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输入您要查询的百科知识:

 

词条 红色骑兵军
释义

《红色骑兵军》是俄国作家巴别尔(1894-1940)的短篇小说集,为其代表作。其中以《我的第一只鹅》最为著名。该书曾被译成二十多种文字,震惊了欧美文学界。

传播历史

作者介绍

伊萨克·埃玛努伊洛维奇·巴别尔,笔名巴布埃尔·基墨尔·柳托夫。1894年7月13日生于奥德萨,1940年3月17日卒于莫斯科。俄国作家。代表作是短篇小说集《骑兵军》,其中以《我的第一只鹅》最为著名。

基本信息

巴别尔,犹太裔俄罗斯作家。在欧洲文坛的地位和知名度高于他在俄罗斯本土。国际文坛将他誉为“苏俄时代的莫伯桑”。出色的功写技巧、别具一格的创作构思,使他的作品备受罗曼·罗兰、博尔赫斯等大家的推崇。但在他的祖国却被当时的评论界指责为“描写上自然主义倾向太严得”。他的《红色骑兵军》曾被列为禁书。1937年巴别尔蒙冤入狱,1941年屈死狱中。

巴别尔是上世纪二三十年代原苏联最引人注目的作家之一。高尔基说他是俄罗斯当代最卓越的作家。巴别尔作品具有巨大的生命力。1975年他的《骑兵军》重新出版,并陆续译成二十多种文字,震惊了欧美文学界。1986年,《欧洲人》杂志选出100位世界最佳小说家,巴别尔名列第一。

评价

作为令人佩服的短篇小说大师,巴别尔受到众多名家交口称赞:海明威认为比自己更凝练;博尔赫斯认为如诗那样美;辛西娅·奥捷克认为他是和卡夫卡并列的优秀作家。

骑兵军

 说起《红色骑兵军》,首先想起的却是《钢铁是怎样炼成的》。小时候看连环画,对保尔·柯察金和他战友们的亮相印象深刻:他们头戴缀有红五星、带个尖儿的圆锥形翻毛帽,肩挎步枪、高举马刀,旋风般冲入画面。保尔曾经就是第一骑兵军中的一名战士。就题材而言,《骑兵军》和《钢铁》有部分重合。

然而这两部作品所描述的,看起来却像是完全不同的两支队伍。在《钢铁》中,保尔们的马刀代表了一种压倒性的正义力量和红色激情,几近完美,至于他们的敌手,无论白军、落后分子还是波兰人,都罪有应得,死不足惜。在伊萨克·巴别尔笔下,同样具有鲜明群体色彩的骑兵军战士,却更多地展现了他们的内心和灵魂,力量十足、激情四射的表象之下,某些在《钢铁》中确切不疑的东西,在《骑兵军》中就显得更为摇曳、模糊、躁动,从而也更为丰富。巴别尔的小说呈现出一种狂热与冷峻、残忍与悲悯、强硬与软弱相伏相倚、浑然一体的原生态,美丑、善恶、是非之辨,都还是后起的,面对这种原生态,它们显得过于苍白无力。

伊萨克·巴别尔1894年生于海滨城市敖德萨,是犹太商人的后代,被家人送进敖德萨商业学校。然而在这所学校里,一位法师教师却引导他进入了文学世界。于是他开始逸出既定轨道,不顾人家劝他去当个店铺伙计的忠告,走上了文学道路。22岁那年与高尔基的会见改变了他的一生,高尔基肯定了他的才华,刊发了他的几篇小说,并让他“到人间去”。他一去就是7年,先后在罗马尼亚前线当兵,在契卡、征粮机构、敖德萨省委等部门服务,而他最具有传奇色彩的经历,就是以战地记者的身份,亲历了第一骑兵军进攻波兰的苏波战争。战争结束后,他在战地日记的基础上创作并陆续发表了30多篇小说,长者五六千言,短者仅数百字。这些小说最后结集为《骑兵军》。

书中的第一页:“我们四周的田野里开满了紫色的罂粟花,正午的风儿在发黄的麦地里吹动,少女般的荞麦挺立在地平线上,犹如远方修道院的围墙。寂静的沃伦河蜿蜒曲折,远离我们隐入了白桦林珍珠般的雾霭之中,它爬上鲜花盛开的山岗,将疲倦的手儿胡乱地伸进葎葎草的草丛中。一轮澄黄的太阳在太空移动,像一颗被砍下的头颅,温柔的光芒透过云缝照下来。晚霞的军旗在我们头顶飘展,昨日的血腥味和死马的气味在傍晚的凉爽中聚集着。”俄罗斯文学的那种茁壮大气,既粗犷又细腻的气息扑面而来。

