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条 | 由良辉子 |
释义 | 在日本战国的历史上,女性往往是作为“物”而不是“人”存在的,即使是上层社会的贵妇人,她们也只是一次次政治交易中的礼品。 世事无绝对,在这百年乱世中,亦有极少数的女性,被时局推到了抉择的前台,而她们以丝毫不亚于男性的智慧、勇气、责任感,独立决定着自己和家族的命运,为战国红颜的凄婉哀歌,平添上几分豪气和尊严,本文所要提及的这位由良辉子(妙印尼),便是这极少数中的杰出者,以七十高龄担负本家兴亡、指挥大军决胜于关八州的女中豪杰。 内容简介日本女性存在的意义便是听由身为家族之主的父、兄、弟的安排,嫁到敌国、友邦,昨日的敌国今日的友邦或者今日的友邦明日的敌国那里去,随后一生的命运就如同摆放在祭坛上的牲祭,看似神圣,但在那个神圣狗屁不如的乱世,不过是风中的残花、雨中的落叶而已,随时可能被抛上天空或者坠入深池……任你倾国倾城、凭你娴淑贞洁,终究是无可奈何花落去,阿市、松姬,霸王的姊妹女儿又如何呢?即使若北政所、淀姬,看似操控时局,其实还不是附着在死了的男人名义下借尸还魂而已,她们独立的“人”格又在哪里呢? 一、东上州的强者 – 新田由良氏由良氏,名气不大,来头很大,是嫡出清和源氏新田氏流的名门。建武朝的中兴名将新田义贞战死后,其子贞氏年幼,为了免受足利的追杀,入赘家臣横濑时清家中为婿,并且继承了横濑氏的门迹。当时足利幕府将新田旧领授予岩松氏,横濑氏成为岩松氏的家臣,贞氏三传至国繁(雅乐助、信浓守,与下文提到的战国后期的国繁是两个人),已经是岩松氏家老格重臣,利用岩松氏的内乱,左右了主家国政,到了曾孙泰繁时候,终于“下克上”成功,领有新田氏旧领金山城,以此为根据开始构筑在东上野的势力。天文四年(1535),将军足利义晴赐予其毛鞍覆、白伞盖的使用权,从而正式由将军的陪臣转化为直臣,名实都取得了相对于旧主岩松氏的独立地位。 泰繁于天文十四年(1545)去世,子成繁立,年40岁(虚岁,下同)。此时,关东政局已经由后北条氏与两上杉氏的对峙转化为后北条氏独大的局面,上杉宪政逃亡各国,后北条氏势力向北关东扩张,上野豪强纷纷倒向小田原,横濑成繁在这种情势下仍然尽力维持独立地位,与日益逼近的后北条势力抗衡。永禄二年(1559),长尾景虎(谦信)关东出阵,成繁参加了关东诸侯联军,并从景虎手中获赐那波庄领地。永禄八年(1665),成繁成为将军足利义辉的御供众,受刑部大辅官位,改称由良氏,进一步确立了领国支配权的合法性,他压制周边诸国人,成为东上州的盟主,从而实现了战国大名化。 但是,长尾景虎(上杉谦信)对关东的经营受到地理条件的限制,始终无法与后北条氏抗衡,每年,他翻山越岭出阵关东,由良成繁都参加联军攻击亲后北条方的国人众,但攻下的城池在上杉军退回越后后很快就被后北条军再次夺回。永禄九年,在后北条氏越来越强大的压力下,由良成繁终于与武藏成田氏、下野皆川氏一起倒向了后北条方,从此从属于后北条氏与上杉、佐竹抗衡。上杉谦信为由良氏的倒戈所激怒,联合佐竹、太田军发动上野攻略,经过一场后北条、上杉、武田三强的混战,最后武田氏席卷了西上野地区,后北条氏势力则囊括上州其它地方,上杉军只保住了沼田一个据点而已。此期间,成繁参加后北条军力敌上杉谦信,两次击退上杉的军势。 由良成繁善于利用政略联姻、过继来扩张势力。他本人娶了馆林城主赤井重秀之女辉子,这个女人就是后来的由良妙印尼,在当时,这只是由良氏将领国扩展到馆林城的一个政治行为,但后来,这个女人却挽救了由良氏家名,这恐怕是当时的人们所始料未及的吧。 