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巫女子的言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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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让一个天真的少女登场吧。

假设她---

假设她现在是出生后第一次照镜子。

她绝对不会认为镜子里的自己只是光线反射。

她势必会猜测 , 肯定会幻想 , 一面之隔的对面有一个永无止境的世界。

在自己的内心创造出一个跟「此处」相同 , 但年湮代远之前便存在于遥远彼岸 , 孕育出极端矛盾的某个世界。

允许这种矛盾的免罪金牌绝对不是无知。

谁是真实 , 谁是虚幻在这时不过是芝麻小事。

因为只要某一方为真 , 则另一方为假 ;

但倘若真才是假 , 则两方皆有相同价值 , 却又同样不具价值。

我如此认为。

零崎亦如此认为。

就单纯的感觉而言 , 我跟零崎的关系是如此接近。

体认到双方如出一辙 , 但又明了对方是截然不同的存在。

「我搞不好也会变成你那样 , 所以才对你有好感吧。」

「我是绝对不可能变成你那样的 , 所以才对你有好感。」

这也是对话的片段之一

终究只是戏言。

结局就是如此。

我们大概都很讨厌自己 , 因此那是同族厌恶 , 亦是同种憎恶。

正因为我们过于讨厌自己、过于憎恨自己、过于诅咒自己 , 才能够讽刺地认同不是自己的对方。

认为对方很特殊。

那当然很特殊。

我是旁观者 , 零崎是杀人鬼。因为那正是隔着镜面的正反两极。

然而。

爱做梦的少女 , 伸出那双婀娜玉手 , 轻轻触碰镜面的那一刻 , 感到得大概是空虚。虚无、零散的感觉。

自己容许的存在 , 不被某个人容许。

更进一步地说 , 对于某个人而言 , 自己容许的存在根本就可有可无。

少女终于明白。

那一瞬间 , 并非夸大其辞。

对少女而言 , 一个世界就此瓦解。

巫女子的言集

「可是、可是、可是 ! 可是没有听过详情就拒绝他人 , 伊君太乱来了啦 ! 就好像『国二学生组乐圈 , 可是成员都是贝斯手』 ! 」

「唔…就好像『有两个作家的蛋 , 可是一个未受精 , 另一个有硫璜味』。」巫女子不胜悲伤地紧咬下唇。「嗯 , 伊君 , 就当做好事陪我去嘛。这当然是我的任性 , 我会替你付酒钱的。」

「呜哇 ! 就好像『广播体操第二节 , 可是因为时间不够就跳胡子舞』对不起 , 我打错了 ! 」

「呜哇 , 好过分哟… 」巫女子不知为何边说边走进房间。「只不过迟到一下子 , 竟然暴力相向 , 好残忍耶。就好像『将陪审团制导入日本司法体系 , 可是所有陪审团员都是小警察君』」

「就好像『水冷式重机关枪两百连发 , 可是是暗杀部队』 ! 」

「呜… 」巫女子按着脑袋。「头好痛… 天旋地转。就好像『便利商店发生杀人事件 , 可是犯人穿著直排轮』」

「呜哇 ! 伊君竟然用命令口气 ! 就好像『便服 OK 的一流明星学校 , 可是大家都穿制服』 ! 」

「为什么 ? 」门后传来快要哭泣的声音。不 , 从感觉听来 , 说不定早已哭了。「为什么 ? 为什么 ? 为什么 ? 为什么 ? 为什么伊君会在这里 ? 不是小实要来的吗 ? 就好象『业余侦探浅黄蝉丸当场解决密室绞首杀人事件 , 可是犯人是现行犯』 ! 脑袋一片空白 ! 一头雾水 ! 为什么 ? 骗人、骗人、编人、编人 ! 这是幻象 ! 这不是真的 ! 是做梦 ! 是恶梦 ! 」

「呜哇~~ ! 伊君生气了耶 ! 我只不过是照常理讲嘛 ! 就好象『要玩脱衣扑克牌 , 可是正在参加耐热比赛』耶 ! 」

“哦……这听起来还真像谎言，就好像‘不能以貌取人．可是通缉犯不在此限’?”

