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条 | 张樾丞 |
释义 | 张樾丞(1883——1961),男,名福荫,以字行,新中国开国大印的制作者,邢台新河人。1881年出生于河北新河县南小寨村一个贫苦农民家庭,在村中读过几年私塾,略通文墨。1961年,张樾丞以80岁高龄走完了他的生命旅程。 中文名:张樾丞 国籍:中国 出生地:河北省邢台市新河县南小寨村 出生日期:1881年12月13日 逝世日期:1961年1月15日 职业:刻印 主要成就:刻制新中国开国大印 代表作品:“宣统御笔”印,“宣统御览之宝”印,“无逸斋精鉴玺”印 人物生平1903年,14岁的他徒步跋涉数百里来到北京,在琉璃厂(当时名“留黎厂”)益元斋刻字铺当学徒,除了干店里的杂活,把全部时间都用来钻研篆艺和勤奋读书上,面对前人印谱,朝夕揣摩,大有所得。 1907年,18岁的张樾丞正式出师,在琉璃厂来薰阁琴书处开业治印,自定润格,求印者日多。 1908年,琉璃厂藻玉堂主人王雨请张樾丞为梁启超所书的“龙飞虎卧”刻字,此字刻出,名声大振。孙殿起在《琉璃厂小志》中赞叹:“真银钩铁画也。”张樾丞由此一举成名。 张樾丞用功刻苦,从不谋求捷径,他记忆力极佳,对前人的佳作过目不忘,聪颖过人。自立门户后,他每天手不释《六书通》等印典,每日研习,因为水平高、名声响,字体严整规范,很适合皇家风范。1909年,经宝熙引荐,为清朝末代皇帝溥仪制作“宣统御笔”、“宣统御览之宝”、“无逸斋精鉴玺”等8枚印,尤以“无逸斋精鉴玺”最为精到。溥仪在皇宫中闲来无事,在不少名画上钤盖印章,全是张樾丞所治的这8枚,现在它们也是鉴定清宫藏画的重要依据。 1910年,他移寓明远阁,在治印之余兼刻铜墨盒,学而能熟,熟而能精,很快就以冶铜印为当时一绝,求冶铜印者日多,家道逐渐殷实。这年,他为载涛、载泽、荣臻、宝熙等皇亲贵胄治印,也为当时的内阁协理大臣、后来任过北洋政府总统的徐世昌治印。 1912年,民国肇始,张樾丞此后为历任北洋政府元首和首脑治印多枚,如段祺瑞、朱启矜、陆征祥、唐绍仪、黄郛、吴佩孚、曹汝霖等人,他们走马灯似的换来来去,但都要到琉璃厂来求张樾丞的一方印。后来,张樾丞也为冯玉祥、胡景翼、张宗昌、商震、白崇禧、黄绍翃、王陵基等民国将领治过印。 也是在1912年,张樾丞得到一件当时罕见的汉代铜鼓,于是自立门户,号“同古堂”,“同古”乃“铜鼓”的谐音,那件铜鼓也成为镇店之宝,可惜在“文革”抄家中散失,至今未见天日。同古堂初为一间门脸,在西琉璃厂路南152号(今琉璃厂西街82号),后迁至153号(今琉璃厂西街80号),门脸三间,占地120平米,后面是三间进深的“筒子房”,共有房30来间,乃“前店后场”、“前铺后宅”的传统店铺作坊。同古堂的铺面就是今天的石雅斋,属北京市印章公司所辖,是上世纪80年代在原址原面积重新翻建,与同古堂原貌依其仿佛,得其大概。 解放后,张樾丞还给周恩来、朱德刻过篆字印,北京市人民政府的大印也出自他的手笔。当时文人雅士们的活动越来越少,私人印章的需求量日趋降低,同古堂的生意开始惨淡。1953年,政府规定“官印”再不许私人刻制,雇请的师傅们纷纷离店,同古堂终于关门歇业。1954年公私合营后,张樾丞加入了刻字合作社,以治印课徒为生。 雷梦水在《书林琐记》中记录了晚年的张樾丞:“时已七十以外,目力虽差,步履仍健,茶余饭后,恒访旧以谴暇日。