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条 | 何维树 |
释义 | 个人简介何维树,男,汉族,1934年9月出生,福建省莆田市人。1956年浙江大学机械系毕业,高级工程师。 曾工作单位有:解放军总后驻渝办事处军代室;重庆江陵机器厂;重庆汽车配件制造厂;厦门水产饲料公司等国营单位。从事产品技术检验验收,新产品测绘设计,产品标准化、工装标准化,担任七、二一工人大学教师多年,以及引进设备国产化等技术工作。 论文撰写论文、科普文章近二十篇,几篇重要论文,如论文《颗粒饲料机压辊与环模使用寿命的探讨》入选朱光亚、周光召主编的《中国科学技术文库》第2420页中,并享有著作权;《旋风分级超微粉碎机》论文,获中国饲料工业协会,中国饲料编辑部优秀论文三等奖;论文《对双滚筒干燥机结构的剖析》收入全国性科学技术大会论文集等等。编写科技著作《养鱼、鱼饲料,饲料机械》一书,厦门大学出版社已拟出版,因资金没有到位而未能出版,至今书稿仍在我这儿留着。 写出高炮引信简图、结构、及作用,登在《军械杂志》上。 弹体检验机,登在《军械杂志》上。 制订、编写工装标准化手册,共两册,每册图文三十万字。 制订产品标准化手册,一册。 《工装标准件的管理》一文,发表在机城工业部《标准化杂志》上。 《渔业机械仪器》杂志发表论文。 《中国饲料》杂志发表论文,获论文三等奖。 《饲料工业》杂志发表论文。 《中国科学技术文库》论文享有单独著作权。 农、林、牧、副、渔,全国科技大会论文集论文。 三种引进大型设备的全部国产化图纸绘制及零件制造。 平时也学学写作品,重庆市文联重点作者。曾经将几篇习作手稿抄正后,寄给著名老作家、当时四川省文联主席沙汀,不久,派来一位编辑到我家一篇一篇地帮助修改,接着来了一位评论家到家住着,了解我的创作生活,老作家沙汀来重庆文联,特地打电话要我到文联见面,可惜因为我出差在外,后来编辑见我时惋惜地问,为什么不来见面?不料,因为文化大革命来的很快,编辑回去不久,杂志就准备停刊,干部下放工作,不久陆续停利。1978年3月我还被评选为重庆市文化艺术先进个人,出席代表大会,当年出席市委召开的创作会议。退休后将原创作品(发表和未发表),汇集成一本中、短篇小说集,约二十五、六万字印刷出版,书名《哲理情话》。母校莆田二中(哲理中学)130周年校庆前,写出中篇作品《朝霞暮影丝丝情》献给校庆盛典,受到好评。 解放那年上中学传体(小品) 1、 中学时代,朦胧的人生激起的层层浪花,真是叫人难忘而富有情趣的年代! 我是从县女中插班到这所学校以后认识徐非、丽芳等同学成了同班同学。这一年是一九四九年,本来我家女孩子上学读书,都是由祖父主张,他那旧脑筋是不允许女孩子上县城的学校,只是母亲看出我的聪颖,一直坚持让我进城读书,因为她尝够了睁眼瞎的痛苦,最后爷媳妥协只准我上县城女中。 说起来我们县城虽小,可打自前清以来,这儿就是一座秀美的文献名邦文明古城,文化教育十分兴盛,单是中学就有七、八所。连美藉传教士,都看好这里的民俗民风景色秀丽、人杰地灵教育发达,竟投巨资兴办两所教会学校,教会女中是初级中学,一色女生穿着,打扮十分漂亮,但我讨厌那种呆板的学习和生活,尤其是做礼拜我常常偷偷溜掉。另一所教会中学是完全中学,校舍巍峨挺拔,高耸的钟楼,绿树荫映的石厝(石头屋),以及古朴的礼堂,西洋风格的建筑错落有致地环绕在宽大操场尽头,一片幽深的学究府地。钟声特别宏亮,男女同校,学风活泼文风哲理,名曰哲理中学,青年学生都竞相进这所学校。也是因为当时局势吃紧,解放大军向南方推进,追赶国民党败兵迅速南下,祖父担惊受怕,也就无心顾及孩子就学问题,趁此时机我就考了插班,进了这所中学,不几天我就与丽芳混的很熟了。 不久,进城的解放军队伍就在大街上行进了。…… 这天下午放学的时候,我们刚从教室里出来,就看到操场上进来了很多解放军队伍,风尘仆仆在操练,我和丽芳挤在同学们后面观看,战士们汗流浃背汗水湿透了军装,背着很沉重的装备沙沙地跑步,有的年纪大些,有的还很年少稚嫩,虽然一个个都十分疲乏,但口号却喊的很响亮很有力量,威武风姿很激动人心,我们正在专心看操练的时候,从队列前面,突然传出一声“轰”得巨响,像炸弹爆炸一样,把大家吓得魂飞魄散,稍一定神就看到受伤的战士,被旁边的小兵,搀扶着向校门外走去,操场上操练的队伍继续操练,队伍不散队形不变,依旧喊着强劲有力的口号向前跑!同学们心里很敬佩,又都被这位受伤的小战士的伤势和生命担忧,听不到消息,问不到情况,心里都很牵挂! 直到第二天上课前,才打听到受伤战士的消息,原来这个小战士是刚入伍的新兵,由于战事推进太快,部队装备跟不上补给,新兵只能配备土制武器,这位小兵配挂的就是土制榴弹“手丢弹”,这种土制炸弹威力不强,只有爆炸声没有杀伤力,炸不死人,就这样吓一吓,败兵就跑的溜溜快!