,跳上了马车,说。

华兰吉斯并不认识斯克特,觉得有些疑惑,这时尤莱特却再也无法忍住,大声的笑了出来,“哈哈,斯克特兄弟,还,还真有你的,哪天我要象你那么能吹,估计光靠一张嘴就能赶跑那些巴底森人了!”

“呵呵,尤莱特了老兄你可就别笑话我了,我一听到你受伤可就第一时间赶过来了,你还好吧?”

“好到不能再好,该死。”

“我早知道兄弟你吉人天相,那里会这么容易就咯屁了?那个佛列格小崽子就知道下黑手,真他妈的不是玩意!要不是当时我侍奉皇上没赶来,不然的话,哪里会让那小子得逞?”

“嘿嘿……是吗,那我可先要谢谢斯克特兄弟了……恩,对了,你怎么搞成这副摸样?”尤莱特奇怪的问到,斯克特不仅浑身是血,而且制服破破烂烂,面孔也被硝烟熏的黑乎乎的。

“哎,别提了,我刚从前线下来。”斯克特气馁的说。

“怎么?你……”尤莱特心想这个胆小的家伙怎么那么英勇跑前线去了?“你上前线?”

“不是我要上去,其实呢,是皇上陛下上了前线……”

“什么!”这下吃惊的不光是尤莱特,一边的华兰吉斯也忍不住发出了惊呼。

洛伊现在觉得一切都糟糕透顶了,尽管从他那黑的不成样子的面孔上无法判断他的沮丧表情,但是众臣都感到了事情的不妙——这位前几天还自信满满的皇上自从战场上下来后就一句话也没说过。

局势的发展快让人目不暇接,原本计划中的黑夜大撤退成了造成目前紧张局势的罪魁祸首,当拖拉的老爷们终于完成撤退的一切准备工作,实际上天都快亮了。罗迪知道一切都太晚了,只要不是白痴巴低森人没有理由不会发现他们的行动,果然,在天还没有亮透,巴低森人就又开始进攻了。

这是让罗迪觉得无法饶恕的一个错误,他选择了错误的时间对错误的人下达了撤退的命令,如果是支军队——哪怕是支再垃圾的军队,罗迪也能保证带领他们全身而退,可惜,这些达官贵人比那些最垃圾的军队还不如,他们根本就不会有所谓的纪律观念,做起事情来拖沓的让人急的想哭,要不是最后罗迪发火派了一队龙骑兵用枪口威胁那些老爷们抛弃那些财宝器皿,恐怕等他们折腾好都得等日上中天不可。可就是如此,罗迪的计划还是落空了。

接下来是罗迪——甚至任何一位将领都不愿意遇上的追击和反追击战。本来行进就慢的米特拉斯和绯兰的联军不断在和尾追的巴底森军纠缠着,巴底森人的想法很明确,他们想把准备”开溜”的联军重新拖回战场,与他们堂堂正正的一决胜负,只是联军这方却再也没有再战的念头,只要能赶走巴底森人他们就立刻后退,争取和巴底森人拉开距离,保护米特拉斯的重要官员和皇上的后撤,但是由于缓慢的行军速度和巴底森骑兵的骚扰战术的拖延,晌午时分巴底森军主力终于追上了联军,激烈的战斗再次爆发。

现在联军被迫摆开阵势与巴底森人再战的地方叫塞拉丘,这里有着连绵不断的小丘陵,地形说不上糟糕也不能算好,联军占据了一些连成一片的丘陵,利用居高临下的优势抵抗巴底森军的猛烈攻势,随着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联军的伤亡也不断的增加,兵力上的劣势带来的危害慢慢的凸现了出来,巴底森已经对联军呈现包围的趋势了。

洛伊也觉得形势不妙了,尽管对战争一窍不通,但是从连日来各军报告的粮食短缺的问题上就感到了问题的严重,他知道,骑兵这玩意虽然厉害,但却是个消耗的大户,这次出征所带的粮草补给有一大半都是给这些宝贝战马预备的,而现在,由于保证行军速度,他们已经抛弃了不少粮草辎重,现有的草料面包根本就不够用,如果真的要是这么被包围了,虽说一时半刻巴底森人拿他们也没办法,但是由于粮草补给问题,不用巴底森人,过不了多久自己就得被饥饿打倒了。

在遭受了第5次猛烈的冲击之后,前方的阵线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混乱,这位君主也不免感到心浮气躁,于是连同正在指挥作战的罗迪招呼也没打,就决定亲自上战场给士兵们加油鼓劲。然而当王旗忽然出现在最前线的时候,洛伊可没想到他这次的出场并没有带来期望中的士气的大幅度的提升,而是更加的混乱——巴底森人此时看的一清二楚,二话不说就是用新式远程一通炮击,偏偏洛伊为了显示帝王的无畏之气概还特意冲在最前,这通炮击差点没要了他的小命,士兵们不得不拥簇着皇上飞快的离开战场,王旗一退,全军气势也就一泻千里,本来经过罗迪费尽九牛二虎力气重新组织起来的队伍一下子就乱了套了,罗迪只能无奈的下达全线收缩防守命令——这无疑让巴底森人能更轻松的包围他们。

罗迪亲王的面孔比洛伊的还要不好看,兄弟两人尽管没有面对面,可谁都能感到他们之间的紧张的气氛,只不过隐忍的罗迪并不喜欢瞎咋呼,他只是默默的坐在一角,面色冷的如冰。

“好吧,罗迪,我知道我错了……”洛伊看着一声不吭的罗迪,说。

还是沉默,罗迪正用这样的方式表达心中的极度不满。

“该死,难道我就不能亲自披挂上阵,指挥帝国的战士们英勇冲锋么?”洛伊觉得要是以一个帝王的身份向弟弟这么低声下气实在是没有面子,何况,这个该死的弟弟连理他的意思也没有,不禁生起气来。

“不可以!”罗迪回答,声音不响,语气却很坚决。

“为什么不能?父皇一生戎马,每次不都是身先士卒,为什么父皇能做的事情,我就不可以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其实非常明了,在场的众臣心里都明白,这个洛伊和奇安大帝相比的话那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根本就挨不到一块去,奇安大帝武艺超群,兵法娴熟,是少有的军事天才,可这位米特拉斯的新君呢?众位大臣都不想说什么了。

“因为刚才发生的一切就是答案!”罗迪沉声说。

这下换洛伊沉默了,他明白刚才糟糕的战斗的失利的最大原因是自己,但是罗迪的态度才实在让自己气愤,以至于心里根本就不想辩解和认错。

“哼,只不过是遭受到点炮击,我倒没觉得有什么,可你们干吗要死拽硬拉的把我带回来?如果刚才我能身先士卒的冒着炮火前进,那么我认为我的举动一定会让所有的战士们感到兴奋和鼓舞,他们一定会随着我,随着米特拉斯的王旗打垮那些窝囊废!”洛伊冒着火说。