偶为友治印,仍检钟鼎汉印诸书,以求结体之精湛,醉心艺术,老而无倦焉。” 1961年1月15日,张樾丞以80高龄走完了他的生命旅程。 人物贡献1912年张樾丞创办的同古堂以制作、出售铜墨盒为主业,兼营治印和古董买卖。当时他的刻铜技艺在流丽厂屈指可数,铜质性顽,镌刻不易,文人画家多不擅长。而当时的北京画坛领袖如陈师曾、姚华、金北城等人,都喜欢铜墨盒的制作和收藏,张樾丞因此与他们有了较多的交往。陈师曾、姚华、张大千等人常在同古堂的墨盒上作画,然后由张樾丞出来。 自幼文化功底并不厚实的张樾丞,读书甚为刻苦,为人谦和不俗,与许多时常出没琉璃厂的文人墨客为友,真诚求教。旧京时的著名文人严几道、胡璧戈、张伯英、钟刚中、袁寒云、杨千里等,均是他的良师益友。张樾丞为人刻制铜印,认真从容,从不因客为平民有所懈怠,也不会因客为达官而有所媚颜,一心于艺,以艺为本,多方求艺。 张樾丞为人诚笃,又善于交际,他记忆力特好,一面之后,再见就能叫上名字,稍熟一些的,多年不见还能记得年龄、籍贯,因此文人朋友特多,同古堂的客厅里经常是高朋满座,盛友如云。有的书画家专门写了书法小稿送来,有的在茶酣耳热之暇,伙计们把笔墨端出,喊声“请您给写个样儿吧”,就能把字样拿到手。这样,张樾丞所出的铜墨盒,个个出自名家手笔,再加上他行神毕肖的刀法笔意,颇得时人喜爱,成为全国各地文人案头的清供。 当时北京的墨盒店有三四十家,但谁也争不过同古堂。张樾丞率堂弟张寿臣、儿子少丞、幼丞及数位门徒,把刻铜艺术推向顶峰,尤以樾丞、寿臣之作最为时人称道。张樾丞与梁启超、姚华联手,制作了十二铜屏风,梁书姚画张刻,一时传为惊世之作,该铜屏拓片现藏于《中国国家博物馆》。 《人民日报海外版》2002年07月22日曾报道过一方铜墨盒,即为20年代陈师曾与姚华合作墨盒画稿,张樾丞镌刻。它在同古堂放了20多年后,1947年冬由成圣昌购买,送给当时著名诗人易大德,1948年易大德去台湾前将其带回家乡宜春市袁州区遶市乡,直到八十年代被乡人作废铜卖给乡废品收购站,收购站两工人将盒盖、盒底分开各得其一,再经历10余年后,始得破璧重圆,如今它已成铜墨盒中空前绝后的精品。 民国初年,物价平低,两块银元可买一袋白面,而张樾丞的润格就是一个字两块大洋,求之者犹趋之若鹜 。但张樾丞从不求快谋糙,他每天只刻三、五方,实在活多件急,宁可拉晚“打夜作”,也不敷衍潦草。由是大获良誉,连鲁迅先生这样的心秀眼刁、执著认真的方家,也在日记中饱予称赞。 1917年,鲁迅因藏碑拓之需请陈师曾代刻二枚木章,师曾不善刻木,交给同古堂张樾丞代刻,即“会稽周氏藏本”和“俟堂石墨”。此后,鲁迅在同古堂索印很多,尤其是木印,如1918年4月11日《鲁迅日记》:“下午同陈师曾往留黎厂同古堂,代季市刻印,又自购木印五枚。”这五枚印分别是:“随喜”、“善”、“伪”、“翻”、“完”,乃是鲁迅校碑鉴别之用。 从1912到1926年,鲁迅去琉璃厂近400次,多去同古堂,张樾丞为其治印几十枚,以木印为多。后来他定居上海,曾两次到京,也去了琉璃厂两次。1932年他到京后将自己拟与郑振铎编印《北京笺谱》的事告知张樾丞,张樾丞倾其所有,将笺纸送给了鲁迅先生。 周作人1917年到北京大学任教后一直居住在北京,他较鲁迅更喜欢印章,特别是看了张樾丞所刻的魏碑体,其中又含有楷书、宋体字的味道的印章,十分喜爱。仅1929年到1933年,周作人就在同古堂刻制了各种材质的印章25枚,此外他还经常代别人到同古堂治印,如废名、羽太信子、川岛等人的印章,均请张樾丞刻制。 