馆林城主赤井氏后来倒向了后北条方,此时仍唯上杉谦信马首是瞻的成繁参加了上杉军对该城的攻击,落城后,馆林城被赐给了建立功勋的足利城长尾景长。辉子的父族赤井氏丧失了领地,名存实亡了。 成繁与辉子共生育了三男二女。长男国繁,后来继承了家督,次子熊寿丸显长,入赘足利城长尾氏,长尾景长死后,显长成为足利长尾氏的当主,这一过继使得足利长尾氏与由良氏一体化,由良氏倒向后北条氏时,足利长尾景长虽然没有跟风倒,而且在永禄十二年越相和睦时与成繁一起担任了后北条、上杉两家和谈的中介,但他死后,显长即位,足利长尾氏的足利、馆林二城就自然而然的成为了由良氏势力范围的一部分。 永禄十二年的越相和睦,约定上野国由上杉氏支配,但实际上由良氏仍然与后北条氏保持密切关系。北条氏康去世后,所谓“越相同盟”成为一张废纸,关东战火再起,天正元年(1573),北条氏政发动大军攻略上州,由良成繁趁机夺取了上杉氏的桐生城,进一步扩大了势力,但是很不幸第二年上杉谦信再次出阵关东,由良氏的那波、女渕等领地被夺占,只剩下新田旧领和桐生领南部地带。由良成繁在这一年让位给儿子国繁(年三十五岁),到桐生城隐居去了。此时他已经六十九岁高龄。四年后,七十三岁的成繁病逝,辉子也已经是六十五岁的老妪了,按照通例,她入僧门为尼。直到这时,她的生涯仍然与多数的战国武家女性没什么不同,几乎也找不到多少关于她早年生活的记录,如果不是后来接连发生的动荡,这个老妇人大概会平静的走完一生,根本不会让现在我们这些异国的研究者有任何的印象和兴趣。 二、天正年间的上州争夺天正六年(1578),继北条氏康以后,关东龙虎斗的另一主角上杉谦信也死去了,上杉氏陷入了“御馆之乱”的混乱,武田、后北条各自介入,最后武田支持的上杉景胜虽然取胜,但后北条方也非一无所得,上杉景虎这倒霉蛋留下的上野一国成为了他们这通忙活的战利品。而由良氏趁这个机会,陆续收复了四年前为上杉军夺占的领地。 说是上野为后北条支配,武田氏哪里甘心,武田胜赖三年前在长筱吃了大亏,一直琢磨着西边损失东边补,利用扶持上杉景胜的机会,明显加强了对关东的攻略。他结连上杉氏和上杉氏的小兄弟常陆佐竹氏,以上野为重点压迫后北条氏。后北条氏能忍,大不了缩回小田原,可怜由良氏却西有武田、东有佐竹,战火连连,受了大罪。天正八年(1580),膳城为武田攻陷。 幸好武田毕竟是个纸老虎,两年后,天正十年(1582),织田、德川、后北条联军攻入甲信,名门武田氏灭亡,织田信长任命泷川一益为关东管领,将上野划归他支配。由良国繁立刻表示支持,以为终于靠上了棵好大树。然而,历史无情,开玩笑一样的又在两个月后制造了“本能寺事变”,织田氏的霸业瞬间瓦解了,天正十年,这是战国史上风云变幻最为诡奇的一个年头,无数人的命运在一朝间几经沉浮,由良国繁、长尾显长兄弟显然缺乏见透时势的器量和洞察力,他们的倒霉也就由此开始了。 新主子泷川一益在霸王死后、失去太阳映照的光环,立刻褪色成一块破石头,在神流川一战被后北条氏打得大败,一脚踢出了关东。在天正年前期被武田上杉织田先后压迫的后北条氏,终于扬眉吐气,又露出了关东霸者的狰狞面目。而几经折腾,成繁时代本来和后北条氏关系不错的由良氏,已经被后北条氏归类为反后北条阵营的一员。对于由良国繁、长尾显长而言,这可是灭顶之灾,怎么才能消除嫌隙、重新投靠到后北条这棵万年大树的荫庇之下,要找个机会可也不易。 天可怜见,“机会”还真让他们拣着了。天正十二年(1584),足利长尾氏领国东边的邻居、下野唐泽山城城主、同样是反后北条势力的一员、佐野宗纲,率大军对足利长尾氏大张挞伐。事情的起因是这样的,佐野氏自盛纲以来,就一直向西扩张。战国时候,越过彦间川,将足利庄南部置于支配之下。因此与足利长尾氏有领土争端。