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条 | 庐山会议 |
释义 | § 简介 庐山会议 “庐山会议”中的庐山位于江西省,是一处名胜之地。在这个名胜之地召开的会议就叫庐山会议。古往今来,在庐山召开的会议并不止一次,这里说的庐山会议是专指,即:一九五九年七月二日到八月十六日,中共中央在庐山上举行的一次政治局扩大会议和中国共产党第八届第八次会议,又简称“八届八中全会”。与会者包括中央政治局委员,各省、市、自治区第一书记,中央和国家机关负责人。 1959年召开的庐山会议包括两次重要会议:7月2日至8月1日党中央在江西省庐山召开的政治局扩大会议和8月2日至16日举行的党的八届八中全会。 1959年7月2日—8月1日,党中央在江西庐山召开了政治局扩大会议,中央政治局委员和各省、市、自治区党委第一书记,中央、国家机关一些部门的负责同志参加了会议。这次会议的原定议题是总结经验教训,调整指标,继续纠正“左”倾错误。毛泽东在会上讲了话,提出19个问题要求大家进行讨论。会议从7月3日至10日,按六个大区进行小组讨论。在讨论过程中,与会同志摆情况、谈意见、边开会、边学习,自由交谈,各抒己见,轻松愉快,生动活泼,没有一点紧张气氛,大家称之为“神仙会”。会上对如何估计国内形势问题产生了两种意见分歧,一部分同志认为农村食堂、供给制、“共产风”等损害了农民的积极性,应从实际出发,认真总结1958年的经验教训;另一部分同志对于批评实际工作中的错误和缺点很不满,认为是泼冷水,是右倾。7月10日,毛泽东在组长会议上讲话,强调总路线无非是多快好省,是不会错的,并说“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中的缺点错误是一个指头和九个指头的问题。毛泽东讲话以后,会议继续分组讨论《庐山会议议定记录》,并准备在7月15日结束。 7月14日晚,国务院副总理兼国防部部长彭德怀元帅针对当时客观存在的问题,给毛泽东写了一封信,谈了自己不便在小组会上谈的想法,陈述了他对1958年以来“左”倾错误及其经验教训的意见(被称为万言书),信中首先肯定1958年大跃进的成绩是正确的;接着指出大跃进的问题所在,“1958年的基本建设,现在看来有些项目是过急过多了一些,分散了一部分资金,推迟了一部分必成项目,这是一个缺点”,“1959年就不仅没有把步伐放慢一点,加以适当控制,而且继续大跃进,这就使不平衡现象没有得到及时调整,增加了新的暂时困难”,他直截了当地指出:“浮夸风、小高炉等等,都不过是表面现象;缺乏民主、个人崇拜,才是这一切弊病的根源。” 7月16日,毛泽东突然批示将彭德怀的信印发给与会全体同志,随后,会议转入对这封信的讨论,在小组会上,黄克诚、周小舟、张闻天等发言认为信的总的精神是好的,表示同意彭德怀信中的意见;7月23日,毛泽东在大会上讲话,认为彭德怀的信表现了“资产阶级的动摇性”,是向党进攻,是右倾机会主义的纲领。从此,会议转为对彭德怀、黄克诚、张闻天、周小舟等的所谓“右倾机会主义”、“反党集团”问题进行揭发批判。 1959年8月2日—16日,在庐山召开了党的八届八中全会。出席会议的有中央委员75人,候补中央委员74人。中央有关部门和各省、市、自治区党委第一书记14人列席了会议。这次会议的议题:一是对彭德怀、黄克诚、张闻天、周小舟等进行批判;二是讨论调整1959年经济计划指标;毛泽东在会议期间作了多次讲话。 全会通过了《关于以彭德怀同志为首的反党集团的错误的决议》、《关于撤销黄克诚同志中央书记处书记的决定》、《为保卫党的总路线、反对右倾机会主义而斗争的决议》、《关于开展增产节约运动的决议》和《中国共产党第八届中央委员会第八次全体会议公报》;全会决定撤销彭德怀、黄克诚、张闻天和周小舟4人分别担任的国防部长、总参谋长、中央书记处书记、外交部第一副部长和湖南省委第一书记职务,但保留他们的中央委员、中央候补委员、政治局委员和政治局候补委员职务,以观后效。 其实,早在1959年7月1日,毛泽东在庐山会议召开前夕,曾写了一首《登庐山》的诗,从诗中隐约可以看出毛泽东当时对国、内外复杂形势的心境:一山飞峙大江边,跃上葱笼四百旋。冷眼向洋看世界,热风吹雨洒江天。云横九派扶黄鹤,浪下三吴起白烟。陶令不知何处去,桃花源里可耕田? 有学者认为,彭德怀当时写信的矛头实际上是对着资历比自己浅、而权力却比自己大的国家主席刘少奇;也有学者认为毛泽东之前就对彭德怀有怨气,毛泽东说:“‘始作俑者,其无后乎’,我无后乎?中国的习惯,男孩叫有后,女孩不算。我一个儿子打死了,一个儿子疯了,我看是没有后的。”因为彭德怀在朝鲜战争时期没有照顾好自己的儿子毛岸英,造成毛岸英意外死亡。 庐山会议原本是为了“纠左”,但会后却在全国展开了“反右倾运动”(反对以彭德怀为首的“右倾机会主义”错误),上万名党员受到了批判与非人道待遇;其中大部分的党员在1962年被平反,恢复了工作;但毛泽东设下了底线:“谁都能平反,唯独彭德怀不能平反。”彭德怀于是在当年愤然上书八万言,要求平反,贺龙受命成立彭德怀专案组进行审查,但无结果。 1965年秋,毛泽东在中南海最后一次接见彭德怀,对其承认“真理也许在你那边”、“我过去反对彭德怀同志是积极的,现在要支持他也是衷心诚意的。”,让其担任西南三线建设副总指挥,彭德怀不计得失,来到四川成都赴任,兢兢业业参与三线建设工作;“文化大革命”爆发后,彭德怀再次惨遭批判、关押,于1974年11月29日含冤离世;四年之后,在1978年12月召开的中共十一届三中全会上,彭德怀获平反昭雪,恢复名誉,12月24日,在人民大会堂举行了他与陶铸同志的追悼大会。 § 过程 “庐山会议”,大点说,是两次会议:一次是扩大会议,一次是中共八届八中全会;小点说,是三次会议:一次是中国党和国家的领导人的带有“休息”性的“神仙会”,一次是中共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第三次是中国共产党第八届第八次中央全会(简称“八届八中全会”)。先是“神仙会”,从七月二日到七月十六日;接着是扩大会,从七月十七日到七月三十一日;再到“八届八中全会”,从八月二日到八月十六日。“神仙会”讨论十三个问题,后又加到十八个问题,扩大会是“神仙”们的“交锋”会,八中全会是解决会议中出现的问题的会议。 § 主要结论 庐山会议 “庐山会议”除了通过了《关于开展增产节约运动的决议》之外,还通过了《关于以彭德怀同志为首的反党集团的错误的决议》、《为捍卫党的总路线、反对右倾机会主义而斗争》的决议,以及《关于撤销黄克诚同志书记处书记的决定》。 在《关于以彭德怀同志为首的反党集团的错误的决议》中指出:“八届八中全会揭发出来的大量事实,包括彭德怀、黄克诚、张闻天、周小舟等同志所承认和他们的同谋者、追随着所揭发的事实,证明以彭德怀同志为首的反党集团在庐山会议期间和庐山会议以前的活动,是有目的、有准备、有计划、有组织的活动。”“这一活动是高饶反党联盟事件的继续和发展”。“高岗在手法上是伪装拥护毛泽东同志,集中反对刘少奇同志和周恩来同志;而彭德怀同志却直接反对毛泽东同志,同时也反对中央政治局常委其他同志,同政治局的绝大多数相对立。”“由于他的一套伪装爽直、伪装朴素的手法,他的活动是能够迷惑一些人并且已经迷惑了一些人的。”所以,《决议》的定性是:“以彭德怀同志为首,包括黄克诚、张闻天、周小舟等同志的右倾机会主义反党集团”,在庐山发动了“反对党的总路线、反对大跃进、反对人民公社的猖狂进攻”,而“来自党内特别是来自党中央内部的进攻,显然比来自党外的进攻更危险”;因此,“坚决粉碎以彭德怀同志为首的右倾机会主义反党集团的活动,不但对于保卫党的总路线是完全必要的,而且对于保卫党的以毛泽东同志为首的中央的领导、保卫党的团结、保卫党和人民的社会主义事业,都是完全必要的”。中央政治局讨论并决定:“只免去彭德怀国防部长职务、军委副主席职务,仍保留政治局委员和副总理职务。生活待遇不变。” 这后面的三个文件毛泽东压着没有向下面传达。其中《关于以彭德怀同志为首的反党集团的错误的决议》不仅不让下发,甚至在会议公报中也没有让提到有这么一个《决议》。整整过了八年之后,这个《决议》才在一九六七年八月十六日发表出来。 § 神仙会 据李锐的《庐山会议实录》中记载:“1959年6月30日接到通知,上庐山开会。这天北京上山的人到居仁堂,彭真传达了要讨论的13个问题,说是开神仙会。一起听传达的有薄一波、康生、吴冷西、田家英等。” 据黄峥执笔《王光美访谈录》(《王光美:庐山会议前后的毛泽东、彭德怀、刘少奇》)一文中王光美说:“开始阶段的气氛很轻松。白天开会,晚上经常有舞会或演出。多数同志都是第一次来庐山,所以大家纷纷利用开会的间隙,游览观光。”(《王光美访谈录》黄峥执笔) 在一篇署名为库屠左夫的《毛泽东亲自给彭德怀打电话,要他参加庐山会议》的文章中说:庐山的会议最初是按部就班的,会议由周恩来主持,讨论毛泽东提出的18个问题。这次会议被称为神仙会。之所以把这次会议称为神仙会,原因有三: 1、在上庐山之前,从中央到地方的主要领导干部,都为了“大跃进”的工作而折腾,精神高度紧张,需要松弛一下。而庐山风景秀丽,环境清幽,传说殷周时,有匡姓两兄弟就隐居于庐山北面的一个洞里,后来成了仙,庐山仙人洞由此而得名。让大家来这里,远离尘嚣,“过几天神仙般的日子”。这期间,其它一些地方面热难挡,可这里气候较好,空气清新凉爽,的确是一个避暑的好地方。 2、清醒一下头脑,冷静思考一些问题。按照毛泽东的话说,让大家来庐山,把脑子冷一下,不要做热锅上的蚂蚁,而要做冷锅上的蚂蚁。 3、会议安排不太紧促,尽量宽松,悠闲自在,畅所欲言。因此在会议的期,一些有诗兴的同志总是赋诗填词。朱德、董必武、康生、陈伯达、田家英等,在山上写了不少诗词。 § 起源 庐山会议 “庐山会议”起源是一九五八年对“三面红旗”的贯彻。“三面红旗”是:总路线、大跃进、人民公社。“总路线”的全称为“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重要的是“多快好省”四个字。毛泽东最先提出时是三个字“多、快、好”,没有“省”,可能是因为“好”字的含义是多方面的,包括了“省”。一九五八年五月二十三日,中共第八届第二次会议关于中央委员会的工作报告形成了一个决议,决议中指出:“会议一致同意党中央根据毛泽东同志的创意而提出的鼓足干劲、力争上游、多快好省地建设社会主义的总路线”的基本点。〔《毛泽东论党的建设》第六十六页〕一九五五年十二月二十一日,在国务院第二十一次全体会议上,周恩来强调:毛主席提出在“多、快、好”的原则中,还要加上一个“省”,要节约。《人民日报》在发社论时,做了文字上的调整,以“多、快、好、省”的次序发表出来,成了“总路线”。〔《毛泽东与周恩来》〕“大跃进”是毛泽东看了报纸上的这个提法后,点点头说:“嗯,这个提法很好。”“人民公社”,毛泽东最先是从一些中央领导口中听到的。有一次,刘少奇、周恩来等人坐在火车上说话时,刘少奇提到了“人民公社”四个字。毛泽东说:“在河南七里营,记者问我:‘公社好不好?’我说‘好’,谁知马上就都登上报了。”毛泽东看了报纸登出他说的话后,一拍桌子喊了一句:“哎呀,糟糕。捅出去了!政治局还没讨论呢!”另一次,“我在山东,一个记者问我,‘人民公社好不好?’我说‘好’,他就登了报。这个没关系,你登也好,不登也好,到北戴河我提议要作决议的。 一九五八年七月三十一日,赫鲁晓夫来到中国。参加迎接的有刘少奇、周恩来和邓小平。在会客室里,毛泽东只是一般地谈了中国国内的情况:“我们现在确实是出现了大跃进,农村形势很好。”