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条 | 谏逐客令 |
释义 | 战国末期,秦王政发现韩国间谍利用为秦开掘水渠企图耗费秦的国力,遂下逐客之令,驱逐在秦任官的外国人。当时任秦客卿的楚人李斯上书秦王,列举秦国历代任用外国人所取得的业绩,并陈说“逐客”的害处,篇中大量运用铺陈排比手法,辞采华丽,富有说服力。 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谏逐客书》。秦王阅罢,幡然醒悟,于是取消逐客令,复李斯官。 原文作者:李斯(秦朝) “臣闻吏议逐客,窃以为过矣! “昔缪公求士,西取由余于戎,东得百里奚于宛,迎蹇叔于宋,求丕豹、公孙支于晋,此五子者,不产于秦,而缪公用之,并国二十,遂霸西戎。孝公用商鞅之法,移风易俗,民以殷盛,国以富强,百姓乐用,诸侯亲服,获楚、魏之师,举地千里,至今治强。惠王用张仪之计,拔三川之地,西并巴、蜀,北收上郡,南取汉中,包九夷,制鄢、郢,东据成皋之险,割膏腴之壤,遂散六国之纵,使之西面事秦,功施到今。昭王得范雎,废穰侯,逐华阳,强公室,杜私门,蚕食诸侯,使秦成帝业。此四君者,皆以客之功。由此观之,客何负於秦哉!向使四君却客而不纳,疏士而不用,是使国无富利之实,而秦无强大之名也。 “今陛下致昆山之玉,有随、和之宝,垂明月之珠,服太阿之剑,乘纤离之马,建翠凤之旗,树灵鼍之鼓。此数宝者,秦不生一焉,而陛下悦之,何也?必秦国之所生而然後可,则是夜光之璧不饰朝廷,犀象之器不为玩好,郑、卫之女不充後宫,而骏马駃騠不实外厩,江南金锡不为用,西蜀丹青不为采。所以饰後宫、充下陈、娱心意、悦耳目者,必出于秦然後可,则是宛珠之簪、傅玑之珥、阿缟之衣、锦绣之饰不进于前,而随俗雅化、佳冶窈窕赵女不立于侧也。夫击瓮叩缶、弹筝搏髀①而歌呼呜呜快耳者,真秦之声也。郑、卫、桑间,韶虞、武象者,异国之乐也。今弃击瓮而就郑、卫,退弹筝而取韶虞,若是者何也?快意当前,适观而已矣。今取人则不然,不问可否,不论曲直,非秦者去,为客者逐。然则是所重者在乎色乐珠玉,而所轻者在乎人民也。此非所以跨海内、制诸侯之术也。 “臣闻地广者粟多,国大者人众,兵强则士勇。是以泰山不让土壤,故能成其大;河海不择细流,故能就其深;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是以地无四方,民无异国,四时充美,鬼神降福,此五帝、三王之所以无敌也。今乃弃黔首②以资敌国,却宾客以业诸侯,使天下之士,退而不敢向西,裹足不入秦,此所谓藉寇兵而赍盗粮者也。 “夫物不产於秦,可宝者多;士不产於秦,而愿忠者众。今逐客以资敌国,损民以益仇,内自虚而外树怨於诸侯,求国之无危,不可得也。” 译文臣下我听说,官吏们议论要赶走在秦做官的外乡人,我私下里思忖,这未免过份了。 从前秦穆公寻找有才能的人,西面在戎地找到由余,东面在宛地得到百里奚,在宋得到蹇叔,从晋得到丕豹、公孙支。这五位贤才,都不出生于秦地,而秦穆公用他们,并兼西面许多个小国,称霸西戎。