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条 | 灿烂千阳 |
释义 | 《灿烂千阳》是胡赛尼四年后出版的第二本小说,出版之前即获得极大关注,2007年5月22日在美国首发,赢得评论界一致好评,使胡赛尼由新人作家一跃成为受到广泛认同的成熟作家。 书名:《灿烂千阳》 作者:胡赛尼 译者:李继宏 ISBN:9787208072107 页数:428页 定价:¥28.00 出版社:上海人民出版社 出版时间:2007-9-1 装帧:平装 纸张:胶版纸 基本资料作 者:(美)胡赛尼 著,李继宏 译 出版社:世纪出版集团 上海人民出版社 字 数:280000 页 数:428 纸 张:胶版纸 I S B N:9787208072107 包 装:平装 开 本:32开 市场价:¥28 内容简介玛丽雅姆在阿富汗一个偏远贫穷的地方长大,她想上学,母亲却告诫她:“学校怎么会教你这样的人?一个女人只要学一样本领,那就是忍耐。“ 私生女玛丽雅姆的童年在十五岁生日时一去不复返:母亲自杀,定期探访的父亲也仿佛陌路。她成为了喀布尔中年鞋匠拉希德的妻子,生活在动荡年代的家庭暴力阴影下。十八年后,战乱仍未平息,少女莱拉失去了父母与恋人,亦被迫嫁给拉希德。 两名阿富汗女性各自带着属于不同时代的悲惨回忆,共同经受着战乱、贫困与家庭暴力的重压,心底潜藏着的悲苦与忍耐相互交织,让她们曾经水火不容,又让她们缔结情谊,如母女般相濡以沫。然而,多年的骗局终有被揭穿的一天……她们将做出如何的选择?她们的命运又将何去何从? “忍耐什么?”“不用操心,”她母亲娜娜说,“需要你忍耐的东西绝不会少。” 确实如此。继畅销过百万册的《追风筝的人》之后,卡勒德?胡赛尼在《灿烂千阳》里展现了半个世纪阿富汗妇女所要忍耐的种种。个人,要忍耐饥饿、病痛的约束。家庭要承受战争的创伤、难民的流离失所。国家要忍耐前苏联、塔利班与美国的战争。这是一部阿富汗忍耐的历史。 小说的另一位女主人翁莱拉,是拉希德另一个妻子。在与前苏联的战争中,莱拉失去了两个哥哥。炸弹夺走了她父母的生命。她深爱的男孩也被迫逃离阿富汗。主人公生活里到处都是失落与绝望。过着简单美国式生活的美国读者甚至难以体会。 刚开始,两位妻子相互敌视,渐渐的,两人在养育孩子的过程中越来越亲密无间。她们的友情在拉希德的虐待,国家的无情战火中留存。动人的情感成为小说的核心。两个女人苦难深重,某种程度上,她们庆祝塔利班的到来,希望能结束她们的苦难…… 关于不可宽恕的时代,不可能的友谊以及不可毁灭的爱。《灿烂千阳》再次以阿富汗战乱为背景,时空跨越三十年,用细腻感人的笔触描绘了阿富汗旧家族制度下苦苦挣扎的妇女,她们所怀抱的希望、爱情、梦想与所有的失落。 编辑推荐《追风筝的人》作者卡勒德·胡赛尼最新小说,全球读者口耳相传 最想与朋友分享的作家 美国权威媒体星级评论大满贯作品,“卡勒德?胡赛尼完成了一件极其艰难的工作:《灿烂千阳》的力度和深度都超越了处女作《追风筝的人》” 2007感动全球,600万读者翘首期待,上市4天美国销量突破105万册 纽约时报榜首图书 亚马逊小说类销售冠军 阿富汗三十年历史的揪心记录,一部关于家庭、友谊、信念和自我救赎的动人故事。关于不可宽恕的时代,不可能的友谊以及不可毁灭的爱。 尽管生命充满苦痛与辛酸 但每一段悲痛的情节中都能让人见到希望的阳光。 每个布满灰尘的面孔背后都有一个灵魂。献给阿富汗的女性。 2003年,重返喀布尔。我看到穿着传统蒙面服装的女性三三两两走在街头,后面尾随着她们穿着破烂的孩子,乞求着路人施舍零钱。那一刻,我很想知道,生命已将她们带往何处?她们会有怎样的梦想、希望与渴望?她们谈过恋爱吗?丈夫是怎样的人?在蔓延阿富汗二十年的战争岁月中,她们究竟失去了什么? 我与许多在喀布尔的女性谈过,她们的故事都是真实且让人心碎的。当我开始写《灿烂千阳》(A Thousand Splendid Suns)之际,我发现我自己不断想起这些充满韧性的阿富汗妇女。虽然她们不见得是引发我描写莱拉或者玛丽雅姆故事角色的灵感来源,不过她们的声音、面容与坚毅的生存故事却一直萦绕着我,而且关于这本小说,我有一大部分的启发是来自阿富汗女性的集体精神力量。 ——作者的话 Every street of Kabul is enthralling to the eye(喀布尔每条街道都令人目不转睛) Through the bazaars, caravans of Egypt pass(埃及来的商旅穿行过座座市集) One could not count the moons that shimmer on her roofs(人们数不清她的屋顶上有多少轮皎洁的明月) And the thousand splendid suns that hide behind her walls(也数不清她的墙壁之后那一千个灿烂的太阳) ——《喀布尔》米尔扎·穆罕默德·阿里·赛依伯(Saib-e-Tabrizi) 胡赛尼:这本新书的书名是来自一首有关喀布尔的诗作,这首诗是十七世纪阿富汗诗人Saib-e-Tabrizi在参观喀布尔之后的印象之作。当我发现了这一首诗的时候,我正试图寻找有关描写喀布尔的诗词英文译本,想要在书中人物即将离开他深爱城市的悲伤场景中使用。我了解到我不只找到了切合书中想要表达的情绪诗句,同时在诗末所出现的词句“a thousand splendid suns”也相当适合这本小说想要表达的主题。这首诗是由Josephine Davis教授从波斯文翻译过来的。 Joanna Daneman: “风格异常简洁清晰,人物刻画深刻而鲜明,主题直达根本而深重。这是一位令人瞩目的作家,我将继续关注。” Seth J. Frantzman: “卡勒德?