刘少奇马上接过来:“我们现在发愁的不是粮食不够吃,而是粮食多了怎么办?”赫鲁晓夫说:“那好办。粮食多了你们不好办,可以给我们。”〔《红墙记事》379页〕 一九五八年八月十七日至三十日,毛泽东在北戴河主持召开中共政治局扩大会议,讨论一九五九年的国民经济计划以及当前的工业生产、农业生产、农村工作和商业工作等问题。会上确定了一批工农业生产的高指标。会议还讨论和通过了《关于在农村建立人民公社问题的决议》。决议指出,“人民公社是建成社会主义和逐步向共产主义过渡的最好的组织形式”;并说,“共产主义在我国的实现,已经不是什么遥远将来的事情了”。在中共这个决议里,毛泽东在共产主义在中国实现的时间后面加上了“或者更长一些时间”八个字,后来在《人民日报》上发表时,“不知是听了那一位政治局委员的意见”(毛泽东语)给删掉了。 北戴河政治局扩大会议通过的《关于在农村建立人民公社若干问题的决议》决议中,明确规定了由人民公社过渡到共产主义的五个条件。这五个条件是: ——要经过多少年,社会产品极大丰富了;——全体人民的共产主义思想觉悟和道德品质都极大地提高了;——全民教育普及并提高了;——社会主义时期不得不保存的旧社会遗留下来的工农差别、城乡差别、脑力劳动与体力劳动的差别,都逐渐地消失了,反映这些差别的不平等的资产阶级法权的残余也逐步地消灭了;——国家职能只是为了对付外部敌人的侵略,对内已经不起作用了。在这种时候,我国社会就将进入到各尽所能,按需分配的共产主义时代。 北戴河会议是八月三十日结束的。半个多月后的一九五八年九月十九日——二十八日,刘少奇到江苏视察,提出与北戴河会议规定的实现共产主义的五个条件不同的另外五条。刘少奇提出的五条是: ——要使社会上所有的人都参加力所能及的劳动;——彻底把妇女从繁琐的家务劳动中解放出来;——大规模地进行技术改革,改革各种劳动工具,提高劳动效率;——改善社会的劳动组织,规模较小的农业合作社转变成规模较大的人民公社,实行“组织军事化、行动战斗化、生活集体化”;——发展多面手,一人多艺,提高劳动者的文化技术水平。对这五条,刘少奇在江苏视察时讲的是“建立美好共产主义生活”的五个标志,在河南视察时讲的是“具体阐述过渡到共产主义”的五个条件。还把“改善社会的劳动组织”,看作是“共产主义家庭革命”。这种“家庭革命”,就是康有为《大同书》中破九界中的“破家庭界”。实行郑州提出的“男女换班,老少换班”,即,女人能做的事不再由男人去做,老人能做的事不再由青年和壮年去做,以使男女老少能够各自担任自己力能胜任的工作。 一九五八年八月北戴河会议讨论人民公社问题,农林口上报的各地汇总的粮食产量指标超过1万亿斤。毛泽东说:搞不了这么多。经与农林口商议压缩到了5000~6000亿斤(相当平均亩产300-350斤)。农林口负责人说,不能再压了,再压就打击群众积极性了。 毛泽东对一九五八年八月的北戴河会议是这么说的:“去年北戴河会议,高兴中埋伏了不高兴。” 八月下旬,中共通过了人民公社的决议,刘少奇在九月三日的人民日报社论中就强调:有条件的可以立即过渡到全民所有制,条件还不成熟的最慢不能超过三、四年或五、六年。并以点〔河南和徐水〕带面在全国掀起了一股巨大的浪潮。一九五八年九月十三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国务院副总理兼财政部长李先念等人到徐水视察时,徐水县已经实现了“一县一社,县、社合一”。……全县统收统支,统一核算,共负盈亏,原来各社队的收入统一交县,支出统一由县核拨,供给标准,工资水平全县基本上一致。徐水人民公社已经消灭了生产资料私有制的某些残余,徐水全县没有一个小商贩,他们全部实行了供给制。(李先念《人民公社所见》1958年10月17日《人民日报》) 一九五八年,在“三面红旗”贯彻落实中出现了“五风”,即:共产风、浮夸风、强迫命令风、瞎指挥风、特殊化风。在这“五风”中主要的还是共产风和强迫命令风。所谓“共产风”就是“三年实现共产主义”、“跑步进入共产主义”,用毛泽东的话说,一是穷富拉平;二是积累太多,义务劳动太多;三是‘共’各种‘产’。”“即是说在某种范围内,实际上造成了一部分无偿占有别人劳动成果的情况。”所谓“强迫命令风”就是强制人们的思想和行为;“浮夸风”就是比着说大话、空话。一次,毛泽东到河南视察,在召集相关人员了解问题时,谁也不说问题,这时,中央办公厅下放干部(由警卫局和机要室的人组成)河南省荥阳工作团分团的胡秀云,在毛泽东问到她头上时,她似乎是受了什么鼓励,忽然冒出一句:“我就是纳闷,怎么晚上亩产四百斤,早晨就成一千斤了?有些干部一个跟一个吹。” 一九五八年八月二十七日,《人民日报》在一篇《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作者刘西瑞)的文章中写道: 庐山会议 “寿张县的粮食单位产量,县委的口号是‘确保双千斤,力争3000斤’,但实际在搞亩产万斤粮的高额丰产的指标,一亩地要产5万斤、10万斤……一般的社也是8000斤、7000斤,提5000斤指标的已经很少,至于亩产一、两万的根本没有人提了。”一九五八年九月十八日,《人民日报》报道了当时被树为“典型”的河北省徐水县,用“给山药灌狗肉汤”增产,“一棵白菜可长500斤,1亩棉花产皮棉(去掉棉籽)5000斤,一亩小麦产12万斤,一亩红薯产120万斤。” 一九五八年出现的错误,有个叫杨帆的作者在他一篇《建国后毛泽东面临的生死搏斗》的文章说,有两种人起了不好的作用:一种是极左的,如陈伯达、张春桥写文章要消灭商品经济,限制资产阶级法权;另外一种,比如中央的有些领导,本来就不同意公社化,故意给你往坏处搞。这就破坏了毛泽东精心领导的人民公社化、大跃进的运动,破坏了三面红旗。 