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条 | 萧宝卷 |
释义 | 萧宝卷,字智藏,父萧鸾,母刘氏,原名萧明贤,为齐明帝萧鸾第二子,明帝死后继位,时年16岁,南齐的第六代皇帝,在位4年(公元498-501年)。被杀,年号永元,谥号“东昏侯”。 中文名:萧宝卷 出生日期:公元483年 逝世日期:公元501年 主要成就:南齐的第六代皇帝 个人简介又名: 齐东昏侯 所属年代: 南北朝时代 籍贯:江苏丹阳 相关人物: 萧衍 人物生平萧宝卷(公元483-501年),字智藏,父萧鸾,母刘氏,原名萧明贤,为齐明帝萧鸾第二子,明帝死后继位,时年16岁,南齐的第六代皇帝,在位4年(公元498-501年)。年号永元,被杀后追贬为“东昏侯”。 萧宝卷是中国历史上著名的荒唐皇帝。齐宣德太后的懿旨中指斥他:“凡所任仗,尽慝穷奸,皆营伍屠贩,容状险丑,身秉朝权,手断国命,诛戮无辜,纳其财产,睚眦之间。屠覆比屋……曾楚、越之竹,未足以言、校辛、癸之君,岂或能匹。”萧宝卷之父萧鸾以阴谋手段篡夺帝位后,滥杀高帝、武帝的子孙以巩固帝位,临死之时对萧宝卷说:“作事不可在人后!”萧宝卷禀承父训,宰辅大臣,稍不如意,立即加以诛杀,逼得文官告退,武将造反,京城几度岌岌可危。 南朝皇帝多奢侈腐靡,萧宝卷尤甚。后宫失火被焚,就新造仙华、神仙、玉寿三座豪华宫殿,又剥取庄严寿的玉九子铃装饰殿外,凿金为莲花,贴放于地,令宠妃潘氏行走其上,就是“步步生莲花”。他还特别喜欢干屠夫商贩之类的事情。曾在宫苑之中设立市场,让太监杀猪宰羊,宫女沽酒卖肉。潘妃充当市令,自己担任潘妃的副手,遇有急执,即交付潘妃裁决。萧宝卷又极其吝啬钱财。梁王萧衍的军队已攻打到城外,太监茹法珍跪在地上请求他赏赐将士,他仍旧不肯,还说:“反贼难道就只捉我一个人吗?为什么偏偏向我要赏赐?”梁王萧衍联合齐将攻入建康城的那一夜,萧宝卷在含德殿签歌作乐才罢。还没有睡熟,听到军队闯进来的声音,连忙从北门溜出,太监黄泰平举刀砍伤了他的膝盖,他摔倒在地,骂道:“奴才要造反吗?”另一名太监张齐不由分说一刀砍下他的头。萧衍掌权后,授意宣德太后褫夺萧宝卷的帝号,追封为东昏侯,但陵墓仍按皇帝的级别修筑而成。 东昏侯也是被认为是中国历史上最为昏庸荒淫的皇帝之一。萧宝卷的生母刘惠端(萧鸾的正妻)早亡,由潘妃抚养。他年少时不喜读书,以捕老鼠为乐。 499年,萧宝卷在萧鸾死后即位,并且封潘妃之侄女潘玉奴为贵妃。萧宝卷性格内向,很少说话,不喜欢跟大臣接触,常常出宫闲逛,每次出游都一定要拆毁民居、驱逐居民,并且兴建仙华、神仙、玉寿诸殿,并且大量赏赐臣下,造成国家的财政困难。而且萧宝卷也杀害不少的大臣,即位之后便杀害顾命大臣右仆射江佑、司空徐孝嗣、右将军萧坦之、领军将军刘喧等人。也由于萧宝卷的昏暴,导致发生始安王萧遥光、太尉陈显达与将军崔景慧先后起兵叛乱,但都兵败被杀。 