…… 解放军进城啦!新中国诞生啦!这时候,这个古老的小县城,一下子沸腾起来,到处洋溢着欢呼声,激昂热烈的气氛叫人振奋,腰鼓队、秧歌队、舞踏队、化妆的队伍在街上跳着、舞着、唱着,我们这所中学更是变了样儿,整个校园都沉浸在歌声、鼓声、欢声的浪潮中,同学们就像脱了缰的小马驹一样闹腾着,过去穿着整齐而漂亮的服装上教堂,现在上街游行的队伍,最整齐最漂亮的,还是女子中学和我们这所中学,那些向我们投来的一双双羡慕的、赞扬的、激情的目光,真叫人心都要燃烧起来!在这激荡的日子欢呼的日子里,有许多同学只顾贪玩,学习成绩下降了,而我的成绩却上升了,更好了!这也许是因为我的思想、精神以至生活方式,发生了根本改变的缘故,使我感到新生活的意义和珍贵。 为了配合欢庆和游行的需要,这天下午文娱课时,预先就听说,蔡老师要给同学们,专门上一堂化妆课,大家都觉得很新鲜,很好奇,上课钟声还没有响,礼堂的座位都坐的差不多了,原来除了文娱课班级外,还加上有上体育课,上音乐课班级的同学都来了,这真是一次别开生面从来没有的难得机会,蔡老师也来得特别早,已経在舞台上做好准备,他看了看台下同学喧嚷的声音,也不知道上课的钟声响过没有,就开始上课了,说道:“同学们,今天给大家上一堂轻松的、大家有兴趣的文娱课,叫做戏剧化妆课,你们说好不好?” “好!”同学们齐声回答,大家都巴不得有这样好玩的课程。这对我来说也是十分难得的有趣和高兴的事!我家住在农村,终归离不开乡村的匀俗,逢年过节有喜事、热闹事,都会请一台戏班子唱唱戏,这也是孩子们最高兴的事,因此,小时候我也常跟大人去看戏,每次看戏时都喜欢到舞台后面去观看戏脸化妆,现在学校教的是唱歌,但是,平时大家仍喜欢“哼唱”戏曲调子,觉得更好听更有趣!眼前能有这么轻松,而且能学到知识当然很高兴。 蔡老师说:“好了,好了,安静!”同学们渐渐安静下来后,说:“我这就开始讲:大家知道,戏曲的角色不外乎就是:生、旦、净、末、丑,这是所有剧种都少不了的五大角色,各个角色化妆的脸谱是不一样的,好了,咱们就按序吧,我一边化妆一边讲给你们听,大家推举一位化妆‘小生’脸谱的同学上来吧!”下面一片骚动,同学们叫嚷着,推搡着,突然坐在我身旁的丽芳大声叫起来:“徐非、徐非上去!”这一叫,同学们更活跃地鼓起掌来。 徐非是一个眉目清秀、长的顶俊俏的小男生,既文静又大方,活跃起来又不粗俗,还是学生干部哩!全校同学几乎都认识,他也顶大方,躲开同学们的拉扯,站起来跑两步跳上台去。蔡老师这就开始在手心上抹擦粉底油,按步骤地边化妆边讲解,同学们就像看戏一样兴味十足,专注着蔡老师的操作和讲授。小生角色化妆完毕,有的同学看得高兴,不禁叫道:“把戏装穿上,唱一段来听听吧!”大家又嚷又鼓掌。 “今天不唱啦,没时间!以后再说吧。”蔡老师说,他见徐非急着要跳下台去忙拉住他,让他在台上坐着等,然后朝台下问道:“现在化妆‘旦角’。旦角谁来!……” 沉默了一会儿,调皮的男生又在互相推搡打闹,许久都没有叫岀一个人来。 蔡老师说:“最好找一位女生来!” 话音刚落,丽芳就将我拉了一把,大声叫道:“杨静,阿静上去!” 她这一叫把我吓了一大跳,突然抬起头来,眼睛正好对上蔡老师的眼睛,我赶紧埋下头去,丽芳还在拉扯,我扭捏着有点生气了!可是蔡老师只管朝我叫道:“这位同学,来来,上来!” 我们还在那里拉拉扯扯的时候,就听到周围的同学也在催促,嚷道:“上去,上去!”同时还听到有人悄声说道:“这女生真是校花,快上去,上去让大家看看!”我看到蔡老师仍在指着我,要我上去,说:“不要害羞嘛!要是让你演戏,你可不要不好意思!来吧。”说着,好像要亲自走下台来请了,丽芳竟站起来拉我,说:“蔡老师要下来了,快站起来上去吧,快!” 这时候我只好站起来,大家也都在注视我,没有掌声也没有叫嚷声,我稍微低下头跑上去,悄悄看了徐非一眼,他好像很高兴,很开心的样儿。于是蔡老师这就一步一步给我化妆,把我的脸蛋打扮的很标致,很漂亮!然后叫我脸朝大家,让同学们多瞧瞧,忽然一片哗然响起热烈的掌声,有的喊着“太好看了,太漂亮了,我们学校真正的校花!”有的大叫“文娱活动课应该唱唱戏才有意思呀!”蔡老师看了看时间说:“还有点时间,再化妆一个角色吧,‘净角’,剩下的另找时间吧!” “净角是演什么的?”丽芳问。 “就是演爹呀娘呀,谁来?” 丽芳听了脱口道:“我来。” 说着就向台上跑去。男生们都鄂然地望着她跳上台去…… 一直到下课钟声响过好一会儿,才化妆完毕,同学们一个个仍是兴趣盎然,还在翘首望台上,直把我们瞪的怪不好意思,从此以后在我们中学,我这校花的名声就越传越开了。这一次化妆课后,校内同学对化妆的兴趣更浓厚了,传说了好多天,连家长也都十分关心。因此到了第二次文娱课,继续讲化妆的时候,蔡老师先就传达校方的意见,因为解放军勇敢战斗不怕牺牲,迅猛追击国民党败兵溃退南逃的勇敢精神,受到全体师生的钦佩和爱戴,建议同学们要组织与解放军联欢,学习解放军勇敢战斗不怕牺牲精神,把学校各方面的工作做得更好。