胡赛尼再一次大获成功。《灿烂千阳》讲述了一个非常与众不用的故事,关于两代女性的悲惨遭遇,感人至深。她们深陷无爱的婚姻,命运被操纵在时代的手中,无法逃脱。” Donald Mitchell: “卡勒德?胡赛尼在刻画重要历史事件与时代主题方面异常成功,同时又能令你的心跟随故事情节一遍又一遍地疼痛。为何你的反应会如此剧烈?我想那是因为所有的角色都能让人感同身受,这是在阅读其他现代小说时很难有的体验。” Lawrance M. Bernabo: “无论怎么说,超越异常成功的处女作总是比最初的创作要艰难许多,胡赛尼本来极有可能变成吃老本的平庸作家,但《灿烂千阳》充分说明,关于阿富汗,这位喀布尔土生土长的作家还有许多精彩的故事要讲。” Amanda Richards: “这本小说会让最刚强的男人也偷偷拭泪。胡赛尼简单却充满丰富细节的描写让阅读充满乐趣,在我看来,灿烂千阳是我读过的最好的小说之一。绝不可错过!” N. Durham: “正如其他评论者所说,《灿烂千阳》比胡赛尼的上一本小说《追风筝的人》更令人喜欢。他再一次试图让我们能够多了解那个原本陌生的世界,而不只是进行无谓地谴责和置之不理。当然,如果你是《追风筝的人》的无条件拥戴者,这本书你自然也会喜欢。” John Kwok: “一本真正的现代文学经典,注定要成为2007年度最佳小说。它应当被与《战争与和平》以及《日瓦格医生》相提并论。” 继《追风筝的人》占据纽约时报131周之后,卡勒德·胡赛尼带着这本优美动人、令人难忘的新书,再度回到我们的视野……《灿烂千阳》同样表现出卡勒德极高的叙事天分,它是一部阿富汗30年历史的揪心记录,一部关于家庭、友谊、信念和自我救赎的动人故事。 令人晕眩的伟大成就……关于不可宽恕的时代,不可能的友谊以及不可毁灭的爱。 ——《出版商周刊》 (Publisher Weekly) 很难想象还有比超越《追风筝的人》更艰难的事:作为一位无名作家的第一本小说,且描写的是一个大多数人都所知甚少的国家,《追风筝的人》在全球的销售量已奇迹般地高达600万册。然而,当卡勒德?胡赛尼的第二本小说《灿烂千阳》出现在亚马逊的时候,试读者们读者们表现出前所未见的热情。一些读者认为,《灿烂千阳》甚至比《追风筝的人》更胜一筹,它更突出地表现了胡赛尼极具感染力的叙事能力,以及他对个人和 国家悲剧的敏锐感受力。在这个以女性为主角的故事中,绝望与微弱的希望同时呈现。 ——亚马逊网站(Amazon) 作者胡赛尼由此证明,在以畅销书崭露文坛之后, 他有能力再完成一部成功的作品。 ……胡赛尼熟练地勾勒出了其故土在20世纪后期的历史。与此同时, 他还描绘了微妙的,非常具有说服力的双重肖像。他的写作简单,朴实无华,但是他的故事却动人心弦。高度推荐。 ——《图书馆杂志》(Library Journal ) 在以畅销书开场之后,胡赛尼继续回顾20世纪后期阿富汗的风貌。这一次,是通过两位女性的眼睛。……胡赛尼的第二本鸿篇巨制具有不可思议的悲剧风格,是对阿富汗的苦难与力量悲伤而又优美的告白。喜爱《追风筝的人》的读者们,一定不会错过这一令人难忘的续作。 ——《书目报》(Booklist) 继超级畅销的《追风筝的人》之后,卡勒德·胡赛尼在新作《灿烂千阳》中通过两位女性的视角精心讲述了一个关于他祖国的故事……国度的兴衰对于略知国际新闻的读者来说并不陌生。但是通过小说的渲染,这一切以全新的方式震撼着我们。它迫使我们思考:如果注定要面对惨淡的人生,我们将何去何从? ——《明尼阿波利斯星坛报》(Minneapolis Star-Tribune) 卡勒德·胡赛尼完成了一件极其艰难的工作:《灿烂千阳》的力度和深度都超越了处女作《追风筝的人》……通常,第二部作品相较于前作都会显得苍白无力,但这部备受瞩目的作品成功地把读者带进了那个残酷、绝望、苦难和贫困的世界,同时又以希望、救赎和爱来抚平痛苦…… ——《夏洛特观察家报》(Charlotte Observer) 个人在困境中挣扎的旅程,家庭里那些似乎无穷无尽的秘密。胡赛尼的两本小说以及小说中的各个角色都以不同的方式在追问以上的问题,而答案也不尽相同。在阿富汗,在美国,我们每个人也都面临着同样的问题。在这本略显散乱却更为睿智的小说中,胡赛尼延续着他那富有同情的叙述方式,以及简练、引人动情的语言特色。 ——《圣路易斯邮讯报》(St. Louise Post Dispatcher) 作者简介1965年生于喀布尔,后随父亲逃往美国。胡赛尼毕业于加州大学圣地亚哥医学系,现居加州执业。他的第一本小说《追风筝的人》问世后大获成功,成为近年来国际文坛最大黑马,因书中角色刻画生动,故事情节震撼感人,获得各项新人奖,并蝉联亚马逊排行榜131周之久,全球热销600万册,创下出版奇迹。胡赛尼本人更因小说的巨大影响力,于2006年获得联合国人道主义奖,受邀担任联合国难民署亲善大使,促进难民救援工作。 媒体评论苌苌=文 曾经从医的卡勒德·胡塞尼显然在写作方面很有天赋,2003年在美国发表的小说《追风筝的人》凭着富有感染力的叙事,不仅在全球销量超过800万册,而且直到今年8月,还拿下英国企鹅书友会的“年度最佳选书”。 这本小说讲的是父子二人逃出战火纷飞的阿富汗,在美国扎根的故事。主线是两个少年的友谊,作者告诉我们“当罪行导致善行,那就是真正的获救”。胡塞尼的小说就写作手法,好看程度上,并不见得比同为候选的《时间旅行者的妻子》高明,而且还被诟病为“美国的宣传机器”,但英美对阿富汗所抱有的微妙情绪——他们既是悲剧的缔造者之一又是救赎者,使得关注阿富汗全国人民民生的书比两个人的爱情似乎更值得推荐。 《追风筝的人》的中译本也卖得很好,当作者的第二本书今年5月在美国上架前,出版社就拿到了电子文档着手开始翻译,于是几个月后《灿烂千阳》就出现在了我国的书店。