秦孝公用商鞅变法,移风易俗,人民丰衣足食,国力增强,百姓乐意为国效力,诸侯亲善顺服,击败楚、魏的军队,取得千里土地,至今牢固统治。秦惠王用魏人张仪之计,占领三川之地(今河南洛阳市一带),西 面并吞巴蜀,北面得到魏的上郡(今陕西北部和宁夏、内蒙古部分土地),南面得到楚的汉中(今陕西汉中一带),包罗当时散居在楚国西北部的许多小附庸国及部族,控制楚国的都城心脏之地,东面占据成皐(今河南荥阳县境内,又名虎牢关)险要,割据三川、汉中肥沃的土地,于是打破了六国的抗秦联盟,使六国西向听命于秦,此功一直延续到如今。秦昭王得到魏人范雎,废掉把持政事的穰侯,驱逐他的帮手华阳君,加强了国君的权力,并抑制贵族们的权势,国力得以增强,蚕食诸侯土地,使秦完成统一天下的伟业。这四位国君,都靠客卿取得成功。从这些事实看来,客卿有什么对不起秦国的呢?如果这四位国君当初拒绝他们,疏远他们,不予重用,则秦国得不到实利,也不会有强大的名声。 现今大王您罗致昆仑山的玉石,随侯的大珍珠,卞和的玉璧,佩带太阿名剑,乘纤离名马,树有翠鸟羽毛的旗帜,用鳄鱼皮做的鼓。这儿样宝物,没有一个出产于秦国,而大王您却喜爱得很,什么原故呢?必出产于秦国的东西才可用,那么朝廷垟壁上不会有夜光珍珠,玩赏之物不会有犀牛角和象牙制品,后宫不会有郑、卫能歌善舞女子,马厩中不会有骏马,江南的银铜锡不会用做器皿,巴蜀的丹青颜料不会用作绘画。打扮嫔妃宫女侍女,娱乐的东西,必产于秦才可用,那么嵌着宛珠的簪子,镶着小珠的耳环,东阿出产的丝衣,漂亮的饰物,都不该献奉您的面前,入时打扮的赵女,也不会站到您身边了。用秦国出产的瓮缶乐器,弹着秦的弦乐,唱歌时在大腿上打拍子,鸣鸣地呼叫着,是地道的秦声了,而郑卫桑间的歌曲,舜和周武王时的舞曲《诏虞》、《武象》,都是外地音乐。可是如今不用秦国乐器而选郑、卫的民乐,不用秦筝而选用韶乐,又是何原故呢?不过是为了达到娱乐的目的和悦目的要求罢了。但是现今,对人才却另一种态度,不问此人可不可用,不论是非贤愚,只要不是秦人就驱逐。这就是说,把色乐珠玉看得比人还重。这不是制服诸侯统一天下的办法啊。 臣下我听说过,地大则粮多,国大则人多,兵器强大则士卒勇敢。所以说,泰山不舍弃细小泥土,才能成其为巍巍高山;河海不挑剔细小水流,才能得以深厚;得民心的国君不拒绝老百姓的归顺,才能表现其名声信誉。所以地不分东西南北,民不分地区的所属,一年到头顺顺当当,神灵降福,这是五帝三王之所以无敌于天下的原故啊。如果现今舍弃民众,实际上支援了敌人;拒绝宾客,实际上壮大了诸侯。使天下贤才退缩不敢向西到秦,可以说是把武器借给来犯之敌,把粮食送给盗贼。概括地说,不出产于秦的物,可以当宝的多;不生于秦的人才,愿为秦效力的众。赶走宾客以壮大敌人,减少民众以增加敌人力量,对内削弱自己,对外则结怨于诸侯,要想求得国家没有危险是做不到的。 历史背景公元前237年,在嫪毐叛乱势力被镇压下去,吕不韦集团的势力尚未被触动之际,秦国又发现了奸细。秦国一直未察觉韩国派来的水工郑国,是来执行疲秦计划的。郑国入秦修建水渠,乃是韩国借修渠企图在经济上拖垮秦国的阴谋。于是秦王发出逐客令,下令限期将秦国内所有外来宾客驱逐出境。当时李斯力阻秦王逐客,上奏了一篇《谏逐客书》,指出逐客的危险结果,后被秦王政接受而撤销逐客令。 