在北条氏康、上杉谦信关东争雄的年代,足利长尾氏身为上杉的从属与倒向北条方的佐野氏也屡有战斗,结下冤仇。虽然后来形势反复变化,有时两家会倒向同一阵营,但彼此间却一直是敌人。后来很有意思,佐野氏的名将佐野昌纲晚年终于被上杉谦信制服,成为上杉抗击后北条的前沿,而足利长尾氏因为显长与由良氏的关系倒向了后北条,两家侍奉的主子换了个儿,但还是在两个阵营死斗。直到天正十年泷川一益来到关东后,两家都臣服于一益,结果一益一败,两家都成为后北条氏的眼中钉。 昌纲子宗纲不及其父甚多,当时足利庄一带七个乡都为足利长尾氏攻取。宗纲每思恢复。天正十二年(1584),后北条氏开始对由良和长尾下手,攻击长尾显景的馆林城。此时的宗纲虽然是反后北条的,但不但不帮忙抵抗,反而落井下石,率军向长尾氏的本城足利城大举攻来。由良、长尾军奋起迎击,须花坂一战,佐野宗纲被铁炮流弹击中毙命,由良、长尾军大获全胜。 由良、长尾兄弟在战后派使者久米伊贺守、横赖勘九郎二人到小田原报捷。意外的,后北条氏派来了祝捷使者回访金山城,并且传达了希望与由良、长尾氏化敌为友、永结盟好的意思。对于由良、长尾兄弟,这简直是比一百颗佐野宗纲的首级都让他们欢喜的天大喜讯。本来就没打算抗拒后北条氏到底的哥儿俩,为能借此机会重返后北条氏的怀抱、巩固东上州家业安泰而额首相庆,立刻便同意了。 于是,已成兄弟手足之盟的后北条氏当主氏政,很“理所当然”的邀请由良国繁、长尾显长兄弟到厩桥城来参加茶会…… 三、妙印尼登场:金山城合战由良氏的名君、上一代老当主由良成繁曾经在去世前留有许多遗言,其中的一条是告诫国繁、显长兄弟:“乱世人心叵测,如果周边的国主列侯请你们去作客,绝对不能兄弟二人同时前往”,接到后北条氏盛情邀请的两兄弟,狂喜之余早把死去六年的老父亲的话丢到了爪洼国,毫无戒心的并辔赴后北条之会。结果,到了后北条领地,北条氏直告诉他们:“我北条要讨伐常陆佐竹,向你们借道,请将金山城、馆林城让给我方”,哥俩儿面面相觑,刚露了半个“不”字,后北条氏便撕下画皮,将兄弟二人送到小田原城幽闭(堪称楚怀王第二、第三),然后派人告诉由良氏:“要想要回两家当主,就让出两家领内诸城投降!”,接着,派遣同名众北条安房守氏邦、北条陆奥守氏照去“接收”金山城,当然,他们不是自己去,还带了3500骑大军。这副嘴脸,也真有秦王第二的感觉。 消息传回金山城,由良氏家臣上下如五雷轰顶,顿时乱了阵脚。由良成繁的三个嫡子,两个失陷敌手,三男繁胜早就过继给横濑氏,是家臣格,也无能力支持大局,而下一代的贞繁是年只有十一岁(一说只有四岁),如何能顶用?而且,敌人的最后通牒也同时送到,是降是战,必须马上决断。 就在群龙无首、乱成一团的时候,一位老尼进入了金山城,她的到来,彻底改变了形势。 丈夫去世后就出家隐居在桐生城的妙印尼,此时已经七十一岁,不问世事,当两子落难的噩耗传来,她不禁心痛于两个蠢子忘却父亲遗训、自取其辱的无能,然而,擦干泪水,她走出尼庵,赶到了金山城,这位被由良氏家中上下尊称为“御母公”的七旬老妇,显示了超出众人的沉着和坚强。 金山城众人很自然而然的形成了以御母公为核心的危机处理体制。而首要问题就是战降的抉择。降,意味着家名废绝,战,意味着儿子性命难保而且以卵击石,对于身为人母的法印尼而言,母爱的本能,使得这个抉择的难度大概远远在一个男性领袖之上。 此时,由良、长尾两家的一族郎党,已经云集金山城,参加评定。评定会上,妙印尼终于下了决心,她在一族、老中、物头的面前缓缓说到:“小田原大军攻来,国繁、显长兄弟二人被留置小田原,恐怕很难再次谋面了。新田义重公以来,在这足利新田之地代代相续直到当代、子孙从未中绝,我已经想过,让出此城,则等于舍弃了新田代代的系图。