《追风筝的人》里的主人公都是男性,《灿烂千阳》则主要展现两位阿富汗女性的命运。前者是作者厚积薄发的处女作,故事未经稀释,真挚感人,很难想象几年后他还能写出保持同一水准甚至超越它的书。然而《灿烂千阳》的叙述更精湛,更有控制力,更悲伤,也更优美。今天看了一下亚马逊的图书排行榜,《灿烂千阳》暂时位居第一,第二和第三位的分别是《哈里·波特与死圣》和《特里莎嬷嬷》。胡塞尼的小说总是让人流很多眼泪,如果有很多人看他的书,那大概可以哭条河给他了。 电视里,在上演着塔里班在阿富汗绑架韩国人质事件。这些年来,阿富汗给世人一副灰头土脸,极没安全保障的印象。仅仅去阿富汗转一圈,不会写字的人都禁不住要出书立传,吹嘘自己的无畏和特立独行。但是在胡塞尼的小说中,阿富汗以全新的方式震撼着我们。打动人的不仅仅是可以想见的蔓延在那个国家的绝望,还有这样的描写:“她想起过去那些夏夜,她和娜娜睡在泥屋平坦的屋顶上,看着古尔德曼村上空皎洁的月亮;那些夜晚很热,衬衣就像粘在窗户上的湿树叶一样紧贴在她们胸前。”胡塞尼的两本小说为全球读者展开了阿富汗文化民俗和历史的长卷,就好像擦亮了一扇窗户,那个国家不再是灰色的。对阿富汗来说,没有比拥有这样一位作家更好的外交宣传了,小说出版后,不仅为阿富汗迎来各方关注,去年胡塞尼还被选为“联合国难民署的美国亲善大使”。 新的书名来自波斯诗人塞依伯歌颂喀布尔的诗歌:“人们数不清她的屋顶上有多少皎洁的明月,也数不清她的墙壁之后那一千个灿烂的太阳。”书中女主人公莱拉的爸爸,刚吟完这首诗就被炸得身首分离。当时他正在整理书架,为难地想如何从满架的书挑出五本来带到美国去。在胡塞尼笔下,阿富汗最好的时光应该是查希尔国王继位的时代(1933-1973),推行民主,文化自由,赋予妇女受教育的权利;查希尔国王被篡位后,一年年秋去冬来,几个总统在喀布尔宣布上任又被谋杀;苏联入侵阿富汗(1979-1989)又被赶出去,莱拉的两个哥哥死于保国战争,但她的爸爸说,不管人们对共产党怎么想,但那是阿富汗妇女难得的好时代;之后的内战更加糟糕,炸弹动不动就飞到家里来,用的是当年美国支持他们打苏共的武装,曾经美丽的林阴道遍布废墟,莱拉的爱人和父母在轰炸中离开了她,剩她一个人孤零零活在喀布尔,生计所迫,下嫁保守派伊斯兰教徒,正赶上塔里班得势,丈夫的霸道得到大环境的支持,奉行原教旨主义的塔里班明令禁止妇女在街上闲逛,任何情况下不得露出面孔,体育馆成了表演极刑的场地;911后,美国打击塔里班,有一次却把炮弹错发到村庄,造成200平民死亡的“卡拉姆大错”。新闻中,国家的困境由一串串毫无表情的数字和专有名词组成,很难想象这个和我国反着发展的邻国的样子。在小说里我们看到,到了二十一世纪,有过无忧童年的莱拉因为没有足够的食物,不得不把亲爱的女儿送进恤孤院。 “布卡”是那种把伊斯兰妇女从头裹到脚,隔着一层网状屏障看世界的外罩。外人总爱想象必须戴着布卡出行的妇女是多么不幸,但莱拉却在丈夫命令她带上的布卡后,感到舒适。这样,她就不会被曾经对她寄予厚望的老师、熟人认出来,无须看到他们为她那些远大的报复都已经烟消云散而露出的惊奇、怜悯或高兴的眼神。“你就觉得自己很聪明,读过很多书和诗歌,”她的老鞋匠丈夫对她说,“你所有这些才华有什么用呢?你不用流落街头,靠的是我还是你的才华?”在那时,流落街头就意味着被强奸和被杀害。莱拉的生活中曾经两次燃起希望,一次是准备和父母以难民身份去美国,但在出发前,一枚炮弹落到他们家;一次她准备逃离暴戾的丈夫,但在车站她被塔里班扣住了,因为妇女不能在没有男性亲戚的陪同下出行。正义不能得到声张,当地的法律只保障男人的权益,莱拉被遣送回家后,又遭到更为严酷的家庭暴力。 胡塞尼一次次把希望按下去,你就觉得他好残忍,但却更接近现实。阿富汗在全世界有200万难民,但全国人口大约有2800万,留在战火中的才是大多数。联合国儿童基金会的报告显示,阿富汗还是5岁以下的婴儿及产妇的死亡率最高的国家之一。25%的儿童在5岁之前死亡。每天有50个妇女死于怀孕相关的并发症,小说中,莱拉就是在没有麻药的情况下进行剖腹产的。莱拉是鞋匠的老婆之一,在那个家庭,决定妇女地位的是繁殖能力,鞋匠的大老婆玛利雅姆是小说另一个女主角,一个没有受过什么教育的私生女,从一出生就受到不公平的对待,被母亲嫌弃,她去寻找父亲,富有但软弱的父亲甩手把她送进一场包办婚姻。丈夫对她就像对待一块抹布,父亲最后的忏悔,她因为过早离世也没有体会到。玛丽雅姆也喜欢戴布卡,因为不用担心人们一眼就能看穿她过去那些耻辱的秘密,那真是一个妇女戴上布卡才能感到安心的国家。而家庭的暴力冲突导致了另一种和谐,她对莱拉从一开始的嫉妒,转而成为生死与共的朋友。她是书中唯一命运呈上升变化的人,死的时候,心中充满了安宁的感觉,因为她已经是一个付出了爱也得到了爱的女人。 每个人前景都那么惨淡,包括塔里班们,也从他们的台词里流露出来:“人生就是这么绝望,在心碎之后,我们还得忍受一次又一次悲伤。我并不害怕,我相信当那一刻来临时,我会很高兴离开。”绝望之后,人们该何去何从?作者在最后指明了一条路。美国不是最终的救赎者,等人救不如自救,作者在一开始就借人物口说出“这个国家唯一不能打败的敌人就是他自己”。除此之外,胡塞尼人性化地点评了登上历史舞台的几位总统,将军和势力,向读者大概讲解了阿富汗几个主要民族,普什图、塔吉克等之间的地位与关系,苏联入侵给人民带来什么,内战又是怎么来的,胡塞尼对伊斯兰的宗教习惯下了很多笔墨,通过小说让我们看见还有很多伊斯兰教徒像阿凡提一样热心和善良,有意义的还有他所描写的那个消失的世界。 去年参加过“玄奘之旅”的人回来感叹说:“当年玄奘去佛教发源地取真经,路过阿富汗等国家,满眼所见都是佛文化,1300年后的今天,我们一路见到的都是伊斯兰文化的景观。”