李斯简介李斯,姓李,名斯,字通古。战国末年楚国上蔡(今河南上蔡西南)人。早年为郡小吏,后从荀子学帝王之术,学成入秦。初被吕不韦任以为郎,后劝说秦王政灭诸侯、成帝业,被任为长史。秦王采纳其计谋,遣谋士持金玉游说关东六国,离间各国君臣,又任其为客卿。秦王政十年(前237年)下令驱逐六国客卿。李斯上《谏逐客书》阻止,为秦王赵政所采纳,不久官为廷尉。在秦王政统一六国的事业中起了较大作用。秦统一天下后,与王绾、冯劫议定尊秦王政为皇帝,并制定有关的礼仪制度。被任为丞相。他建议拆除郡县城墙,销毁民间的兵器,以加强对人民的统治;反对分封制,坚持郡县制;又主张焚烧民间收藏的《诗》、《书》、百家语,禁止私学,以加强专制主义中央集权的统治。还参与制定了法律,统一车轨、文字、度量衡制度。秦始皇死后,他与赵高合谋,伪造遗诏,迫令始皇长子扶苏自杀,立少子胡亥为二世皇帝。后为赵高所忌,于秦二世二年(前208年)被腰斩于咸阳闹市,并夷三族。 早年时期李斯年轻时,在楚国上蔡郡担任小吏,主要掌管乡中的文书资料。他见到居室厕所中的老鼠饥馑慌张,而粮仓中的老鼠饱食无忧,感叹地说:“人之贤不肖譬如鼠矣,所在自处耳!” 于是向荀子拜师。学成后,他考察时局,认为楚王无能,六国衰弱,因此决定西入秦国。当时他辞别荀子说:“诟莫大于卑贱,而悲莫甚于穷困。久处卑贱之位,困苦之地,非世而恶利,自托于无为,此非士之情也。故斯将西说秦王矣。” 入秦仕官李斯生于战国末年,是楚国上蔡(今河南上蔡县西南)人,年轻时做过掌管文书的小吏。 到了秦国,李斯很见机很乖巧地先投靠左右秦国实际权力的吕不韦,并有了游说秦王的机会。李斯非池中之鱼,他真正的目的就是要借秦王的军队、财富、权势、国土及国土上的人力,来实现自己的伟大报负。在与年轻的秦王谈论中,他一次次地提到“时”——时机。他极具煽动性地说,当前是“灭诸侯,成帝业,为天下一统”的“万世之一时”。而且这个“时”,稍纵即逝:等到山东诸侯再次恢复元气,也恢复他们的理智,再次联合起来时,即使黄帝再世,也无法一统天下了。天佑暴秦!在天才商人吕不韦垂暮,进取锐气渐失的时候,又为秦国送来了一个精通“帝王之术”的李斯,在秦国的肌体上,又补充了新鲜的血液!而这血液,又是何等活跃、骚动,充满毒素,富于攻击性! 但李斯的到来,也终断了秦国改善自己形象的机会。吕不韦晚年召集门客著《吕氏春秋》,并悬之国门,我以为这是他试图引进百家思想,填充秦人一张白纸似的脑瓜。是的,秦是公认的“虎狼之国”,它在当时各国中几无信任度。一直以来,它只有策略、权术及攻杀手段,而并无理论,并无任何价值取向与价值坚持。政策和策略是秦的生命。蔺相如曾一针见血地总括秦的不光彩的外交史:“秦自穆公以来二十余君,未尝有坚明约束者也。”为什么不能“坚明约束”?就是因为没有价值约束,没有人文取向。可怜可敬的吕不韦,他定是预见到了自己的政治生命即将随着据说是他自造的那个孽种的逐渐长大而终结,于是,他想在他被彻底清除之前再做一件大事,那就是,为秦国,为这一必将统一天下的新王朝找到一种统治理论。