一九五八年七月十四日,刘少奇到山东寿张县视察时提出:“苦战三年过渡到共产主义”。 一九五八年十月,毛泽东发现大跃进、人民公社化出现的“五风”问题后,要田家英、吴冷西下去调查,临走前,对他们说:中国是个大国,但是个大穷国。今年大跃进,即使根据现在报的数字,全国农民年平均收入也只有70元上下。全国工人每月平均工资也只有60元左右,现在有些县委不知天高地厚,说什么苦战三年就可以过渡到共产主义。这不是发昏说胡话?马、恩、列、斯哪里说过共产主义社会还是很穷的呢?他们都说过渡到共产主义社会必要条件是产品极为丰富,否则怎么能实行按需分配呢?有些同志要‘穷过渡’,这样的共产主义有什么优越性和吸引力呢? 一九五八年十月二十六日上午,毛泽东在向吴冷西〔新华社社长、《人民日报》总编〕等人谈话时说:“大跃进是我发动的,公社化是我提倡的。这两件大事到八月间北戴河会议时达到高潮;但那时我的心思并没有全花在这两件大事上,很大一部分精力被国际问题吸引去了。” 一九五八年的八月以后,毛泽东干了几个月“革命”,十月份回头视察〔还派人到重点地方调查〕了河北、河南等省的一些农村的“高潮”,发现了在人民公社问题上存在的许多混乱现象。针对这些混乱现象,一九五八年十月二十六日,毛泽东不无担心地对吴冷西和田家英说:“大跃进和公社化,搞得好可以互相促进,使中国的落后面貌大为改观;搞得不好,也可能变成灾难。”“我们共产党人的最终目标是建立共产主义社会,这是没有问题的。现在的问题在于:什么是共产主义社会,现在并不是人人认识一致,甚至在高级干部中也各说各的,其中有不少胡话。” 为了纠正一九五八年大跃进、人民公社化中出现的“左”问题,毛泽东从一九五八年十月份起到一九五九年庐山会议之前,九个月内接连不断地召开了五次会议。 第一次会议是一九五八年的十一月二日至十日,毛泽东在郑州召集部分中央领导人、大区负责人和部分省、市委书记参加的工作会议,即第一次郑州会议;第二次会议是当月的二十八日至十二月十日,在武昌举行的中共八届六中全会;第三次会议是一九五九年二月二十七日召开的第二次郑州会议,也就是中共政治局扩大会议;第四次会议是一九五九年四月二日至五日在上海举行的中共八届七中全会;第五次会议是一九五九年四月二十八日在北京召开的会议。 这五次会议,两次是在一九五八年召开的,三次是在一九五九年召开的。一次是工作会议〔十八天〕,两次是全会〔八届六次和七次〕,两次是政治局扩大会议。会议间隔时间最长的是三个月〔因为武昌会议和第二次郑州会议跨年度〕,最短的只有三天。 一九五八年十一月初,在郑州会议上,毛泽东指出:今年的粮食产量9000亿斤,有假,最多7400亿斤,把7400亿斤当底数,其余1600亿斤当作谎报。人民是骗不了的,敌人看了好笑。不要把别人的猪说成自己的,不要把300斤麦子报成400斤。亩产万斤这股风是《人民日报》刮起来的,毛泽东提醒人民日报说:要冷静,这次会议之后,亩产广告要逐渐减少,今年底或明年初要绝迹。否则,《人民日报》就会变成中央日报(国民党报纸——笔者注)。 一九五八年十一月二十八日至十二月一日,在武昌召开的中共八届六中全会期间,毛泽东在全会审议通过的《关于人民公社若干问题的决议》,中亲自加上了一段话: “必须指出,集体所有制对于今天的农村人民公社的生产发展,仍然有它积极的作用。集体所有制向全民所有制过渡的迟早,取决于生产发展的水平和人民的觉悟水平,这是客观存在的形势,而不能听凭人们的主观愿望,想迟就迟,想早就早。因此这个过渡只有经过一个相当长的时间,才能在全国范围内分期分批地实现。如果看不到这些,把成立公社和实现全民所有制混为一谈,过于性急,企图在农村中过早地否定集体所有制,急忙地改变为全民所有制,那也是不适当的,因而是不可能成功的……”。 全会期间,毛泽东于十二月一日,还撰写了《关于帝国主义和一切反动派是不是真老虎的问题》一文。在写到事物的两种可能性时指出: 虚假的可能性同现实的可能性又是两件东西,又是统一性的两个对立面。冲天干劲是热,科学分析是冷。在我国,在目前,有些人太热了一点,他们不想使自己的头脑有一段冷的时间,不愿做分析,只要热,是不利于做领导工作的…… 这些会议都是集中地纠正“大跃进”中出现的“左”的错误的会议。正如库屠左夫说的:“在上庐山之前,从中央到地方的主要领导干部,都为了“大跃进”的工作而折腾,精神高度紧张,需要松弛一下。而庐山风景秀丽,环境清幽,传说殷周时,有匡姓两兄弟就隐居于庐山北面的一个洞里,后来成了仙,庐山仙人洞由此而得名。让大家来这里,远离尘嚣,‘过几天神仙般的日子’。” § 五个小组 第一组组长林铁,副组长宋任穷、江华;第二组组长柯庆施,副组长廖鲁言、甘泗淇;第三组组长陶铸,副组长谢富治、谭政;第四组组长李井泉,副组长王任重、肖华;第五组组长张德生,副组长舒同、黄火青;第六组组长欧阳钦,副组长江渭清、张国华。 § 变化 彭德怀 毛泽东提出召开的“庐山会议”,原来安排是围绕定下的十三(后又增加到十八个)问题议论一下,好统一全党思想,最后搞一个《庐山会议诸问题的议定记录》。据李锐《庐山会议实录》一书中说:“7月4日,刘少奇参加了中南组的讨论,有不少插话,最后还讲了这样一大段话:1958年跃进,吃了1957年的库存,预支了1959年的。因此1959、1960年都要补课。……1958年最大成绩是得到教训,比跃进的经济意义大。全党全民都得到了深刻教训,也证明了可以大跃进。”七月十日晚,毛泽东召集各小组组长开了一次会,讲了一番话。意思是:这次会议初步安排开到十五日,延长不延长到时再定。强调总路线无非是多快好省,是不会错的,并说“大跃进”和人民公社化运动中的缺点错误是一个指头和九个指头的问题。毛泽东讲话以后,会议继续分组讨论《庐山会议议定记录》,并准备在七月十五日结束。 七月十一日夜晚,毛泽东找周小舟、周惠谈话,后来李锐也参加了。三个人都对毛泽东说,许多问题应当摊开来谈,互相交锋,才有好处。