前两年中、乌合拍的电视剧《钢铁是怎么炼成的》主题歌有一句:“布琼尼的士兵准备出发。”“布琼尼的士兵”这种说法很恰当地表明了这支队伍的性质:它不仅是红色骑兵军,更是带有深刻的布琼尼色彩的哥萨克骑兵军。革命热情和反犹倾向在骑兵军身上共存,而身为犹太人的巴别尔,显然不可能如尼古拉·阿列克谢耶维奇·奥斯特洛夫斯基那样一味沉浸于红色激情当中。巴别尔在日记中更多地描述了战争的残酷和他对人性的思考,他认为自己是“在参加一个盛大的、无休无止的追悼会”,把哥萨克士兵称为“一群有纪律的野兽”。《骑兵军》发表后,布琼尼对它很不满,指责他把骑兵军写成了马赫诺匪帮。1939年,巴别尔被捕,他哀求让他完成他“最后的作品”,但仍于1940年初死于狱中。1957年《骑兵军》在苏联重新出版,并很快在欧美文学界刮起新的“巴别尔旋风”。

巴别尔认为“语言的明确性和力量”就在于再也无法从一句话里剔除什么,他对自己作品的要求近乎苛刻,每写完一篇,都感觉自己会老好几岁。但是他所获得的回报也是丰厚的:《骑兵军》问世后,他赢得了巨大的国际声誉。豪尔赫·路易斯·博尔赫斯称赞这本书独一无二,并认为其中的一篇小说《盐》享有散文难以企及、只有诗歌才能获得的荣耀:很多人都能将它背出来。以“电报体”著称的欧内斯特·米勒尔·海明威致信伊利亚·爱伦堡,说:“看完巴别尔的,我觉得我还能更凝练些。”在意大利,由于伊塔洛·卡尔维诺等人的高度赞许,巴别尔曾被《欧洲人》杂志评为世界100位最佳小说家中的第一位。

剑与笔

1920年,波兰领袖毕苏斯基为了重建大波兰,在法、英、美等列强声援下,指挥波军入侵乌克兰,当年5月占领了乌克兰首府基辅。此时,俄国内战却已接近尾声,红军在全线告捷。于是,列宁决定与波兰人交战。他希望把布尔什维克主义传到波兰,引发那里的工农起来暴动,推翻波兰旧贵族,最终导致德国的工人革命,乃至世界革命的高潮。同年6月,苏军开始进攻波兰。苏波战争爆发了,在苏维埃红军中,有一支特殊的部队,未入波兰却已经令人闻风丧胆。 据曾在波兰军中服役的美国志愿飞行员回忆,他们驾机在空中俯瞰过这支劲旅。只见,在沙皇铺设的通往波兰的官道上行进着一支骑兵军,每行八人八骑。骑兵们有的头戴圆筒型翻毛帽子,有的身披戴头套的黑色大氅;他们背上斜挎着步枪,腰间悬着长马刀和短匕首,在尘土中浩浩荡荡地前行,几公里之外仍然不见尽头——在人类历史上第一次把大规模屠杀机械化的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在被机关枪、坦克、飞机彻底改变了的欧洲大地上,这支马上的军队好像正默默地从传说的背后、从历史的深处杀出。这就是布琼尼统帅的哥萨克骑兵——在苏俄内战中所向披靡的红军第一骑兵军。

哥萨克一词源自突厥语,意为“草莽英雄”或“浪子”——在社会中失掉归宿而在草原上觅得家园的人。哥萨克们是欧亚大陆上的斯巴达人。大约从十五世纪之后,他们的祖先,主要是一些失去土地的农民和无家可归的平民,开始在黑海以北、伏尔加河以西的顿河流域一带群集,渐而称雄。他们酷爱自己的家乡,但他们天生就是战士和杀手,以致不事耕种,只把大片耕地租给农民。他们的历史就是战争的历史。尚武的本性让他们从十六世纪就组织职业军队,十七世纪就曾在乌克兰、波兰边境爆发了由塔拉斯·布尔巴领导的残酷的独立战争;当拿破仑兵败俄罗斯而在天寒地冻中撤退时,是他们尾随蚕食了法国远征军,并因其残忍的兽性被拿破仑贬为“人类的耻辱”。俄国历代沙皇都很重视这群嗜血的浪人,平时组织他们进行屯守,战时则将他们征入军队。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曾组建了十二支哥萨克部队。在1918到1920年的俄国内战中,有一百多万分属红军和白军的哥萨克战死,顿河流域这哥萨克的家园成了赤地和坟场。

布琼尼的骑兵军是幸存的身经百战的生力军。这一万多名的哥萨克,和他们手中的冷兵器——那一万多把马刀,使华沙的波兰军人不寒而栗。在之后的三个月的战争中,苏波双方将进行欧洲历史上最后一次大规模的空前惨烈的骑兵会战。

凶猛的骑兵军中来了一个二十六岁的青年。他是由处于俄国南部、黑海北岸的海滨城市敖德萨的共产党党委会派来的战地记者,叫科利奥·柳托夫。他一边随军征战,一边在《红色骑兵报》上发表宣传性的战地报道和军情速写。“柳托夫”的本意是“狂暴”,可他的身量、面目却和他的姓很不相称。他竟然带着一副哥萨克战士们最讨厌的细圆边儿眼镜,身材也不高,甚至有些未老先衰,这分明写在他的忧郁的脸上和已经开始谢顶的前额上。