在莱拉的少女时代,爸爸带她去参观巴米扬大佛。他们顺着佛像旁边的阶梯往上爬,看到下方的巴米扬峡谷里长势繁茂的农田,绿色的冬小麦和紫花苜蓿,田地四周是高耸的白杨树,头顶是一碧如洗的天空。莱拉的爸爸告诉她,巴米扬曾经是昌盛繁荣的佛教中心,这儿的砂岩峭壁过去是很多和尚的家园。他们在墙壁上凿开洞穴,还在墙壁上绘了很多美丽的图画,当成自己的住所,也供过往的香客暂住。有一段时间,有五千个和尚同时在这些洞穴中修行。莱拉看着高耸入云的大佛,想像将近两千年前,他们也是这样俯视着路过这座峡谷的丝绸之路上的商旅。当然,后来我们知道,巴米扬大佛已经成为风中之尘了。 精彩书摘第一部 第一章五岁那年,玛丽雅姆第一次听到“哈拉米”这个词。 那天是星期四。肯定是的,因为玛丽雅姆记得那天她坐立不安、心不在焉;她只有在星期四才会这样,星期四是扎里勒到泥屋来看望她的日子。等到终于见到扎里勒的时候,玛丽雅姆将会挥舞着手臂,跑过空地上那片齐膝高的杂草;而这一刻到来之前,为了消磨时间,她爬上一张椅子,搬下她母亲的中国茶具。玛丽雅姆的母亲叫娜娜,娜娜的母亲在她两岁的时候便去世了,只给她留下这么一套茶具。这套瓷器的颜色蓝白相间,每一件都让娜娜视若珍宝,她珍爱茶壶嘴美观的曲线,喜欢那手工绘制的云雀和菊花,还有糖碗上那条用来辟邪的神龙。 从玛丽雅姆手中掉落、在泥屋的木地板上摔得粉碎的,正是最后这件瓷器。 看到糖碗,娜娜满脸涨得通红,上唇不停地抖动,那双一只暗淡、一只明亮的眼睛死死地、眨也不眨地瞪着玛丽雅姆。娜娜看上去十分生气,玛丽雅姆害怕妖怪会再次进入她母亲的身体。但妖怪没有来,这次没有。娜娜抓住玛丽雅姆的手腕,咬牙切齿地说:“你这个笨手笨脚的小哈拉米。这就是我忍受了一切得到的回报。一个打碎传家宝的、笨手笨脚的小哈拉米!” 当时玛丽雅姆没有听懂。她不知道“哈拉米”——私生子——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她还小,不能理解它所包含的歧视,也并不明白可耻的是生下了哈拉米的那些人,而非哈拉米,他们惟一的罪行不过是诞生在这个人世。但由于娜娜说出这个词的口气,玛丽雅姆确实猜想到哈拉米是一种丑陋的、可恶的东西,就像虫子,就像娜娜总是咒骂着将它们扫出泥屋的、慌慌张张的蟑螂。 后来,玛丽雅姆长大了一些,总算明白了。娜娜说出这个词语的口气已经让玛丽雅姆觉得它特别伤人——更何况她还边说边吐口水。那时她才明白娜娜的意思;才懂得哈拉米是一种人们不想要的东西;才知道她,玛丽雅姆,是一个不被法律承认的人,永远不能合法地享受其他人所拥有的东西:诸如爱情、亲人、家庭、认可,等等。 扎里勒从来没这样叫过玛丽雅姆。扎里勒说她是他的蓓蕾。他喜欢她坐在他的膝盖上,喜欢讲故事给她听,喜欢告诉玛丽雅姆说赫拉特,也就是玛丽雅姆1959年出生的那座城市,一度是波斯文化的摇篮,也曾经是众多作家、画家和苏非主义者的家园。 “你要伸出一条腿,准能踢到一个诗人的屁股。”他哈哈大笑说。 扎里勒跟她讲加瓦尔?沙德皇后的故事,他说15世纪的时候,她建造了许多著名的尖塔,当做是献给赫拉特的颂诗。他向她描绘赫拉特绿油油的麦田和果园,还有那藤蔓上结满果实的葡萄,城里带圆形拱顶的拥挤市场。 “那儿有一棵开心果树,”有一天扎里勒说,“在树下面,亲爱的玛丽雅姆,埋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伟大的诗人雅米。”他身体前倾,低声说:“雅米生活在五百年前。真的。我带你去过那儿,去那棵树。那时你还很小。你不记得了。” 这是真的。玛丽雅姆不记得了。虽然她在一个步行便可以到达赫拉特的地方度过了生命中的十五个年头,玛丽雅姆将不会见到故事中的这棵树。她将不会走近参观那些著名的尖塔;她也将不会在赫拉特的果园拾果子或者在它的麦田里散步。但每逢扎里勒说起这些,玛丽雅姆总是听得很入迷。她会羡慕扎里勒的见多识广。她会为有一个知道这些事情的父亲而骄傲得直颤抖。 “说得跟真的一样,”扎里勒走后,娜娜说,“有钱人总喜欢说谎。他从来没带你去过什么树下面。别中了他的迷魂药。他背叛了我们,你深爱着的父亲。他把我们赶出家门。他把我们赶出他那座豪华的大房子,好像我们对他来说什么也不是。而且他这么做还很高兴呢。” 玛丽雅姆会毕恭毕敬地听着这些话。她从来不敢对娜娜说自己有多么厌恶她这样谈论扎里勒。实际上,在扎里勒身边,玛丽雅姆根本不觉得自己像个哈拉米。每个星期四总有那么一两个小时,当扎里勒带着微笑、礼物和亲昵来看望她的时候,玛丽雅姆会感到自己也能拥有生活所能给予的美好与慷慨。因为这个,玛丽雅姆爱扎里勒。即使她只能得到他的一部分。 扎里勒有三个妻子和九个子女,九个合法的子女,对玛丽雅姆来说,他们全都是陌生人。他是赫拉特屈指可数的富人。他拥有一家电影院,玛丽雅姆从未见过,但在她的恳求下,扎里勒曾经向她描绘过它的形状,所以她知道电影院的正面是蓝色和棕色相间的陶土砖,还知道它有一些包厢座位和格子状的天花板。推开两扇摇摇摆摆的门,里面是贴着地砖的大厅,大厅里面有些玻璃橱柜,展示着各种印度电影的海报。有一天扎里勒说,每逢星期二,儿童观众可以在零食部得到免费的冰淇淋。 他说到这句话时,娜娜忍住笑容。等到他离开泥屋,她说:“陌生人的孩子得到了冰淇淋。你得到了什么呀,玛丽雅姆?你得到的是冰淇淋的故事。”然后她神经兮兮地笑起来。 除了电影院之外,扎里勒在卡洛克有地产,在法拉有地产,有三家地毯商店,一家服装店,还有一辆1956年出厂的黑色别克路王轿车。他是赫拉特人脉最广的人之一,是市长和州长的朋友。他有一个厨师,一个司机,家里还有三个佣人。 在她的肚子开始鼓起来之前,娜娜曾经是他的佣人。 当那件事发生之后,娜娜说,扎里勒的家人全都张大了口,把赫拉特的空气一吸而光。