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条 | 麻将的趣味 |
释义 | 基本信息名称:麻将的趣味 体裁:散文 作者:傅佩荣 作品原文在我的童年记忆中,很早就有了麻将的印象。父亲负责管理灯塔,工作与居家可以兼顾,一到周末就约同事来家中打麻将。麻将的声音对我不但不是干扰,反而成了催眠的良伴。 看父母亲在牌桌上打麻将,小孩子特别兴奋,一方面得到短暂的解脱,完全没有人督促功课,另一方面是吃饭时比较丰盛,有一种假日的感觉。不过,我很早就学会不在大人后面看牌,因为徒然好奇而不明牌理,不但没有意思,而且容易成为大人的出气筒。 回顾以往这段记忆,我觉得庆幸的是,父母亲打牌的输赢不大,并且很少为打牌而生气、吵架,甚至迁怒于子女的,或许是心中明白打牌不是光明正大的事。当时他们热衷的是传统的十三张打法,规则比较繁复。即使要学也不是一时三刻可以办到的,我们几个还在上学的兄弟姐妹也都建立了默契,认同那是大人的一种娱乐。 母亲在五十岁时因为骨刺而动手术,结果极不理想,导致半身不遂。接受这个残酷的现实以后,生活中除了看电视及与家人聊天之外,主要的娱乐就剩下打麻将了。我就在这时学会了十六张的打法,这种打法只要把牌凑齐就成了,简单明了,一学就会,但是真要打得好,据说还是有一套学问的。 谈到学问,我倒是因为研究儒家而把麻将当成周末的固定娱乐的。恐怕有人以为我在为自己找借口,所以我想在此多谈几句。我念了儒家,明白“人性向善”的道理,所谓“善”是指“人与人之间适当关系之实现”,所谓“向”则是指“我不去实现善,就会于心不安”。既然如此,首要的善是什么?是孝顺。我若想做到孝顺。既不能学着去卧冰求鲤,也不必去脱衣服喂蚊子,而须考虑三个因素:内心感受、父母期许、社会规范。为了认清父母的期许,我特地向母亲请教,如何才能使她快乐。 答案不是金钱,也不是成就,而是很具体的,陪她打个麻将。家庭麻将并不违背社会规范,那么何不一试?于是,有很长一段时间,我每逢周末就回家陪父母打牌。母亲坐着轮椅上了牌桌以后,精神特别好,似乎比我这个健康的儿子更有活力,并且好像既不会疲倦也不会厌烦,我的目的原本是希望母亲快乐,因此虽然屡战屡败,也总是以尽到孝顺的心意来安慰自己。 母亲卧病在床二十年以后,连坐轮椅都不方便;于是父亲特地定做了一张像茶几一样高的麻将桌,让母亲可以躺在沙发上撑起一只手,继续打麻将。我就比较辛苦了,坐在矮的椅子上很容易腰酸背痛。不过,凭良心说,每当陪父母打牌的那几个小时,我心中都觉得特别宁静,有时脑海中闪过小时候父母在家中打牌的情景,更会有一种温暖而喜悦的滋味。 几年前我学会了十三张的打法,才真正体会到麻将的乐趣。初学的时候,光是记住几番几番就头昏脑胀,等到熟练之后,可以设定方向盘算未来,一旦如愿以偿做成了一副牌,在那一瞬间倒真是有一种满意的感觉。久而久之,我又有一套心得了。 我是热衷于工作的人,在教书之余,要作研究,另外还要回应写作与演讲的邀约。多年下来,我觉得自己很幸运,就是“任何努力都有一定的成绩”。相对的,我也从来不去奢望额外的不劳而获的成果。生活对我而言,是踏实的也是公平的。从另一个角度看来,则难免显得平凡单调,甚至枯燥乏味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与朋友相约打麻将时,心得是什么呢? 麻将当然有赌注,输赢须在不伤感情的范围内。如果我赢了,我会心怀感激,因为这是幸运之神的眷顾。我原本的盘算是以打牌为消遣,现在不但达成休闲的目的,另外还赚到了红利,怎么不令人觉得人生格外美好呢? 如果我输了,我就趁此机会提醒自己:人生是公平的,我既然在许多方面还算顺利,只要耕耘就有收获,那么偶尔承受一些失败的挫折,体验一下痛苦的折磨,岂不是十分恰当?毕竟人生在根本上是不能没有烦恼的。 