兄弟二人的生死已经非我们能够掌握,现在只有依靠这坚城,保全新田的家名存续,如果命运真的已经走到尽头,众志一心到最后时刻,在敌人攻来之前了结自己,来生再起,这便是我的志愿!”(《新田老谈记》37),言罢,母子天性涌动,禁不住老泪纵横。明白了御母公心志的一族、老中、物头,也不禁泪如泉涌。虽然是悲声一片,但由良氏众志成城,决心死战,却已经凝聚成了一股坚不可摧的力量。 妙印尼排除了杂念、放下母子情感,身着具足、腰配肋差、朱柄长刀置于膝上,在七十之龄戎装贯甲,担任防守的总大将。她向一族郎党提到了亡夫由良成繁的另一遗言:“金山城山上有池可为水源、四边为林可为薪木、粮秣充足,,东北有渡良濑川、南有利根川,环抱而为要塞,此乃堪与楠正成千破剑城相比的五德相应的无类名城。赖以笼城,则关八州军势齐至,也足克防,只要守城大将胸有韬略,便是五十年、一百年也难攻破!”相信丈夫的判断,妙印尼决心笼城抗敌。 二月十八日,北条军先遣队山上乡右卫门、成田长泰二将,在古户渡过利根川,接着,北条安房守本队在平冢渡川,焚烧大馆、木崎、江田、田中的民家,在反町城建立本阵,三月间,掌握由良势放弃的新田、邑乐两郡,准备攻击金山城。同时,北条美浓守氏规及太田氏房的6000余骑攻向足利长尾氏领国,以250骑压制馆林城方向,主力向足利城进发。 金山城中,成繁夫人、妙印尼为总大将,以下一门笔头今泉城主横濑长繁(成繁弟)、勘九郎成高父子、矢场城主横濑能登守繁胜(国繁弟)、矢田堀城主泉繁俊、小金井领主小金井四郎右卫门繁光、反町城主野内成道(反町城已经放弃了,成为后北条军本阵所在)、矢岛城主林越中守高宗、膳城主大泽下野守政光、植木野城代鮎田道一、毛吕城代根岸显行、高林城代梶冢丰后守满秀、仙石城代松井义康等为爪牙。总计骑马武者730骑、杂兵3000余人。 守方布阵为:太田口,由国繁庶弟横濑繁诠、同勘九郎成高为大将,16骑、杂兵100人;熊野口,林伊贺守、林越中守、矢场内匠介为首13骑、杂兵80人;长手(小金井)口,小金井四郎右卫门繁光、大泽下野守率领鹤生田、成冢、萩原、强戸之乡士据守西面山谷、荒井主税介、茂木右马丞、吉泽、古都众据守丸山砦。烧山与金井之间、悬播磨守指挥江田、德川、木崎、大馆、龟冈乡士180人在马场以西列阵。市场口不设防备。鸟山丹后守高繁(净仙,国繁从兄弟)、金谷因幡守、金井田传吉郎率领细谷、岩松乡士200余人在由良城笼城。另外,广泽方向由桐生城的关口尾张守、风间将监、大谷勘解由、彦部加贺守、石原石见守、黑川的阿久泽道伴、松岛古柏等150骑、乡士500余驻守茶臼山砦,作为别动队,在攻防战中选择时机进行“横枪突入”。小俣城主涉川义胜担任金山、足利万一落城以后的后备救援队。 妙印尼为了鼓舞将兵士气,不顾老迈,每日在广阔的山城上纵马巡回,夜夜在篝火、营盘间查看,激励士兵。后北条军派人在城外叫喊:“速速开城,就让国繁、显长回去”,妙印尼在城内见到,命令士兵向喊话的敌军用大筒射击,大筒连射三发,后北条军绝了劝降的念头,大感意外,本以为控制敌城主在手,由良无主必乱,轻易可以得城,万没想到竟然面对的是士气高昂的死士,不禁士气动摇。妙印尼当即下令大开木户,派兵300杀出,后北条军措手不及,大败一阵。 见到由良势意外的准备严密,后北条势不敢妄动,动作慎重而迟钝。直到六月上旬,才终于决定选择防守似乎较为薄弱的长手口、熊野口发动攻击。 长手口,攻方以北条安房守为主将,成田氏长等1500骑,守卫方小金井繁光、大泽下总守只有武士100余、步弓300人。成田氏长为前锋、兵 200,大举进攻,守军以弓矢、土木阻击,并以长距离弓矢射击其后阵,成田队几乎全灭,被迫退却,几经恶战,攻击侧战死者300余,伤者更多,成田氏长座骑被击毙,自己也几乎是仅以身免。 