“是么,可是我的王,要是你真的倒在那里,后果是什么呢?士兵们还会随着你前进么?那些绯兰的盟友还会和我们并肩么?你在军中根本就没有威信,士兵们怎么肯为你卖命?你在大陆上阅历尚浅,那些我们亲爱的盟友怎么会那么容易的履行那些不可靠的同盟条约?如果你真的出了什么事情,你想过米特拉斯怎么办?你的那些理想怎么办?父亲的嘱托又怎么办?你甚至连继承人都没确立,就那么急着想上天堂去么?”罗迪的火气也上来了,针锋相对的说。

“……”洛伊的话本来就是强词夺理,被罗迪这么一抢白,连反驳的理由都没有,可是心里还是不甘心,另外,作为一名拥有最高权利的君王,却被弟弟这么无理的训斥,心中的不快和对罗迪的怨恨又一步加深了。于是,洛伊重重的哼了声,而后说:“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大家都先下去吧,我们下午再讨论。”

“祝吾王安康。”众位大臣本来就不愿意夹在这两兄弟的争吵对峙之中,急忙齐声应诺,一会儿就跑了个干净。罗迪最后走出行宫大帐,在门口他回头望了眼洛伊,好象还想说什么,可最终他还是一咬牙,带着三分怒气和七分失落离开了。

当行宫大帐安静下来之后,洛伊的情绪安定了许多,仔细回想起罗迪的话来,他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莽撞与无知,可是对于罗迪那不礼貌的态度却无法释怀,被炮弹碎片划伤的那些伤口也隐隐作痛,还有最近糟糕的局势,一切都让心情烦躁急了。

“也许出兵普沙拉得就是个错误。”他这么懊恼的想着。

一双漂亮柔软的小手忽然蒙上了洛伊的眼睛,一阵迷人的香风也从背后传来,洛伊想也不想就猜到了是谁和他开这么个玩笑了。

“菲莱尔!又是你,呵呵。”

“真没劲,老是被你猜出来!”

菲莱尔撅着嘴来到了洛伊的面前,看着这个美丽的如同神话传说中女神一样的女儿,洛伊忽然觉得那些烦恼忽然的都神奇的消失不见,浑身好象又有了力气一样。

“来,好几天没看到我的宝贝了,可想死我了,让我好好看看……”洛伊把菲莱尔拉到眼前,打量着她,忽然有些吃惊,“你怎么搞的?全身是血……这是怎么回事?”

“我呀,今早去野战医院那里了。”菲莱尔低头看了看衣裙上的血迹,满不在乎的说,实际上,这是昨晚照顾尤莱特而沾染上去的。

“去那里干什么?”

“照顾伤员呀,和茉莉夫人一起去的。”菲莱尔又撒了个谎。

“茉莉夫人?是温克尔曼那老头子新娶的那个年轻漂亮的妻子吧?”

“是的父亲。”菲莱尔点点头,“大家都叫她茉莉夫人,因为她特别喜欢茉莉花。父亲,您知道么?,茉莉夫人是个了不起的女士,野战医院的人手不够,她主动前去帮忙照顾伤员,一点也没有顾虑,她非常勇敢!知道么父亲,她还帮我克服了对鲜血的恐惧,我想她是个值得学习的人,是么?”

“呵呵,是啊,我听说茉莉夫人是个仁慈无双的人,看来传言不假啊,但是你也要注意你的身份……你也去帮忙了?”

“是的,不过没有多少人知道我真正的身份,他们都以为我是和茉莉夫人一样是哪个好心的贵族家的小姐呢。”

“呵呵,我的菲莱尔原来是那么的仁慈而高尚,哈哈,很高兴那个刁横任性的小姑娘总算懂得要负些责任了。”

“是么父亲。”听到赞美菲莱尔高兴极了,骄傲的仰起了头。

“不过嘛,光懂得仁慈还是不够的,你也许就是我未来的宝座的继承人,你还要懂得好好考虑很多别的东西,比如你和佛列格的婚事……”

“不提那个好么父亲?”

刚才还高兴着的菲莱尔神情一下子就黯然了下去,美丽的带着伤感的眼睛让洛伊瞧了也有些不忍,于是他把菲莱尔拥在了怀里,说:“菲莱尔,我很抱歉……但你要明白,这不仅仅是我的决定,还是你的责任。”

“我的责任?”

“菲莱尔,你要知道每个人出生于这世界上的时候就被上天注定了要担当什么角色,战士、商人、农民……很多很多,每个人都要承担命运赋予他们的责任,这样这个世界才在某种秩序之下向前运转着并创造了历史。你也一样,你的角色也被注定了,你无法选择也无法逃避……要知道,从你一出生的那一刻,你的命运已经和这个国家的兴衰、或者是奥普瑞斯家族的兴衰而紧紧相连,这一切都已经无法改变了,你唯一能做的就是履行你这个角色赋予你的责任,而履行责任,有时候就必须有所牺牲……”

“不,父亲,我不想听。”菲莱尔的眼泪都快下来了。

“傻孩子,你以为父亲就不了解你的感受么?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就象我登上这个宝座,难道也是我的意愿么?记住我的话,每个人都有命运赋予他的责任,而履行责任,就必须有所牺牲!只不过,有的牺牲很大,而有的牺牲却微不足道,而责任越大,牺牲就越大。”

“可为什么我们不能改变?难道我一定嫁给索林家就会给米特拉斯带来安定和繁荣么?您是皇上,是至高无上的君王,难道您还要顾虑那么多东西么?”

“是的,这就是你要学习的东西!你可是未来的米特拉斯之王啊!记住,君王不是万能的,他有时比一名普通的农夫还没有自由,他一生都只能为了那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奋战——那就是皇权!而个人的幸福,快乐,悲伤……都不可以拥有……他要超越个人的感情而放眼更远,他要时刻利用别人,时刻警惕别人,随时要能牺牲,随时要能狠心——一切的一切都在皇权之下而显得黯然无光和无关紧要。菲莱尔啊,要是由于你的原因而让局势本来就万分紧张的帝国而变的更加难以控制,甚至导致国家和家族的覆灭……在此面前,你会怎么选择呢?没有错,你只有忍着泪水,抛弃一切,为了帝国,为了家族,你必须……安然的接受这残酷的命运。”

“是的,父亲……”菲莱尔伤心的说着,可是她的眼神里根本就没有准备服从的意思,洛伊知道这个宝贝女儿的个性,这些大道理自己都觉得混蛋,何况这个只有17岁的小姑娘会接受呢?不过他也只能这么说,只能忍心的看着女儿的幸福被剥夺——正如他自己说的,责任越大,有时牺牲就越大,也许菲莱尔再大点的话会明白这些道理的……只是也许。

“既然提起了和索林家的婚事……菲莱尔,我说你的脾气也要收敛点,我听说你和那个佛列格好象又闹了很大的矛盾,甚至还动了手了,怎么回事?”