有一方“会稽周氏凤凰砖斋藏”印,因刻在1935年,未及收入《士一居印谱》,但为张樾丞为周作人所刻印章中之最上乘。唐弢后来评价说:“金石家中,张樾丞所镌藏书印风格浑厚,我觉得他的(会稽周氏凤凰砖斋藏)一印刻得极好。”20、30年代,张樾丞为康有为、陈师曾、姚华、金城、张大千、溥儒等金石书画名家治印众多,其中为溥儒治的一枚鸟虫印为其常用,为张大千所治“大风堂”印,见其20、30年代众多画作上。罗振玉、傅增湘、于省吾、沈尹默、董康、柯昌泗等金石书法大家,都有许多名章、闲章是张樾丞所治,如为罗振玉治“臣振玉印”、“罗振玉”、“与亚圣同日生”、“先东方曼倩一日生”等多枚;为沈尹默治“双溪沈氏珍藏金石书画之印”、“白发六十岁后所作”等多枚,趣味盎然。 20、30年代,张樾丞还为故宫博物院治“故宫博物院图书馆章”印;为清华大学刻制“游美清华学生监督之章”、“国立清华大学图书馆藏”等印;为北京大学治“国立北京大学授予学位之章”、“北京大学图书馆藏”等印;为北京图书馆治“北京图书馆藏”印,治“国立北平研究院理化部藏书”等印。凡有斯文处,总是少不了同古堂的印章。 同古堂除了治印刻铜外,还兼营古籍文玩字画,蕴藏极丰。1925年,张樾丞出资与董会卿、郭子章、刘子杰合伙经营邃雅斋书铺,此店至今犹存,归中国书店。1930年他又出资设墨因簃碑刻店,此店现亦存,归公。同古堂曾收得山东曲阜孔氏、潍县郭氏两家藏书,旧椠精妙。袁世凯次子袁克文所收真宋本白文八经就是从同古堂购得。解放后,张樾丞将同古堂所藏珍稀文物数千余件捐献国家,当时全国文物只有30万件,其中15万件还是钱币,同古堂所藏之丰,由此可见一斑。10年“文革”浩劫中,同古堂的文物被扫荡一空,今天已所剩无几。 有学者称:“樾丞平生治印数以十万计,当时王公贵人、文儒墨客,得其一印皆以为宝。”1935年,张樾丞编辑了《士一居印谱》刊行天下,新中国成立后曾由成都古籍书店再版。这本书由原故宫博物院马衡院长题写书名,溥儒、傅增湘、章钜、陆和九、伦哲如及美籍汉学家福开森为序。它收录的只是张樾丞平生所治印章的沧海一粟,但翻展开来其牵涉民国年间的政军界要人、知识界名流范围之广,还是不得不令人惊叹! 解放前同古堂享誉四方,财源滚滚,张樾丞与黄伯川、韩少慈并称琉璃厂“三大财主”。但张樾丞却始终保持劳动者的本色不改,烟酒嫖赌的事从来不沾边。同古堂内老板伙计都在一个桌上吃饭,没有三六九等,吃的也完全一样。他生活俭朴,把金钱积攒起来,不断扩大产业规模,同时救济穷人。冬天是穷人难过的日子,张樾丞就去粮店交上一笔款,换回许多"五斤棒子面"一张的粮条,到和平门桥头、城墙根、护城河一带去撒放,周济过不了冬的穷人。张樾丞还出资筹划,和一些店铺老板在琉璃厂办起了一个“孤儿院”,供这些可怜的孩子们读书。 张樾丞交友广泛,当时共产党的一些地下党员、进步人士也与他相交甚厚。解放前,民主同盟的律师林仲易,曾被国民党当局逮捕入狱,家中发生了生活困难。林仲易原来就和张樾丞交好,他的妻子多次到同古堂支钱度日,张樾丞有求必应,帮林家渡过难关。解放后,林仲易曾出任《光明日报》社社长。 国印情结1949年6月,全国政协筹备会第一次全体会议举行,周恩来将办理国印(暨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之印)之事交给了常务委员会副主任陈叔通,陈叔通指定副秘书长齐燕铭具体经办。