萧宝卷平定叛乱之后更加昏暴,除了与潘玉奴、宦官梅虫儿等人日夜玩乐之外,并且派人毒杀平定叛乱最力的尚书仆射萧懿,结果导致萧懿之弟萧衍发兵进攻建康,并且改立南康王萧宝融于江陵称帝;萧宝卷就在萧衍发兵进攻建康的动乱中,被将军王珍国所杀。之后萧宝卷被废为涪陵王,萧衍将其降为东昏侯。 萧宝卷在位的时候,他一月中有20多天要出外,有时白天,有时夜晚,“入富室取物,无不荡尽。”他又不愿被人看见,谁遇上就要被格杀。因此地方官员时刻留意,每见他出宫立即奔走呼叫驱逐百姓,使道无行人,铺存空屋,一时“工商莫不废业”。 南齐书 本纪第七 东昏侯东昏侯宝卷,字智藏,高宗第二子也。本名明贤,高宗辅政后改焉。建武元年,立为皇太子。 永泰元年七月,己酉,高宗崩,太子即位。 八月,丁巳,诏雍州将士与虏战死者,复除有差。又诏辨括选序,访搜贫屈。庚申,镇北将军晋安王宝义进号征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南中郎将建安王宝夤为郢州刺史。冬,十月,己未,诏删省科律。 十一月,戊子,立皇后褚氏,赐王公以下钱各有差。 永元元年春,正月,戊寅,大赦,改元。诏研策秀才,考课百司。辛卯,车驾祀南郊。诏三品清资官以上应食禄者,有二亲或祖父母年登七十,并给见钱。癸卯,以冠军将军南康王宝融为荆州刺史。 二月,癸丑,以北中郎将邵陵王宝攸为南兖州刺史。是月,太尉陈显达败绩于马圈。夏,四月,己巳,立皇太子诵,大赦,赐民为父后爵一级。甲戌,以宁朔将军柳惔为梁、南秦二州刺史。 五月癸亥,以抚军大将军始安王遥光为开府仪同三司。六月,己酉,新除右卫将军崔惠景为护军将军。癸亥,以始兴内史范云为广州刺史。甲子,诏原雍州今年三调。秋,七月,丁亥,京师大水,死者众,诏赐死者材器,并赈恤。八月,乙巳,蠲京邑遇水资财漂荡者今年调税。又诏为马圈战亡将士举哀。丙午,扬州刺史始安王遥光据东府反。诏曲赦京邑,中外戒严。尚书令徐孝嗣以下屯卫宫城。遣领军将军萧坦之率六军讨之。戊午,斩遥光,传首。己未,以征北大将军晋安王宝玄为南徐、兖二州刺史。己巳,尚书令徐孝嗣为司空,右卫将军刘暄为领军将军。闰月,丙子,以江陵公宝览为始安王。虏伪东徐州刺史沈陵降,以为北徐州刺史。九月,丁未,以辅国将军裴叔业为兖州刺史,征虏长史张冲为豫州刺史。壬戌,以频诛大臣,大赦天下。辛未,以太子詹事王莹为中领军。冬,十月,乙未,诛尚书令、新除司空徐孝嗣,右仆射、新除镇军将军沈文季。乙巳,以始兴内史颜翻为广州刺史,征虏将军沈陵为越州刺史。 十一月,丙辰,太尉、江州刺史陈显达举兵于寻阳。乙丑,护军将军崔慧景加平南将军、督众军南讨事。丙寅,以冠军将军王鸿为徐州刺史。十二月,癸未,以前辅国将军杨集始为秦州刺史。甲申,陈显达至京师,宫城严警,六军固守。乙酉,斩陈显达,传首。丁亥,以征虏将军邵陵王宝攸为江州刺史。 二年春,正月,壬子,以辅国将军张冲为南兖州刺史。庚午,诏讨豫州刺史裴叔业。 二月,癸未,以黄门郎萧寅为司州刺史。丙戌,以卫尉萧懿为豫州刺史,征寿春。己丑,裴叔业病死,兄子植以寿春降虏。 