见过他的人都说他举止没有什么特别之处,但只要直视他镜片后的眼睛,就会发现其逼人的穿透力——好像他能看到一切、明白一切。悲哀因之而生。这也是双猎人的眼,仿佛他随时举着枪瞄准,只要有活的生命从任何方向突然出现,他都能立即将其捕获射杀。那里面还有狡黠、反讽,甚至一个男孩儿的顽皮。这是一个心中藏着秘密的人。他是他的身份证上标明的那个狂暴的革命者吗?如果是,他为什么悄悄地、坚持不懈地在日记本中用铿锵的短句记录真实的所见所闻,同时又常常直抒胸臆——“这是一群有纪律的野兽”,“我控制不住我的悲伤”。——他看到了什么?他总是不断提醒自己:“描绘天空”,“记住他的脸”——分明在为以后的创作做准备。

果真,数年后的1923年,他把这些断断续续的意象锤炼成三十多篇短文,长的不过五六千字,短的仅有半页纸——这就是《骑兵军》,这本曾经震撼过世界、今天仍然震撼着我们的短篇小说集。其中,战场的质地被转换成文字的质感——字里行间传达出军情电报的短促、骑兵战术的迅猛、马背上时空的变形;而跃动的铁蹄也扭转了传统的叙述脉络,颠覆了旧有的故事结构。终于,战火硝烟、人喧马嘶从迷阵般的段落章节里轰然钻出,在纸面炸开了……

八十多年过后的今天,我们发现这些有关苏波战争的血与铁、征服与反抗的结晶,比历史文献更真实——这是一颗颗多棱多面的钻石,每个侧面都有一个锥心泣血的意象,我们看到一个个霸气、豪气、匪气冲天的哥萨克壮士。而且,从中能窥见那消失的整体。一次大战、俄国内战、苏德战争重创了这个强悍的马上部落。哥萨克从此一蹶不振。现在,仅剩下幽魂飘散在乌克兰的森林和草原上了。而这些哥萨克生态的化石,其构造之坚硬,就是闪电也休想把它们击碎。

这个二十六岁的青年,真名叫伊萨克·巴别尔,于1894年出生于敖德萨的一个农机商人家里。他十八岁就曾发表短篇小说,1916年在彼得格勒结识了高尔基,成为后者最器重的少年天才。1917年他志愿到罗马尼亚前线服役,前线崩溃后,逃回敖德萨。在动荡不安的1918年冬天,只身一人冒死潜回彼得格勒加入了那里苏维埃政权组织的肃反委员会反间谍部。并且,在俄国内战期间,曾随莫斯科的征粮分遣队南下乌克兰粮仓征粮——这是一个积极投身革命的知识青年,他为什么要在红色骑兵军中隐姓埋名?

因为他是一个犹太人。而哥萨克,正是所有犹太人的天敌。在欧洲大陆上,对犹太人的迫害不是从纳粹开始的,也决不仅限于德国,其渊源可以上溯到公元70年古罗马军队在耶路撒冷的屠城。从十三世纪至十五世纪,英格兰、法国和西班牙等国都先后驱逐过犹太人。在1542年,宗教改革先驱马丁·路德因为犹太人拒绝信奉他的新教,发表宣传册《关于犹太人和他们的谎言》,把犹太人称作屠杀耶稣的刽子手和妄想 。治世界的罪犯,并号召烧毁犹太教堂、学校和住宅,以期最终把犹太人“像疯狗一样从大地上赶走”。这个观念流传至今。数百年后,德国纳粹仍在集会上醒目地张贴路德的这份宣言。

1648年,在波兰和俄国第一次爆发了由哥萨克统领的屠犹活动,有十万犹太人被杀。对哥萨克来说,屠杀既是本性,又是职业。哥萨克原本不是一个种族,他们允许外人加入他们的行列,但却从来拒绝犹太人进入他们的领地,更不准和他们共享共荣。此后,屠犹从未停止过。排犹不仅出现在沙皇颁布的法令中,而且也化为一种极端的情绪在民间盛行。1903年至1906年,第二轮屠犹在波兰、乌克兰爆发:1905年,曾遇刺的沙皇尼古拉二世下达了屠犹令,指使其雇用的哥萨克骑兵在犹太人生活区烧杀。在沙皇的授权下,屠犹成了哥萨克发挥本性和专长的一次“业务”。在这次大屠杀(Pogrom)中,有上万名的犹太人被打致残,数千人毙命。1918年至1920年,又有大约十万犹太人在乌克兰的俄国内战战场被无辜地杀害。虽然,红军总司令托洛斯基和20%的高层指挥员都是犹太人,1920年,在苏波战场上,哥萨克的红色骑兵军从没有停止对犹太人的屠戮和暴行。