他的姻亲发誓不会善罢甘休。他的几个妻子命令他将她扔出去。娜娜自己的父亲生活在附近的古尔德曼村,是个地位低微的石匠。他觉得面目无光,和娜娜断绝了关系,打点行李,踏上一辆前往伊朗的客车。自那以后,娜娜再也没有见到他,也没有他的消息。 “有时候,”一天清早,娜娜在泥屋外面喂鸡,她说,“我希望我的父亲有胆量把他的刀子磨利,去做他该做的事情。那样对我来说可能更好一些。”她又将一把草籽撒在鸡群中,沉默了一会,看着玛丽雅姆。“也许对你来说也更好。这样的话,你就不会因为知道你是什么人而苦恼了。但他是个懦夫,我的父亲。他没有勇气做那件事。” 扎里勒也没有勇气去做他该做的事情,娜娜说。他没有挺身反抗他的家人、妻子和姻亲,没有为自己做过的事承担责任,而是关起门来,为了挽回面子,匆匆和家人达成了一项交易。第二天,他让她从佣人住的房间,她一直住的地方,收拾起她仅有的几件东西,然后把她送走了。 “你知道他为了开脱自己,对他那些老婆怎么说吗?他说是我勾引他。他说过错全在我。你明白吗?在这个世界,做女人就是这样的。” 娜娜放下喂鸡的碗。她用一根指头抬起玛丽雅姆的下巴。 “看着我,玛丽雅姆。” 玛丽雅姆躲躲闪闪地看着她。 娜娜说:“现在我教你一句话,你好好记住,我的女儿:就像指南针总是指向北方一样,男人怪罪的手指总是指向女人。你要记住这句话,玛丽雅姆。” 第一部 第二章“对扎里勒和他的妻子来说,我是一丛狗尾草。一丛艾蒿。你也是。当时你还没有出生呢。” “艾蒿是什么呀?”玛丽雅姆问。 “杂草,”娜娜说,“就是人们拔起来扔掉的东西。” 玛丽雅姆暗暗皱眉。扎里勒可没有把她当杂草。他从来没有这样。但玛丽雅姆觉得这句反驳的话不说为妙。 “跟杂草不一样,他们得把我重新栽种,你看到了,给我食物和水。这都是因为你。这就是扎里勒和他的家人达成的交易。” 娜娜说她拒绝住在赫拉特。 “住在那儿干什么?看他整天开车载他那些明媒正娶的老婆在城里晃悠吗?” 她说她也不会住进她爸爸的空房子,那座房子在古尔德曼村,坐落在赫拉特城北两公里外一座陡峭的小山丘上。她说她想住在一个遥远的地方,一个与世隔绝的地方,这样就不会有邻居盯着她的大肚子,对她指指点点,嗤之以鼻,甚或更糟糕地,用虚伪的善意来攻击她。 “相信我,”娜娜说,“我离开你爸爸的视线,对他来说也是一种解脱。他巴不得这样呢。” 提议娜娜住到这片空地的,是扎里勒和第一个妻子卡迪雅所生的长子穆哈辛。它位于古尔德曼村外围。人们若要到这个地方来,得沿着一条坑坑洼洼的泥土路向山上走,这条土路是赫拉特到古尔德曼村的主干道的分叉路,两旁长满了膝盖那么高的杂草,点缀着白色和鲜黄色的花朵。土路向山上盘旋,通向一片平坦的田地,那儿生长着挺拔的白杨树和胡杨树,还有一簇簇的野生灌木。从那儿往上看,山顶有古尔德曼村的风车,那些锈迹斑斑的转页尖尖的末端依稀可见;至于左下方和右下方,则是开阔的赫拉特城景。山路的末端和一条宽阔的溪流垂直相交;这条山溪从环绕古尔德曼村的沙菲德山脉奔流而下,生长着很多鲑鱼。朝着群峰的方向,再往上游两百来米,有一圈围成圆形的垂柳。树林中间,在柳荫的掩映之下,便是那片林中空地了。 扎里勒到那儿看了一眼。当他回来之后,娜娜说,他说话的口气活像一个不停地吹嘘监狱的墙壁有多么干净、地板有多么光亮的典狱长。 “就这样,你的父亲给我们盖了这个老鼠洞。” 十五岁那年,娜娜差点结婚了。提亲的男孩来自信丹德,那个年轻人以贩卖鹦鹉为生。故事是娜娜自己说给玛丽雅姆听的,虽然娜娜说起这件事时总是若无其事,但从她眼里渴望的光芒中,玛丽雅姆看得出她也曾快乐过。也许娜娜这辈子惟一真正快乐的时候,就是婚礼之前那段日子。 娜娜讲这个故事时,玛丽雅姆坐在她的膝盖上,想像着她母亲正在穿结婚的礼服。她想像她骑着马,穿着绿色的长裙,在面纱之后羞涩地微笑,手掌用指甲花涂得红红的,扑了银粉的头发被分开,扎成的几条辫子用树液粘在一起。她看见奏乐的人吹着笛子,敲打着皮鼓,街头的小孩大呼小叫地在后面追逐。 然而,就在举办婚礼那天的前一个星期,妖怪进入了娜娜的身体。无需描绘,玛丽雅姆也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她亲眼见到过很多次了:娜娜突然瘫倒,她的身体绷紧,变得越来越僵硬,不断翻白眼,手舞足蹈,仿佛体内有什么东西在左冲右突,嘴角冒出白沫,有时候还混着鲜红色的血。接着是昏昏欲睡,茫然若失和胡言乱语。 消息传到信丹德之后,卖鹦鹉的那家人取消了婚礼。 “他们被吓跑了,”娜娜这样解释说。 结婚的礼服被束之高阁。自那以后,再也没有人前来提亲了。 扎里勒和他的两个儿子,法尔哈德和穆哈辛,在空地上盖了一座泥屋,玛丽雅姆将在泥屋中度过生命中的十五个春秋。他们用土砖将它垒起来,然后抹上泥土,盖上几把稻草。泥屋里有两张草席,一张木头桌子,两张直背的椅子,一扇窗户,还有几个固定在墙上的架子,娜娜在架子上摆放陶罐和那套她珍爱的中国茶具。扎里勒搬来过冬用的崭新生铁炉,在泥屋后面堆起砍好的木材。他在屋外加了一只可以用来做面包的烤炉,用篱笆围了养鸡场。他带来了几只绵羊,给它们修了饲料槽。他让法尔哈德和穆哈辛在柳树圈外百来米的地方挖了一个很深的洞,在上面盖了座厕所。 扎里勒本来可以雇人来盖这座泥屋,娜娜说,但他没有。 “他觉得这么做算是赎罪。” 按照娜娜的说法,她生下玛丽雅姆那天没有人来帮忙。那是1959年一个阴暗潮湿的春日,她说,那年是查希尔国王登基第二十六年,也是他在位四十年中最为平淡无奇的一年。娜娜说,扎里勒尽管知道妖怪可能会进入她的身体,使她在分娩的时候发作,但他却没有请来医生,哪怕接生婆也没来一个。她孤孤单单地躺在泥屋的地板上,旁边摆着一把刀,身上汗如雨下。 “后来我痛得厉害,只好咬着枕头,哭喊得连嗓子都哑了。但就算这样,还是没有人来帮我擦擦脸,或者给我喝一口水。