而他在《吕氏春秋》中杂取百家,虽然不能说他完成了新理论的构想,但也显然是在试图改变秦人一直以来的残暴不文的形象——可怕的是,这一国家形象,是如此富有戏剧性地集中体现在秦王政的身上:他鼻如黄蜂,胸如鸷鸟,声如豺狼,眼睛细长,令人不寒而栗,一望而知是个阴险毒辣、刻薄寡恩、心似虎狼、贪残好杀的人物。这简直就是秦国国家形象的象征。秦国太需要把自己文明化了!作为边鄙小国,它可以以无赖的面孔占得一些便宜,但要走向政治中心,它难道不需要哪怕是伪装的文明与礼仪吗?但李斯的到来,使吕不韦的一片苦心付之渭水东流。秦以后即便在武力上统一了中国,但它自身仍是无赖。它完全不能胜任新的角色:在二世胡亥的身上,我们可以充分领略到这代代血脉相传的无赖本质,以及握有权力之后,更无以复加的丑陋。班固很粗野地骂二世是“人头畜鸣”。是的,一个肉体骨骼像人,而精神还停留在野兽阶段的怪物。 李斯带来的是一套可以立竿见影的计策。其中包括对六国人士的贿赂和暗杀。他是国家恐怖主义活动的倡导者。我们读他的大作《谏逐客书》可以发现,和先秦诸子相比,除了抄自他老师荀子的“王者不却众庶,故能明其德”几句外,这篇鸿文中根本没有任何人文背景和道德根基!它只是相当聪明的灭六国强秦国的策略而已!先秦诸子大多只讲道,而不屑于或羞于谈权。商鞅、李斯等法家则正相反:弃道用权!只讲权术,不讲道义!没有道的约束,权术会演变成何等恐怖模样? 秦国这辆攻无不克斩无不获的超级战车现在更加凌厉了。因为驾驭这辆战车的,是年轻气盛的、血液中饱含自然荷尔蒙的秦王政,以及血液中饱含文化毒素的李斯。似乎仅仅是一转眼之间,这辆战车就变成了巡游之车,而车上还是那两个人,只不过身份与称谓都变了:一个改称始皇帝,一个已升任为丞相。 受到重用李斯到了秦国以后,很快就得到秦相吕不韦的器重,当上了秦国的小官,有了接近秦王的机会。一次,他对秦王说:凡是干成事业的人,都必须要抓住时机。过去秦穆公时虽然很强,但未能完成统一大业,原因是时机还不成熟。自秦孝公以来,周天子力量衰落下来,各诸侯国之间连年战争,秦国才乘机强大起来。现在秦国力量强大,大王贤德,消灭六国如同扫除灶上的灰尘那样容易,现在是完成帝业,统一天下的最好时机,千万不能错过。李斯的见解是正确的,得到了秦王的赏识,因而被提拔为长吏。李斯劝秦王派人持金玉去各国收买、贿赂,离间六国的君臣,果然也收到了效果,他又被封为客卿。 正当秦王下决心统一六国的时候,韩国怕被秦国灭掉,派水工郑国到秦鼓动修建水渠,目的是想削弱秦国的人力和物力,牵制秦的东进。后来,郑国修渠的目的暴露了。这时,东方各国也纷纷派间谍来到秦国做宾客,群臣对外来的客卿议论很大,对秦王说:“各国来秦国的人,大抵是为了他们自己国家的利益来秦国做破坏工作的,请大王下令驱逐一切来客。”秦王下了逐客令,李斯也在被逐之列。 李斯给秦王写了一封信,劝秦王不要逐客,这就是有名的《谏逐客书》。他说:“我听说群臣议论逐客,这是错误的。从前秦穆公求贤人,从西方的戎请来由余,从东方的楚国请来百里奚,从宋国迎来蹇叔,任用从晋国来的丕豹、公孙支。秦穆公任用了这五个人,兼并了二十国,称霸西戎。秦孝公重用商鞅,实行新法,移风易俗,国家富强,打败楚、魏,扩地千里,秦国强大起来。秦惠王用张仪的计谋,拆散了六国的合纵抗秦,迫使各国服从秦国。