在巴别尔1920年的日记中,处处可见他的骑兵战友们对波兰犹太人无休止的血腥屠杀。巴别尔后来曾说:“我什么都能理解,但就是不理解排犹这个黑色恶魔。”在《骑兵军》中,巴别尔曾描述过一次哥萨克的屠犹场面。在波兰小城别列斯捷奇科,当入侵的骑兵军正准备召集会议宣传革命时,一个年轻的鬈发哥萨克揪住一个白发苍苍的犹太老人,将其头夹到胳肢窝下,然后抽出匕首,利索地割断老人的脖子,身上未溅一滴血。事毕,若无其事地招呼人来收尸……

一个犹太人来到哥萨克骑兵中,无异于一个犹太人加入了纳粹。这就是巴别尔隐藏身份的根由。在日记中,他管波兰的犹太人叫“我的人民”。他从来就没有忘记自己不但是一个俄国人,也是一个犹太人。实际上,他十八岁写的文笔还显苍白的处女作《老施劳埃密的故事》,讲的就是一个犹太老人因拒绝改信基督教而自杀的故事。当他主动要求参加哥萨克骑兵军的时候,他在敖德萨的家人,包括他1919年刚新婚的妻子,都认为他这是在自杀。

那么,戴眼镜的文学青年巴别尔为什么又要冒死加入到犹太人的天敌中呢?让我们溯本求源,到俄国南方海滨城市敖德萨去追寻他的童年。敖德萨地区是一个民族大融合之所。从地理特色的角度来看,北方寒冷的海港彼得格勒欧化、时新,是开新风气之地;莫斯科是雍容、保守的内陆旧京;整个敖德萨地区则是温暖、繁忙的商业口岸,和排犹严重的俄罗斯内地相比,犹太人在这里,获得了充分的发展自由。

犹太人也不是一个种族,和哥萨克一样,是一种文化群落。但和哥萨克相反,他们强调读书。犹太人中最受尊重的是教长——拉比,他们不厌其烦地注解经典、参玄悟道,为大而空的理论争吵得面红耳赤,苦苦追寻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在敖德萨,重视教育的犹太人就把这种文化传统变成了商业资源。如果说哥萨克人一会走路就能骑马,一会骑马就能射击;那么这里中产阶级的犹太人一会说话就要读书,一开始读书就要考试。那些像豆芽菜一样的犹太神童们,从小就被家长逼着上各种音乐补习班,以期早早出人头地,能到圣彼得堡演出,从而名利双收、光宗耀祖。

从巴别尔有关童年的小说,不难推想他饱读诗书的童年、少年时光。他从小必须学太多的东西——英文、法文,还要在私塾学希伯来文。祖母曾疾言厉色地让他不要相信任何人,而要让所有人嫉妒他,就要读书、背书、做作业——要什么都懂。

巴别尔在其后期的名篇《醒悟》及续篇中,曾以第一人称写了一个在苦修中、在小提琴课上泡大的厌学的孩子,他因恶补终日而四体不勤,也不知大自然为何物,何况——在东欧犹太人的母语意第绪语中,原本就只有两种花的名字,而且没有一个鸟的名字。但同时,他的想像力却在燃烧——他暗恋成熟的女人,饱受情欲的煎熬,为了自由地呼吸空气,以至逃学野外,他想知道每一只鸟的名字,并开始偷偷学习游泳。这是他第一次实实在在地触摸自然和生命。可是,望子成龙的父亲发现后,立即威胁要打死他。

所以,可以想象当巴别尔从少年时代开始大量阅读欧洲文学时,为什么会尤其钟爱莫泊桑,因为他在那里读到了俄国文学中少有的灿烂阳光和旺盛情欲。在他二十岁出头时写的短篇随笔《敖德萨》中,他呼唤在这座城市诞生俄国土生土长的莫泊桑。他二十一岁时,彼得格勒当局曾指控他在短篇小说《浴室之窗》中描写色情。在这富于调侃的短篇中,他以第一人称写了一个趴在梯子上偷看妓女接客的青年,失足摔落被发现后,因为对妓女的声色不能释怀,又恬不知耻地再次爬上梯子。

他从小就是一个犹太文化的叛逆。他也立志要做阴沉的俄罗斯文学传统的叛逆。同在《敖德萨》中,他历数了迷恋于朝露、静夜、大雾、暗路的俄罗斯大家们,对俄罗斯文学中还从没有“真实地、鲜明地、欢快地描写过太阳”,感到震惊不已。巴别尔感叹阴冷的彼得格勒毒杀了生于南方乌克兰的小说天才果戈理。巴别尔推崇果戈理在乌克兰时期的名篇《塔拉斯·布尔巴》(1830),赞美这是在俄国文学传统中第一次能窥见了太阳。