谈到这个问题,他们三个人就建议,最好将大区组打乱,各组人员互相穿插,这样更便于交流情况、交换意见,免得一个地区总是唱一个调子。 七月十四日,彭德怀针对一九五八年存在的问题,给毛泽东写了一封信,谈了自己不便在小组会上谈的想法,陈述了他对一九五八年以来的“左”倾错误及其经验教训的意见,在谈到一九五八年的工作时写了四个字“有失有得”,把习惯说的“有得有失”中的“失”放在了前面。 毛泽东看着彭德怀的信,心里也有点不是滋味,心里话:我们在一起共事这么多年了,你这是干嘛呀?也就不自 己地说了一句:“彭老总批给我看的尽是消极材料!”“资产阶级的动摇性”。毛泽东说这话时的表情,毛泽东当时的卫士长李银桥用了四个字:“带着苦笑”。这种“苦笑”是什么意思呢? 这种苦笑的意思可能有这样三个:第一个意思是怨彭德怀这么多年了怎么还不能理解他的用意、不会观察形势?问题的症结我毛泽东就不知道吗?可我要的是大局,是团结;第二个是彭德怀这么个脾气,真是拿他没办法,感到无可奈何;第三个是既然这样了,那就随他去吧! 七月十六日,彭德怀的信发了下去,并且加上“彭德怀同志意见书”。 七月十六日,李锐在写给家人的信中写道:“几天来参加起草会议纪要文件,特疲劳。主席约谈了一次,小舟、周惠同在(开同乡会也),心情甚舒畅,相机进言,颇为融洽。会议已近尾声,但具体的日子还不清楚。原来说是开到16、17号的,今天已经16了,还没有开过大会。” 就在七月十六日上午,毛泽东采纳了“二周一李”〔即周小舟、周惠、李锐〕要“交锋”的建议,给刘少奇、周恩来、杨尚昆写了两封信。第一封是要求当天立即排出一个新表,从第二天起照新表办事。所谓“新表”就是李锐他们的建议,开会讨论的六个组不按地区分,将人员打乱重新组合,只是组长依旧。信中说:“这样做,见闻将广博多了,可能大有益处。”第二封信是要求通知彭真、陈毅、黄克诚、安子文及若干位部长和三委(计委、经委、建委)副主任上山,参加最后一个星期的会议。信中还问陈云病情如何,是否有可能请他来此参加七天会。请征询陈云意见,能来则来,不能来则不要来。就这样“神仙会”又延长了“最后一个星期”。 据李锐在他的《庐山会议实录》中说:“神仙会阶段时,我们的心情是比较愉快的,以为这次可以真正认真、彻底纠正一下‘左’的东西了。我们都感觉毛泽东对经济建设太外行,去年不到前台来指挥就好了。当时,关于1958年的种种问题,我同田家英谈得最多。他还讲过这样一副有针对性的对联:隐身免留千载笑,成书还待十年闲。我们都认为,毛泽东不如总结中国革命经验,专门从事理论著述为好。” “神仙会”延长了“最后一个星期”。这是围绕着彭德怀的信“交锋”的“一个星期”。“交锋”情况《庐山会议实录》是这样记的: 一是“左派”挂帅的人攻击《庐山会议诸问题的议定记录》,攻击彭德怀的信,也攻击周惠。二是他们知道彭德怀同毛泽东之间有历史上的宿怨,说彭德怀的这封信的矛头就是针对毛泽东的。像什么“小资产阶级狂热性”、“个人决定”、“政治性问题”,“纠‘左’比纠右难”、搞经济不是打仗,就“不那么得心应手”了,以及彭德怀在西北小组说的,华北座谈会“操了我四十天娘”、反对唱《东方红》、反对喊“万岁”的话,都是指着毛泽东说的。三是把彭德怀的信提到了路线错误的高度,说犯了路线错误,自己是不能改正的,就得来一场斗争了。更有传言说:彭德怀在拉队伍,书记处成员,一半对一半(有一半拉过去了)等等。四是在小组会上对彭德怀的信有看法而不表态的人,有的到毛泽东那里谈了自己的意见,说是现在会议上一个劲儿在泄气,指标是越低越好,大跃进再也搞不起来了。还把李锐、田家英等人到彭德怀和黄克诚那里去的情况也汇报到毛泽东那里。 在与会“神仙”们的相互“交锋”中,“最后一个星期的会议”很快就到了。会议原定的目的还是没有达到,而且两方面的意见仍没有统一起来,毛泽东无法宣布就这样散会,就在延长七天会议的最后一天,也就是七月二十三日,毛泽东主持召开了一次大会,在这个会上,他发表了一篇重要讲话。 毛泽东说:如果讲到责任,责任在李富春、责任在王鹤寿,其他部长多多少少有点责任;农业部有责任,谭老板有责任。主要责任应当说在我身上。过去说别人,现在别人说我,应该说我。过去说周恩来、陈云同志,现在说我,实在是有一大堆事情没有办。你们看,“始作俑者,其无后乎”。我无后乎?中国的习惯,男孩叫有后,女孩不算。我一个儿子打死了,一个儿子疯了,我看是没有后的。一个大炼钢铁,一个人民公社。大跃进的发明权是我,还是柯老?我同柯庆施谈过一次话,我说还是我。你那个属于意识形态,你有没有责任?(按:柯曾在一九五七年十二月上海党代会作过一个长篇报告《乘风破浪、加速建设社会主义的新上海》,内容重提多快好省,要十五年赶超英国,具有鼓足干劲、力争上游的“大跃进”精神,极为毛赞赏,成为南宁会议的先声。)钢铁你要搞六百万吨,(按:一九五八年六月华东计划会议,确定华东一九五九年钢铁指标为六百万吨,引起一九五九年指标全面高涨,也影响到五八年钢铁指标的变化),我要搞一千零七十万吨。北戴河会议公报,薄一波建议,也觉得可行。从此闯下大祸,九千万人上阵。始作俑者是我,应该绝子绝孙。补贴四十亿,搞小土群、小洋群,“得不偿失”,“得失相当”等等说法,即由此而来。我劝同志们,自己有责任的,统统分析一下,不要往多讲,也不要往少讲,都吐出来。无非拉屎嘛,有屎拉出来,有屁放出来,肚子就舒服了。今天不再讲别的,因为还要睡觉。你们要继续开会就开,我就不开了。讲了好久?不到两个钟头嘛。散会! 就在这天的讲话中,毛泽东说:“顶了十天,快散会了,索性开到月底。” 七月二十七日又开了一次大会,毛泽东在会上说:“……我晓得你彭德怀从延安整风以来就不服气,憋了那么久,这次就发到庐山上来了。好家伙,简直要把汉阳峰推下去!你我共事30年,你是三分合作七分不合作。有意见为什么不在郑州会议上提出来?