校方认为组织腰鼓队、舞踏队参加联欢活动比较好办,也较灵活,但最能体现地方特色最具感情色彩的,还是组建一支文艺演出队,更能使军队与学校的感情交融,激发同学们的激情,同庆胜利!蔡老师最后传达校方的意见,说:“学校方面建议,文艺演出队由我担任导演兼队长,徐非同学任副队长。演出队成员由老师考虑,决定谁谁参加。当然不能影响学习,谁成绩拉下来谁退出!”听了蔡老师这样说了以后,我发现丽芳很想参加,她焦急地等待了好多天,终于得到消息了,我和丽芳都参加了演出队,丽芳特别高兴,她拉住我跳着走着,边走边说:“看来你和徐非要演一对儿了!” “猪嘴,不许乱说。” 排练的时候,我们虽然是利用课余时间,蔡老师仍然要求十分严格,稍有不对就得重来,绝不马虎,他说演戏是给人家看得,不能随随便便,要有真感情要用心,不要以为我们是利用课余时间,就可以马虎将就,要是有这种想法的话,那什么事都做不好。幸好我们都熟悉地方戏,就连使枪弄棒武打戏,小男生也是使唤得有板有眼很内行,因此,只要导演一指点,就都能充分表现出来,蔡老师十分满意。 第一场试演,就选在“五一”节,在校内礼堂演出,虽然是让本校师生,以及家长自娱自乐听听意见,实际上也是为下一步外出慰问公演做准备。这时,礼堂里的观众己経坐的满满当当了,许多晚到的人只能站着看,这一场戏演的是折子戏,看得出观众眼眶里水盈盈的很激动,反响十分热烈,这说明演出比较成功!遗憾的是剧本太短,虽然前面加了舞蹈和歌唱节目,演出共一个半钟头,观众们最后只得怏怏退场! 卸装的时候,徐非忽然很兴奋地跑来,说:“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蔡老师听观众反映,说这次剧本太短,显得平淡一些,看了不过瘾!蔡老师说下次准备排大戏,一定要演好了再拉出去慰问演出,希望大家努力吧!” “好呀,徐非。”丽芳说:“有你这样的角色,还怕戏演不好吗!这一次我全是跑龙套,下一次排长戏我可不依,现在我就跟你说清楚,而且必须保证我和阿静的老搭档,否则我真的不依!” 大家说着话,卸完妆就各自走了,我和丽芳一路回到我的寝室去了。 2、 演出整本长戏,定在“十.一”节在本校操场上,搭建一个大戏台公演,戏台架和后台乐队人员,除了校内几把胡琴外,其他乐器也都是向县戏班子借用。 公演的当天,远远听到器乐吹奏的声响,把城外居民都给吸引过来,就连郊区农民听到消息后,很多人也都来了!这样一种唱着地方戏曲,穿着现代服装演大戏,在全县可说是个创举,因此轰动了全县城。几场戏演下来,把我们学校的名声越播越远越唱越响!引起了宣传部门的注意,要求我们排练大型戏剧《白毛女》,准备利用假期时间,下乡到农村配合土地改革宣传演出。因此,我们不但在校内演出,还配合抗美援朝,到部队营地演出,这个假期我们就在郊外乡村,配合土改运动为农民们演出,虽然很辛苦,但都非常高兴愉快。郊外的夜晚,景色特别秀美诱人,皎洁的月光又圆又大又亮,像一面镜子映照在清洿的水面上,柔美又轻盈地荡漾着涟漪,实在是清爽宜人!丽芳没有在乡村生活过,她觉得这样的夜色,就像仙境一般,使人心旷神怡,一定要我在演出结束以后,带她到荔枝林中去散步,靠水边的条石上,坐下来吹牛谈天,那凉爽,那清新,不知道叫人有多舒坦,我们走着漫步在轻风中,来到条石前,拂去尘土坐下,心里正在搜寻新话题的时候。忽然看见从坡地那边,草坪的小路上走来一个人,细看时才认出,在月影下走来的是徐非,他走的有点急,我看他到来,一下站起来说:“什么事这么急?” 徐非说:“老师叫我找你们呢,刚才还在怎么一下子就不见了!他很担心。你们不要单独跑出来,不要以为这儿的夜晚很平静,你们忘记了我们是来做什么。赶快回去,走!” 我本来就比较胆小,听徐非这样说了,也催着赶快起身回去。路上徐非又说道:“老师还说了,他的意思是,不要把大家的假期占用太多,过两天就准备收场回校,让大家也过儿天假期吧!” 说着话走出不几步路,丽芳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问道:“徐非,听说学校新来了一位老师,有这回事吗?”丽芳的消息特别灵,这样重要的消息,她都提前知道了,丽芳又说:“还是个地下党员哩,是真的吗?” “你怎么知道的!”徐非有点愕然,随后又说:“蔡老师前两天回校,就是新老师召集所有老师开的会,我昨天也回去半天。不过,新老师的身份,是不是地下党我们暂时不要打听,不该让人知道的不要传!据说目前形势比较复杂,咱们地处沿海,国民党那么多人到了这儿都不见了,因此特务活动很猖獗,一定要提高警惕!咱们学校是教会学校,情况更加复杂,不但要保护好上级派来的干部的安全,还要保护好学校。” 