秦昭王得到范雎,削弱贵戚力量,加强了王权,蚕食诸侯,秦成帝业。这四代王都是由于任用客卿,对秦国才做出了贡献。客卿有什么对不起秦国的呢?如果这四位君王也下令逐客,只会使国家没有富利之实,秦国也没有强大之名。” 李斯还说,秦王的珍珠、宝玉都不产于秦国,美女、好马、财宝也都是来自东方各国。如果只是秦国有的东西才要的话,那么许多好东西也就没有了。李斯还在信中反问:为什么这些东西可用而客就要逐,看起来大王只是看重了一些东西,而对人才却不能重用,其结果是加强了各国的力量,却不利于秦国的统一大业。李斯的这封上书,不仅情词恳切,而且确实反映了秦国历史和现状的实际情况,代表了当时有识之士的见解。因此,这篇《谏逐客书》成为历史名作。 秦王明辨是非,果断地采纳了李斯的建议,立即取消了逐客令,李斯仍然受到重用,被封为廷尉。 这时,即将被杀的郑国也向秦王进言:韩国让秦国大兴水利建设工程,当初的目的是消耗秦国实力,但水渠修成之后,对秦国也是有利的。尽管兴修水利,减轻了秦国对东方各国的压力,让韩国多存在几年,但修好渠却“为秦建万代之功”。秦王觉得郑国的话有道理,决定不杀郑国,让他继续领导修完水渠,这就是后来闻名于史的郑国渠,它对发展繁荣秦国的经济,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经过这一次反复,秦国仍旧坚持招揽和重用外来客卿的传统,这些外来的客卿在秦国统一中国的过程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在取消逐客令不久,魏国大梁人尉缭也来到了秦国。当时的形势是,秦王已经除掉内部的反对派吕不韦等,大权进一步集中,积极向外扩张,东方各国都个个自危。尉缭向秦王建议说:当前,以秦国的力量消灭东方各国是毫无问题的。但是,如果各个诸侯国联合起来,合纵抗秦,结果就很难说了。因此,不要吝惜财物,向各国掌权的“豪臣”行贿,破坏他们的联合,只用三十万金,就可以达到兼并各个诸侯国的目的。秦王采纳了尉缭的计谋,在同各国进行斗争的过程中,不少次是用此策而取得胜利的。当然,秦国的反间计是以武力为后盾的,正如李斯所讲:“不肯者,利剑刺之”。 秦国坚持接纳、使用客卿的政策,对其经济、政治、军事、文化的迅速发展,都做出了积极的贡献。如秦始皇时代的客卿就有:王崎、茅焦、尉缭、王翦、李斯、王贲、李信、王离、蒙恬等。李斯的《谏逐客书》,对秦网罗天下人才是有功绩的。 为秦王统一六国出谋划策了。郡县制与焚书秦王政二十六年(前221年),秦王结束了长期分裂的割据局面,统一了中国,建立了一个东到大海,南达岭南,西至甘青高原,北至今内蒙古、辽东的空前的封建大一统国家。秦王,这时已称为秦始皇了。为了巩固这个统一的国家,李斯也是做了一定贡献的。 秦统一以后,丞相王绾首先提出全国地方太大,难以管理,要求象周代那样,封秦始皇诸子为王。秦始皇召开群臣会议讨论,群臣都赞同王绾的意见,只有李斯提出不同的意见。他说:周文王、周武王封的子弟很多,后来一个个都疏远了,互相视为仇敌,经常发生战争,周天子也不能禁止。现在天下一统,应实行郡县,天下才得以安宁。