熊野口,北条陆奥守兵力1300骑。守方林伊贺守、林越中守率270骑迎击,事先挖掘陷阱,并准备巨石滚木等机关,攻方大将浅羽甚内见守军单薄,大胆突入,结果大石巨木齐下,弓矢如雨,攻击侧大败,在伊藤大和守指挥下向长冈、新岛、浜田方向退却。 小金井四郎右卫门繁光在击退长手口之敌后,往本城汇报战况,归途正好遇见熊野口的激战,乃率领本部兵向退却的攻击侧后阵猛攻,浅羽甚内以下34人讨死。 这时在另一方面,在由良城笼城的鸟山丹后守高繁(净仙,国繁从兄弟)、金谷因幡守、金井田传吉郎等人看到金山城战况激烈,乃由金井田传吉郎率领一族十七八人赶往金山城助阵,负责监视由良城方向的后北条军是多米主膳正、大道寺友之介二将,误以为其为金山城败阵武者,以为拣便宜的时候到了,乃率军前往追截,由良城见状,也派出兵力接应金井田传吉郎等,两军展开大混战,由良势战死者达到百余人,后北条势死伤也很惨重,由良军退回由良城,后北条军立刻逼近,鸟山净仙指挥弓手放箭,多米、大道寺两将的近卫多有中箭毙命者。而由良猛将金井田传吉郎,虽被后北条军隔断在由良城外,毫无惧色,力斩敌武者7、8 骑,然后从容杀开血路,退回由良城,后北条军为之胆落。 长手口(新田口)、熊野口、由良城三阵下来,后北条军损兵折将,疲惫不堪,被迫下令退却到反町城、江田城重整体制。战局进入了僵持阶段。 根据《新田老谈记》的记载,这时,新田金龙寺、足利长林寺的僧侣来到金山城,向妙印尼提议和谈,以迎两城主归城,妙印尼同意并送二僧前往小田原。另外的说法是,后北条氏首先提出和睦,妙印尼才派二寺僧前往。总之,经过一场苦战,后北条方确实崩掉了半嘴牙,两个城主扣在手里起不到人质作用反而成了烫山芋,而由良、长尾方面消耗也很严重,以寡敌众毕竟难以维持,因此双方都有外交解决的意愿。 经过使者僧的仲介,双方达成了协议,后北条方答应释放国繁、显长二人,作为代价,由良氏让渡金山城、长尾氏让渡馆林城给后北条方。实力的差距毕竟不是一门死战可以挽回的,由良氏还是失去了历代的居城,这是一个某大的损失。但是,由于妙印尼的奋战,不仅仅保全了两家的家名,还保住了两个儿子的性命,而且仍然使得两家在东上州拥有一定的势力,这个结果,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四、小田原之阵在千钧一发的关头拯救了儿子和家门的妙印尼,在事后回到了她的尼庵,消失在世人的面前,然而,仅仅过了六年,时势又一次把她推到了历史的幕前。 天正十八年(1590),天下一的大将丰臣秀吉发动了小田原攻略,后北条氏的末日到了。这是战国历史上一次大站队的时机,百年来一直游离于中央政局以外的关东、陆奥群雄,都被卷入这天下的大变动。而令人完全无法理解的是,不知道是哪一根筋出了问题,由良国繁、长尾显长兄弟俩再次站错了队,似乎对天下伐一家的大形势视而不见,大约是六年前小田原监禁使得他们已经对后北条氏产生了一种夸大的恐惧心,总之,仅仅听到后北条军要以一万骑来讨伐的传言,他们居然就率领300骑,忙不迭的跑到小田原城,参加守备,把自己和家族的命运,和后北条这艘要沉的船绑在了一起。 由良氏完了,看到这里,俺相信所有的人都会有这个感觉,当家的如果是一个这样盲目的糊涂蛋,不完也实在是老天没眼了。由良、长尾两家的家臣虽然绝望,但是大概也觉悟了,既然当主选择了灭亡,那么就灭亡好了。 这时,六年前的那个老尼再次走出尼庵,来到了天守阁。 妙印尼是年七十七岁,她再一次披挂具足、腰配肋差、朱柄长刀置于膝上,集结了城中留守的将兵,合计500骑。这时,丰臣秀吉所属北国众前田利家、上杉景胜军已经越过磪冰岭,进入上州了。