他的语气很严粛,严重的形势分析,一下子把我们两人都给威慑了,一时不知说什么好,不敢开腔,他见我们都不敢说话了,又说:“有一个消息告诉你们,你们绝对不能跟别人说,为了保卫胜利果实,新来的老师正在着手组织一个‘治安保卫小组’,专门注意收集旧人员的活动材料。这话我就讲到这儿,不准扩散,谁传出去谁负责,千万别捅出漏子来。”我听了有点毛骨悚然,心想,人家到底是学生干部,知道的事情多。此刻他的话,在这夜空中就像绷紧的弦音在回荡,使我们的心情也绷的紧紧,他那英俊秀气的身材,在这月色柔美的光影里,更显得既柔又刚,气质超凡,我觉得他真了不起! 演出结束回校后,因为假期已经很短,我就在学校里度过了,一边休整一边做下学期开学的准备,尽管这样我随时还会想起演出的日子,那热闹的场景,耳旁时不时会响起鼓乐铙钹声,叫人心情激动不已。眼见假期就要结束,新学期即将开始之际。这天,我一人漫步到教员寓所璞玉楼旁边的大花园里散心,这花园里的亭台雨榭是我们要好的同学,有时在这儿吟吟诗唱唱曲的地方,想起来很有意思很好玩的。 我走到亭子前时,徐非不知从哪里出来,把我叫住,说:“杨静,正好我有句话想跟你说,这边来坐吧!” 我们虽然是同班同学,但单独在一起,即使在这儿,较为偏僻又很幽静的环境里,我仍然显得十分拘谨,站立不安手脚无措,但徐非很坦旦,这可能是因为他做为学生干部,找男同学女同学谈话聊事情,是件很平常的事,我于是在石凳上坐下,他没有看我,自说自话地说道:“我觉得你演戏演的那么好,学习也很不错!同学们都赞扬你,可是,你上进的要求很不够,有什么想法能谈谈吧!” 乍一听,完全出呼我的意料之外,一点也没有思想准备,只是蒙眬的意识到,他的提问是对我进步的关心,一时里我真不知从何谈起,稍停一会儿,他像启发似地说道:“比如说你对进步有什么要求!我告诉你,目前新来的老师正在筹建青年团组织,你有什么想法随便说,轻松点……” 我明白了,他是真诚要我进步,跟上时代步伐,争取第一批参加,可我脸有点发热,埋下头去轻声说:“我条件太差了,真不敢想,再说家庭……” “家庭怎么了!……” 其实,我的家庭到底是什么情况,我竟一点也不清楚,但是为了表现我的诚实,我告诉他小时候的一件事。有一天半夜里,我在睡梦中被喊抓土匪的叫嚷声惊醒了,爬起来一看,全家人都在外面异常紧张地警惕着,我害怕极了,生怕土匪闯进屋里洗劫财物,因为我们家也算是方圆十里八乡的大户人家。当时在黑暗里,我看见父亲站在门口屋檐下,就慌慌张张地跑过去,刚到他身边,只见他右手朝上一举,“啪”得一声枪响,把屋瓦打得粉碎,口中愤愤斥道:“叫他们敢来,叫他们敢来!” 我一下子吓昏了,呆坐在墙边也无人管我。当我醒来的时候,一切都归平静了。 徐非静静地听我叙讲,最后他问:“你父亲现在呢?” “我也不清楚,有说是跑去香港,有说是在牢里!”他听我说后没有表示什么,只是叹息着。这是我第一次向一个我所信赖的人表露自已心中的一点隐秘,后来听说他在会上还表扬了我的勇气,我心里暗暗高兴! 新学期很快就开学了,徐非在会上代表同学发言,他讲话很有力量,在全校同学面前, 他能够以鼓动性的语言,简短又清晰地描述他所要表达的思想,极大地增强同学们的信心,我非常佩服他的语言才能。开学以后,我才知道新来的老师姓胡,他来了以后,除了政府宣传部门要求校方出节目少数演出和联欢以外,学校一般不主动去参加。 光阴荏苒,时间一混半学期就平淡地过去了,这天,晚自习前丽芳来的早,跟我一路回到我们宿舍去,太阳快要西沉,晚风徐徐使人感到清爽舒畅,我们经过篮球场时,我就靠在篮架旁说:“我们在这儿站一会儿吧!” “啥事?”她将晚自习书包朝篮圈一举,像要投篮的架势,我望着她的举动,心情十分舒展畅快。她的举止、风度就像一个男生!对了,丽芳还是校排球队的主力队员,比赛时我経常为她加油鼓劲!这时我笑着对她命令似地说:“你靠在那根篮杆上,我靠在这根篮杆上,咱们面对面谈个事!” 听我这么一说,她便靠在篮杆上,双腿叉开,面朝我说道:“明天要考化学,没空跟你啰嗦,马上要去夜自习,我还得去拿煤油灯呢,你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我这人生性柔弱,见她直冲冲对我说话,我禁不住猛扑到她的怀里,她见我跟她撒娇忙躲开,说:“又来了,又来了!像你这样性情温柔的女人,谁要是娶你做老婆,那男人才是大福气哩!” “呸,你这个不要脸皮的家伙!跟你说正经事哩!”我轻轻地推了她一把,说:“我……你考虑过,要不要申请入团的事没有?”自从徐非跟我谈话以后,这个思想越来越强烈地在我的脑海里翻腾着,她听了这话忽然一怔,不知该怎么回答,盯了我一会儿。不过我们俩必竟是要好的同学,她便嗫嚅着告诉我说:“我说了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听说我的申请支部已经通过了,送到县里去了!”