而《塔拉斯·布尔巴》,讲的恰是十七世纪剽悍的乌克兰哥萨克人进攻波兰的故事。其中有一幕是说哥萨克布尔巴的长子被敌捕获示众,就义前向围观的人群大呼:“爸爸,你都看见么?”塔拉斯·布尔巴躲在观众中说:"儿子,我都看见了!”普通的话语间,昭示了复仇的宿命。俄国画家列宾,曾花了十多年的时间创作巨幅油画《扎波罗热人给土耳其苏丹写信》(1891),画的是一群身处绝境的哥萨克们谈笑风生地给土耳其苏丹写信,拒绝投降。据说,前景中赤裸上身的就是塔拉斯·布尔巴。

巴别尔热爱的不只是果戈理在乌克兰时期的明丽文风,也向往充满生命和鲜血的原始风范。在俄罗斯文化传统中,哥萨克从来就不仅仅是冷酷的杀手、野蛮的屠夫。他们还代表了力与美,代表了不同于文明时代的古老的纯真岁月。

托尔斯泰有一部重要的中篇小说,就叫《哥萨克》,写的是一个莫斯科上流社会的花花公子奥列宁,厌倦了浮华世界,为摆脱空虚,远涉边陲,加入了哥萨克军队,希望那未经文明腐化的原始雄风,一洗自己灵魂中的污垢,他果真爱上了一个美丽的哥萨克女人,而且,要和他的哥萨克情敌一决雌雄。

在《骑兵军》中,也有类似的一篇短篇小说,也讲了一个外来的“他者”、一个书生,加入到哥萨克人中的故事。这就是名篇《我的第一只鹅》,讲的是一个戴眼镜的大学生在苏波前线加入骑兵军后下排第一天的事。刚到师部,年轻的哥萨克师长萨维斯基就嘲笑他的眼镜,怀疑他怎能和战士们合得来。根据巴别尔日记,萨维斯基的原型是当时年仅二十四岁,后来成为苏联元帅的铁木辛哥。在战士分住的当地人的院落内,哥萨克们扔掉他的行李,要赶他走。他看到戴眼镜的房东老婆,还有在院中自理羽毛的鹅。他走上前,一脚用靴底踩碎鹅头,并用军刀挑起鹅,高叫着让老太婆给他烧熟。哥萨克们对此视若无睹,直到有个人说:“这小伙子还?行……”?

《我的第一只鹅》,仿佛浓缩了巴别尔全部的犹太情结、全部的哥萨克情结。据考,在1905年,11岁的巴别尔目击了沙皇雇佣的哥萨克骑兵血洗犹太区的情景。据他妹妹回忆,他们家幸免于难。但是,在巴别尔的《醒悟》的续篇,《我的鸽子窝》及《初恋》中,他以第一人称讲述了一个犹太孩子在这场屠犹节中的遭遇。一个平常招孩子们喜欢的残废烟贩子搜出了这个犹太孩子爱若生命的鸽子,将它砸死在他的太阳穴上。孩子痛哭着回家,在自己暗恋的女人身边,目击了曾经威严的父亲跪在冷漠的哥萨克骑兵军官的马蹄下哭着求饶。

在这种改造之中,我们可以看见一个文学大师是怎样用小说技巧洞烛幽微地透视自己最隐秘的病灶。在《初恋》的结尾,那个犹太孩子因受惊而一边儿不住地打嗝儿,一边儿做起了白日梦,最后狂吐不止,疯病发作。叙述者在文末沉痛地确认那就是他早衰的根由、折磨人的内伤的起源。可以相信,这个叙述者,已经回归成巴别尔本人。

《我的第一只鹅》中的房东老太婆也戴着眼镜,她正是主人公的同类。不过这次,这个犹太人却变成了凶手。那么,这凶杀也就成了主人公对自己过去彻底的叛逆。当他因此被哥萨克接受,和他们同榻而眠时,我们很自然地联想到那个十一岁大头、细脖子、戴圆边儿眼镜的孩子。当他目睹骑在马上、面无表情地血洗犹太区的哥萨克时,就像那种处于极度恐惧中的孩子一样,真想从自己的躯壳里逃逸出来,变成另外一个人,对屠夫们既充满恐惧,又暗自崇拜。

最先把这三篇小说联系起来的是美国文学评论家垂灵(Trilling)。他指出巴别尔的主人公和海明威式的硬汉的区别:后者总在考验自己能否尊严地赴死,而前者总在祈求自己能平静地杀人。而且,这个短小精悍的小说的前四分之一,竟然都是直写、侧写第六师师长萨维斯基。主人公嫉妒这个野性十足、洒满香水的哥萨克的青春气息。这个魅力十足的哥萨克是不是让主人公,让巴别尔,回到了童年的秘密心态呢?也许,那个目击对犹太人的大屠杀的孩子,早就已经洞悉了饱学的心灵在强悍的肉体面前的无能;也许,他已经彻悟了激情暴力比有理有节更接近生命的本质,从而,也确定了未来生活和艺术追求的倾向。