三月,癸卯,以辅国将军张冲为司州刺史。乙卯,遣平西将军崔慧景率众军伐寿春。丁未,以新除冠军将军张冲为南兖州刺史。崔慧景于广陵举兵袭京师。壬子,右卫将军左兴盛督京邑水步众军。南徐州刺史江夏王宝玄以京城纳慧景。乙卯,遣中领军王莹率众军屯北篱门。壬戌,慧景至,莹等败绩。甲子,慧景入京师,宫内据城拒守。豫州刺史萧懿起义救援。夏四月,癸酉,慧景弃众走,斩首。诏曲赦京邑、南徐兖二州。乙亥,以新除尚书右仆射萧懿为尚书令。丙子,以晋熙王宝嵩为南徐州刺史。五月,乙巳,以虏伪豫州刺史王肃为豫州刺史。戊申,以桂阳王宝贞为中护军。己酉,江夏王宝玄伏诛。壬子,大赦。乙丑,曲赦京邑、南徐兖二州。戊辰,以始安王宝览为湘州刺史。六月,庚寅,车驾于乐游苑内会,如三元,京邑女人放观。戊戌,以新除冠军将军张冲为郢州刺史,守五兵尚书陆慧晓为南兖州刺史。秋,七月,甲辰,以骠骑司马张稷为北徐州刺史。八月,丁酉,以新除骠骑司马陈伯之为豫州刺史。甲申夜,宫内火。冬,十月,己卯,害尚书令萧懿。 十一月,辛丑,以宁朔将军张稷为南兖州刺史。甲寅,西中郎长史萧颖胄起义兵于荆州。十二月,雍州刺史梁王起义兵于襄阳。戊寅,以冠军长史刘绘为雍州刺史。 三年春,正月,丙申朔,合朔时加寅漏上八刻,事毕,宫人于阅武堂元会,皇后正位,阉人行仪,帝戎服临视。丁酉,以骠骑大将军晋安王宝义为司徒,新除抚军将军建安王宝夤为车骑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甲辰,以宁朔将军王珍国为北徐州刺史。辛亥,车驾祀南郊,诏大赦天下,百官陈谠言。 二月,丙寅,乾和殿西厢火。壬午,诏遣羽林兵征雍州,中外纂严。乙酉,以武烈将军胡元进为广州刺史。 三月,己亥,以骠骑将军沈徽孚为广州刺史。甲辰,以辅国将军张欣泰为雍州刺史。丁未,南康王宝融即皇帝位于江陵。癸丑,遣平西将军陈伯之西征。六月,京邑雨水,遣中书舍人、二县官长赈赐有差。萧颖胄弟颖孚起兵庐陵。戊子,曲赦江州安成、庐陵二郡。秋,七月,癸巳,曲赦荆、雍二州。甲午,雍州刺史张欣泰、前南谯太守王灵秀率石头文武奉建安王宝夤向台,至杜姥宅,宫门闭,乃散走。己未,以征虏长史程茂为郢州刺史,骁骑将军薛元嗣为雍州刺史。是日,元嗣以郢城降义师。八月,丁卯,以辅国将军申胄监豫州事。辛巳,光禄大夫张瑰镇石头。辛未,以太子左率李居士总督西讨诸军事,屯新亭城。九月,甲辰,以居士为江州刺史,新除冠军将军王珍国为雍州刺史,车骑将军建安王宝寅为荆州刺史。以辅国将军申胄监郢州,龙骧将军马仙琕监豫州,骁骑将军徐元称监徐州。是日,义军至南州,申胄军二万人于姑熟奔归。戊申,以后军参军萧璝为司州刺史,前辅国将军鲁休烈为益州刺史,辅国长史赵越尝为梁、南秦二州刺史。丙辰,李居士与义军战于新亭,败绩。冬,十月,甲戌,王珍国与义军战于朱雀桁,败绩。戊寅,宁朔将军徐元瑜以东府城降。青、冀二州刺史桓和入卫,屯东宫,己卯,以众降。光禄大夫张瑰弃石头还宫。于是闭宫城门自守。