“哎哟!我真为你髙兴!祝贺你。”我高兴地轻声说:“等你入团了,你当我的介绍人好吗?” “咳,要是一辈子不批准你还得等我一辈子,这怎么成!干脆,明天化学考完后,你把徐非喊过去,大大方方跟他正式提出!” “这……” “还忸怩什么!台上夫妻台下连句话都不敢说,何况是这么正経的大事呢!”说着她拉住我,不由分说地到宿舍去。 第二天考完试以后,我大着胆子,终于向徐非主动提出了入团的要求。没想到这以后,徐非对我的态度好多了,他常常主动亲近我,即使有时还有其他同学在场,他也毫无顾忌地将我叫走,让我做些社会工作。尽管我心里故虑不安,生怕别人说闲话,但是心里却是极乐意去做。甚至有时还会闪过一个莫名的念头,心想也许因为自已有了进步,才博得他的高兴和喜欢! 果然不出我所料,那一天我躺在寝室床上,不知丽芳什么时候进来,只听她自言自语的地说:“看来要假戏真做啦” 我听出她话外之音,追问道:“你唠叨什么呀!没头没脑的。” “我这话还能说谁……”她说着,咯咯地笑着。 “哎呀!”我一骨碌跳起来,抓住她就照她肩膀捶去,嚷道:“不许乱说,不许乱说!……” “好,好!不说了,不说了!”她求饶地,又很认真地说:“你长得漂亮,迷人!谁见了不动心,我要是个男人,非要缠你不放……”我正要再捶她时,她用手挡住我,但没有想再打闹之意,认真说:“不过,眼下我们还是要想想加强学习的事吧,眼见一学期又一学期地过去了,这一、两年心都野了,不抓紧学习,成绩不行了怎么办!我倒想听听你的打算,有什么理想和抱负,总不能像演戏,成天嘻嘻哈哈过日子!” “啊!我真不敢想,再过一学期就是毕业班了,大家就这样分开各奔一方。以后这一辈子什么时候能再相聚,一想起这些就叫人心酸!”我伤感地说,眼眶里闪着泪光。 “咳,多情的姑娘,徐非不是说过,革命将会永远把我们联结在一起,理想是神圣的,事业会使人生更有意义。” “丽芳,你真好!你真叫人快活!”我说。 “谁好?徐非才好哩!……” “又来了,叫你不许乱说。正经八百的我问你,你将来想当什么,工程师?医生?还有什么教授什么家……” “现在还说不清呢!国家需要建设人才,哪一行都需要人!” 我们正说得起劲的时候,一个人突然推门闯进来,把我们两人都吓了一跳,抬头看时是徐非。他推门进来时就一直瞧住我,说道:“星期六支部决定用两天时间,借春游到南山观音寺去过团日,你参加!” 他的口气是正式通知,而不是邀请或征求的方式。我当然很高兴,没等我回答他又接着说:“除了游戏活动,还准备进行团的知识教育,你对团的认识做一个发言,准备一下吧!” 我的心“咯噔”一下加快了跳动,这是我没有想到的,对这样一个严粛问题,又如此突然,真叫人心里慌乱,不过我看了看丽芳的眼神就答应了。正当徐非要退出门去的时候,丽芳快嘴又插了一句话说道:“到山里过团日不怕特务袭击!”徐非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我们正想抓特务呢,真要碰上了,我们这些青年团员、积极分子才有立功的机会。” 南山观音寺大家都很少上去过,这次野营过团日均自带用具,打行军包列队行进,上了南山,初与观音寺“住持”联系时,和尚不太乐意,他说寺院佛地乃禁戒清净之地,施主如要烧香求佛方可容留,后来听说我们是行军野营,到此地过团日,要留宿一夜。僧人听了以为是军队临时驻扎此地,便不加阻拦,随我们安排,还想为我们提供斋饭,被我们婉言谢了。 大家安顿完毕稍事休息以后,就到“大雄宝殿”前庭平埧香炉旁集合,同学们一路上沿着侧殿前的廊房阶梯,一级一级地蹬上去,我心里在想,处在这深山老林里的寺庙,占地面积宽阔,建筑风格古老森严,极为孤寂粛寞,平时里除了晨钟暮鼓,就是和尚颂经的声音,夜晚里的风声呼啸,树杆树枒磨擦的怪叫声,阴森恐怖,一个人来这儿真要心惊胆战哩! 这时,大家经过木鱼鼓前下了台阶,就到了香炉旁的平埧,同学们围成一圈席地而坐,座谈会就开始了,徐非站在中间,开场白以后坐下等待发言,冷场了好一会儿无人开腔,经过徐非再启发后,气氛才慢慢活跃起来。处在这种场面,我心里越发局促不安,几次想主动开腔发言,可话到嘴边又被别的同学抢过去,徐非、丽芳都在为我着急!徐非一直在给我递眼色,我自已也急得不行。这一次我下决心要争取发言,听听前面发言的同学已到尾声,我就不管三七二十一,话音刚落就接上去,这时座谈会时间也已近尾声,可我话一开头思路跟着来了,一口气说了十几二十分钟,多占了一些时间,没想到结束时还响起一阵掌声。后来我回想自已的发言内容时,满脑子竟是一团糊,完全记不起到底是说些啥!座谈会一直开到和尚们颂唱晚経时才结束。 同学们开始野炊,徐非给同学们分配任务,女生们洗菜剥豆,男生担水劈柴。煮饭和炒菜时,发生了争论:煮稀饭时该加多少水,加多点好呢还是加少点好,结论是多加水比少加水好,顶多大家多喝点米汤,晚上多跑两趟茅厕罢了,水加少了,烧成夹生饭,或且焦糊饭怎么吃,大家听了觉得有理;然后,到了烧火要用大块柴或是小块柴,又有了争议,讲过来讲过去最后决定,先用小块柴再用大块柴。