而你,亲爱的玛丽雅姆,你一点都不急着要出来。你让我在又冷又硬的地板上躺了足足两天。我没有吃也没有睡,我只能推自己的肚子,祈祷能把你生下来。” “对不起,娜娜。” “我切断了连着我们的脐带。这就是我要一把刀子的原因。” “对不起。” 每逢说到这里,娜娜总会露出意味深长的微笑,至于它究竟是余恨未消的责怪,还是心有不甘的宽宥,玛丽雅姆未曾分辨得出。年幼的玛丽雅姆并没有想到,为自己出生的方式道歉,对她来说实在是不公平。 等到十岁左右,她确实有了这种想法;那时玛丽雅姆再也不相信这个关于她出世的故事了。她相信扎里勒的说法。扎里勒说他虽然外出了,但他安排人将娜娜送到赫拉特的一家医院,那儿有个医生照料她。她躺在一张干净而舒适的病床上,房间光线明亮。玛丽雅姆说到刀子时,扎里勒悲哀地摇摇头。 玛丽雅姆还开始怀疑自己是否真的折磨了母亲两天。 “他们跟我说还不到一个小时就全部结束了,”扎里勒说,“你是一个乖女儿,亲爱的玛丽雅姆。甚至在出生的时候,你也是一个乖女儿。” “他都不在的!”娜娜吐口水说,“他当时在塔赫提沙法尔,跟他那些高贵的朋友骑马呢。” 当人们跟他说他又多了一个女儿时,娜娜说,扎里勒耸了耸肩,继续擦洗马儿的鬃毛,在塔赫提沙法尔又待了两个星期。 “实际上,在你一个月大之前,他甚至都没抱过你。然后只是看了你一眼,说你的脸太长了,就把你交还给我。” 玛丽雅姆也不再相信这一段故事了。是的,扎里勒承认当时他确实在塔赫提沙法尔骑马,但是,当人们把消息告诉他之后,他没有耸肩膀。他跳上马鞍,一路骑回赫拉特。他把她拥在怀中,用拇指抚摸她若有若无的眉毛,哼催眠曲给她听。玛丽雅姆觉得扎里勒不会嫌弃她的脸太长,虽然它确实很长。 娜娜说给她取名玛丽雅姆的是她,因为它是她妈妈的名字。扎里勒说是他选了这个名字,因为玛丽雅姆,也就是晚香玉,是一种可爱的花朵。 “是你最喜欢的吗?”玛丽雅姆问。 “嗯,之一吧,”他微笑着说。 第一部 第 三 章玛丽雅姆最早的记忆中有一段是独轮车的铁轮在石头上咔嗒、咔嗒响的声音。独轮车每月来一次,载满大米、面粉、茶叶、白糖、食油、肥皂和牙膏。推车的是玛丽雅姆两个同父异母的哥哥,通常是穆哈辛和拉明,有时是拉明和法尔哈德。沿着这条上山的土路,男孩们轮流推着车,碾过岩石和卵石,避开坑洼和灌木丛,来到那条山溪。到得溪边,他们必须把独轮车上的东西统统卸下,用手搬到溪那边去。然后男孩们会把独轮车推过溪,再次把货物装上。还得再推两百来米,这次要穿越茂密的杂草和避开丛丛灌木。青蛙跳开给他们让路。哥哥们挥手将蚊子从他们汗津津的脸上赶走。 "他有佣人,"玛丽雅姆说,"他可以派佣人来呀。" "他觉得这样算是赎罪。" 独轮车的声音将娜娜和玛丽雅姆引到屋外。玛丽雅姆将会永远记得他们送东西来时娜娜的样子:一个高高瘦瘦的女人,赤着脚斜倚在门口,她那只视力不佳的眼睛眯成一道缝,双手抱胸,满脸戒备和嘲弄的神色。她的头发剪得很短,不包头巾,也不加梳理,就袒露在阳光之下。她会穿着不合身的衬衣,纽扣直扣到喉咙。口袋里装满胡桃大小的石块。 男孩们坐在山溪旁边,等待玛丽雅姆和娜娜把供给品搬进泥屋。尽管娜娜的准头很差,而且多数石头离目标还很远就落地了,但他们知道最好别接近泥屋三十米之内。娜娜一边把一袋袋的大米往屋里搬,一边大声咒骂那些男孩,用一些玛丽雅姆听不懂的名字称呼他们。她辱骂他们的母亲,对他们黑口黑面。男孩们从来不回应她的侮辱。 玛丽雅姆觉得很对不起这些男孩。推这么重的东西,她怜悯地想,他们的手脚肯定累坏了。她希望娜娜允许她送水给他们喝。但她什么也没有说,而且如果他们对她挥手道别的话,她也不会向他们挥手。有一次,为了让娜娜高兴,玛丽雅姆甚至还骂了穆哈辛,说他的嘴巴像蜥蜴的屁股--但是后来她悔恨不已,害怕他们会告诉扎里勒。不过娜娜笑得很开心,笑得她那蛀蚀的门牙全都露出来了,笑得玛丽雅姆害怕她的病痛又会再次发作。玛丽雅姆骂完之后,娜娜看着她说:"你真是一个乖女儿。" 独轮车空了之后,男孩们跌跌撞撞地推着它走开。玛丽雅姆会等待,一直等到看见他们消失在那高高的杂草和开花的野草之中。 "你还不走吗?" "来啦,娜娜。" "他们在嘲笑你。真的。我听到了。" "我来啦。" "你不相信我吗?" "我在这里。" "你知道我爱你的,亲爱的玛丽雅姆。" 每天早晨,远处传来绵羊的咩咩叫,还有古尔德曼村那些赶着羊群到绿草如茵的山坡放牧的牧羊人清越的笛声,她们就在这些声音中醒来。玛丽雅姆和娜娜挤出山羊的奶,饲养母鸡,收集起母鸡下的蛋。她们一起做面包。娜娜教她怎样和面粉,怎样给烤炉生火,怎样把擀好的面团涂抹在烤炉的内壁上。娜娜也教她女红,教她煮米饭和做各种米饭的浇头:炖芜菁,菠菜糊,生姜花椰菜等等。 娜娜从不掩饰她对访客--实际上,几乎是对所有人--的厌恶,但是有少数几个人是例外。其中之一就是古尔德曼村的头人,也就是村长,哈比伯汗。他脑袋很小,留着一把胡子,大腹便便,大约每月来一次。来的时候会跟着一个仆人,仆人会带来一只鸡,有时是一罐菜饭,或者一篮染色的鸡蛋,当做礼物送给玛丽雅姆。 然后还有一位胖乎乎的老太婆,娜娜叫她亲爱的碧碧;她最后一任丈夫当过石匠,是娜娜父亲的朋友。亲爱的碧碧每次来的时候,总是带着她六个儿媳中的一个,还有一两个孙子。她气喘吁吁,蹒跚地穿过空地,猛力揉揉她的屁股,沉重地叹一口气,矮身坐在娜娜拉给她的椅子上。亲爱的碧碧也总是给玛丽雅姆带来一些礼物,一盒糖果,一篮子榅桲之类的。至于她带给娜娜的东西,先是一连串抱怨,诉说自己的健康每况愈下,再就是来自赫拉特和古尔德曼村的流言蜚语,手舞足蹈地说个不停,而她的儿媳则会坐在她身后,虔敬地静静聆听。 但玛丽雅姆最喜欢的人--当然,除了扎里勒之外--是法苏拉赫毛拉。他是一个老人,村里的阿訇,也就是讲解《古兰经》的法师。