菲莱尔一紧张,她担心那些她与尤莱特的那些风言风语传到父皇的耳朵里的话可是件非常麻烦的事情,于是很随便的说:“没什么,是佛列格和人比试剑术,结果刺伤了对方,父亲,您也知道我讨厌那个佛列格嘛,自然就说他的不对啦,其实我们没吵架,您放心好啦。”

“哦,这就好,要是因此影响与索林家的关系可就麻烦了。”洛伊放下了心,“恩,你呀,以后还是对佛列格好一点,毕竟他是你的未婚夫嘛,我未来的驸马哟。”

“知道了……”菲莱尔含糊的应着,洛伊又是一阵叹气,好一点?真是一相情愿,这个宝贝的女儿没真拿刀砍那个佛列格就已经让自己谢天谢地了。

十一.营救行动(上)

“好了,我想你该去换件衣服,梳洗一下,我的宝贝可不能如此邋遢肮脏,那样的话可有损帝国的形象哦。”洛伊帮着菲莱尔脸上沾的一点血迹抹去,慈爱的说。菲莱尔公主也的确有些累了,昨夜一整夜都在为尤莱特担心,大军撤退的时候甚至不顾左右反对把尤莱特接上了自己的马车。

“好的,父亲,我去休息啦,你也要当心。”菲莱尔笑着说着,同样用手抹了抹父亲脸上的那些黑尘,眼神里有丝担忧。

“父亲有很多人保护呢,不会有事的。”洛伊一阵感动,看来女儿长大了懂得心疼老爸了,刚才失利带来的郁闷之情便彻底的烟消云散,“倒是我的小宝贝调皮捣蛋,真是让我担心的不得了呢……对了,昨夜你在搞什么鬼?半夜叫走那么多御医,怎么回事?”

菲莱尔一愣,随即明白那些事情其实是无法瞒过父亲的,便一扬脑袋,说:“父亲,我是为了救人……这个人,曾经……恩,算是我的好朋友吧。”

“好朋友?”洛伊皱了皱眉头,事情的大概经过其实他的了解的,但他并不清楚女儿和尤莱特有何关系,“为什么我没听说过?”

“这个呀,我那些好朋友,茉莉夫人、劳伦斯姐妹、格斯因子爵等等,您自然会认识和关心啦,因为他们都是名声显赫出身高贵;可是我还有其他很多别的好朋友,却因为地位低下而无法进入您的眼睛,象非拉大叔——那个常来修剪皇宫前草坪的那个头发白白的老人,您认识他么?他不太说话的,但却跟我能说个不停;还有我的那些照顾我日常生活的宫女们,她们人太多了,我无法一一说给您听,但是我一直都把他们当成朋友看待;恩,还有还有,我还认识撒兰区卖苹果的道拉森婶婶,她家的苹果又香又甜,水份也很足,比那些皇宫里的好吃多了,我还去过她家的苹果园呢;还有……”

听到这些洛伊头都大了,这是哪和哪啊,一名公主居然什么三教九流都认识,那还成何体统?但有什么办法?自己年轻的时候荒诞无边,从来就没好好关心过女儿,任由她天天到处乱跑撒野,才养成了这么个性格,现在想管也管不住了。

所以洛伊急忙打断菲莱尔的话头,说:“好了好了,不是说这个,那个被你救下的年轻的见习骑士又是什么人?他是出生贵族么?为什么他会和佛列格有矛盾?”

洛伊紧张的神情让菲莱尔直想笑,也难怪,不管是名拿粪叉的大老粗还是至高无上的一国之君,天下的父亲其实都是一样的,对这种问题特别敏感,何况洛伊这个宝贝女儿还已经定了婚。

“就是朋友嘛,大家很谈的来的那种,老是跟那些小姐夫人们的聊天都快闷死了,天天嗲声嗲气的只会谈衣服首饰还有晚会帅哥,一点劲也没有!不过他就不同,谈的是……”想起自己只有和尤莱特几次见面,但却如此感觉一见如故,谈起他会如此幸喜快乐,菲莱尔怔了下。

这个小小的失态引起洛伊的注意,不过他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只是以为因为和佛列格不和而使得女儿才如此任性而为。加上反正这种小事总能查的一清二楚,而现在该考虑的是军国大事,所以也不准备深究,便说:“我知道了,不过你把自己的马车让给他也太胡闹了,这传出去年还了得!所以呀,今早我派人去处理这件事情……”

“啊。”这下该轮到菲莱尔紧张了,“您真的这么做了?您叫他们怎么处置尤莱特了?”

“不知道啊,我只是命令侍卫们把他赶下去而已……他叫尤莱特?”

菲莱尔一咬下唇,心里直骂自己的大意,其实她来见这里是为了探探风声,她害怕这件事情传到父亲耳朵里后会让父亲做出什么不利于尤莱特的决定,但是最糟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不理你了!”菲莱尔气急的嚷着,转身就跑向帐门之外。洛伊被女儿这么激烈的举动搞的吓了大跳,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阻止,菲莱尔已经跑的没了踪影。

“事情就是如此啦,巴底森小崽子们再凶悍,哪比的上吾皇的神勇?再加上有我这种义肝忠胆的侍卫陪伴皇上保护皇上,那当真是所向披靡,大军过处杀的那些巴底森小崽子们是哭爹喊娘抱头鼠窜,只恨爹马不是给自己多生几条腿儿!呵呵,我杀的那个爽快哟,你是不知道,……这么跟你们说吧,光马刀我就砍断了七八把!后来实在找不到趁手的武器了,嗨,咱只好用牙齿了!瞧瞧这……对这,门牙是不是崩了角,哎!那就是我用牙齿咬断了一小子的喉咙,门牙磕那小子的脊椎骨上了,用力过猛,牙齿才这样的!当时我都快疯啦!哎呀呀,老实说这是我第一次上战场,嘿嘿,爽啊爽啊!太爽快了……”

斯克特的吹牛能耐尤莱特是见识过的,一见他那浑身的伤痕和不整的军装就是知道这话该反着听,不过由于颇合自己的脾胃,也不去揭穿他,倒是华兰吉斯听的心摇神驰,这些场面可都是他一直期待着的啊!骑士的忠义,无上的荣耀,不就是在这种时刻才能体现的么?

“什么时候我才能上战场啊!”华兰吉斯最后叹息着,局势都这样了,可为什么他们新兵营就是无法上前线呢?不过想到新兵营,华兰吉斯猛然想起自己至昨天下午以来就没归过队,可是奇怪的是也没听到新兵营有人来找他,而那些一起陪着尤莱特的见习骑士们也没了踪影,正在奇怪间,听见尤莱特忽然说:“斯克特兄弟,这么说来局势似乎很危急了?皇上都如此危险……斯克特兄弟,你老实说吧,现在战局如何了?”