比较难办的是炒菜时谁掌厨!大家都争着要上,争过来争过去,最后摆平还只好推举徐非,于是他勇敢上厨,把衣袖褊起来衣摆扎紧,把锅烧辣,倒油,油烟子直冒时,把切好的菜叶子菜干一股脑儿拨下锅去,“哗啦”一声响,马上飞舞起锅铲翻过来炒过去,操作很麻利,动作很内行!但因为菜太多拨不开炒不散不好炒,也只好将就了!不料,灶膛里细柴快烧尽,大柴的火仍死死的,因为锅大菜多火不旺,又急的忘了加盐巴,结果成了一锅水煮菜。尽管无盐无味,各人只好拌点酱油,大家还是吃得津津有味很热闹! 大家野炊以后天黑山风大,也不敢到外面走动,男女生分两间僧用储藏室打地铺过夜。这一天又行军又野炊,实在累得不行,一躺下就睡着了,全不知道山峦野谷有否狼嚎狗叫,和尚如何坐禅讲佛念経。 次日清晨,当晨钟、木鱼鼓敲醒山峦幽谷的时候,才被大家喊醒。洗刷之后就急急忙忙到后山腰集合,然后,由带队老师和徐非一起布阵,开展“捉特务”游戏活动!徐非分配道:“女生当卫生员,男生兵分三组。一组扮特务,两组抓特务!”可是谁也不愿当特务,互相推搡争执不下,还是带队老师出个主意,以扔石子决定,掷得近的没话说,当特务。 如此摇平后就开始抓“特务”,在山涧峡谷间钻树丛、躲山洞、爬草地,特别是男生像野山猫一般摸爬滚打捉谜藏。有的“特务”被抓还在耍赖,有的“特务”抓到了又被扳脱溜掉,有的反被“特务”围困无法脱身,争执不下乱成一团,徐非和老师都无法解围只好重来。一直快到正午时辰才收兵回营地。虽说是一次游戏,但对我们青年人来说,真是一次极有意义的军事活动和演习! 没想到回校后,同学们都发觉身上会散发出一股狐狸,野猫子的狐臭味,即使换了衣服,狐臭味仍时时地在鼻腔里打转。这此活动虽然觉得又苦又累,但同学们都过的很髙兴很开心! 3、 那天,学生会福利委员正在食堂公布学生伙食费收支账目的时候,忽然,一个同学慌慌张张地跑到徐非跟前,气喘吁吁地稍声说:“不好了,学生会楼上出事啦!有同学被人打昏倒在地上!……”话音不大,听的人却像炸雷一般愕然发呆,徐非必竟是学生干部,他很镇静急跨脚步出了食堂,向学生会楼上跑去,跟着就有许多同学也丢下饭碗,有的连饭碗都带上跑去,我们女生对这种紧急,骇人听闻的事件,向来只敢后面听消息。当我到了楼下时,楼梯口己经出现一付担架,担架上躺的人,因为一只手和衣袖遮住了前额和脸,没有看清是谁,只觉得有轻微的呻吟声,口吐白泡沫。周围的人议论纷纷,说:“朱纪道同学刚上楼,拐弯进门的时候,突然被后面什么人,用窗帘布蒙住了脑袋还没有看清来人,就被扳倒在地,掐住脖子再把一个木桶扣住头部。”另一个人接着说:“当我们跑上去的时候,他还被长条凳的脚叉卡住脖子,压在楼板上,躺在那里不能动弹。那家伙偷了什么东西跑了!”我一边专注听议论,时不时瞧瞧躺在担架上的朱纪道,他嘴边有少许白沫,伤势像是很严重,但并不怎么痛苦。 徐非当即决定送医院,同时对两个学生会干部交待,要守住学生会这幢楼,并且告诉大家,这件事不是偷儿干的就是特务干的,要求大家提高警惕!气氛很紧张,黄昏时分又临近天黑,由于紧张心情和天色己晚,更增添了那种“特务”在暗地里活动的恐怖! 徐非告诉在场的同学,团员要自觉,不说了,特别是积极分子要经受考验,要组成沿途的流动哨,以防伤员被人劫持。他自己先把情况向胡老师做了汇报,并且请示了他的意见之后,很快跟随担架护送去医院。我没有経历过这种场面,怕得心里直发毛,只见徐非匆匆地走到我身旁,简短而严粛地说:“要経受住考验!”说罢,急匆匆离去。 我心里自忖着:大敌当前要勇敢不能软弱,当即找到丽芳,她也正在着急,见到我就一把捋住我,说:“可把你找到了,快!咱们俩结伴到沿途巡察!”形势这么严峻紧迫,过团日捉特务那是游戏,这回可不是闹着玩的,这是斗争笫一线,我庆幸有丽芳同行,于是,两人一路出了校门。 天色黯了,天空没有一丝云彩,月光照着沿街的树影,在晚风中摇曳晃动,像人影在乱窜,多么像小说中描写的战斗场面!我虽然胆小,却又向往这种让人提心吊胆,又事关重大而有意义的生活,我们自已选了一处哨位,是在一条去医院必経之路的巷子转弯处,向着墙头巡望,一直到伤员从我们身边过去,我们仍不放心,生怕特务从墙头跳下,或者从哪家门缝里闯出,追上担架把伤员劫走。心里这样想着,结果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顺利地送到医院,経医生检查,伤员情况很好,只有胸部轻微揉搓压伤,并没有什么重要伤情,没有生命危险,大家听了方才放下心来。既没有什么重伤,那伤员也就可以自己行走回校! 徐非迅速赶回学校,一查点一切如常,只有福利委员柜子里的一百万元(旧币)现钞少了八十万元。原来作案者是为了谋财而害命,幸好破害者没有丧命。