他每个星期从古尔德曼村过来一两次,教玛丽雅姆每日五次的朝拜仪式,教她背诵《古兰经》的段落。娜娜小时候,他也曾这样教过她。正是法苏拉赫毛拉教会玛丽雅姆识字,他总是耐心而专注地看着她的嘴唇无声地念出那些字词,看着她的食指在每个字下面移动,看着她用力地压得指甲发白,仿佛这样她就能把那些字眼的意义给挤出来。正是法苏拉赫毛拉握着她的手,教她用铅笔写出第一个波斯字母向上的一撇,第二个波斯字母的一弯,第三个波斯字母的三点。 他是一个形容枯槁的驼背老人,总是微笑着,露出没有牙齿的嘴巴,还留着长及肚脐的白胡子。他通常会一个人到泥屋来,不过有时也会带着他那个黄头发的儿子哈姆萨,他比玛丽雅姆大几岁。当法苏拉赫毛拉来到泥屋时,玛丽雅姆会亲吻他的手--感觉就像亲吻两根蒙着一层薄皮的树枝;他则会亲亲她的额头,然后在屋里坐下,开始一天的功课。功课结束后,他们两个坐在泥屋外面,吃松子,喝绿茶,看着夜莺从一棵树扑向另一棵树。有时候他们会沿着山溪,在青铜色的落叶和低矮的桤木丛中漫步,向群山走去。他们漫步的时候,法苏拉赫毛拉会转动念珠,用他那颤抖的声音给玛丽雅姆讲故事,说起他年轻时见过的各种东西。比如他在伊朗见到的一条双头蛇,那是在伊斯法罕[1]Isfahan,伊朗城市。[1]的三十三拱桥上看到的;还有那个西瓜,有一次,他在马扎[2]Mazar,阿富汗北部城市。[2]的蓝色清真寺外面把一个西瓜劈成两半,发现其中一半的西瓜籽排出了"真主"的字样,另外一半的西瓜籽则排成"伟大"的字样。 法苏拉赫毛拉坦白地对玛丽雅姆说,他也经常理解不了《古兰经》的字句的含义。但他说他喜欢那些阿拉伯单词在舌头上打滚发出的迷人声音。他说它们让他宽慰,舒缓了他的心灵。 "它们也会安抚你的,亲爱的玛丽雅姆,"他说,"有需要的时候,你可以传唤它们,它们不会让你失望。真主的言语永远不会背叛你,小姑娘。" 法苏拉赫毛拉既讲故事给玛丽雅姆听,也听玛丽雅姆讲故事。当玛丽雅姆说话的时候,他总是全神贯注地倾听。他缓缓点头,面带笑容,感激地看着玛丽雅姆,仿佛他得到了一种令人觊觎的特权。玛丽雅姆总是能够很轻松地把她不敢跟娜娜说的话告诉法苏拉赫毛拉。 有一天,他们在散步,玛丽雅姆对他说,她希望能够得到允许,可以去上学。 "我说的是真正的学校,阿訇老爷。要在一间教室里面。像我父亲的其他孩子。" 法苏拉赫毛拉沉默了。 上个星期,亲爱的碧碧带来了消息,说扎里勒的女儿萨伊蝶和娜希德就要到赫拉特的梅赫里女子学校上学了。自那以后,玛丽雅姆的脑袋里就总是回荡着有关教室和老师的念头,她总是想到那些横线纸笔记本,一排排的数字,还有能写出又粗又黑的笔画的钢笔。她幻想自己坐在教室里面,身边都是和她同样年纪的女孩。玛丽雅姆渴望将一根尺子摆在纸张上,画出那些看上去很重要的线。 "那是你想要的吗?"法苏拉赫毛拉说,迷蒙的眼睛和蔼地看着她,他的双手背在身后,头巾的影子落在一丛枝繁叶茂的毛茛上。 "是的。" "那你是要我征求你母亲的同意了。" 玛丽雅姆笑了起来。她认为除了扎里勒之外,世界上再没有别的人能够比她的老师更加了解她的心事。 "那我该怎么办呢?圣明的真主给了我们各种各样的缺点,而在我的许多缺点中,最为严重的一点是,我没有能力拒绝你,亲爱的玛丽雅姆。"他说,用一根僵硬的手指轻轻敲打她的脸颊。 但后来,他跟娜娜提起的时候,她放下了正在切洋葱的刀。"上学干什么呢?" "如果这个姑娘想学习,让她去吧,亲爱的。让这个姑娘受点教育。" "学习?学习什么,毛拉老爷?"娜娜厉声说,"那儿有什么可学的?"她狠狠盯着玛丽雅姆。 玛丽雅姆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 "像你这样的女孩去上学有什么意义呢?那就像擦亮一个痰盂。你在那些学校一点有价值的知识都学不到。像你和我这样的女人,这辈子只需要学会一种本领就好了。学校不会教你这种本领。看着我。" "你不该这样和她讲话,我的孩子,"法苏拉赫毛拉说。 "看着我。" 玛丽雅姆听从了。 "只有一项本领。就是这个:忍耐。" "忍耐什么呀,娜娜?" "啊,你就不用为这个烦恼了,"娜娜说,"你要忍耐的东西多了去。" 她接着说到扎里勒的那些妻子如何贬称她为丑陋的、下贱的石匠的女儿。她们如何逼她在冰天雪地中浆洗衣服,直到她的脸都变麻木了,她的指尖都磨破了。 "玛丽雅姆,这就是我们的命运。像我们这种女人。我们忍耐。我们只能这样。你明白吗?再说了,你要去学校,他们会嘲笑你的。肯定会。他们会叫你哈拉米。他们会用最恶毒的言语来辱骂你。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的。" 玛丽雅姆点点头。 "别再提什么学校了。你是我的一切。我不会把你交给他们的。看着我,别再提什么学校了。" "理性点。我跟你说,如果这个姑娘想要……"法苏拉赫毛拉开口说。 "你,阿訇老爷,你这么受人尊敬,应该知道最好别鼓励她这些愚蠢的想法。如果你真的关心她,那么请你让她知道她是属于这里的,只能在家和她妈妈一起。外面根本不适合她。外面的人只会拒绝她,让她头疼。我知道,阿訇老爷,我知道。"第 四 章玛丽雅姆喜欢有客人到泥屋来。她喜欢村长和他的礼物;她喜欢亲爱的碧碧、她那发疼的屁股和无穷无尽的闲话,当然,也喜欢法苏拉赫毛拉。但是,玛丽雅姆最最最想见到的人是扎里勒。 从星期二晚上,她就开始焦虑了。玛丽雅姆会睡不着,生怕星期四会有什么事情导致扎里勒无法过来;要是那样的话,她就得再等上一整个星期才能见到他。到了星期三,她会到外面走走,绕着泥屋,心不在焉地将一把把鸡饲料撒到鸡圈里面去。她漫无目的地走着,拣起掉落的花瓣,和那些叮咬她手臂的蚊子作斗争。星期四终于来临,她什么都不做,背靠一面墙壁,静静地坐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山溪,等待着。