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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条 风流子·枫林凋晚叶
释义

周邦彦: (1056-1121)北宋词人。字美成,号清真居士,钱塘(今浙江杭州)人。官历太学正、庐州教授、知溧水县等。少年时期个性比较疏散,但相当喜欢读书。宋神宗时,写《汴都赋》赞扬新法。

作品名称:风流子·枫林凋晚叶

创作年代:北宋

作品出处:全宋词

文学体裁:词

作者:周邦彦

词牌名:风流子

原文

风流子

枫林凋晚叶,关河迥,楚客惨将归。望一川暝霭,雁声哀怨;半规凉月,人影参差。酒醒后,泪花销凤蜡,风幕卷金泥。砧杵韵高,唤回残梦;绮罗香减,牵起馀悲。

亭皋分襟地,难堪处,偏是掩面牵衣。何况怨怀长结,重见无期。想寄恨书中,银钩空满;断肠声里,玉筯还垂。多少暗愁密意,唯有天知。

注释

⑴泪花:指蜡泪,诗词多以象征离愁。

⑵“楚客”、“将归”:意念出自《九辩》。

⑶“凤蜡”:意念出自《南史》。

⑷绮罗香:指女子衣裙上的香气。

⑸亭皋:指水边的平地。

格律

(○平声 ●仄声 ⊙可平可仄 △平韵 ▲仄韵)

枫林凋晚叶,关河迥,楚客惨将归。

,○○⊙,●●●⊙△。

望一川暝霭,雁声哀怨;半规凉月,人影参差。

⊙●○⊙●,●○○⊙;●○○●,○●⊙△。

酒醒后,泪花销凤蜡,风幕卷金泥。

⊙●,●○○●●,○●⊙○△。

砧杵韵高,唤回残梦;绮罗香减,牵起馀悲。

⊙●●○,●⊙○⊙;●○○●,⊙●○△。

亭皋分襟地,难堪处,偏是掩面牵衣。

⊙○●,⊙○●,○●●●⊙△。

何况怨怀长结,重见无期。

⊙○⊙●,⊙●○△。

想寄恨书中,银钩空满;断肠声里,玉筯还垂。

⊙,○○⊙●;●○○●,●●○△。

多少暗愁密意,唯有天知。

,⊙●○△。

作者

作者简介

徽宗时为徽猷阁待制,提举大晟府(最高音乐机关)。精通音律,曾创作不少新词调。

作品特色

作品多写闺情、羁旅,也有咏物之作。格律谨严,语言曲丽精雅,长调尤善铺叙。为后来格律派词人所宗。作品在婉约词人中长期被尊为“正宗”。旧时词论称他为“词家之冠”或“词中老杜”。有《清真居士集》,已佚,今存《片玉集》。

简评

此词写作者离开客居五年的荆州时同当地一位相好的女子分别时的情景。这首词化实为虚,将离情别苦写得回味无穷。用笔密致,典朴,拙丽,相得益彰。

赏析

赏析一

开篇即从首途前夕饯宴之后写起。词中虽未明写“都门帐饮”之事,但从下文“酒醒”字见出。一个枫叶飘零的秋晚,抒情主人公就要离开这客居之地而归去,面对山川迢遥,不免情怀凄然。前三句的情景、意念及“楚客”、“将归”等字面,都有意无意从楚辞《九辩》“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憭栗兮若远行,登山临水兮送将归。”这段虚拟送别的文字能增强联想,烘托气氛。

紧接着就写其苍茫暮色中之闻见:“望一川暝霭,雁声哀怨;半规凉月,人影参差。”这里,依稀可辨的一行人影,是尚未远去的前来送别的人们,可知其中有一个“她”,于是“人影参差”四字写景中就寓有无限依依不舍之情。这哀怨的、未安栖或失群的雁的鸣声,与残缺成半的凉月,又成为羁情和离思的象征。

“酒醒后”到上片煞拍,与前数句时间上有一个跳跃而情景暗换,写独处一室清夜梦回所闻见。词主人公醒来,眼前残烛曳,帘幕随见舒卷;清晰的捣衣声驱散残梦,梦想中的她忽从主人公身边消逝,不禁悲从中来,不可断绝。“凤蜡”字面出于《南史》,史载王僧绰少时与兄弟聚会,采蜡烛泪为凤凰。这几句典辞华美,通过环境的富艳反衬人物心境,形出更强烈的孤寂感。

“酒醒后”三句先写出刚醒来一刹那的怔忡神态,“砧杵韵高”四句继写清醒后的感觉与心情,用笔细微入妙。”绮罗香减继“残梦”二字吐出,便不只实写与女方的诀别,而兼暗示中宵梦想,笔致空灵。“牵起馀悲”四字回应篇首“惨将归”,又唤起下片追忆,贯彻篇终,有千钧之力。

过片叙昨晚饯别分襟时彼此种种不堪,属用倒叙手法写追忆之情事。“亭皋分襟地,难堪处”为一层,言临别已觉难以割舍:“偏是掩面牵衣”进一层,写对方呜咽掩泣更使人难堪:“何况怨怀长结,重见无期”,再进一层,说明这是诀别,后会难期。