如此一来,不论输赢,我很快就可以恢复正常作息,既不会沉溺于牌桌,也不会迁怒于他人。相反的,经过那种“人人有希望,个个没把握”的游戏之后,我更能认清“凡事靠自己,才是上策”的道理。 有一次我在演讲时谈起自己的麻将心得。演讲会后,一位小姐特地上前告诉我,她从小就痛恨父亲去打麻将,闹得家里气氛极差;听过我的一番描述以后,她忽然可以体谅父亲的心境,觉得应该以比较宽容的眼光来看这件事。如果现实人生充满压力与阻碍,我们自然想要另辟战场,使自己有一点点重新开始并且赢得胜利的机会。 现在隔周周休两日,大家都在倡导休闲活动。我在大学教书,万万不便提起打麻将这回事。不过,任何活动本身都是中性的,就看是什么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以何种方式在从事。据我所知,麻将不但可以预防老人痴呆症,也可以为中年人带来休闲的趣味。 作品鉴赏人的一生可能并不坚强,甚至会非常脆弱,而在此短暂的过程中,游戏和闲暇会帮助我们度过岁月中那些脆弱甚至无聊的日子,而台湾作家傅佩荣的散文《麻将的趣味》就呈现了在脆弱的人生中,麻将这种游戏所带来的不可替代的人生趣味和处世哲学。 在我们大多数人的经验认知中,麻将甚至成了不光彩行为赌博的一种标志性的代称,但是正如傅佩荣所强调的“任何活动本身都是中性的,就看是什么人、什么时候、什么地方、以何种方式在从事”,所以在此意义上,麻将成了被误解的游戏,而优秀的文学作品总会改变或纠正我们对世界的看法。在傅佩荣的眼中,麻将这个游戏成了自己尤其是父母脆弱人生中不可缺少的伴侣,甚至在这个小小的麻将桌上,我们看到了纷繁脆弱的人生,同时也看到了麻将给一个个平凡生命所带来的乐趣,作者借麻将这一游戏凸现出了人生的诸多需要填补的空白。好的文学,总是在看似波澜不惊的场景和叙说中呈现并不平静的生活波澜,而傅佩荣的《麻将的趣味》就是这样的一篇优秀作品。 在作者懵懂的童年记忆中,由于父亲的工作环境,麻将成了一家人的乐趣,这在当时的作者看来无疑像一个快乐的节日,热闹,温暖。应该说对作者影响最大的是父母对麻将的正确态度,他们从来没有因为麻将而和别人红脸、吵架。正是父母只是将麻将看作是人生的一种游戏和娱乐,后来的作者逐渐在俗世生活中从麻将这个游戏身上体悟出了人生的哲理,甚至可以看到范仲淹的“不以物喜,不以己悲”的处世态度。但是,就是麻将这小小的游戏,在后来的岁月中却不知不觉地挽救了作者的母亲,甚至在一定程度上,麻将成了这个家庭亲情的有力见证。因为命运总是脆弱的,甚至是不堪一击的,作者的母亲在50岁的时候开始患病,起初是半身不遂,后来则瘫痪卧床,可以想象这样的日子该是多么孤独、乏味甚至痛苦,然而就是麻将这小小的游戏却挽救了这个家庭,挽救了母亲脆弱的人生,母亲每次打麻将的时候都快乐无比,而作者也在这小小的麻将桌上体现了对母亲深深的爱,“每当陪父母打牌的那几个小时,我心中都觉得特别宁静,有时脑海中闪过小时候父母在家中打牌的情景,更会有一种温暖而喜悦的滋味。”麻将在这里已被融入浓浓的亲情的味道,成为这个家庭不可或缺的亲情维系方式。试想,如果没有麻将,母亲病后的生活岂不是少了一味调剂品? 所以,正确看待麻将,理解其中的趣味,人驾御它而不让输赢控制人,它就是我们漫长人生的一种调剂。 作者简介傅佩荣(Fu, Pei-Jung)先生,祖籍上海,生于1950年6月12日,台湾辅仁大学哲学系毕业,台湾大学哲学研究所硕士,美国耶鲁大学哲学博士,专攻宗教哲学。曾任比利时鲁汶大学客座教授,荷兰莱顿大学讲座教授,台湾大学哲学系主任兼研究所所长,现任台湾大学哲学系、所教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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