斯克特对于尤莱特的问题大吃一惊,脸色很是尴尬,心里倒是对尤莱特的观察力颇为佩服。由于这也不是什么需要保密的事情,于是叹了口气,说:“我就知道尤莱特大人心思细密,观察力超强,呵呵,好,不瞒老兄你说,现在的局势,危险啊!”

“难道我军战败了?”华兰吉斯刚才还在憧憬着未来的大捷,这下无疑有些缓不过劲来。

“战败啊……这个怎么说呢……不算全败吧,但是,我和皇上差点就回不来了。”

“啊!”

望着吃惊的尤莱特和华兰吉斯,斯克特摇了摇头:“有些话不能多说,可不说心里又不舒服。刚才说的尽管都是我瞎吹的,可有一点却是千真万确——我可真的拼了命的,长那么大我还从来没这么不要命过,可有什么办法呢?皇上一上战场就遭受到炮击巴底森人象是闻到了腥味的猫,全冲皇上这里来了,我们被巴底森人一冲全线乱套,皇上也被包围了,我当时那个急啊——也真奇怪,那种情况下我也不觉得怎么害怕,受了伤也不觉得痛苦,心里想着就是赶快把保护皇上撤回大营里去,可是巴底森人太多了,我们的人越来越少,眼见就快撑不下去了,这个时候还得说是皇家骑士团厉害!嘿嘿,只不过区区两百来人,居然轻易的杀进包围圈,护着皇上安全的撤退了,呵呵,要不然,我恐怕现在该陪着皇上向双神哥们报到去了,而不是陪尤莱特老弟你聊天。”

“皇家骑士团?两百来号人?就这么点兵力救了皇上?”华兰吉斯惊叹着,话语里还有一丝羡慕和骄傲,因为他也是皇家骑士团的一份子。

“呵呵,是啊,而且还都是些毛头小子,和尤莱特兄弟你一样的年轻,甚至连军衔都没有!但作战那个勇猛劲……厉害啊!可真应了句老话叫英雄出少年,了不起!”斯克特赞扬着,表情也难得的真诚,一点也不象吹牛的样子。

毛头小子、没有军衔、皇家骑士团……会不会是……华兰吉斯猛然想到新兵营了,难道是因为赶去援救皇上,所以才长时间没有新兵营的消息的么?

怎么这么好的机会又没自己的份呢!而吉若特、还有麻子和胖子他们,怎么都没有通知自己呢?就算自己守夜而不小心睡着了,可那是因为在尤莱特伤势稳定之后无事可做,要是上战场的话他可比一只豹子还精力充沛呢!

但现在懊恼却都是晚了的,他关心起吉若特还有胖子麻子等等一些好伙伴的安危来,于是他问:“那么那些勇敢的骑士们的现在如何?损伤大么?”

“这个,不太清楚,我保护皇上冲出包围之后,那些勇敢的小子们就负责切断后路,皇上回营之后战事也就告一段落了,我没有听说过他们的消息……说实在的,我也想去打听一下呢,但是又听说尤莱特兄弟伤重,皇上派人想赶他下车,便先急急的溜来看看啦。”

华兰吉斯心里一紧,一些不怎么好的预感浮上心头,如果可能,他现在就想去找寻新兵营的下落,可是尤莱特的伤势又让他放心不下,斯克特看了出来,又见到华兰吉斯和尤莱特穿着的无军衔的见习骑士服,立刻明白了一切。

“难道是皇家骑士团见习骑士营?”斯克特说。

“是啊。”华兰吉斯点了点头。

“他们是好样的,真正的骑士。”斯克特严肃的说着,眼中满是尊崇。华兰吉斯明白了,便露出了痛苦悲伤的神情。

“哈哈哈哈哈。”尤莱特在一边再也忍不住,笑了起来,不过这一笑够他受的,接下来就是一阵哎哟之声。

“笑什么?”斯克特奇怪的问到。

“没什么,斯克特老弟呀,你呀,厉害!”

斯克特啊了声,随即明白了这话的含义,不由的气愤起来,认真的说:“我是说真的!”

胖子和麻子吃力的放下吉若特,如同散架一般的倒在地上再也不肯起来。身边到处是纷乱的脚步和盔甲相互撞击的声音,米特拉斯的士兵,还有绯兰的,现在相互混杂在一起,匆匆的从他们身边走过,却没有人多看他们一眼,有饿没有人会多问他们一句,人人都在思考着如何尽快赶到战斗岗位,如何再重新编组,因为他们知道巴底森人的下一波攻击即将到来,在那之前他们必须做好所有准备,而几名伤员已经无关紧要了。

“可耻的溃退!”吉若特躺在地上,挥舞着拳头嚷着。要不是刚才胖子和麻子死命的脱拽着他,胸口挨了一枪屁股挨了两刀的吉若特恐怕早就完蛋了,即便那样不甘心失败的吉若特愤怒的如同老虎,还想继续向前冲锋。

“省省吧大哥,你很重的!”伤了支胳膊的麻子说。

“就是,怪不得你那匹马倒的那么快,还没上战场呢就被你压爬下了!”胖子的大腿挨了刀,血流不止。

“能活着回来就不错了,你还在这个时候发挥什么骑士精神!”麻子继续说。

“就是,想发挥骑士精神你也得活着不是?”胖子一边咧着嘴一边说。

“真是他妈的疯了,让我们冲进敌人堆里找死,这该死的冲锋!”

“不是疯子还真没办法成为正宗的骑士,你娘的,这龟儿子下手怎么那么狠,差一点我就没法生儿子了。”

两人你一言我一句的埋怨着,吉若特一句也没听进去,脑子里全是刚才那不要命敢死队似的冲锋。

当皇上亲自上阵的消息传来见习骑士们一阵欢欣鼓舞,可是接下来传来的消息就不那么值得高兴了,皇上遭受炮击、皇上开始撤退、皇上遭受围攻……倒霉的皇上的倒霉事情一桩接着一桩而来,正在照顾尤莱特的菲莱尔公主当时就着急了,可是,她却无能为力,除了一队侍卫之外,她没有能力指挥和调动任何一支部队。

其实那时已经有不少部队正努力的解救皇上,但对战场真正的战况并不了解的公主却无法镇定下来,急的快哭出来的公主激发了见习骑士们的侠义之心,各个都有些按奈不住想去履行骑士的职责了,但由于没有沙律上校的命令,大家却和公主一样的无能为力。

一些无所事事的见习骑士们正好由于帮助救治尤莱特而与公主呆在一起,其中的吉若特并非是个有着纯正骑士观念的人,他来到见习骑士营其实是个巧合,但是高地人尽管野蛮粗鲁,可却把朋友义气看的最重,在短短的时间里,他已经把公主也当成自己的朋友了,看着自己朋友难过着急,他能袖手旁观么?