也不难看出,《我的第一只鹅》与托尔斯泰的《哥萨克》有惊人的相似之处。如果说贵族出身的托尔斯泰笔下的哥萨克,尚属具有浪漫情调的童话中的人物,那么战地记者巴别尔笔下的哥萨克则是一群血淋淋的“有纪律的野兽”。他们无法无天、胡作非为——抢劫民宅、捣毁教堂、折磨逃兵、滥杀俘虏、把女人当成泄欲的工具,但个个浑身是胆、永不服输、视死如归、一诺千金,对战马有深情,对战友有大爱。

在这血腥的战场上,一个犹太人和一群哥萨克并肩战斗——一面是文明,一面是野蛮;一方是诗人,一方是屠夫。这也就成了《骑兵军》的戏剧冲突的核心。它赋予了巴别尔这篇篇箴言玄经般的小说全部的内在张力。

这就是巴别尔的秘密:在腥风血雨的征途中,他直面那像一颗被砍落的头颅的太阳;在危在旦夕的战场,他捕捉人和马的喷薄的情欲;他为犹太人的命运悲伤,但却向往成为他们 的天敌——哥萨克。但他最终没能成为他们中的一员,从第一骑兵军真正走出的是布琼尼、伏罗希洛夫、库利克、铁木辛哥、阿纳帕先科、秋列涅夫、朱可夫、叶廖缅科、格列奇科、莫斯卡连科这些真正的军人和勇士,二战中苏军的骨干力量。而他,只能是一颗流星,被第一骑兵军遗忘了。

片段欣赏

短篇速记《盐》被博尔赫斯赞誉为“享有散文难于企及、好像只留给诗的荣耀”的《盐》,达到了最强音。 《盐》的故事非常简单,一个贩运私盐的妇女,抱着一个死孩子搭上了军车。在车厢里,哥萨克骑兵们因为她是母亲而怜悯她,没有使她像同车厢的其他两个妇女一样遭到轮奸的命运。然而,叙述者(一个士兵)发现了妇女贩盐的“事实”,“我把这个女公民扔下了飞驰的列车,可她却像铁打的一样,坐了一会儿,拍了拍裙子,又去走她那条卑劣的路。我看到这个女人竟然平安无事,看到她四周满目疮痍的俄罗斯、颗粒无收的农田和遭受凌辱的姑娘,看到那么多的同志杀奔前线,生还的却了了无几,我想跳下车去或者自杀,或者把她杀死。可哥萨克们舍不得我,劝我说:“‘给她一枪。’“于是我从壁上拿下那把忠心耿耿的枪,从劳动者的土地上,从共和国的面容上洗去了这个耻辱。”

伊萨克·巴别尔

“亲爱的主编同志,我想给您描绘一下那些个挖我们墙脚的妇女是何等地没有觉悟。您遍访国内战争的各条战线,写了许多报道,我相信您不会忽略一个名叫法斯托夫的民风刁恶的火车站。这个火车站位于某个遥远的国度的某个鲜为人知的地方,我当然去过那里,喝过私酿啤酒,用以润湿唇髭,但没有咽下肚去。关于上述车站,有许多东西可写,然而就如我们家乡的俗话所说,别把上帝拉的屎搬过来当宝贝。所以我只写给你看我亲眼见到的。

“七天前,一个月色如洗的宁静的夜晚,我们骑兵军那列劳苦功高的军用列车满载士兵,在那个车站上停了下来。全军战士都满怀激情地要把我们的共同事业推向前进,急于奔向别尔季切夫。可是我们发觉我们的专列却偏偏不起动,我们的‘加夫里尔号’【注:“加夫里尔号”原为波罗的海舰队的驱逐舰,1916年起服役,1919年国内战争期间,因在科波尔湾和喀琅施塔得击退英国军舰进攻而著名。1919年10月被击沉。】无意启碇,它为什么要在这里中途停泊?原来这次中途停泊对我们的共同事业来说意义重大,因为背袋贩子【注:俄国在十月革命后的内战时期,大批贩子从乡下把粮盐等食品用袋子背至城市贩卖,这种投机行为史称“背口袋的买卖”,称贩子为“背袋贩子”。】,这些凶恶的敌人,其中妇女同样也占有半壁江山,正在厚颜无耻地对付铁路当局。他们大胆地抓住火车的扶手,在铁皮车顶上飞快地奔来跑去,又是跳又是蹦,闹得不可开交,而且每个人手里都携有大名鼎鼎的盐,一袋足有五普特重。然而背袋贩子资本的胜利是兔子尾巴,长不了。战士们一个个自告奋勇地跳出车厢,终于让备受凌辱的铁路工作人员得以喘口气。车站周围只剩下了背袋子的妇女。战士们出于恻隐之心,让一些女人坐进了生有炉子的车厢,可是有些女人却没让搭乘。我们二排那节车厢里也坐进了两个姑娘,头遍铃响的时候,有个挺体面的女人抱着个娃娃,走到我们车厢前说:

“‘亲爱的哥萨克兄弟,让我上车吧,自从打仗以来,我成天抱着个吃奶的娃娃,在各地车站受苦受难,这回我想乘车去跟我丈夫团圆,可铁路上怎么也不让我搭车,哥萨克兄弟,难道你们就不可怜可怜我?’

