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传奇

云脚，窜生出一股力量

优人夫妻档

优人神鼓，来自台北。他们称自己为“优人”，追求的是在自己的宁静中击鼓。

6月18日，东方艺术中心，优人神鼓演出《听海之心》，它作为两岸城市艺术周台北文化周表演项目之一来到上海，除此之外还有台湾另外六大艺术表演团体，包括台湾歌仔戏天团明华园的《超炫白蛇传》等。

在台下，看见优人神鼓们的第一眼，一如之前见过的影像，素白的演出服，淋漓的汗水，搔痒般的鼓点，仪式化的走位。有人眼盯着精壮而裸露的击鼓者，高高地举起鼓棒，十足有击穿鼓面的欲望；有人喜欢最后一幕中击锣的女子，她以一步一屈膝的姿态缓慢绕场，待男人们以奔腾的姿态跃起后，她悄然地藏在后方。当鼓声终了，在漫长的echo声中，优人们再次癫狂地敲着鼓。

之后，创办人暨艺术总监刘若瑀和音乐总监黄志群缓步上台，后者就是刚才演出中的主角。换去了演出服的黄志群习惯被人称作阿禅师傅，不善言辞，言简意赅地就说了几句话。相比之下，妻子刘若瑀自嘲自己话太多了。有人夸服装好看，并爆料都是出自于叶锦添之手，刘若瑀就讲了其中的故事：“我们曾经特别不满意叶锦添的设计，《听海之心》的服装改了4遍！我们的鼓都是由漂流木制成，它们都是在风暴和洪水中死里逃生后沉淀下来的木头。有一次在海边拍剧照，帮我们制鼓的阿美族艺术家拉黑子一看叶锦添设计的服装，就不高兴了。”后来，叶锦添在拉黑子的制鼓工坊呆了一整夜，和他聊天，一个礼拜后，送来了新的作品。

隔日，再次见到刘若瑀时，她依然那么云淡风轻。说《听海之心》最早是在山上演出，就是一座再简单不过的小山，周围虫鸣鸟叫。“第一次进入剧场演出，非常不习惯，觉得被关进了一个空而黑的四方盒子里”，那次演出后，有评价说不自然，刘若瑀也自感鼓手太强壮，“在剧场里看那么大块的肌肉真有些奇怪，因为在剧场内观众更敏感。”

山中传奇

1980年，刘若瑀已经是台湾知名的舞台剧女演员。在演完《荷珠新配》后，她决定到纽约大学继续进修表演。在那里，刘若瑀认识了波兰籍世界剧场大师果托夫斯基，大师习惯于利用大自然的变化，用黑暗、日出日落，训练学员们对大自然的感觉。令刘若瑀念念不忘的还有果托夫斯基特殊的训练方法。他让学员置身在完全的黑暗中，在黑夜的森林里奔跑。森林中的地形凹凸不平，每个学员都只能盯着前面的人的后脑勺往前直冲，奔跑的速度愈来愈快。有一次，因为稍歇了一会，刘若瑀就迷路了。“等大师再让我们做这个练习时我拚了命也要跟上，一生从来没有那么累过。一到了终点，我就开始号啕大哭。但一看别人都只是安静地擦擦汗，又觉得自己很丢人。” 刘若瑀顿时感到了内心的蜕变。

待自己成立剧团时，她在木栅老泉里整理出一块平地。当时的团员大多是学生，或在职的业余团员，只有周末才能上山。当时山上也没电，还得利用发电机才能照明。就是在这样的环境里，刘若瑀和团员们演了5年戏，直到黄志群的加入。外表腼腆的黄志群离开云门舞集后，前往印度云游，当他回来时，整整瘦了10公斤。他向刘若瑀建议，优人神鼓要先学静坐，再习击鼓。他的口头禅是：千变万化，不离当下一棒。

在这段日子里，《听海之心》的第一段《流水》完成，正好被亚威农艺术节的艺术总监听到，一下子就爱上了。之后的几年，优人神鼓几乎以一年一首曲目的速度，创作出了《冲岩》、《听海之心》、《崩》和《海潮音》。当5首曲子完成后，优人神鼓参加了亚威农艺术节的演出。“当时的评论说，不知道这些人是从哪里冒出来的？精瘦精瘦的，又像出家人，又似军人，还像是从阿尔卑斯山上走来的众神。”

《听海之心》被1998年亚威农艺术节评为最佳节目。

云脚，窜生出一股力量

听刘若瑀提到云脚，她认为专心走路时，很容易看到自己有很多念头，“持续地一直走，一直走，在这样单一的状态下，内在的纷乱很容易被觉察，也就有机会让自己安静下来。”刘若瑀记得带团员跟着妈祖徒步进香，“去程用了4天半，回程只用了1天半，36个小时不停地走，这也是我唯一受不了的一次。”

刘若瑀说，走路的时候，把心放在脚，也就会慢慢地安静了，在日复一日的行走中，就会听到鸟叫的声音，就会看到树叶在摆动，听到下雨的声音。优人们拿纱巾遮面，迎着日头，云脚的范围从西台湾25个乡镇，扩展到西藏、巴黎等地，2008年优剧团成立20年之际，刘若瑀决定以云脚全台湾来庆祝，50天，1200公里，33场演出，又是属于优人的一次留白时间。

优人夫妻档

刘若瑀和黄志群是最早一批优人，剩下的团员资深的待了13年，有人待了六七年。刘若瑀说优剧团之前一边打鼓一边演戏，有不少戏剧的内容，“我很容易掌握情绪，而这方面黄志群就不行！我们从英国演出回来，我问他是不是不喜欢表演。之后，我就决定只要安静地打鼓。”直到后来演出《金刚心》时，刘若瑀才惊喜地发现黄志群开窍了，念的几句台词像模像样。

刘若瑀目前安心做导演，至于还会不会上台演戏，她说：“如果是六七年前，我是处于不能不打的状态，一定要上台。但是现在，这样的念头已经几乎没有了。” 2007年，刘若瑀与少林寺合作，演出正版《禅武不二》，2008年的《空林山风》描绘优人神鼓云脚台湾的旅程，2009年，则推出新作《入夜山岚》。

说起两人的感情生活，刘若瑀说之前和黄志群谈恋爱很枯燥，“后来黄志群第四次去印度，在恒河边遇到了一个游吟诗人，他看着老人虔诚地歌颂恒河，突然理解了空爱不二四字的意义。回来后，他变得温柔了，有时候也风趣得很。”从恒河回来后，黄志群开始写诗，几乎给每一个团员都写了一首，“后来，我挑了诗中的翻转回身/天地与你共舞来命名新的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