妙印尼就率着这500骑,拥着年少的嫡孙贞繁(十七岁或十岁),出桐生城,去参见天下的霸者秀吉。 看到老妇幼子领队的这支人马,秀吉大概也有点儿莫名其妙吧,总之他接受了由良氏的效忠,将由良队这500骑编入松井田城攻略的先锋阵。 由良势以若主由良贞繁为总大将,妙印尼担任后见役指挥,发动了松井田城攻略,一战大胜。后阵大将前田利家惊叹不已,将妙印尼的武勋汇报秀吉,秀吉既喜又惊,更是感佩,亲自面见妙印尼表示感谢。妙印尼只是提了一个请求:城破之后,留下笼城的由良国繁、长尾显长兄弟的命。秀吉答应了。 小田原城开城以后,秀吉履行了诺言,饶了由良、长尾兄弟的性命,由于兄弟二人参加了后北条军,不能不给予惩戒,秀吉已经决定由德川家康领有关八州,于是下令剥夺了由良、足利长尾两家的所领。但是,大概还记得那个七十七岁的老妇披甲执锐为他奋战在松井田城的壮举,他特别赐给了妙印尼常陆国牛久城五千四百石的封地。 妙印尼让儿子国繁担任牛久城主。她再一次回到了尼庵,发大心愿为历次战殁的将士修建七观音、八药师、十王堂祭祀。工程在文禄二年(1593)完工,妙印尼亲自主持了开眼式,祭悼丧亡。翌年(1594)秋,八十一岁的妙印尼在牛久城辞世,法号得月院月海妙印大姊。她的墓,在牛久城附近的得月院。 五、由良、长尾两家的结局 长尾显长,小田原失去了领地后成为佐竹义宣的客将,后来落浪诸国,足利长尾氏,到他一代灭亡。 由良国繁依赖母亲和儿子的力量保住了家名,其子贞繁作为德川家康的与力领有下总海上郡3000石,关原合战时参加德川重臣永井直胜部队,因功又领近江2000石。国繁在庆长十六年(1611)病死,贞繁继承了国繁牛久城领地,退回了他自己的部分知行,合计领有7000石,元和七年(1622),贞繁病死,没有继承人,新田义重以来的名门,至此断绝。 考虑到贞繁在关原的功劳以及新田氏的悠久历史,江户幕府保留了牛久周边1000石作为新田由良氏的领地,由旁系的贞长入嗣,成为江户幕府高家格的旗本,直到明治维新,明治元年(1868),恢复了新田氏的家名。当然,新田氏昔日的光荣是不可能恢复的了。 古来没有不亡之族、没有不败之家,然而,当家族颓败、一族面临灭顶之时,妙印尼,一个七十余岁的老祖母,挺身而出,表现出的勇气、智慧、果敢、坚毅,却焕发着女性、母性的光辉。写到这里,本来应该对本篇的主人公做一下评价和概括,但面对这样一位老妈妈、俺忽然丧失了平时信口褒贬古今人物的轻松和洒脱,感到无词以评、无词以致。俺只能一遍一遍的看着手中的资料,脑海中设想着那样的场景: 火光冲天的夜里,十重二十重的敌军,杀声震天、金鼓动地、刀斧相交、箭矢穿梭,在混战的战场上,一位背已为沉重的铠甲压得略为佝偻的老妇人,用孱弱的臂膊挥动着采配和长刀,用苍老的声音高声号召着周围的儿郎,她挥动着手、她高声的喊。她的眼眶中已经流不出泪水,泪已干,她的背已佝偻,她的声音已嘶哑,但是她仍然挺立在箭矢之间岿然不动、寸步不退,她仍然在呼喝、在奋战、在厮杀,因为她的儿子还陷落在敌人的阵中,她要救他们回来…… 日本的战国,一百年的乱世,多少的人投入到战场之上,杀人与被杀,有人为了霸业、有人为了功名、有人为了生存,而有这么一位老尼,她抛下青灯古佛,走出寂寞尼庵,两次参加到这男人抛洒性命鲜血的修罗战场,却仅仅为了救回自己儿子们的性命!横扫三十三州的霸者、以天神自命除魔斩妖的军神、打着重建太平旗号大举上洛的名将,在这位为了救自己儿子而战的母亲面前,他们的每一次赫赫武功,都显得那么的渺小、滑稽而可鄙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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