“想寄恨书中”四句,以一“想”字领起,写别后相思愁恨之深,分从双方着笔。“寄恨书中,银钩空满”,说自己纵然是“恨墨”写至“盈笺”,也写之不尽。“断肠声里,玉筯还垂”,说别时她为自己“断肠声里唱阳关”,流泪想念,久久未止。而想象对方情状,更是反映自己对彼相思之深。“空”、“还”二字勾勒着意。这种暗密的相思之情,“多少暗愁密意,唯有天知”,一发痴迷沉痛之感慨。

赏析二

这是一首写深秋送别的词。从“楚客惨将归”一句看,似是离开荆江时作。

作者以浓墨大笔运用铺叙手法尽情抒写离情别绪,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起笔即打破了一般送别诗词从长亭饯别到别后相思的模式,而是用倒叙法先从饯别之后的心情、感受写到分襟时的难舍难分情景的追忆。在追忆中层层推进,深化离情,而省略饯别宴会的场面。开始就写楚客将归的环境。在“冷落清秋节”,枫叶凋残,“草木摇落而变衰”。关河迢递,水远山遥。淹留异地的楚客就要离开客居之地回去了。他满目凄然地怅望“一川暝霭”,暮色苍茫。霜天秋雁,叫声哀怨,使人不忍久听。天边明月也残缺了,只剩半规,已不圆了。人影参差散乱,也许是送别的人在往回走了,这几句全用铺叙手法从色彩、声音、物象等多方面渲染出一种凄迷、暗淡、冷落的氛围,从而更增大了离愁别恨的强度,真是“黯然销魂者惟别而已矣”(江淹《别赋》)。当然,雁的鸣声不是因为人的离别而变得哀怨的,月亮也不是因为人的离别而缺成半规的。这些物象都染上了词中主人公的主观感情色彩,带有一定的暗示作用。正如王国维所说的:“以我观物,故物皆着我之色彩。”(《人间词话》)

“酒醒后”以下几句当是写“楚客”在离开送别者以后独居旅舍的所见、所闻、所感。时间、空间都来了个大转换。旅舍孤单、夜不成寐。“蜡烛有心还惜别,替人垂泪到天明。”(杜牧《赠别》)“泪花销凤蜡,风幕卷金泥。”烛泪都快销尽了,印有金泥图案的帘幕,随风舒卷,飘曳不定,在搅动“楚客”的情怀。好不容易才进入梦境,和“她”相逢,正欲互诉离情,偏偏又被响亮的砧杵捣衣声惊醒。“她”的绮罗香泽闻不到了。“她”的形象消失了,只留下梦回之后的“余悲”。“余悲”照应前文可想到他的饯别之前、送别之后,梦境之中的深切悲苦。同时还能引起下片的追忆与推想。乃上串下连,前后呼应的关键词语,这段由不寐到入梦,由梦境到梦回,层层铺叙,有实有虚,深情婉转,从而更强化了“楚客”旅夜独居的孤寂感。

过片用倒叙法追忆昨宵饯别、分襟时,难分难舍的情景。亭皋指水边平地,即“楚客”与恋人分襟地。分襟与分袂同义,表示离别。在他们分手时,“难拚处,偏是掩面牵衣”,这情景已足使人禁受不了。这是第一层悲愁。如果这次分襟只是暂别,后会有期,那也可于悲愁中聊以自慰。然而这次分别是“怨怀长结,重见无期”,生离等于死别,这悲愁非比一般,这是第二层悲愁,较前推进了一层。下文用“想”字领起,用自己的推想使词境展开到一个新境界。虽然后会无期,如果能时通鱼雁,以寄相思,那也可略慰离怀。但这毫无用处。“想寄恨书中,银钩空满”。银钩,指小字,即使将银钩小字写满信笺,也是空写,终难解相思之苦。这就无可奈何了。这是写自己。下句推想对方“断鸿声里,玉筯还垂。”玉筯,指女子的两行眼泪。想到恋人也在断鸿声里至今还流着伤心的眼泪呢!这里第三层悲愁。结构层层推进,抒情步步转进,愈转愈深。“楚客”感情也推向了最高点,按周济的说法是“层叠加倍写法”(《四家词选》)。清陈世焜谓“美成词极顿挫之致,穷高妙之趣,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云韶集》卷四),层层转进,曲折回环,亦“顿挫之致”也。

结句云:“多少暗愁密意,惟有天知。”“暗愁密意”,无法说清,只有呼天告诉了。况周颐说:“清真又有句云:‘多少暗愁密意,惟有天知’………此等语愈朴愈厚,愈厚愈雅,至真之情由性灵肺腑中流出,不妨说尽而愈无尽。”况周颐所谓“朴”、“厚”,正是真情流露之意。

读这首词很容易使人联想到柳永的《雨霖铃》。两词都写清秋送别,都用铺叙手法。但柳词在章法结构上按顺序铺叙,流于平直。周词则用倒叙逆折手法,层次递进,曲折回环,胜于柳词。周词选辞精美,造句典雅,如暝霭、凉月、凤蜡、金泥、绮罗、银钩、玉筯等,句法多用对偶,富丽精工,但追求雕琢,易妨碍抒情的直率自然。柳词通俗平易,抒情自然,胜于周词。柳、周各有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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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5/3/14 2:02:3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