不过,经受害者朱纪道提供的线索,徐非请示了胡老师,决定将作案嫌疑人吴山限制审查。审讯一开始就很严厉。一定要他承认犯罪事实,没想到吴山矢口否认,徐非是経过“治安保卫小组”一定训练的,他不信会对付不了吴山!于是,他在胡老师授意下亲自出面,派了几个人对吴山进行轮番审讯打疲劳战术! 吴山头两、三天精神好嘴硬,什么也不说,什么也不承认,硬挺过去。但是四、五天之后,他熬不住了,疲劳了,软了!他迷迷糊糊只想瞌睡,一阵清醒一阵糊涂,糊涂时什么都承认,清醒时一概全推翻了。最后只好按他承认的事实,让他写了条子画押签字!这样,他不仅承认偷了八十万元现金,还承认曾与一个国民党特务接过头…… 我真佩服徐非,他特别忙,见了我连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我想方设法要帮他的忙,但是插不下手!由于吴山承认了犯罪事实,很自然地应该送交公安局。估计他一定会被判刑,不坐十年八年牢,起码也得坐三、两年呢!谁知,笫二天公安局就把吴山放回来,而把朱纪道叫去,命他交出八十万元现钞。尤其叫人诧异的是,公安局竟要求处理无视法律,私设公堂的人。这是怎么啦,大家忙碌审讯了那么多天,公安局不到一天就真相大白,这是不是真的!明明偷钱的是吴山,他自已还承认与特务接过头,怎么被打的人反倒成了偷钱的人!这件事使我感到非常揪心,也替徐非惋惜,他为这事作了检讨,受了处分,丢掉学生干部,只是念他是个青年学生,正在学习阶段,否则将会受到更加严厉的处理。真可惜他那么有能力,那么优秀,落得这样结果,我真感到心痛。而胡老师因情况不明,为了今后更好开展工作,维护其威信就不牵涉进这件事,就这样让徐非单独受过,后来毕业时,由胡老师给予撤销处分。 我同情徐非,痛恨那无情的生活,为什么跟大家开了这么一个玩笑,无辜的徐非一定很苦恼,这使我很不安,很不平,却又无能为力,我几次想去安慰他,但没有勇气!一次课外活动时,他一个人走在路上,看他情绪低落的样子,我多么心痛!相遇时我简短地劝慰他几句,他对我笑笑,并不懊恼说:“这算不了什么,受点委屈,保护新来老师的威信,这也是革命需要,也是我们应该做的!” 呀!事情竟会如此不可思议,难以捉摸!偷钱的人是害人的人,出主意的人会被保护,受害的人反而感到应该!只有吴山才是这事件中最倒霉的人!噫,日后还会有什么样的怪事情出现呢!离开徐非没几步,丽芳也找上他了,他们面对面谈了许久,但不知他们说些什么! 这些日子我有点精神恍惚,总感到有很多烦心的事纠缠着我。那天一早,我刚起床就感到头昏昏沉沉,一身酸痛难受,早饭都不想吃,心想大概是感冒吧小毛病,眼下期末在即,无论如何功课不能拉下。然而,人在课堂上就像坐飞机,下课时我就扒在课桌上,忽然,有人告诉我说:“下了课要马上请假回家,一定要回家去哦!你家人托我通知你的。”这通知是谁告诉我的,我也不清楚,本来身体不舒服心里就难受,偏又出了什么事烦心死了!但回想起来家里一定有什么大事,否则是不会让我停课回家的。 学校离家走路需要一小时,我出了城区就沿着小道走去,头脑昏沉沉,越走得近头就越沉也更昏了!到了家时大门掩着,家里没人邻居似乎有意回避,只有一个小孩子告诉我说:“大家都进城去了,你怎么回来了!……”到底出了什么事如此折腾人,我心里无奈地埋怨着,只好又拖着发烧的身体回到学校,到了寝室我倒头就躺到床上去。 我懵懵胧胧不知道是否睡觉,睡多久的时候,就隠约听到旁边有人轻声说话,一个声音说:“听说她父亲病死在牢里!”像是丽芳的声音;另一个声音惊叹道:“糟糕,团委刚批准下来!”这是徐非的声音。 “哪怎么办?”丽芳问。 “批下来,等我问问!” 过了一会儿,我觉得有一只手按在我的额头上,摸了摸说:“啊!你发烧啦,喝点水吧!”我微微地张开眼睛,是丽芳坐在我床沿,我没有答应,又把眼睛闭上,两颗晶莹的泪珠滚出我的眼眶。 从此,我虽然做为普通团员过组织生活,但叫我难过的是,徐非忽然对我冷淡下来,真叫人受不了!我想尽力摆脱自己思想上的阴影,去挽回徐非对我的看法,但无济于事。可我无论如何也去不掉徐非在我脑海里鲜明的影子,他仍然时刻在跟随着! 4、 然而,光阴流水时间一晃就到毕业班了,同学们都积极地讨论高考的事情,人人都关心理想和志愿,我有几次都想找徐非交换意见,探讨人生填报志愿,但他这样那样总找不到方便的时候,我以为他是为了原先的事而苦恼,可实际上并不是,因为我发现他对丽芳就很热情很友好,那天,在观看全校女子排球对抗赛时,他就表现得很兴奋很有激情。 我们毕业班女子排球队,算得上全校水平最高的,校代表队就占了两人,交替着担任主攻手和二传手,丽芳不仅二传手定位十分准确,主攻扣杀也非常有力,那一场正是冠亚军比赛,我站在女生后面观看时,忽然发现徐非就蹲在我对面球场边上,每当丽芳传球或扣杀成功,他都会站起来鼓掌呐喊,用劲高喊给她加油,最后胜利时还跨出一步拉住丽芳的手表示祝贺,没有一点苦恼的阴影,这以后我明显感到他心中没有我了! 