于是这个做事总是由着自己性子的耿直大汉便站了出来,高声的对着公主说:“我,吉若特,拉德森大山之子,就算豁出一条命去,也要帮我的朋友……那个你叫什么?哦,菲莱尔公主,他是我兄弟尤莱特的朋友,就是我吉若特的朋友,解救她的亲人,就如同解救我的亲人一样!”说着也不管公主答应不答应,扭头就准备找马出去拼命。

胖子和麻子急忙上去拉住了他,胖子说:“大个子,你是怎么了,傻了啊?就你一个人去不是去找死么?”

“就是就是,吉若特你这是干吗!你先动动脑子考虑一下,你这样去不仅救不了皇上连命都会搭上的!”麻子也急忙劝到。

“让开!”吉若特恼怒的推开两人,高声说:“为了不让我的朋友——菲莱尔公主再难过伤心,我吉若特就算死有何妨!只要让公主开心,尤莱特也会开心,我吉若特死后也会成为在天国随他们一起开心!就是这样,如果你们是尤莱特的朋友,就也该是公主的朋友,也就应该让她开心,现在却来阻止我,算什么好朋友好兄弟,你们不去,那就别拦着我去!”

“什么嘛,我们只是实话实说,吉若特你有点脑子好不好?”麻子也生气了。

“不如我们先叫醒华兰吉斯,让他拿个主意吧!”胖子知道吉若特最听华兰吉斯的话,急忙想抬他出来。此刻华兰吉斯正在公主的马车上睡的正香。

“不用了!”吉若特很是肯定的说,“华兰吉斯兄弟老是跟我说什么骑士精神啊骑士守则啊,尽管我听不懂,可也知道这骑士就跟我们高地人崇拜的大地勇士一样,是个重情义讲奉献的人,不求得到什么,只求为朋友为首领做点什么,哪怕让他们献出生命也再所不惜!别说我这是为朋友尤莱特兄弟和菲莱尔公主,就算是我现在的身份——什么见习骑士,凭着那些对皇上效忠为皇上甘洒热血的誓言,现在就该去!瞧你们这些胆小鬼,平时背诵什么守则一套一套的,发起誓来不带眨眼的,可现在事情就到面前了,各个都跟光会叫的乌鸦一样,遇霜就哑巴!骑士,我呸,你们配不配!都给我让开,我现在看你们都觉得脏了自己的眼睛!”

好一通骂,让见习骑士们各个愤慨异常,“敢这么侮辱我们!说我们不是真正的骑士,这个混蛋,要不是看在公主的面子上,准揍的你趴下!”有人这么大声嚷嚷。

“放屁,你以为我怕你?要不是现在情况紧急老子要去搭救皇上,准把你小子揍的连你娘也不认识!奶奶的,没胆量去救人却有力气打架,妈的,我呸,小子,等我救完了皇上再来找你,让你知道什么叫真骑士!”

“就是!起什么内讧啊,想证明自己是真骑士,那就上战场啊,打自己人算个鸟英雄!”有位对吉若特的“英勇”行经万分钦佩并准备效仿的见习骑士也叫了起来,他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赞同和响应。

“我们去救皇上!救皇上!”这个声音开始在见习骑士中间到处响起,很快就成了群情激昂。

“可是我们没有得到命令啊,这样贸然出击是违反军纪的!”有些理智的人这个时候也说了担忧。

一阵沉默,这是个不得不面对的问题,也是结症所在,让这些冲动的见习骑士上战场他们不怕,可就是军纪所在使得他们不敢任性而为,要知道随意违反军纪可是非常严重的罪名,不仅会被剥夺骑士头衔,还要遭受漫长的牢狱之灾。

“公主的话不就是命令嘛!”良久有人喊了这么一嗓子,这下顿时让让这些早就憋着一股劲的小伙子们爆发了。

“对呀对呀,公主殿下的话就是命令,这下问题不都解决了么!”

“聪明的办法!公主殿下,您快下命让我们出击吧!”

“公主殿下!我们都您的骑士,都是奥普瑞斯的骑士,请您命令我们前去解救我们的主人吧!”

“公主殿下!”

“公主殿下……”

面对着见习骑士们的请求,菲莱尔感到一阵激动,不错,这些见习骑士不是正好可以派上用场么?而且简单到只要她点个头他们就会为自己救出父亲,这样自己能不答应么?于是,菲莱尔公主点了点头,说:“谢谢各位,谢谢你们了!那么,请你们解救我的父亲,让他毫发无损的回来,远离痛苦和悲伤,谢谢你们!”

“愿为公主殿下效忠!愿为吾皇奉献生命!”见习骑士们一起行骑士礼,而后各个兴高采烈的回去通知其他见习骑士并进行准备——当然都是在瞒着那些教官和沙律上校的情况下进行的。

吉若特满意极了,他大叫:“你们都是我的朋友!”好象大家做的他的朋友是多么荣幸一样。胖子还有麻子互相看了一眼,摇摇头,又点点头,而后也兴奋的跟着大家去准备了。这个时候,大家却都把睡的正香的华兰吉斯忘的一干二净。

接下来的一切足够让每个参与此次行动的人终生难忘,在那之前他们以为战争是带着玫瑰色彩的英雄们的最爱,后来他们才明白战争其实是死神撒播恐惧之种的土壤。

集结起来的见习骑士们飞快的赶往战场的最前线,没有组织也没有领导,但队列却依旧整齐,士气也非常高涨,他们打出的狮子百合旗在阳光下格外耀眼。见到他们的士兵们有的是正准备上前线增援,有的是被打的溃败下来休整,还有许许多多是因为奋战了很久却受伤而不得不退下来,见到高傲的狮子百旗下面的那些年轻而自信的见习骑士们,他们感到了一阵莫名的崇敬,于是纷纷摘下帽子和挥动军旗向他们致敬、欢呼,见习骑士们享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待遇,那种感觉真是太棒了。

可是,当他们到达前线的时候,他们的自豪之感顿时降低了不少,天呀!他们中有人感慨着,这还是人间么?尸体层层叠叠,在广阔的原野上铺的看不到尽头;血水汇流成小河,浓烈的腥味混合着硝烟的味道,让人几欲作呕;没有死去的重伤员发出撕声力竭的惨呼,战马围绕着死去的主人低声的哀鸣……许多人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亲身感受这样的惨况,惊骇的无法自已,每个人心中都感受了一样他们本来都不曾想到也不愿意想到的东西——恐惧。

十二.营救行动(中)