不在成都会议上提出来?庐山会议快结束了,怕是没有了机会,是不是?所以,就下了战书。你骂了20天,指名道姓,喋喋不休,还要怎么样了?” 毛泽东的话音刚落,彭德怀就“嚯”地站起来,说:“在延安,你操了我40天娘,我操你20天的娘还不行?” 七月三十日上午,毛泽东委托聂荣臻、叶剑英两位元帅去做彭德怀的工作。就在这天一早,毛泽东找黄克诚、周小舟、周惠和李锐去谈话,谈了一个上午。对这次谈话,李锐后来说:“应当说,气氛还是比较缓和的。”并没有怪罪他们的意思。 七月三十一日是“索性开到月底”的最后一天。但在这最后一天却出现了更大的突变——会议又一次延长并升级为:中共八届八中全会。 § 八中全会的召开 彭德怀给毛泽东的信 有两种说法:一种说法是依据毛泽东和彭德怀的矛盾,认为是毛泽东安排的;一种说法是因为偶然事件引发、由各位领袖执意,毛泽东才同意召开的。这点,从七月三十一日是不是开了大会要散会这件事上就可以看出来。前一种说法是似乎是没有三十一日的总结大会。《庐山会议实录》一书中是这样写的:7月29日开了大区负责人会,研究会议形势。毛泽东大概讲了不要压来压去,要允许相互交锋的话。决定立即宣布召开八中全会。大区区长会开完后,开了大会。毛泽东讲了下面这篇短话:考虑召集一次中央委员会全体会议的问题…… 《庐山会议实录》一书作者李锐作者李锐是这样介绍他自己以及这本书资料来源的:庐山会议后,在水电部受批斗时,我曾经将自己多年来的全部日记本、工作笔记本、来往信件(主要是家信)等,凡属可以反映思想动态的一切资料,统统上交了,以便组织上彻底“清算”我这个人。(在延安“抢救运动”时就有过这种经验)可是,我惟独保留了这个记录本以及在庐山时的有关资料。我觉得这是山上这场大风波的真实记录,为历史也为我自己,我应当将它们留在身边。1963年12月下旬,从北大荒回京闲住二年后,我再次被下放到安徽大别山中的磨子潭水电站,当文化教员。1967年11月10日,当时安徽省军管系统来人,以负责人要找我谈话为由,连夜将我送到合肥。我当即明白是被捕了。(果然第二天用专机将我送到北京入秦城监狱)在清理我的书物时,我告诉那几位穿军服的同志,这个本子是重要之物,我特在封里写上“李锐庐山会议的记录本”几个字,以防将来找不到。1979年1月,我回到北京重新工作后,中组部的同志来退还“专案一办”为审查我而收存的全部有关资料时,却不见这个记录本。这使我想起1967年8月间的事情。北京专案组的几个人,持中央办公厅和公安部的介绍信来,要我交代同胡乔木、吴冷西和田家英的关系,特别是在庐山时的情况,并说专案组长是周总理。当时我虽已50岁,且是8年戴罪之身,却依然少年气盛。我说,毛主席周围的人,最危险的不是他们三个人,而是陈伯达,“我最不放心的是陈伯达”。于是我举出事例,以为证明。但是专案办的人不让我写材料,只答应口头转告周总理。于是我向总理写了封信。10月间,专案组的人又来过磨子潭一次,向我查问有关事情,并退还我给总理的信,说此信他们不能转交。因此,11月10日遭逮捕时,我心中明白,定是同触犯了陈伯达有关。那时此人正红得发紫。我将这个情节告诉中组部的同志,请他们设法找到这个记录本。果然,不久他们从陈伯达的档案中找到了。(这个记录本上没有像其他退回的资料一样,盖印有“专办”的编号,可见一开始就被陈伯达取走了。)1980年10月到11月间,讨论(关于建国以来党的若干历史问题的决议)草稿时,我根据这个记录本,得以将庐山会议的情况作了扼要的介绍。 李锐庐山会议记录本一定是记录有庐山会议的各种具体时间的,在“7月29日”这天,用“大概”二字,一方面说毛泽东“决定立即宣布召开八中全会”,一方面说“考虑召集一次中央委员会全体会议的问题”。既然是“考虑召集”,就不会是“决定立即召开”。因为既然是“考虑召集一次”,那就要先召开一次中常会来决定是否召开八届八中全会;在中常会没有召开之前,毛泽东就“决定立即宣布”,这不仅说不通,也不符合惯例——就是毛泽东坚持要开全会,也要走这个形式的。七月三十日一早,毛泽东找黄克诚、周小舟、周惠和李锐去谈话,谈了一个上午。对这次谈话,李锐后来说:“应当说,气氛还是比较缓和的。”也没有表示出要召开八中全会的意味。 其实,毛泽东的时间观念还是有的。前半个月会议十六日要结束时,毛泽东宣布会议延长“最后一个星期”,开到七月二十三日;到了二十三日,毛泽东又说“索性开到月底”,月底的最后一天正好是三十一日。三十一日还有两天的二十九日,毛泽东就“反常”了,三十日还心平气和地和李锐等人谈? 七月三十日,毛泽东让聂荣臻、叶剑英去做彭德怀的工作,很可能是让他端正态度,准备第二天散会。从毛泽东这种安排上,可以说明:庐山会议已经延长两次了,下面还有很多工作等着做呢,毛泽东也就不准备再开下去了。彭德怀既然已经认识错了,尽管他心里还有些不痛快,三十一日也要散会。散会就要开大会,庐山会议记录里,李锐好像说没有记。 毛泽东的卫士长李银桥说是开了。他在回忆中说:“七月底,座谈会结束。”七月底是哪一天?聂荣臻、叶剑英两个老帅劝说彭德怀作检讨是三十日,那么,李银桥说的“七月底”就只能是三十一日了。这和毛泽东二十三日说的“索性开到月底”的日子一致。何况,权延赤在他的《走下神坛的毛泽东》一书中也写道:“7月31日,毛泽东宣布会议结束。” 有关一九五九年七月三十一日庐山会议结束的总结会上的情形,李银桥写道:在座谈会结束的大会上,毛泽东作总结发言时,归纳两种意见,结论还是开头说的那三句话:形势大好,问题不少,前途光明。 既然七月三十一日开总结会了,那么,又是怎样召开的八届八中全会呢? 庐山会议散会时,因为彭德怀坐在最后一排,最先离开会场。毛泽东和一些中共最高层领导走出门口时,彭德怀就已经走远了。 开会的礼堂是在山坡上。毛泽东下坡时,他在前面走,后面跟了一些中共高层人物。