因为毕业考试的缘故,也就没有时间去多想它了。紧张的毕业考很快过去,接下来就是高考! 就这样,因为高考临近,学习任务非常紧张,我们更没有机会碰面或交谈一次,他不主动找我,我也不好意思找他,虽说我生性柔弱,但高考在即,我必湏更加坚强地,投入更多的时间和精力,备战高考! 我们这一届参加高考的毕业生,是全国最初实行全国统考的学生,所有毕业生全部集中到省城会考。暑天高考太阳像火一样照着,把考场烘烤得酷热难当,同学们专心答卷任凭炎炎烈日的煎熬!没想到髙考结束,顿时放松就像迷失目标一样茫然无措,想找人谈心又无从谈起!因此,等待的日子更漫长更难熬,反而感到倦怠懒散,想上城里去也一定听不到消息就没去,大家都苦等苦盼了一个月过去了。 这一天,忽然听说录取名单己在省报上公布,我像发狂一般快跑慢跑到了学校门口,就看见丽芳已経站在校门口那古铜色铁门门厅前,石轮柱旁的石阶上,手举报纸挥动着,榜上登载着密密麻麻高校录取新生的名单,她向我嚷着跑来,说:“未来的白衣战士”的时候,我激动的泪水盈满了眼眶,同时急问道:“你呢?阿丽!” “看星辰、观天象!” 丽芳很兴奋也很激动,我顺着她的指头的移动,突然,一个熟悉的名字,鲜明地跳进我的眼帘一一徐非。丽芳也眼疾手快,叫道:“徐非,之江大学,还是工科大学真了不起!在……哇,太漂亮啦!怎么会到这么好这么漂亮的地方去,让我羡慕死了!” 听她这么叫着,我的心怦然一跳,我和徐非俩人虽不同校,竟在同一座美丽的城市里,丽芳明知我们俩人在一个地方,但是她就不明说。 要离开家乡,离开毌校,真有点留恋。那天,我和丽芳用了一天时间在校园里转悠着,心情激荡地漫步着,我们的校园呵,真美丽!真伟大!园林幽深清静,校舍古朴典雅,那钟楼!那石厝!映雪楼、咏絮楼、礼堂和操场!真叫人心情旷达,漫步中,我们彷佛听到朗朗读书声,悠扬唱歌声,我想:我们这些少年同学,就像要离开母亲的孩儿!虽然这些年同学相处,打闹逗乐口角脸红,像不懂事的小孩子,现在一下子变成大学生,都成熟懂事成了大人!回想在学校的日子,真叫人依恋难舍! “要不要找徐非结伴同行?”我想。但我有点胆怯,因为我这个人从来只能接受热情,受不了冷淡,受了冷淡我是很容易掉出眼泪来! 我又一次用惜别的心情回到学校,希望能遇上徐非,但是没有碰见,而见到的同学都盛赞我去的地方美丽,但是在今天我觉得再美丽也没有我的毌校美丽!当然,尽管我们曾経在这儿排戏演出,郊游嬉戏也好,吟诗作画也好!一切都将可能从我们美妙的记忆中逝去,心里实在有一种难言的惆怅和惋惜。然而,新的生活正在等待着! 时光是挽留不住的,一接到正式录取通知书以后,大家的心就都飞出去了。出发之前,我才知道考取我这一地点的同学,领队的就是徐非,我虽有些难言的悲戚,但有熟人同行,心中必竟暗暗地感到宽慰。 行前,我只在校门口遇上他,他简单地询问我准备情况。我感到很不满意很委屈!临走时,我又专门找到丽芳,我对她说了我对徐非这个人的感觉,我很钦佩他,但是我特别不满意他那种固执和偏见!我哭了丽芳也哭了!…… 我们乘坐的火车是装货的闷罐车皮,窗比人髙又没有座位,天气炎热,又没有开水供应,同学们都朝徐非叫嚷着,他回答不暇也应付不了。我十分理解他,尽管他当学生干部时十分洒脱,但必竟是没有出过远门,也从未乘坐火车的毛头小青年哩!因此,他比我们多偿受了一份被人埋怨、责难、和无法理解的苦恼,他尽量用话语劝慰也无人肯听! 到了一个大站车才停下。只见徐非立刻拉开笨重的车门,跳到站台上,问了面前的一位列车员,然后一转身就不见了,我靠在车门旁张望,没踪影,不见人!不一会儿,忽然见他一手提着一大壶开水来了。我再也顾不了什么,跳下车直奔过去,边说:“来,我来。”一边说一边从他手上接过一壶开水,他瞧我一眼,说:“不要烫着,快,马上开车了!”他提着一大壶开水拼命地跑,想赶过去把笨重的车门拉开拉大,我提着水壶拼命地跟着跑。由于我体力不支,拉下了好一段距离,还不到车门口,火车汽笛就长鸣了,并开始咣当咣当徐徐地启动了,我越急越没力气就越提不动,这时站在车门口的一位男同学,即忙跳下车来,接住我的水壶用力一提,上去了!就在这一瞬间,徐非回过身来,见我还在站台上上不去,立即伸出手拉住我,我觉得他的手给了力量,我一使劲蹬上车去,直撞到他的身上。有同学看我彤红着脸汗流浃背,很感激而且钦佩我,有的说:“呀,医学院的白求恩,从现在就开始做起啦!” 我真有点儿不好意思,便悄悄地瞧了瞧徐非,他没有跟大家起哄,大概围着的这几位同学,都是医学院录取的新生吧。 路在向前延伸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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