战场的一角战斗还在继续,米特拉斯王旗在其中时隐时现,喊声杀声顿时让这些年轻的见习骑士热血沸腾起来,都到了这一步了,恐惧已经无法阻止对骑士头衔的狂热的追求,为荣光为功勋为了以后可以在人前吹嘘,化成了他们的动力和勇气——他们没有坚固闪亮的盔甲也没有令人恐惧的长矛,但那时刻爆发出来的战斗意志和果敢让这些没有组织没有领导的小小队伍就这么没有战术也没有掩护的向敌人直接发动了冲锋,一阵疯狂的呼啸之后,整齐的队型乱的不成样子,可就是这样他们还是的奇迹般的杀进了包围圈中。

勇敢而幸运的冲锋!许多人回忆起那一刻都会这么感慨道。他们其实不知道战场的局势如何,也不知道他们是否找对了地方;而巴底森人开始并未给予这支小小的骑兵队太大的注意,见到他们那散乱的冲击队型还以为是些被打散了游病散勇而已。这让他们幸运的在战场上狂突了好大一段距离,而且恰到好处的从敌阵最薄弱的环节中插了进去——当时一支负责阻击联军增援部队的部队正把注意力放在面前主战场上大规模集结的联军骑兵的身上,当见习骑士们从他们身边而过的时候甚至没有用大炮对他们进行轰击,只是企图用遂发枪阻止他们,但是战场的硝烟与心里轻视等等一系列的因素,他们做的并不成功,见习骑士们遭受了微小的损失后顺利的穿越了阻击线。

穿过这条阻击线,见习骑士们看到不远处的平地上是一圈又一圈的巴底森的步兵、骑兵,他们乱七八糟拥挤在一起,人人脸上都带着兴奋莫明的神情——得知他们包围的是米特拉斯皇帝这么重要显贵的人物,好象饥饿的老鼠看见了新鲜的奶酪,全都想着第一个冲上去把洛伊的脑袋咬先来下,于是队型、纪律,也变得毫不重要;而包围圈的中心米特拉斯的皇旗还在继续飘扬,只是显得有些慌乱和摇摆不定;在皇旗之下还在英勇作战的是皇家侍卫队,他们以倒下的马匹为掩护,用长矛抵御着巴底森人一波一波的疯狂进攻。鲜血在空中飞舞,弹丸穿透盔甲的声音清晰可辩,尸体围绕着皇旗越堆越高,可即便侍卫们再骁勇,已经失去和主力部队联系的这支孤军,被巴底森人可怕的人浪吞没那也只是时间的问题。

“你奶奶的,皇上!我们来救你啦!兄弟们,跟我杀啊!”吉若特身上的高地人好战之血早就烧的沸腾无比,俨然他是这支小小的部队的指挥一般,不假思索的就大嚷着发起了进攻的命令,并头一个策马冲进了敌阵之中,随着一声如同霹雳般的“杀你奶奶的!”的大喝声,吉若特马刀一挥,把一个正搞不清状况的巴底森步兵的脑袋切成了两半,鲜血“噗”的一声将他的白色见习骑士服喷成了红色。见习骑士们都生恐第一个搭救皇上的荣誉被这小子抢了,于是挥舞着马刀,呼喊着口号,兴奋异常的冲了进去!

随着一阵阵的惨嚎之声的响起,见习骑士们在敌阵之中如同切瓜砍菜一般的一阵好砍,遭受忽然袭击的巴底森军顿时乱了阵脚,以为联军的大队人马已经杀到,指挥官们急忙试图重整队型,但见习骑士们这股动能奇大的力量哪里由得他们如愿以偿,那些最外围的巴底森人被冲的晕头转向,也搞不清到底对方来了多少人,见到见习骑士们席卷之处一片人仰马翻,顿时觉得自己的能力还是太有限难以抵挡,便纷纷把武器一丢没命的四处逃散,于是本来就散乱不堪的队伍更加混乱。

“我的妈呀,这……就是战争?”麻子虽然不算胆小,但见到这么一副血肉横飞惨号震天的景象,先前鼓足的勇气忽然象是泄了气的皮囊一样瘪了下去,热血的粘乎乎的烫的吓人,脸上每粘上一滴就让他心惊肉跳一下,可偏偏热血飞溅挥洒的程度象是用来浇灌花圃的水一样连绵不绝和肆意随便,当眼睛看出去都是红色的时候,麻子发现自己的手臂居然无法动弹了。

“受伤了……不,不是,没有疼痛,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的手动不了,哎呀,我的手,没有感觉……”

麻子惊恐的想着,他看向自己紧握着马刀的右手,它正高高的举着,可就是好象并不属于自己一样,无论麻子怎么想怎么做,它就保持这个姿势,动也不动。

“当心!”

一声大喝从他耳边传来,麻子猛然惊了一下,看见一名巴底森的士兵正举着那种带着“刺刀”的火枪站在他的马前,正准备瞄准射击。

“我要死了。”恐惧在那一刻就这么忽然的揪住了麻子的心脏,让它无法跳动,无呼吸,而麻痹的手臂依旧没有反应——不,确切的说,麻子已经无法控制身体的任何一部分。

“我要死了,不,不,不!救命啊!”麻子想喊,却喊不出声音,只是张大了嘴巴,眼睛里带着恐惧,带着悲哀……“认命么……我要死了?”

“砰!”火枪响了,子弹嗖的一声从他的脸狭飞过,很烫,也很疼。但就是这么一点刺激,忽然麻子发现自己的手臂自己居然动了,带着马刀呼的劈下,那名巴底森的士兵的脑壳就这裂开了,白色的、红色的东西一下子全涌出来喷上来,到处飞溅。

几秒种,就这么愣了几秒种,在麻子的生命之中,却象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一样,不管他愿意不愿意承认不承认,的确,在那时刻之后,将出现一个与以往完全不同的他了——他知道自己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开始转变,恐惧怎么好象忽然就走开了,和那个被他劈开脑袋的巴底森人士兵一起走了,手臂又一次可以感觉的到,而且人也轻松了很多。

“奶奶的,你发什么呆,不要命了么?”吉若特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他身边,怒吼着。

“没事。”麻子回答,语气平淡和轻松的让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猛的抽回马刀,眼睛瞄向一个正在见习骑士的队伍中惊慌失措没命乱跑的巴底森士兵,心中有些激动。

“原来杀人…………还是蛮有趣的。”他心底暗暗的涌起了这样的想法。

看着初次上阵就轻松大捷的见习骑士们,胖子有些担忧。

他没吉若特那么无所畏惧,也没麻子那么恐慌错乱,他的良好的出身带给他的良好的心理素质,他早就知道战场该是一副什么情景,并且也在脑海了想象了无数次。尽管这回切身体会到了,但是很快他就镇定下来——是的,这就是战争,人间的地狱,死神的乐园,本该如此,还有什么可怕的?