李银桥在这里写了毛泽东等人出了礼堂后的一个细节是:“其中一位首长正侧过身去朝路边小便。”就在这时,彭德怀又忽然回头朝山坡上走来,一定是拉下什么了,回来取,和毛泽东走了个对面。毛泽东停下来,挺和气地和彭德怀打招呼:“彭总,我们谈谈吧!”彭德怀的脸孔一下子涨红了,一边走一边把手一甩,说:“有什么好谈的?没什么好谈的!”毛泽东望着走去的彭德怀,态度仍然很客气:“没关系嘛,我们有不同意见可以坐下来谈谈嘛!”彭德怀还是那句话:“没什么好谈的!”甩手而去。 毛泽东身边围着的是一些中共的高层人物。毛泽东两次向彭德怀提出要和他谈谈都被彭德怀拒绝的过程,这些高层人物都看在眼里。毛泽东虽然没说什么,中共的高层人物不干了。为什么?一是主席都这样给你说了,你还是这个态度,就连同情彭德怀的人也感到他“太不像话了”;二是桀骜不驯的彭大将军当着主席面就敢这个样子,主席要是不在了,谁还能管得了他? 据毛泽东贴身侍卫李银桥回忆:七月三十一日会议结束后:“……回到住处,毛泽东本是吩咐我们收拾东西,准备散会走人。可是有些领导同志不干了,提议解决彭德怀的问题。当天晚上,我便正式得知不下山了召开中央全会……” § 八中全会掠影 据刘少奇的夫人王光美回忆庐山会议时说:“彭总的做法使人感觉要追究个人责任,这不是要导致党的分裂吗?少奇是把党的团结看得高于一切的。”王光美还说:“庐山上批彭总的会,毛主席一般不参加。但少奇、周总理他们是在第一线工作的,不能不参加,还要主持。有时会场乱得都开不下去了,有人甚至要打彭总,被少奇同志喝住。” 庐山会议上,国家主席已经是刘少奇。庐山会议前的四月十八日至二十八日,中共在北京召开的第二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第一次会议上,刘少奇被选举成为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宋庆龄、董必武为副主席,朱德为全国人民代表大会常务委员会委员长,并决定周恩来继续担任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总理。 有一篇叫《庐山会议·彭德怀逼宫》〔语迟〕的文章中说:彭德怀等人的目的是“要中央检讨”“有人要下台”。谁下台?“当时不会有人打毛的主意,想都不可能去想”;因为“毛这时已经退居二线,彭的矛头对的是刘…… 另据权延赤在《走下神坛的毛泽东》一书中说:“毛泽东没有参加中央全会。会议吵得很厉害,吵得声音很大。吵声传来,毛泽东睡不着觉,他睡不着觉是要发脾气的,叫我去看看。我跑步去了,见许多人同彭德怀吵。回来学一遍舌。毛泽东发火了,写了批示。中央全会期间,在毛泽东住的房子里,开了几次政治局会议。 § 流向 庐山会议,毛泽东是想开成一次“神仙会”的,而“神仙会”要结束时,却又宣布会议再延长“最后一个星期”。“最后”就不再开下去了,可是开到“最后一个星期”的最后一天的七月二十三日时,毛泽东却又说“索性开到月底”。月底的最后一天正好是三十一日,到了这一天的晚上,毛泽东却又同意召开八届八中全会。这种流向好像说明,当时的毛泽东只能顺势而行,似乎左右不了大局,却还得由他来把纠正“左”的错误的会推进到反右的会。 庐山会议:彭真 庐山会议日程的变化,起因是彭德怀的一封信。彭德怀的信中有四个字是“有失有得”。把“失”放到了前面,而把“得”放到了后面,就成了一九五八年的工作总体上是“失”大于“得”。彭德怀作为中国的一位军事领导人,具有几十年的斗争生涯,不会不知道这四个字原来的说法是“有得有失”;但他却把它的结构秩序给改变了。 其中原因,黄克诚七月十九日在第五组的发言中说的那句话似乎是个注脚:“北戴河决议的领导作用,赶不上七里营、徐水那一套。”北戴河决议是一九五八年八月毛泽东主持制定的,“七里营、徐水那一套”是一线领导刘少奇等领导抓的典型。黄克诚的认识在参加会议的人中也是有一定代表性的。 一九五八年四月中旬,在武昌会议期间,毛泽东又专门找吴冷西(当时的新华社社长、《人民日报》总编)就《人民日报》的宣传反映实际不够,有不实之处,如指标、计划讲得过头了等问题做了五点指示,主要是强调“要压缩空气。鼓干劲的话要讲,但不要华而不实。”这一点,毛泽东在十一的武昌会议上反复地说:现在有一种空气,只许讲成绩多,脸上有光,得到奖励。要讲实话,比如讲牛的尾巴生在屁股后面,这是老实话,动物的尾巴总是要生在后面的。现在有些人破除迷信把科学也破除了。比如,第一条科学人是要吃饭的。这不但是科学,这是自然规律,客观法则,存在于人的思想意识之外的,没有一处地方证明人可以不吃饭。资产阶级法权,目前只能破除一部分。三风五气、老爷架子、工资过高过大的悬殊、猫鼠关系,这些东西要破除,彻底破除,反得越干净越有利,另一部分,工资等级、上下级关系、国家还带有一点强制性,则不能马上破除。社会主义时期,有一部分资产阶级法权,现在有用,因为它有用我们要保护它,使它为社会主义服务。(毛泽东1958年11月:在武昌会议上的讲话)。 在四月的武昌会议期间,毛泽东告诉吴冷西:“今年夏天要召开全国报纸的总编辑会议,讨论新闻宣传如何改进。此事要告诉陆定一同志,并报中央书记处。”陆定一当时是中央宣传部部长,他听了后说,夏天太忙秋后再说,就不了了之。(吴冷西:《忆毛主席——我亲身经历的若干重大历史事件片段》新华出版社1995年版63、64页) 回忆起一九五八年的情况,吴冷西说:“在大跃进运动中,开始自己因毛主席的再三叮嘱,还是比较慎重,但到了6月份就‘随大流’了。”“因为当时的形式是:把宣传口的这批中央领导思想解放,敢想敢做的呼声压倒一切。而毛泽东的‘留有余地或压缩空气’的声音微弱。在当时中央领导层中,他(毛泽东——引者)是少数者,所以我只好‘随大流’跟多数中央领导走,特别是跟把宣传口的主要领导人刘少奇、邓小平走。” 