如果扎里勒来迟了,一阵可怕的张皇会点点滴滴涌上她的心头。她的膝盖会变软,她将会需要找个地方躺下来。 然后娜娜会说:"他来啦,你父亲。人模狗样的。" 每当见到他踏着石块穿过溪流,玛丽雅姆会一下子跳起来,露出灿烂的笑容,兴奋地挥舞着手臂。玛丽雅姆知道娜娜一直在看着她,观察她的反应。可是想不向他奔去,而是留在门口等待着、看着他慢慢向她走过来太难了。她约束自己,耐心地看着他走过那片高高的杂草,他的西装衫甩在肩膀上,和风吹拂起他的红领带。 扎里勒走进空地之后,他会将外衣放在烤炉上,伸开双臂。玛丽雅姆会朝他走过去,然后猛跑起来,他会抓住她的腋下,将她高高地抛向空中。玛丽雅姆会高兴得尖叫。 第一部 第四章悬在半空的玛丽雅姆能够见到扎里勒在她身下仰起的脸,弯弯的微笑,额头的发尖,下巴上因为笑而出现的酒窝--正好可以容下她的指尖,还有他的牙齿。这个地方的人都蛀牙,他的牙齿算是最白的了。她喜欢他那修剪得很齐整的胡子,她也喜欢他不管天气怎么样,每次来都穿着一套西装--暗棕色的,他最喜欢的颜色,胸前的口袋放着折成三角形的白色手帕--打着袖钉,系着领带。领带通常是红色的,系得松松垮垮。玛丽雅姆也能看到自己,她的样子反照在扎里勒棕色的眼睛中:她的头发飘扬着,脸上散发着兴奋的光芒,天空在她身后。 娜娜说迟早有一天他会失手,她,玛丽雅姆,会从他的手指间溜下来,掉在地上,摔断一根骨头。但玛丽雅姆相信扎里勒不会让她摔下来。她相信她总是能够安然无恙地降落在父亲干净的、指甲修剪得整整齐齐的双手中。 他们坐在泥屋外面,在阴凉处,娜娜泡茶给他们喝。扎里勒和她都是生硬地一笑,点了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娜娜从来不会对扎里勒掷石头,也不会咒骂他。 尽管扎里勒不在的时候,娜娜总是骂骂咧咧的,但他来了之后,她显得温顺而有礼。她把头发洗干净。她刷牙,为他穿上最好的长袍。她安静地坐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双手放在膝盖上。她从不直视他,也不在他身边粗言秽语。笑的时候,她会用手遮住嘴巴,掩饰她的坏牙齿。 娜娜问起他的生意,也问起他的几位妻子。她告诉扎里勒,亲爱的碧碧说他最年轻的妻子娜尔吉斯就要生下第三个小孩了;这时他礼貌地微笑着,点头称是。 "嗯。你肯定很高兴,"娜娜说,"你现在有多少个孩子呀?真主啊,十个了,对吧?十个?" 扎里勒说是的,十个。 "十一个,如果你把玛丽雅姆算在内的话,当然。" 后来,扎里勒回家之后,玛丽雅姆和娜娜就这件事小小吵了一架。玛丽雅姆说娜娜耍了他。 跟娜娜一起喝过茶之后,玛丽雅姆和扎里勒总是到山溪去钓鱼。他教她如何把线甩开,如何卷动钓鱼线把鲑鱼收上来。他教她宰杀鲑鱼的正确方式,如何把它洗净,如何一刀就把鱼肉从骨头上起出来。等待鱼上钩的时候,他会给她画画,教她如何笔不离纸、一气呵成地画出一只大象。他还教她唱歌。他们一起歌唱: 盆儿盆儿像百合 安然伫立泥路旁 鱼儿盆沿来解渴 掉进水里扑通响 扎里勒从赫拉特的报纸《伊斯兰教统一报》上剪下新闻,带来念给她听。他是玛丽雅姆和外界的联系,向她证明在泥屋之外,在古尔德曼和赫拉特之外,还存在着一个广阔的世界,这个世界的领导人有着她不知道该怎么念的名字,这个世界有火车、博物馆和足球,有绕着地球运转和在月球登陆的火箭。每个星期四,扎里勒带着这个世界的一部分来到泥屋。 正是他告诉玛丽雅姆,在1973年,她十四岁那年,统治了喀布尔四十年之久的查希尔国王被一场没有流血的政变推翻了。 "国王去意大利接受治疗,他的堂兄达乌德汗[1]Mohammed Daoud Khan (1909~1978),1973年起任阿富汗共和国总统,直到1978年被刺杀。[1]做了这件事。你记得达乌德汗的,对吧?我跟你说起过他。你出生的时候,他是喀布尔的首相。反正阿富汗不再是君主国啦,玛丽雅姆。你知道的,现在它是共和国了,达乌德汗是它的总统。有谣言说喀布尔的社会主义分子帮他夺取了政权。我提醒你,人们不是说他本人是个社会主义分子,而是说他们帮了他的忙。反正这也只是谣传而已。" 精彩书评据此书的推介,很多媒体评论此书比第一本《追风筝的人》更胜一筹。 我却觉得一般,宣传言过其实。 这本书不好不坏,算得上是值得一读的作品。 比较上一本书,作者行文的确有很大的改变,文字更优美,更从容。 说实话,文字优美很多排字码的都做得到,也不值得一提,不过作者为了写出优美的风格,而丧失了之前因青色激情的笔触,字字打动人心的文字表现力,我觉得非常遗憾。 也许这是很多新兴作家普遍给我们带来失望感的原因之一吧,越来越没有那种让我心动的“青涩”,越来越于世界文学规范靠拢。 再者,这本书的亮点比较前者来说,视觉更宏观,展现了阿富汗妇女在战争的时代背景下,心灵的成长,以及写出了一个传统的阿富汗女人与接受自由文化的新阿富汗女人的友谊,也是对世界文化的一种暗示:文明是能传播的,自由意识是可以觉醒的。同时作者没有回避战争,与近几年发生的阿富汗暴乱事件结合,让人在阅读上耳目一新。我们离战争太远,新闻里都是暴乱,可是我们却无动于衷。看这本书有认识近代战争的意义,看看战争就发生在我们生存的年代是多么的残酷吧,人是多么的无助吧! 目前还没有看到作者有任何民族倾向,总的来说我很喜欢作者在书中表达的感情和价值观。没有取宠,也没有攀附。作者文如其人的给人一种厚实,真诚的感觉。 看小说不仅仅在看故事,更在于思想的交流。 我想就这一点,这本书是值得肯定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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