庚辰,以骁骑将军胡虎牙为徐州刺史,左军将军徐智勇为益州刺史,游击将军牛平为梁、南秦二州刺史。李居士以新亭降,琅邪城主张木亦降。义师筑长围守宫城。 十二月,丙寅,新除雍州刺史王珍国、侍中张稷率兵入殿废帝,时年十九。 帝在东宫便好弄,不喜书学,高宗亦不以为非,但勖以家人之行。令太子求一日再入朝,发诏不许,使三日一朝。尝夜捕鼠达旦,以为笑乐。高宗临崩,属以后事,以隆昌为戒,曰:“作事不可在人后!”故委任群小,诛诸宰臣,无不如意。 性重涩少言,不与朝士接,唯亲信阉人及左右御刀应敕等,自江祏、始安王遥光诛后,渐便骑马。日夜于后堂戏马,与亲近阉人倡伎鼓叫。常以五更就卧,至晡乃起。王侯节朔朝见,晡后方前,或际暗遣出。台阁案奏,月数十日乃报,或不知所在。二年元会,食后方出,朝贺裁竟,便还殿西序寝。自巳至申,百僚陪位,皆僵仆菜色。比起就会,匆遽而罢。 陈显达事平,渐出游走,所经道路,屏逐居民,从万春门由东宫以东至于郊外,数十百里,皆空家尽室。巷陌悬幔为高障,置仗人防守,谓之“屏除”。或于市肆左侧过亲幸家,环回宛转,周遍京邑。每三四更中,鼓声四出,幡戟横路,百姓喧走相随,士庶莫辨。出辄不言定所,东西南北,无处不驱人。高障之内,设部伍羽仪。复有数部,皆奏鼓吹羌胡伎,鼓角横吹。夜出昼反,火光照天。拜爱姬潘氏为贵妃,乘卧舆,帝骑马从后。著织成袴褶,金薄帽,执七宝缚槊,戎服急装,不变寒暑,陵冒雨雪,不避坑阱。驰骋渴乏,辄下马解取腰边蠡器酌水饮之,复上马驰去。马乘具用锦绣处,患为雨所沾湿,织杂彩珠为覆蒙,备诸雕巧。教黄门五六十人为骑客,又选无赖小人善走者为逐马,左右五百人,常以自随,奔走往来,略不暇息。置射雉场二百九十六处,翳中帷帐及步鄣,皆袷以绿红锦,金银镂弩牙,瑇瑁帖箭。郊郭四民皆废业,樵苏路断,吉凶失时;乳妇婚姻之家,移产寄室,或舆病弃尸,不得殡葬。有弃病人于青溪边者,吏惧为监司所问,推置水中,泥覆其面,须臾便死,遂失骸骨。 后宫遭火之后,更起仙华、神仙、玉寿诸殿,刻画雕彩,青灊金口带,麝香涂壁,锦幔珠帘,穷极绮丽。絷役工匠,自夜达晓,犹不副速,乃剔取诸寺佛刹殿藻井仙人骑兽以充足之。世祖兴光楼上施青漆,世谓之“青楼”。帝曰:“武帝不巧,何不纯用琉璃。” 潘氏服御,极选珍宝。主衣库旧物,不复周用,贵市民间金银宝物,价皆数倍。虎魄钏一只,直百七十万。京邑酒租,皆折使输金,以为金涂。犹不能足,下扬、南徐二州桥桁塘埭丁计功为直,敛取见钱,供太乐主衣杂费。由是所在塘渎,多有隳废。又订出雉头鹤氅白鹭缞。亲幸小人因缘为奸利,课一输十,郡县无敢言者。三年夏,于阅武堂起芳乐苑。山石皆涂以五采;跨池水立紫阁诸楼观,壁上画男女私亵之像。种好树美竹,天时盛暑,未及经日,便就萎枯;于是征求民家,望树便取,毁撤墙屋以移致之。朝栽暮拔,道路相继,花药杂草,亦复皆然。又于苑中立市,太官每旦进酒肉杂肴,使宫人屠酤。潘氏为市令,帝为市魁,执罚,争者就潘氏决判。 帝有膂力,能担白虎幢。自制杂色锦伎衣,缀以金花玉镜众宝,逞诸意态。所宠群小党与三十一人,黄门十人。