齐燕铭在1945年去延安之前,已经与张樾丞熟识,他邀请张樾丞参加设计开国大印的研究探讨工作,同时受邀的还有顿立夫、唐醉石、魏长青等人,但只有张樾丞会刻铜印,所以几个人早就定下由他担当此刻印重任。 张樾丞接受设计任务后,认真画了4张印样,是隶、宋、汉篆、秦篆4种字体,文字都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之印"。10多天后交给齐燕铭,齐燕铭很快送给中央领导人和政协筹委们审阅。 一星期后,齐燕铭来到同古堂,告诉张樾丞毛主席已经选定了宋体字的印样,政协筹委会正式决定将刻制任务交给张樾丞。张樾丞激动万分,不住地点头,连声说"好极了好极了"。送走齐燕铭后,他对家人说:“毛泽东这个人真了不起,历朝历代的国印都是篆书字体,他却定为宋体。宋体字好哇,老百姓都能看得懂,容易认。共产党的心里果然是念着老百姓的。”印样回来后张樾丞就开了工,先是化铜,浇铸,然后打光,拿大锉锉,再用手工把做细的木炭磨光,儿子张幼丞也参加了这些原料的粗加工。这些做完后,张樾丞才开始画样,写上,拿凿子凿,用刀子修。没两天的工夫,一枚长宽各约11.6厘米的开国大印就做好了。 镌刻这种印玺是有特殊规矩的,刻完了不许打样留底,而且交活时印的4个角都要高出一点儿,不能是平的。要等到正式启用前再磨平,算是启封,所以张樾丞没有留印样。 8月底,中央办公厅监印官员和几名工作人员来同古堂取印时,付高额酬金给张樾丞,张樾丞死活不肯要,中央办公厅工作人员只好把钱带了回去。 建国后,张樾丞还给周恩来、朱德治过篆字印,北京市人民政府的大印也出自他的手笔。张樾丞为人低调,从不拿镌刻国印之事炫人,“文革”中,张家数次被红卫兵抄家扫“四旧”,家人深怕节外生枝,在造反派责难之下,对于国印之事更是缄口不言,所以外人知道的很少。 如今,张樾丞先生所治的开国大印属国家一级文物,仍完好地保存在中国革命历史博物馆内,让人们见证、感悟中国人民站起来自立于世界民族之林的那一历史时刻。 子继父业在新河县南小寨村,张樾丞及其子孙的事迹一直被群众津津乐道。文革开始后,张樾丞的孙子张国权、张国良、张国栋被下放到家乡,在这里,他们一住就是16年。谈起张樾丞的刻字手艺,除了张樾丞的两个儿子继承外,他的大孙子张国权从北京通州师范学校毕业后也子承父业,在家乡一边种地,一边从事刻字行业。70年代,村里有集体副业时,需要往编织袋上印产品名称字样,都是由张国权刻印的。村里群众都说:“他是俺村的能人呀!”80年代初,他回到了北京,在北京某刻字社工作,把祖辈传下来的手艺进一步发扬光大。张国权的女儿也是一个刻字迷,在治印行业里勤耕不辍,把自己的滴滴心血挥洒到刻字事业中。 不忘家乡张樾丞的孙子辈也经常从北京回家走一走,看一看,和乡亲父老亲如一家。 村里的群众谈起张樾丞,对他的人格品质无不竖起大拇指。为解决村里群众吃水难题,张樾丞出资为村里打了一眼吃水井。村民们说:“长久以来村里没有水吃,家家户户都到村中央的大坑里担积攒下来的雨水洗衣做饭,在当时生活条件极其艰苦的年代,这就是大家的救命井呀!” 张樾丞花钱为乡亲们买牛的事在村里更是传为佳话,村里穷人买不起牲口,干活都是人扛肩背,张樾丞买了一头牛栓在村子中央,供乡亲们无偿使用,大家都称之为“义牛”。稍上了点年纪的村民都对这些事记忆犹新,他们说:“张樾丞虽然当时在北京是一大富翁,但对家乡人们的支持和关心一点也不吝啬,他不仅是镌刻开国大印的有功之人,也是发展家乡的有功之人呀”! 