秦始皇也认为,天下已经统一了,再立许多国,不利于统一,安宁也没有保障,所以支持李斯的意见。于是,他把全国分为三十六郡,郡以下为县。郡县制比之分封制是一个进步,有利于国家的统一。 秦始皇三十四年(前213年),群臣聚集在咸阳宫称颂秦始皇时,博士淳于越很不知趣,向秦始皇说:殷周之所以存在千年,是因为它把天下分封给子弟和功臣。现在天下如此之大,宗室子弟没有封地,和百姓一样,万一发生了田常、六卿之变,又有谁来相救呢?凡是不以古为师而天下能长久的,没有听说过。淳于越是以儒家的立场来看待秦朝的政治,同秦始皇的思想和行动是格格不入的,使得秦始皇大为不满,把淳于越交给丞相李斯处理。李斯不赞同淳于越的看法,他向秦始皇阐述了自己的观点。他认为:由于时代的变化,五帝三代的治国办法也不同。三代时期的做法,也并不值得效法。那时候诸侯并列,互相争夺,现在天下统一,情况完全不同,不必效法古代。现在的一些儒生总讲古代如何如何好,这是以古非今,搅乱民心。对于造谣惑众,不利于统一天下的言行必须禁止,否则将会影响政局的稳定,有损于皇帝的权威。最后,他又把这一切都归罪为读书的缘故,建议秦始皇下令焚书。 按照李斯制定的法令,那是相当残苛的。凡是《秦记》以外的史书,不是博士(指掌管古今文史典籍的官)所藏的《诗》、《书》、百家语都要烧掉,只准留下医药、卜筮、种树之书。此后,如果有敢再谈论诗书者“弃市”(指在闹市区执行死刑,并将尸体暴露街头,称为弃市);“以古非今者族,(指一人有罪,父母兄弟妻子皆受刑,称为族)”;官吏如果知道而不检举者,与之同罪;令下后三十日仍不烧者,黥(意为用刀刺刻额颊等处)再潦上墨为“城旦”(一种刑罚,输边筑长城四年)。有想学习法令的,要以吏为师。 这次焚书的原因,是由于讨论是否分封的问题而引起的,无论是主张分封还是反对分封的大臣,都是为了秦始皇长久统治打算卜他们并无根本利益上的对立。李斯借题发挥,最后竟造成焚书的结局,也不是没有缘由的。 秦国自商鞅变法以来,一直是以法家理论作为治国的指导思想。秦始皇统一天下之后,也是以法家治国的。在他当皇帝的九年中,主要精力是用在建立中央专制政权,划定全国疆域,统一文字度量衡,修筑长城等,对文化思想方面很少注意。淳于越以儒家思想为秦始皇出谋划策,是不利于秦的中央集权统治的。因此,善于领会秦始皇意图的李斯,为了打击儒家势力,巩固统一政权,提出了上述焚书的主张,得到了秦始皇的同意和批准。于是,秦始皇下令焚书,先秦许多文献古籍都被烧掉了,使中国文化遭到了巨大的损失。 在焚书的第二年,即秦始皇三十五年(公元前212年),两个术士暗地里诽谤秦始皇,并亡命而去。秦始皇得知此事,大怒,派御史调查,审理下来,有四百六十余人因此被坑杀。这就是历史上的“坑儒”事件。虽然后世称此事为“坑儒”,但其实被坑杀的是术士,与儒生无关。司马迁在《史记·儒林列传》中已有明言:“及至秦之季世,焚诗书,坑术士。”可见,根本就没儒生什么事。但自东晋年间,梅颐献《古文尚书》,附有孔安国所作的《尚书序》,其中有云:“及秦始皇灭先代典籍,焚书坑儒,天下学士,逃难解散。我先人用藏其家书于屋壁。”这时,坑术士第一次被变性为坑儒。后来,随着《古文尚书》被定为官书,坑儒的说法于是沿袭下来,遂成定论。