初任新蔡人徐世檦为直阁骁骑将军,凡有杀戮,皆其用命。杀徐孝嗣后,封为临汝县子。陈显达事起,加辅国将军。虽用护军崔慧景为都督,而兵权实在世檦。及事平,世檦谓人曰:“五百人军主,能平万人都督。”世檦亦知帝昏纵,密谓其党茹法珍、梅虫儿曰:“何世天子无要人,但阿侬货主恶耳。”法珍等争权,以白帝。帝稍恶其凶强,以二年正月,遣禁兵杀之,世檦拒战而死。自是法珍、虫儿用事,并为外监,口称诏敕;中书舍人王咺之与相唇齿,专掌文翰。其余二十馀人,皆有势力。崔慧景平后,法珍封余干县男,虫儿封竟陵县男。及义师起,江、郢二镇已降,帝游骋如旧,谓茹法珍曰:“须来至白门前,当一决。”义师至近郊,乃聚兵为固守之计。召王侯朝贵分置尚书都座及殿省。又信鬼神,崔慧景事时,拜蒋子文神为假黄皞、使持节、相国、太宰、大将军、录尚书、扬州牧、钟山王。至是又尊为皇帝,迎神像及诸庙杂神皆入后堂,使所亲巫朱光尚祷祀祈福。以冠军将军王珍国领三万人据大桁,莫有斗志,遣左右直长阉竖王宝孙督战,呼为“王长子”。宝孙切骂诸将帅,直阁将军席豪发愤突阵死。豪,骁将,既毙,众军于是土崩,军人从朱雀观上自投及赴淮死者无数。于是闭城自守,城内军事委王珍国。兖州刺史张稷入卫京师。以稷为副,实甲犹七万人。帝乌帽袴褶,备羽仪,登南掖门临望。又虚设铠马斋仗千人,皆张弓拔白,出东掖门,称蒋王出荡。素好斗军队,初使宫人为军,后乃用黄门。亲自临陈,诈被创,使人舆将去。至是于阅武堂设牙门军顿,每夜严警。帝于殿内骑马从凤庄门入徽明门,马被银莲叶具装铠,杂羽孔翠寄生,逐马左右卫从,昼眠夜起如平常。闻外鼓叫声,被大红袍登景阳楼屋上望,弩几中之。众皆怠怨,不为致力。募兵出战,出城门数十步,皆坐甲而归。虑城外有伏兵,乃烧城傍诸府署,六门之内皆荡尽。城中阁道西掖门内,相聚为市,贩死牛马肉。帝初与群小计议,陈显达一战便败,崔慧景围城退走,谓义师远来,不过旬日,亦应散去,敕太官办樵米为百日粮而已。大桁败后,众情凶惧,法珍等恐人众惊走,故闭城不复出军。既而义师长围既立,堑栅严固;然后出荡,屡战不捷。帝尤惜金钱,不肯赏赐。法珍叩头请之,帝曰:“贼来独取我邪?何为就我求物!”后堂储数百具榜,启为城防;帝云拟作殿,竟不与。又催御府细作三百人精仗,待围解以拟屏除。金银雕镂杂物,倍急于常。王珍国、张稷惧祸及,率兵入殿,分军又从西上阁入后宫断之,御刀丰勇之为内应。是夜,帝在含德殿吹笙歌作《女儿子》。卧未熟,闻兵入,趋出北户,欲还后宫。清曜阁已闭,阉人禁防黄泰平以刀伤其膝,仆地。顾曰:“奴反邪?”直后张齐斩首送梁王。 宣德太后令曰:“皇室受终,祖宗齐圣,太祖高皇帝肇基骏命,膺录受图,世祖武皇帝系明下武,高宗明皇帝重隆景业,咸降年不永,宫车早晏。皇祚之重,允属储元;而禀质凶愚,发于稚齿。爰自保姆,迄至成童,忍戾昏顽,触途必著。高宗留心正嫡,立嫡惟长,辅以群才,间以贤戚,内外维持,冀免多难,未及期稔,便逞屠戮。密戚近亲,元勋良辅,覆族歼门,旬月相系。凡所任仗,尽慝穷奸,皆营伍屠贩,容状险丑,身秉朝权,手断国命,诛戮无辜,纳其财产,睚眦之间,屠覆比屋。