人物评价张樾丞 ( 一八八三·十一 · 二十一·——一九六一· 一·十五·),原名福荫,字樾丞,以字行,又作越丞。河北省新河县南小寨村人。 家少贫寒,年十四即失学,自乡间步行至北京谋生,入东琉璃厂一刻字店益元斋为学徒,每日除侍奉主人及诸般劳务外,稍有暇晷,即刻苦读书习字,钻研印艺。一日,顾客以店内印作质劣不取,主人命樾丞赶制以应,得称许,由是满师,专以刻字为事,时十八岁。民国初年,严几道、陈师曾、姚华、金北楼、胡璧城、张伯英、锺刚中、袁寒云、杨千里等诸名公皆居京师,恒留连於琉璃厂文玩之场,樾丞虚心请益,励志研求,且师事於陈师曾,得窥六书三仓之源流、秦汉篆籀之迁变,故笔法章法能守古人矩度,无佻巧诡异之习,技艺日进。寻在琉璃厂各南纸店悬润,鬻艺所得,家境渐丰。年四十,在西琉璃厂自设图章墨盒店,是时适获一汉代铜鼓,极珍之,遂以铜鼓之谐音名曰『同古堂三万。京师为文人渊薮,书画名家,不可胜数,当时所用文具,如镇尺、墨盒,多为铜制。凡讲究之品,皆刻名家书画之属。樾丞擅为名家作品雕镂,各体法书,山水花乌,余与原作不爽毫发,所作梁启超、姚华合作书画铜屏十二幅拓本,今尚存中国历史博物馆,又精自制印泥,为艺林推重。以兼营书画文玩关系,复谙於监古之术。能书,以铁线篆最负时名。偶作北碑之体,亦古朴可观。 其印自先秦两汉人手,兼采吴昌硕、黄牧甫、王福庵诸家体貌,布白严谨,不尚狂野,平生刻印以十万计。尝曰:『自来摹印大家,咸由书出,书法之美溢为篆刻,变化无方,苍浑无际。吾幼倚此衣食,未窥本原,老乃悔之无及矣。所自信者,不敢牛鬼蛇神眩俗欺世耳。』语至谦抑恳切。一九三五年曾辑《士一居印谱》影印行世,马德彝、傅增湘、伦哲如、涂凤、章釭、侯疑始、陆和九等皆撰序或题诗美之。章钰诗云:『不弄官印弄私印,贱子嗜好已成疢。赏心诗句痛心词,亦出坚顽请游刃。沧邻(戴迁)昌硕(吴俊卿)高(时显欣木)金(绍城北楼)王(大炘冰铁),累累荚中完不璺。赤石不夺年复年,老来名姓愁人间。樾丞一见即惠我,小者分计大过寸。其中两作尤超绝(一为『看足柳昏花暝』六字,一为『忘忧佳玩』四字,均朱文),六家骖与西泠靳。海王邨西同古堂,市隐有年霜上鬓。以铁为笔见能事,力追古始排凡近。遥遥竹房留一监,姑以艺传吾不恨。但恨生不汉与唐,云台烟阁镌豪俊。我尝披寻《印人传》,吴越闽皖夸汇进。南累百兮北鲜一,由谁擅举由谁摈。君家乃隶古冀州,金石刻画独孟晋。请将北胜抵南强,写入卷端当唱引。』以樾丞之精能,固足当之。新中国成立,闻中央人民政府之印,即出其手篆。一九五四年,同古堂并人刻字合作社,樾丞以专家备受尊崇,聘以授课,培养後辈。闻晚岁所作,不乏佳制,惜均於动乱中泯灭殆尽。弟寿丞,亦精刻印及刻铜,早卒。子少丞、幼丞,孙效丞,均传其业,以治印世其家。(一九八五年七月六日 马国权) 张樾丞(1883~1961),原名福荫,一作张荫,字樾丞,一作越丞。河北新河人。幼贫失学,後至燕京,习治印,於北平西琉璃厂设同古堂为人刻印,用以维生。复就教於时贤,深究六书之学,所作遂駸駸入秦汉之域,名乃大噪於时,王公贵人与文儒墨客,皆以得其一二印为重。平生治印五十馀年,逾数万方。又兼能刻铜件。存世有《士一居印谱》。 1908年,琉璃厂藻玉堂主人王雨请张樾丞为梁启超所书的"龙飞虎卧"刻字,此字刻出,名声大振。孙殿起在《琉璃厂小志》中赞叹:"真银钩铁画也。"张樾丞由此一举成名。 张樾丞用功刻苦,从不谋求捷径,他记忆力极佳,对前人的佳作过目不忘,聪颖过人。自立门户后,他每天手不释《六书通》等印典,每日研习,因为水平高、名声响,字体严整规范,很适合皇家风范。