对于梅颐所献的《古文尚书》及孔安国所作《尚书序》,前人多有辨疑,到了清代,其伪书的身份已成盖棺定论。伪造者将坑术士改为坑儒,其实也只是为了引出下句“我先人用藏其家书于屋壁”,从而表示《古文尚书》其来有自。考其最初用意,大概也只是欲售其伪,并无心向赵政泼脏水。后世却据此将坑儒判为铁案,想必是大大出乎其意料之外的了。(文献古籍在秦朝廷中都有存本,至于被烧毁,那应该感谢项羽的那把火,而不要一味的怪李斯。) 成功与失败李斯是成功者,又是失败者。他成功地利用了权力及其极端形式——暴力,横扫天下,走上了事业的顶峰,也爬上了权力的顶峰,由一介上蔡布衣而成为天下宰相,由牵黄犬逐狡兔于上蔡东门,而麾虎贲逐鹿于中原。宰割天下人民,涂炭天下肝脑,离散天下子女。绝对权力玉成了他,却也将最后毁灭他——在绝对权力面前,任何人都只能是权力的傀儡!绝对权力绝对要引来心术不正之徒的觊觎,并最终会被其中手段最毒辣、品行最恶劣、人格最丑陋的人所控制。乘其隙而售其奸——我这里说的就是赵高。李斯可以在高位之上手握权力之剑而藐视天下英雄豪杰。当此之时,他颐指气使,天下莫可与争锋。但他决不能小视一个身体残缺不全的阉人赵高。阉人正常的德性往往随着生殖器一起被阉掉,但却不能阉掉他们的奸巧。李斯可以用权力之帚扫除六国英雄,却不能清除宫殿角落里的肮脏臭虫。赵高,这个精通法律的歹徒与李斯一起策划篡位时,已在秦的深宫中存活了二十余年。以他的阴鸷之性、隐忍之德,在操纵权力、玩弄阴谋上,他已远远超出李斯之上。况且他除了对权力的兴趣之外,不再能有其他兴趣,这就使他的力量更能集中于一点。显然,他比起李斯,更能专注其精力于权力之上。读司马迁《史记·李斯列传》的后半部分,传中主人公已不再是李斯而是赵高了,那个曾经意气风发、聪明过人、策算无穷的李斯已不复存在,这个以感悟老鼠生存状态起家的政治家,此时真如一只在猫爪下任其玩弄最后被吞食的小鼠,而那玩得游刃有余、兴致勃勃的猫,就是赵高。 对于秦王朝来说,也可以说是成亦李斯败亦李斯,古人就说“李斯亡秦,兆端厕鼠”。从他慨叹厕鼠,就知他最终要弄垮秦朝的帝国大厦,这也有些道理,虽然很皮相。李斯确实无法抗拒赵高的威胁加利诱,他不能失去他既得的一切,他好不容易从一个厕鼠变为仓鼠,他再不愿意由仓鼠变为厕鼠,况且赵高还警告他:若失去仓鼠的资格,则连厕鼠也做不成。在这紧要关头,他在荀子那里所受的教育未能阻止他的跌价,他开始与赵高取同一立场。 李斯倡立郡县制,确实解决了诸侯纷争威胁中央的问题,但李斯个人的道德缺点和智识缺点使他成为一个害人者,祸国者,他杀同学,坑同门,焚书籍,搞暗杀,他的计策使秦的暴政得以有效推行,但同时,他也是一个受害者。专制政体像附身的魔鬼,附着在他身上,借他人性的缺点来害人,然后又害了他。在最后的岁月里,李斯遭受了无以计数的酷刑,被折磨得无复人形。他被逼承认了赵高诬陷给他的一切罪名,最后,腰斩咸阳,“夷三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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