「不对啦！这样听起来很像活活饿死的人耶！很可怕耶！」巫女子反应非常激动地吐槽我。「骗人，不会吧！那么有名的老师，伊君居然会不知道?就好像『轰出直击大荧幕的全垒打，可是在开球仪式』耶！」

「够了！伊君真是的，又讲出那种奇怪的话来!太不专心了啦！就好像『大家一起过桥比较不可怕，可是要过独木桥』耶!」

「呜……真是够了!就好像『烟火一百连发，可是背景是晴朗无云的蓝天』耶！」巫女子砰——！地一声，捶打麦当劳不甚坚固的桌面。「或许刚才的事情听起来确实会觉得像个怪人。可是！可是，她真的很酷啊!无论言行举止或气质风格都是！一种言语无法表达的难以言喻的酷!」

「太、太过分了！」巫女子从椅子上站起来，摆出有如拳法般的架势。「我、我很介意耶！非常介意身高的事情耶！伊君自己明明也很矮！明明就跟我没差多少！伊君是恶魔！鬼畜！禽兽！就、好、像——『百万美金的笑容，可是那是麦当劳叔叔』而且『实施夏令时间制，可是身为吸血鬼』再加上『脸部有戴防护罩，可是要参加拳击比赛』耶——！」

「巫女子，太赞了。」

大绝招三连发。

「伊君大笨蛋！」

「葵井巫女子,4649,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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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无法原谅西尾维新。

就算有千贺三姐妹的美丽与弥生小姐的厨艺，人间失格零崎人识的帅气，戏言弟子紫木一姬的调皮，以及穿甚平的浅野小姐，红色恐怖哀川润，死线之蓝小友这些service不断的姑娘们。我也无法原谅西尾维新。

我无法原谅他对葵井巫女子的所做所为。

对，就是杀掉智惠同学，然后畏罪自杀的葵井巫女子。

诚然杀人是错误的，无论如何，杀人的行为都无法被许可，我与阿伊的想法完全相同——“杀人的人类 , 没有任何例外 , 都应该坠落至地狱深渊”。

但是……但是……巫女子

嘲笑阿伊吃泡菜的巫女子

因为阿伊记性差骂“伊君 , 你好冷淡 !”的巫女子

约会邀请拐弯抹角的巫女子

把伟士牌机车叫做“小噗噗”的巫女子

穿兔子图案睡衣看到阿伊而惊慌失措的巫女子

无论如何只要同阿伊在一起就很开心的巫女子

临死前一天还同阿伊一起购物的巫女子。

她是单纯的小孩，为了阿伊，什么都可以做，为了爱，什么都可以付出，害怕孤独，讨厌被忘记，渴望阿伊的爱，不要自己一个人。就是她，葵井巫女子，就是她，被阿伊的质问惊吓到无所适从，被阿伊的愤怒彻底击碎，失去了活在人间、活在阿伊面前的勇气。

西尾维新杀死了她。

这比她被零崎人识肢解残酷1,000倍，比被斩首残酷1,000,000倍。

所以，当《食人魔法》第一章，葵井巫女子再次出现在西尾笔下。我彻底崩溃。

活力十足的巫女子、笑容不断的巫女子、比“小噗噗”还要有趣的巫女子，她再次出现在我的记忆里，宛如她从来没有消失一般。这比《戏言系列》烂尾，还要残酷1,000,000,000倍。

补充：

但是，另一方面，巫女子的死在《戏言系列》中又是无法避免的。这正体现了西尾维新在创作《戏言系列》时设定的完整与不可逆性。

作为一名少女，巫女子是完整的；作为一个“人”巫女子也是完整的。就是这种在整部作品中极少出现的完整性，以及阿伊身边的人们的性格的残缺性，决定了巫女子必定会凋零。在《戏言系列》残酷如戏言的世界观中，她成为了用来体现”常人的世界与非常人世界的交叉点“的牺牲品。

所以，巫女子作为一名角色，她在西尾维新笔下被真正赋予了灵魂，而她的死，也被赋予了意义。

在此体现出的，是西尾维新这名作家的成熟老道。残酷的笔触，却是必要的笔触。正如标题一般——《绞首浪漫派》。戏言世界的浪漫气息在巫女子这名唯一的逼近现实的角色以沉重的心理消逝的时刻被推向了最高潮。

西尾维新的浪漫主义不是空有美好的愿望与华丽的笔触的空想，而是用现实的逝去去反衬整个世界观的浪漫。

成为阿伊的心理发展的一步，为故事的后续埋下了关于整个世界观的伏笔。从作品的内容结构上巫女子的死有如上的意义。

当然，也不排除这只是西尾维新的浪漫主义中的一部分。

我似乎能想象西尾维新在将巫女子吊在房梁上时，双手僵硬，在笔电上滴下眼泪的情景。

而也因为这些，西尾维新才能成为独树一帜的作家，《戏言》才成为了一部足以夺得梅菲斯特奖的作品，更重要的是，成为了一部值得人们洒下热泪，值得人们用心理解的——配得上殿堂级作家处女作这个名号的不朽佳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