1909年,经宝熙引荐,为清朝末代皇帝溥仪制作"宣统御笔"、"宣统御览之宝"、"无逸斋精鉴玺"等8枚印,尤以"无逸斋精鉴玺"最为精到。溥仪在皇宫中闲来无事,在不少名画上钤盖印章,全是张樾丞所治的这8枚,现在它们也是鉴定清宫藏画的重要依据。 1910年,他移寓明远阁,在治印之余兼刻铜墨盒,学而能熟,熟而能精,很快就以治铜印为当时一绝,求治铜印者日多,家道逐渐殷实。这年,他为载涛、载泽、荣臻、宝熙等皇亲贵胄治印,也为当时的内阁协理大臣、后来任过北洋政府总统的徐世昌治印。 1912年,民国肇始,张樾丞此后为历任北洋政府元首和首脑治印多枚,如段祺瑞、朱启矜、陆征祥、唐绍仪、黄郛、吴佩孚、曹汝霖等人,他们走马灯似的换来来去,但都要到琉璃厂来求张樾丞的一方印。后来,张樾丞也为冯玉祥、胡景翼、张宗昌、商震、白崇禧、黄绍翃、王陵基等民国将领治过印。 也是在1912年,张樾丞得到一件当时罕见的汉代铜鼓,于是自立门户,号"同古堂","同古"乃"铜鼓"的谐音,那件铜鼓也成为镇店之宝,可惜在"文革"抄家中散失,至今未见天日。同古堂初为一间门脸,在西琉璃厂路南152号(今琉璃厂西街82号),后迁至153号(今琉璃厂西街80号),门脸三间,占地120平米,后面是三间进深的"筒子房",共有房30来间,乃"前店后场"、"前铺后宅"的传统店铺作坊。同古堂的铺面就是今天的石雅斋,属北京市印章公司所辖,是上世纪80年代在原址原面积重新翻建,与同古堂原貌依其仿佛,得其大概。 同古堂以制作、出售铜墨盒为主业,兼营治印和古董买卖。当时他的刻铜技艺在流丽厂屈指可数,铜质性顽,镌刻不易,文人画家多不擅长。而当时的北京画坛领袖如陈师曾、姚华、金北城等人,都喜欢铜墨盒的制作和收藏,张樾丞因此与他们有了较多的交往。陈师曾、姚华、张大千等人常在同古堂的墨盒上作画,然后由张樾丞出来。 自幼文化功底并不厚实的张樾丞,读书甚为刻苦,为人谦和不俗,与许多时常出没琉璃厂的文人墨客为友,真诚求教。旧京时的著名文人严几道、胡璧戈、张伯英、钟刚中、袁寒云、杨千里等,均是他的良师益友。张樾丞为人刻制铜印,认真从容,从不因客为平民有所懈怠,也不会因客为达官而有所媚颜,一心于艺,以艺为本,多方求艺。 张樾丞为人诚笃,又善于交际,他记忆力特好,一面之后,再见就能叫上名字,稍熟一些的,多年不见还能记得年龄、籍贯,因此文人朋友特多,同古堂的客厅里经常是高朋满座,盛友如云。有的书画家专门写了书法小稿送来,有的在茶酣耳热之暇,伙计们把笔墨端出,喊声"请您给写个样儿吧",就能把字样拿到手。这样,张樾丞所出的铜墨盒,个个出自名家手笔,再加上他行神毕肖的刀法笔意,颇得时人喜爱,成为全国各地文人案头的清供。 当时北京的墨盒店有三四十家,但谁也争不过同古堂。张樾丞率堂弟张寿臣、儿子少丞、幼丞及数位门徒,把刻铜艺术推向顶峰,尤以樾丞、寿臣之作最为时人称道。张樾丞与梁启超、姚华联手,制作了十二铜屏风,梁书姚画张刻,一时传为惊世之作,该铜屏拓片现藏于中国国家博物馆。 《人民日报海外版》2002年07月22日曾报道过一方铜墨盒,即为20年代陈师曾与姚华合作墨盒画稿,张樾丞镌刻。它在同古堂放了20多年后,1947年冬由成圣昌购买,送给当时著名诗人易大德,1948年易大德去台湾前将其带回家乡宜春市袁州区遶市乡,直到八十年代被乡人作废铜卖给乡废品收购站,收购站两工人将盒盖、盒底分开各得其一,再经历10余年后,始得破璧重圆,如今它已成铜墨盒中空前绝后的精品。 