不过冷静下来的也许只有他一个,他身边的这些被热血烧坏了脑子们的见习骑士轻松的就用目前的胜利赶走了恐惧,就象麻子那样,也变的自负和不以为然起来,“这就是巴底森人啊,这就是战争啊!”这样轻率的想法不可阻止的在他们的脑海里滋生。于是,他们并没有按照计划那样冲击包围圈保护皇上,而是尽兴的去追杀那些四处逃散的巴底森人了,原本尽管不成队型但还算是紧密队伍一下子稀疏起来。

“不好!”胖子心里暗叫着,他知道之所以他们能够成功就是靠着巴底森人的麻痹大意和见习骑士们勇猛快速的集体冲锋,尽管已经冲破包围,但那只是巴底森人庞大厚实的包围圈的一角而已,在人数他们根本无法和对手相比,如果就这么一口气冲进包围圈那是没问题了,可现在就因为这个包围圈的一角的散乱而想着击溃整个巴底森人是不可能的,到后来他们就会因为分散而被巴底森人的浪潮逐一吞没,那样别说解救皇上了,就连自己能保住这条命都成问题。

所以他情急之下大吼起来:“不要分散,冲进去保护皇上呀!”

可是怪只能怪他是嘴巴大嗓子小,话音还没落下吉若特就用他那特大号的嗓门吼了声“杀呀!杀光这些巴底森兔崽子!”,这么一来,大家听到只有吉若特的喊声,并兴高采烈的齐声应诺,杀的更加的起劲了。

“笨蛋!”胖子骂了声,策马跑到一个正杀的神采飞扬的见习骑士的马边,一拉他的缰绳,叫到:“还杀个屁,先救皇上要紧!”

“哦哦,对。”这名见习骑士也微微回过神来,可就是这么一慢,一名巴底森的骑兵追上来一枪刺穿了他的胸膛。

“你妈的!”胖子火大了起来,不仅是因为同伴死去而愤怒,还有他的正确的判断没人响应,乘着敌人的长矛还没抽回去的那一刹那间,他把马刀准确的送进那家伙的喉咙里。

也顾不得去查看那位倒霉的同伴还断没断气,他发狂的一夹马肚想找第二个同伴,可这个时候他开始察觉形势不对了,他一连砍倒了三名敌人才找到第二名同伴,而且这名同伴正在和三、四个巴底森步兵缠斗,要不是胖子及时赶来救了他,恐怕他也支撑不了不久了。

“叫大家集中!集中!别各自为战呀!我们先冲进…………”胖子对这名同伴叫着,可还没说完,又有好几个巴底森步兵冲了上来。

“该死!”胖子只好先打足精神解决眼前的危机,抽空他看了一下周围,吉若特已经在距离他很远的地方,正在不断的挥舞马刀左砍右杀,只是他身边的敌人只见多不见少而更远处,密密麻麻的巴底森的增援正在向这里开进。

胖子的心凉了一下,当架开一个敌人的刺刀之后,他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吼出了这一辈子吼的最响也最有气势的一句话:“都他妈的给我向里冲啊!”

此刻的洛伊再无知也有些慌乱了,他打心底就没预料到自己会有这么糟糕倒霉的下场,照他的想法那些忠勇无双的帝国战士会在他的亲自带领下对敌人发动一场前赴后继的攻击,以无畏的气势取得光辉的胜利,可惜事实却正好与他的盘算相反——行军打仗要讲章法,连个排兵布阵都一窍不通的他怎么可能领导好一支上万人的大部队呢?于是在他毫无计划的向敌人勇猛冲击的时候,那些部队只好跟在他的屁股后面没头没脑的冲上前去,结果在巴底森的火枪阵列加新式大炮面前除了溃败别无他途。幸亏罗迪亲王及时的下达全军后撤的命令,才使得伤亡不至于进一步增加。不过这可苦了这位热血的皇帝,他根本就没心思听取弟弟的命令,还在一个劲的勇猛向前,直到发现自己身边部队越来越少,敌人越来越多,再笨也明白过来自己被包围了。

于是除了三分的慌张余下的只有气恼了,倒不是对自己莽撞行为的后悔,而是对那些他以为的忠勇无比的帝国战士们把他抛下自顾逃命的愤慨,心里盘算着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惩戒那些弃他不顾的将军们,还包括他那个该死的弟弟——难不成他是存心这样害死自己,然后再问鼎帝位?

“援军呢?援军呢?他们不知道我被包围了么?怎么还不来?该死,那些迟到的将领们都该被问吊!”于是这位皇帝越想越气愤,到最后就差双脚跳,照他的想法要是下一分钟不见援军那么这完全可以理解成一场有预谋的叛变。

斯克特此刻正“英勇”的挡在洛伊面前,好象随时准备为陛下挡流弹一般,实际呢,他前面还有N个侍卫正在做同样的事情,他们围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圈,把他和洛伊都围在正当中……当然,能抢到这个除了皇上就他最安全的位置可不简单,没有机灵的头脑和矫健的身手那是万万不可能的,一句“要保护好皇上!”加上第一个冲在洛伊面前,显得是那样的无畏和忠诚,让洛伊还着实的感动了一小会。

不过现在这会洛伊神经质般的牢骚还是让斯克特听不下去了,现在局势如此危机身为帝王怎么能那么没风度呢?更重要的是他的这些牢骚除了扰乱军心别无益处,于是在洛伊第99遍嚷嚷着要吊死那些“叛变”了的将军的时候,他小声的提议道:“陛下……问吊那也是您安全了再说,现在……您该说点鼓励大家话呀。”

“鼓励?恩,有道理,还是我的侍卫们最可靠了,不象那些光把忠诚挂在嘴巴上的混蛋们,你们是好样,回去该大大的奖赏,可是援军怎么还不到?该死,我就要被巴底森人抓住了,身为一名皇帝能有这样的下场么?不可以,完全不可以!那些混蛋们也一定知道,可是他们就是见势不管,这是什么?是叛变,是阴谋!是……”

“不可理喻!”斯克特暗暗摇头,心想我对战争一窍不通都知道是你瞎指挥才造成这样的局面的,你还乱叫什么?不过他还未放弃,“陛下!尽管您说的没错,可是,现在我们实在是太凶……是有些小小的困难,不过我相信罗迪亲王……还有那些忠勇的将军们此刻正在想办法解救陛下您……陛下,行军打仗前进后退都是正常的呀,他们是回去重整队伍而绝非抛弃您不顾的,大规模的攻击即将开始,在那之前吾等必将用生命来保卫您的安全……所以陛下请您安心等待!”

一席话说的相当诚恳,而且还充满了大无畏的精神,说完斯克特就喊了一嗓子:“兄弟们顶住啊!援军马上就到,大伙一定要保护好皇上!”