“‘妇人,’我对她说,‘话说在前面,您的命运怎么定,得看我们排里是不是同意。’于是我对我们排的战士们说,有个挺体面的妇女要求搭乘咱们的车子去某地跟她丈夫团圆,她手里的确抱着个娃娃,你们的意见怎样,让她上车还是不让?

“‘让她上吧,’弟兄们说,‘她跟咱们过招后,就不会稀罕她那个丈夫了!……’

“‘不,’我客客气气地对弟兄们说,‘弟兄们,我向你们鞠躬致谢,可听你们说出这么下流的话,我着实吃惊。弟兄们,想想你们是怎么长大的,你们自己也都是由你们的母亲奶大的,因此你们说出这样的话好像不太应该吧……’

“哥萨克们交头接耳地议论说,他,巴尔马绍夫,说得有道理,便让这个女人上车,她千恩万谢地爬进车厢。每个哥萨克都被我这番充满真理的话烧得心头火辣辣的,安顿她坐下,争先恐后地说:

“‘妇人,您坐在角落里,像所有做娘的一样,好生给您孩子喂奶,谁也不会上角落里来碰您的,您将如愿地回到您丈夫身边,没人会坏您的贞操,我们相信您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您会好好地给我们抚育接班人的,因为我们老的一天天更老,年轻的却很少。我们不管是现役的,不管是超期服役的,日子都不好过,又是挨饿,又是挨冻。至于您,妇人,尽管放心地坐在这儿……’

“响起第三遍铃声,列车开动了。美不胜收的夜景映满了天幕。天幕上缀满了油灯一般大的星星。战士们思念起库班的夜和库班绿莹莹的星斗。渐渐地,小枕头像鸟儿一样飘飘忽忽地飞逝了。而车轮则哐当哐当地响个不停……

“随着时间的推移,夜下岗了,于是红军的鼓手在红色的鼓上击响了晨鼓,哥萨克们发现我坐在铺上一夜没睡,满脸忧色,便走到我眼前。

“‘巴尔马绍夫,’哥萨克们对我说,‘你干吗这么发愁,坐了一宿没睡?’

“‘战士们,多谢关心,请原谅,让我跟那个女公民讲几句?话……’?

“我晃晃悠悠地打我铺位上站起身来,睡意像头逃避恶犬追逐的狼那样从睡铺上逃掉了,我走到她跟前,从她手里抢过孩子,扯开孩子身上的布片,看到里边包着整整一普特盐。

“‘同志们,瞧,多乖的孩子,不向大婶要奶喝,没尿湿她的裙子,也没吵得大家不能睡……’

“‘亲爱的哥萨克弟兄们,原谅我,’那女人冷冰冰地插进来说,‘骗人的不是我,骗人的是我遭的灾难……’

“‘巴尔马绍夫可以原谅你的愤恨,’我回答那妇人说,‘巴尔马绍夫为你的灾难花的代价还不算大。何况巴尔马绍夫花了多少代价,会讨还多少代价的。可是妇人,你看看哥萨克们,他们把你抬高到了共和国劳动人民母亲的地位。你看看这两个姑娘,她们现在还在那儿哭,一夜下来,她们遭了多少罪呀。你再看看在库班麦田里种麦的我们的妻子,她们守着活寡,耗尽了女人的力气,而她们的丈夫,也都过着光棍一样的日子,人性本恶,便身不由己地强暴落到他们生活中来的姑娘……可你,他们却没有碰一下,尽管你是个坏心肠的女人,操了你也活该。再看看俄罗斯,遍体鳞伤……’?

“可她却对我说:

“‘我的盐完蛋了,我不怕讲真话。您可不是在为俄罗斯着想,您是在救犹太佬的命……’

“现在不谈什么犹太佬,你这个该千刀万剐的女人。犹太佬跟这事挨不着边。而您,卑鄙的女人,比那个骑着价值千金的骏马、挥舞着马刀、威吓我们的白匪将军还要反革命……他,那个将军,在亮处,是看得见的,从哪条路上都看得见,劳动人民可以想办法把他结果掉。可你们这些数也数不过来的女人,抱着你们那些不吃不跑的娃娃,却像跳蚤一样,躲在暗处,看不见你们,而你们却咬呀,咬呀,咬呀……

“我要承认,我把这个女公民扔下了飞驰的列车,可她却像铁打的一样,坐了一会儿,拍了拍裙子,又去走她那条卑劣的路。我看到这个女人居然平安无事,看到她四周满目疮痍的俄罗斯、颗粒无收的农田和遭到凌辱的姑娘,看到那么多的同志杀奔前线,生还的却寥寥无几,我想跳下车去或者自杀,或者把她杀死。可哥萨克们舍不得我,劝我说:

“‘给她一枪。’