民国初年,物价平低,两块银元可买一袋白面,而张樾丞的润格就是一个字两块大洋,求之者犹趋之若骛。但张樾丞从不求快谋糙,他每天只刻三、五方,实在活多件急,宁可拉晚"打夜作",也不敷衍潦草。由是大获良誉,连鲁迅先生这样的心秀眼刁、执著认真的方家,也在日记中饱予称赞。 1917年,鲁迅因藏碑拓之需请陈师曾代刻二枚木章,师曾不善刻木,交给同古堂张樾丞代刻,即"会稽周氏藏本"和"俟堂石墨"。此后,鲁迅在同古堂索印很多,尤其是木印,如1918年4月11日《鲁迅日记》:"下午同陈师曾往留黎厂同古堂,代季市刻印,又自购木印五枚。"这五枚印分别是:"随喜"、"善"、"伪"、"翻"、"完",乃是鲁迅校碑鉴别之用。 从1912到1926年,鲁迅去琉璃厂近400次,多去同古堂,张樾丞为其治印几十枚,以木印为多。后来他定居上海,曾两次到京,也去了琉璃厂两次。1932年他到京后将自己拟与郑振铎编印《北京笺谱》的事告知张樾丞,张樾丞倾其所有,将笺纸送给了鲁迅先生。 周作人1917年到北京大学任教后一直居住在北京,他较鲁迅更喜欢印章,特别是看了张樾丞所刻的魏碑体,其中又含有楷书、宋体字的味道的印章,十分喜爱。仅1929年到1933年,周作人就在同古堂刻制了各种材质的印章25枚,此外他还经常代别人到同古堂治印,如废名、羽太信子、川岛等人的印章,均请张樾丞刻制。 有一方"会稽周氏凤凰砖斋藏"印,因刻在1935年,未及收入《士一居印谱》,但为张樾丞为周作人所刻印章中之最上乘。唐弢后来评价说:"金石家中,张樾丞所镌藏书印风格浑厚,我觉得他的'会稽周氏凤凰砖斋藏'一印刻得极好。"20、30年代,张樾丞为康有为、陈师曾、姚华、金城、张大千、溥儒等金石书画名家治印众多,其中为溥儒治的一枚鸟虫印为其常用,为张大千所治"大风堂"印,见其20、30年代众多画作上。罗振玉、傅增湘、于省吾、沈尹默、董康、柯昌泗等金石书法大家,都有许多名章、闲章是张樾丞所治,如为罗振玉治"臣振玉印"、"罗振玉"、"与亚圣同日生"、"先东方曼倩一日生"等多枚;为沈尹默治"双溪沈氏珍藏金石书画之印"、"白发六十岁后所作"等多枚,趣味盎然。 20、30年代,张樾丞还为故宫博物院治"故宫博物院图书馆章"印;为清华大学刻制"游美清华学生监督之章"、"国立清华大学图书馆藏"等印;为北京大学治"国立北京大学授予学位之章"、"北京大学图书馆藏"等印;为北京图书馆治"北京图书馆藏"印,治"国立北平研究院理化部藏书"等印。凡有斯文处,总是少不了同古堂的印章。 同古堂除了治印刻铜外,还兼营古籍文玩字画,蕴藏极丰。1925年,张樾丞出资与董会卿、郭子章、刘子杰合伙经营邃雅斋书铺,此店至今犹存,归中国书店。1930年他又出资设墨因簃碑刻店,此店现亦存,归公。同古堂曾收得山东曲阜孔氏、潍县郭氏两家藏书,旧椠精妙。袁世凯次子袁克文所收真宋本白文八经就是从同古堂购得。解放后,张樾丞将同古堂所藏珍稀文物数千余件捐献国家,当时全国文物只有30万件,其中15万件还是钱币,同古堂所藏之丰,由此可见一斑。10年"文革"浩劫中,同古堂的文物被扫荡一空,今天已所剩无几。 有学者称:"樾丞平生治印数以十万计,当时王公贵人、文儒墨客,得其一印皆以为宝。"1935年,张樾丞编辑了《士一居印谱》刊行天下,新中国成立后曾由成都古籍书店再版。这本书由原故宫博物院马衡院长题写书名,溥儒、傅增湘、章钜、陆和九、伦哲如及美籍汉学家福开森为序。