“就这样喊,陛下~!请鼓励一下兄弟们吧!”斯克特又对洛伊这么说。

洛伊愣了片刻,想想现在除了这样也的确没有办法,于是点点头,很有气势的一挥手,说:“帝国的勇士们,绝对不会被一点小小的困境就吓倒,大家一定要坚持,还有……有很多部队来解决我们啦……恩,有十万人呢,不,二十万人!哈哈,到时候我们包围他们,瞧他们再嚣张不!哼哼,所以我们没什么好怕的,就坚持一会,那么一会就可以了……回去以后吾必将重赏各位,大大的奖赏,要美女有美女,要金子就有金子啊……”

“为这个糊涂的皇帝拼命,值得么?”斯克特听着这位皇帝的胡言乱语,不住的摇头,心想你这么一嚷谁都听的出你是瞎掰的,还鼓舞士气呢,没被人笑话就算好的了。于是便不再管他,这个时候忽然前面一名护卫着洛伊的侍卫闷哼着倒下,一名冲破了最后的防御圈的巴底森士兵嚎叫着直奔自己而来,斯克特吓的一激灵,想起自己身后就是皇上了,急忙拔剑,可是那个巴底森士兵的刺刀快插进他的胸膛了。

“完蛋了!”这变故让斯克特都没来得及害怕,只能眼睛一闭就等死了。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时刻,忽然一声砰的巨响,那名巴底森士兵象是被什么扯了一下似的,重重向一边倒去。

“斯克特,你眼睛瞎了还是怎么的!居然连有敌人近身了连反应也没有!你怎么保护皇上的!”

斯克特一听就知道就哪只鸟放的屁了,果然,那个自从几个月前自己放了尤莱特之后就一直对自己吹胡子瞪眼的佛列格,满脸的血迹黑烟,正一手护着皇上,一手举着一把精致的短柄簧轮手枪,对着自己大吼大叫。

“奶奶的,那小子刺的是我又不是皇上,要死也是我先死,你叫个屁啊。”斯克特心里骂着,态度倒是非常谦卑诚恐,急忙单腿对着洛伊下跪;“在下罪该万死,请陛下严惩!”

“哎呀可吓死我了!”洛伊喘了好大口气冒出这句话来,而后没事般的摆了摆手,“现在局势危急,这点小事没啥可追究的,恩,大家要努力啊!”

“陛下的宽宏大量在下此生难忘!必将为陛下赴汤蹈火再所不辞!”斯克特急忙带着十二万分的感动谢恩。

“哎,还是我的侍卫们可靠啊!”洛伊叹了口气说。不过他站在佛列格的身后,并未瞧见听见他这句话后嘴角边挂起了轻蔑冷笑的佛列格。斯克特一抬头却看的一清二楚,心里一个咯棱,但是油滑的他却装出什么也没注意到的样子。

就在这个时候见习骑士们发动了那场勇猛无双的冲锋,所有正在苦战的人们见到巴底森人的包围圈内一阵人仰马翻,各个都变的兴奋异常,斯克特第一个激动的向洛伊汇报:“陛下!援军来了!”

同伴在倒下,敌人在死亡,鲜血和火光从骑士盔甲上的玫瑰花变成了徘徊在地狱之中的凶恶的骷髅人像,血肉飞溅在带来痛苦的时候也伴随着莫名的快感,当见习骑士们无畏的冲进并撕裂了敌人的包围之后,他们的行经不知道是愚蠢还是英勇。但有点是肯定的,他们给陷入绝境的人们带来的是勇气和希望。得到见习骑士支援的米特拉斯的侍卫们以为增援到来了,使得士气大涨,巴底森人的围攻也被暂时的压制了下去。

洛伊高兴的一蹦三丈高,看见见习骑士们打的皇家骑士团的旗帜,无限的欣慰,于是他在那张“叛变”的部队的名单上便把皇家骑士团的名字给勾掉了。并且大笑的称赞:“看,到底是皇家骑士团,他们才是真正的勇士们!”

很快就有一些骑士冲开包围圈,径直冲向组成的防御圈,为首的骑士也不跳下马行礼,在圈外急冲冲的大叫:“陛下,局势危急,赶快乘这个机会突围!”

“恩?突围?哦,也对,对了,华沙呢?叫他组织突围,快!”洛伊兴冲冲的吩咐。

“华沙侍卫长殉职了。”回答的是佛列格,口气冷冰冰的没点人味。

斯克特皱了皱了眉,心里有些不快,倒不是他和侍卫总长华沙有什么过命的交情——事实上斯克特到处拍马溜须的作风华沙是很反感的,为此也没少教训过斯克特。不过虽然两人不合,但到底是同事了那么多年,猛然得知他的死讯心底也有些哀伤,可是现在在佛列格的嘴巴里说出来是那么的轻描淡写不值一提,着实的让斯克特在惊异之下感到无比的反感,难道这个小子就没点人性么?死的又不是一只猪啊狗啊的,还真亏的他能如此轻松!

于是看见得知身边一位值得信赖的人物死讯之后有些恍然的洛伊,斯克特急忙说:“陛下,华沙侍卫长英勇牺牲,是我等米特拉斯侍卫的榜样和光荣,但现在无法悲伤了,还是陛下您突围要紧,请赶快行动吧!”

“这个……”洛伊倒愣住了,他可没什么经验去组织这么一场风险十足的突围,而且如今的战况让他对自己的能力也产生了怀疑,脸上满是为难之色。斯克特心中一动,觉得这是个难得的好机会,于是刚想自告奋勇的接替侍卫总长的职责,但佛列格却抢先开口了。

“陛下,您尽管放心,在下愿意暂时接替侍卫长一职,以在下性命与家族的荣耀发誓,保护您安全脱离此地,即便是前方是刀山火海,也在所不辞!”

“你娘的!”斯克特气的火冒三丈,却也只敢在肚皮里这么发泄几句,既然索林家的佛列格自告奋勇了,他也只好硬生生的把到嘴边的话给咽了下去。

洛伊这会正没主意呢,听言十分开心,就象是落水后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急忙点头:“还是索林家的佛列格忠君爱国,不简单,如此年纪就敢力挑如此重担,真可谓英雄出少年呀!好,吾就命令你暂代侍卫总长一职,组织突围!”

“遵命陛下!”佛列格好象早就知道有这样的结果,心满意足极了,行完礼之后就立即行使他的权利去了。斯克特大大不平,正想法在皇上耳边怎么不露声色的诋毁下这个狂妄的小子,忽然见到洛伊的面色有些无奈,与刚才的欣喜成了个极其明显的反差。

斯克特有些迷糊了,他不是笨蛋,他马上察觉到这里面的怪异的含义——当然是他不知道也无权知道的东西,而且皇上和佛列格,本来还满清晰的人影,忽然在脑子里变的模糊和不可琢磨起来。

§ 参考资料

http://hjsm.tom.com/html/volume/4a/a9/fbabfbba92ff7b60a917f60caaf8.html

http://hjsm.tom.com/html/volume/bf/91/afbeee8bde9cbf09b24d81fd2a7d.html

http://hjsm.tom.com/html/volume/0f/ad/5287b2cbb8876501a30c56bc8d64.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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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1/11 10:12: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