一九五八年,毛泽东发现问题后就纠正,他的纠正方法就是开会批评。“典型”全国有名,毛泽东的批评却有局限性。正因为如此,到了后来,毛泽东只好“一竿子插到底”,就在一九五九年四月二十八日刘少奇被选举为中华人民共和国主席的次日〔四月二十九日〕,毛泽东就直接给省、地、县、社、队五级组织写了一封公开信〔党内通讯六条〕。 这些情况参加庐山会议的人应该说是知道的。彭德怀也知道。就连刘少奇的夫人王光美都说:“彭总的做法使人感觉要追究个人责任,这不是要导致党的分裂吗?”要是追究责任的话,就要追到刘少奇。 毛泽东似乎不想在那时候“追究个人责任”,可能也是怕分裂。聂荣臻在八月三日的小组会上,介绍了劝说彭德怀时的情况说:“我们都提到他的桀骜不驯。剑英同志说:毛泽东同志健在时,你就这样,将来党内谁管得了你?剑英同志说时,都激动得掉泪了。” 毛泽东不追究个人责任的原因大致有:一、刘少奇是刚当上的国家主席,再说人都会犯错误,错了改了就行;二、正如毛泽东自己说的:“1958、1959年,主要责任在我身上。”“凡是中央犯的错误,直接的归我负责,间接的我也有份,因为我是中央主席。”(薄一波,1997:1060)三、难为其事,随机而变。这可以下面的事例上看出来: 一、一九五六年六月四日,中共中央政治局召开了一次会议。当时,毛泽东不在北京,会议是由刘少奇主持的。就是在这次会议结束时,刘少奇要《人民日报》写一篇社论。社论写好后送宣传部,宣传部长陆定一没通过,他又请示刘少奇,刘少奇也就让宣传部根据会议精神代《人民日报》写一篇社论。题为《要反对保守主义,也要反对急躁情绪》的社论写好之后,送给刘少奇、周恩来审阅。也就在这时,毛泽东回到了北京。宣传部就把社论又送给毛泽东审阅。毛泽东一看社论标题,当下就拿起笔来,在社论的清样上写了三个字:“不看了。”他后来解释说“骂我的东西我为什么要看!”当时,《人民日报》总编辑是邓拓,社论还是发了。记实作家叶永烈在《陈云之路》这本书中写道:“其实,政治局不得不提‘反保守’,是因为不能不照顾毛泽东的意见;至于‘反冒进’,这才是他们的本意。” 二、一九五八年十一下旬的武昌会议期间,毛泽东说:我们再一次唱个低调,把脑筋压缩一下,把空气变成低调空气。先搞少一点,如果行,有余力,情况顺利,再加一点。这有点泼冷水的味道,右倾机会主义了。现在要减轻点任务,水利建设,去冬今春全国搞五百亿土石方,而今冬明春要搞一千九百亿土石方,多了三倍。还有各种各样的任务,钢、铁、铜、铝、煤炭、运输、加工工业、化学工业,需要多少人力财力,这样一来,我看起来,中国非死一半人不可,不死一半,也要死三分之一,或者十分之一,死五千万人。死五千万人,你的职不撤,至少我的职要撤,头也成问题。要不要搞那么多,你多了也可以,以不死人为原则。你们一定要搞,我也没有办法,但死了人不能杀我的头。 三、纠正一九五八年“五风”工作并不顺利。毛泽东曾说到这种不顺:“误认社会主义为共产主义,误认集体所有制为全民所有制,误认按劳分配为按需分配,想快反而慢。武昌会议时,价值法则、等价交换已弄清,但根本不执行,等于放屁。” 四、一九五九年的二月下旬,毛泽东赴河北、山东、河南三省调查研究,发现八届六中全会《决议》做出的关于纠正“共产风”的决定精神并未贯彻,“一平、二调、三收款”的现象仍然相当严重。为此,毛泽东又于二月二十七日至三月五日在郑州召开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即第二次郑州会议,专门研究纠正“共产风”的问题。在会议中,毛泽东说:“从去年9月人民公社成立后,刮起了一股共产风,主要有三条:一是穷富拉平,二是积累太多,三是猪、鸡、鸭、(有的部分,有的全部)无偿归公社,还有部分桌椅、板凳、刀锅、碗筷等无偿归公社食堂,还有大部分自留地归公社……。无偿占有别人劳动成果,这是不允许的。我们对民族资产阶级的生产资料都还采用赎买政策,怎么可以无偿剥夺农民的劳动成果呢?这样做,实际是抢产,没给钱,不是抢是什么?这样下去,一定垮台!”还说:“我代表一千万队长干部,五亿农民说话,坚持右倾机会主义,贯彻到底,你们不跟我贯彻,我一个人贯彻,直到开除党籍,要到马克思那里告状!” 五、一九五八年的十一月份,毛泽东对高得吓人的水利建设指标,十分不满,并警告说:那样一来,“中国非死一半人不可,不死一半也死三分之一,或者十分之一,死5000万人”,只好说:“你们一定要搞,我也没办法,但死了人不能杀我的头。”(许全兴:《毛泽东晚年的理论与实践》,中国大百科全书出版社,1995年版,第138-139页) 庐山会议就这样由毛泽东难为其事随机而变,从开始的反“左”变成了反右,保护了说“胡话”的人,从而影响了全国对“左”的错误的纠正。一九五九年十一月河南信阳就发生了饿死三十万人事件,这一事件直到一九六零年二月才彻底败露。 § 参加人员 庐山会议 毛泽东、刘少奇、朱德、董必武、彭德怀、彭真、聂荣臻、叶剑英、黄克诚、周小舟、周惠、田家英、李锐、陈伯达、胡乔木、吴冷西、柯庆施、李井泉、林铁、欧阳钦、张德生、陶铸、刘建勋、吴芝圃、王任重、罗瑞卿、李富春、李先念、杨尚昆、陆定一、谭震林、陶鲁笳、曾希圣、叶季壮、贾拓夫、韩哲一、宋平、张闻天、赵尔陆、陈正人、余秋里、程子华、贺龙、张仲良、王鹤寿、康生、万毅、邓洁、林彪、王稼祥、刘澜涛、杨勇、李志民、王震、萧华、黄永胜、苏振华、安子文、张霖之、彭涛、孙志远、吕正操、薄一波、刘亚楼、宋任穷、江华、廖鲁言、甘泗淇、谢富治、谭政、王任重、舒同、黄火青、江渭清、张国华等。 § 处理的人 彭德怀、黄克诚、张闻天、周小舟,还有田家英、李锐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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