它收录的只是张樾丞平生所治印章的沧海一粟,但翻展开来其牵涉民国年间的政军界要人、知识界名流范围之广,还是不得不令人惊叹! 解放前同古堂享誉四方,财源滚滚,张樾丞与黄伯川、韩少慈并称琉璃厂"三大财主"。但张樾丞却始终保持劳动者的本色不改,烟酒嫖赌的事从来不沾边。同古堂内老板伙计都在一个桌上吃饭,没有三六九等,吃的也完全一样。他生活俭朴,把金钱积攒起来,不断扩大产业规模,同时救济穷人。冬天是穷人难过的日子,张樾丞就去粮店交上一笔款,换回许多"五斤棒子面"一张的粮条,到和平门桥头、城墙根、护城河一带去撒放,周济过不了冬的穷人。张樾丞还出资筹划,和一些店铺老板在琉璃厂办起了一个"孤儿院",供这些可怜的孩子们读书。 张樾丞交友广泛,我党的一些地下党员、进步人士也与他相交甚厚。解放前,民主同盟的律师林仲易,曾被国民党当局逮捕入狱,家中发生了生活困难。林仲易原来就和张樾丞交好,他的妻子多次到同古堂支钱度日,张樾丞有求必应,帮林家渡过难关。解放后,林仲易曾出任《光明日报》社社长。 1949年6月,全国政协筹备会第一次全体会议举行,周恩来将办理国印之事交给了常务委员会副主任陈叔通,陈叔通指定副秘书长齐燕铭具体经办。齐燕铭在1945年去延安之前,已经与张樾丞熟识,他邀请张樾丞参加设计开国大印的研究探讨工作,同时受邀的还有顿立夫、唐醉石、魏长青等人,但只有张樾丞会刻铜印,所以几个人早就定下由他担当此刻印重任。 张樾丞接受设计任务后,认真画了4张印样,是隶、宋、汉篆、秦篆4种字体,文字都是"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之印"。10多天后交给齐燕铭,齐燕铭很快送给中央领导人和政协筹委们审阅。 一星期后,齐燕铭来到同古堂,告诉张樾丞毛主席已经选定了宋体字的印样,政协筹委会正式决定将刻制任务交给张樾丞。张樾丞激动万分,不住地点头,连声说"好极了好极了"。送走齐燕铭后,他对家人说:"毛泽东这个人真了不起,历朝历代的国印都是篆书字体,他却定为宋体。宋体字好哇,老百姓都能看得懂,容易认。共产党的心里果然是念着老百姓的。"印样回来后张樾丞就开了工,先是化铜,浇铸,然后打光,拿大锉锉,再用手工把做细的木炭磨光,儿子张幼丞也参加了这些原料的粗加工。这些做完后,张樾丞才开始画样,写上,拿凿子凿,用刀子修。没两天的工夫,一枚长宽各约11.6厘米的开国大印就做好了。 镌刻这种印玺是有特殊规矩的,刻完了不许打样留底,而且交活时印的4个角都要高出一点儿,不能是平的。要等到正式启用前再磨平,算是启封,所以张樾丞没有留印样。 解放后,张樾丞还给周恩来、朱德刻过篆字印,北京市人民政府的大印也出自他的手笔。当时文人雅士们的活动越来越少,私人印章的需求量日趋降低,同古堂的生意开始惨淡。1953年,政府规定"官印"再不许私人刻制,雇请的师傅们纷纷离店,同古堂终于关门歇业。1954年公私合营后,张樾丞加入了刻字合作社,以治印课徒为生。 雷梦水在《书林琐记》中记录了晚年的张樾丞:"时已七十以外,目力虽差,步履仍健,茶余饭后,恒访旧以谴暇日。偶为友治印,仍检钟鼎汉印诸书,以求结体之精湛,醉心艺术,老而无倦焉。" 1961年1月15日,张樾丞以80高龄走完了他的生命旅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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