“于是我从壁上拿下那把忠心耿耿的枪,从劳动者的土地上,从共和国的面容上洗去了这个耻辱。

“为此,我们二排全体战士,向您,亲爱的主编同志,向你们,编辑部全体同志,鞠躬致意,你们对待一切叛徒绝不可心慈手软,因为他们要把我们推入泥潭,使河水倒流,使俄罗斯死尸枕藉,荒草遍野。

“二排全体战士的代笔者——革命战士尼基塔·巴尔马绍夫。”

评论随笔

生死

《红色骑兵军》也是短篇集子,叙事方式也类似《猎人笔记》,比较容易读,书的内容很写实,从中可以看到,苏联红军和农民之间关系十分紧张,那个时候苏联的阶层排序似乎是:军——工——农,农民被压在底层,士兵们到农民家里无偿索要食物,征用马匹,打人,枪决村民,甚至强奸妇女,并不觉得有什么愧疚,这样的事情在中国红军中发生过没有,不得而知,但从能找到的资料中很难看到这样的描述,强行征用已经是极限了,死刑枪决可能发生,但那是土改时期,而苏联则是贯彻始终的。这些红色骑兵军,本质上是披着红色的哥萨克,哥萨克可以为了列宁而战,但哥萨克始终是哥萨克。不过巴别尔也不否认这一点。

俄罗斯人似乎对生死看得很淡,杀死别人或者自己被别人杀死,都不是特别在乎,死掉就死掉了,没有怨言,没有求饶,也许这真是一个尚武的民族,而且东正教的牺牲精神也太强烈了。苏联革命是还是走的罗伯斯比尔的道路,杀死所有人,留下一个纯净的法国/苏联给子孙后代。

勇敢

看骑兵军的人最常引用的就是“这是一群有纪律的野兽”。很显然布琼尼将军和高尔基对这句话是有不同的理解的。布琼尼将军痛骂巴别尔,感到自己的军队受到了侮辱,而高尔基表示巴别尔激起了他对骑兵军战士的热爱和尊敬。

食肉的豺狼虎豹是野兽,食草的牛马也是野兽。就这一点来说,当时的哥萨克和平民百姓并无不同,都是蛮荒草原上的野兽。只不过哥萨克骑兵战士是野兽中最勇敢,最与小市民的庸俗无缘的。别尔嘉耶夫说:“俄罗斯的灵魂不是资本主义的灵魂,而是一颗决不拜金的灵魂,仅凭这一点,它就可以得到无限爱恋”。这大概就是高尔基所说的巴别尔美化了战士的心灵的缘故。巴别尔近乎病态的迷恋野蛮的哥萨克骑兵恐怕也是基于此,那是俄罗斯坚韧勇敢的灵魂的象征。千里马一文中骑兵连长怒斥巴别尔的那番话“我从骨子里看透你。。。你巴望活在世上太太平平,没有一个敌人。。。你使出吃奶的力气照着这方面去做——千万不要有敌人。。。”“结果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还是离开我们,远远的滚开去吧。。。”野蛮说出了文明所不知道的生活的真理。夜一文中,巴别尔写到哥萨克战士加林对被自怨自艾和孤独感压垮的我说“您是个没出息的东西,我们命里注定得忍受你们这些没出息的东西。。。我们正为你们剥去核桃的硬壳。用不了多久你们就会看见剥净了硬壳的核桃仁,那时你们连鼻孔里都会伸出手来捡核桃仁吃,你们就会用美妙的散文赞颂新生活,而现在您给我安安静静的坐着,没出息的东西,别向我们诉苦发牢骚。”想要得到新生活,就得不害怕弄脏双手,不害怕与他人为敌。文明的懦弱这时显露无遗,说得多,想得多,但不愿做,害怕沾染血腥,可以说是洁身自好,但不用铁与血洗刷,文明得不到真正的纯洁。世界正是在野蛮和文明的不断交战中前进的。每当文明止步不前的时候,野蛮就追上它,撕裂它,之后文明得以重生进化。被真理的钢梳以纪律梳理的野兽,却带来成为真正的人的机会。

作品目录

自传

泅渡兹勒鲁契河

诺沃格拉德的天主教堂

家书

战马后备处主任

潘·阿波廖克

意大利的太阳

基大利

我的第一只鹅

拉比

通往布罗德的道路

机枪车学

多尔古绍夫之死

二旅旅长

萨什卡·耶稣

马特韦·罗季奥内奇·巴甫利钦柯传略

科齐纳的墓葬地

普里绍帕

一匹马的故事

在康金打尖

小城别列斯捷奇科

阿弗尼卡·比达

在圣瓦伦廷教堂

骑兵连长特隆诺夫

两个叫伊凡的人

一匹马的故事续篇

寡妇

札莫希奇市

叛变

契斯尼基村

战斗之后

歌谣

拉比之子

千里马

星星重又升起

随便看

 

百科全书收录4421916条中文百科知识,基本涵盖了大多数领域的百科知识,是一部内容开放、自由的电子版百科全书。

 

Copyright © 2004-2023 Cnenc.net All Rights Reserved
更新时间:2025/1/27 20:07: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