身居元首,好是贱事,危冠短服,坐卧以之。晨出夜反,无复已极,驱斥氓庶,巷无居人。老细奔遑,置身无所。东迈西屏,北出南驱,负疾舆尸,填街塞陌。兴筑缮造,日夜不穷,晨构夕毁,朝穿暮塞。络以随珠,方斯巳陋;饰以璧榼,曾何足道!时暑赫曦,流金铄石,移竹艺果,匪日伊夜,根未及植,叶已先枯,畚锸纷纭,勤倦无已。散费国储,专事浮饰,逼夺民财,自近及远,兆庶恇患,流窜道路。府帑既竭,肆夺市道,工商裨贩,行号道泣。屈此万乘,躬事角抵,昂首翘肩,逞能橦木,观者如堵,曾无怍容!芳乐、华林,并立阛阓,踞肆鼓刀,手铨轻重。干戈鼓噪,昏晓靡息,无戎而城,岂足云譬!至于居丧淫宴之愆,三年载弄之丑,反道违常之衅,牝鸡晨鸣之慝,于事已细,故可得而略也。罄楚、越之竹,未足以言,校辛、癸之君,岂或能匹!征东将军忠武奋发,投袂万里,光奉明圣,翊成中兴。乘胜席卷,扫清京邑,而群小靡识,婴城自固,缓戮稽诛,倏弥旬月。宜速剿定,宁我邦家!可潜遣间介,密宣此旨,忠勇齐奋,遄加荡扑,放斥昏凶,卫送外第。未亡人不幸,骤此百罹,感念存没,心焉如割。奈何!奈何!”又令依汉海昏侯故事,追封东昏侯。茹法珍、梅虫儿、王咺之等伏诛。丰勇之原死。 史臣曰:汉宣帝时,南郡获白虎,获之者张武,言武张而猛服也。东昏侯亡德横流,道归拯乱,躬当翦戮,实启太平。推阉竖之名字,亦天意也。 赞曰:东昏慢道,匹癸方辛。乃隳典则,乃弃彝伦,玩习兵火,终用焚身。 相关事件永泰元年(498年)七月,南齐明帝萧鸾病死,其次子萧宝卷即位为帝,时年16岁。萧鸾的长子萧宝义因为残疾,难担当大任,所以就册立萧宝卷为太子。但这个孩子自幼口吃,又不爱学习,整天只知道玩闹,经常在东宫和侍卫们一起挖洞捉老鼠,弄得通宵达旦。萧鸾却也不怎么管他,倒是担心他心机不够,将来驾驭不了那些宗室叔伯兄弟们,于是给他的遗言是:“作事不可在人后”,要他果于诛杀。小皇帝对此牢记在心。登基之后就用一番令人目瞪口呆的行为将之发扬光大。 但是,他首先要面对的是父亲的葬礼。可他看到那口摆在太极殿的黑漆漆的大棺材,就觉得十分厌恶,下令立刻把它埋掉了事。但葬礼都是有一定规矩的,何况这还是天子的葬礼,其中就包括了诸如棺材必须要摆多少天才能下葬之类的。现在新皇帝要破坏礼制,那些大臣们可就不干了。尚书令徐孝嗣据理力争,他才怏怏不乐地同意让老皇帝的棺材再多摆一个月。按照礼制,老皇帝死了,新皇帝怎么也得痛哭流涕的表现一下,可萧宝卷却懒得哭,还找了个理由,说自己喉咙痛,哭不出来。这时,太中大夫羊阐来哭,号恸大痛,叩首连连,把帽子都碰掉了。这位大人没多少头发,帽子一落地,露出了白亮亮的大光头。萧宝卷一看,觉得这可太好玩啦,就捧腹大笑,还一边笑一边对旁边的小宦官说:“这个大秃鹫也来这里乱叫。”周围大臣听到新皇帝这么精妙的比喻,都不禁连连叹气,心想国家落到这么个宝贝手里,恐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了。 等到丧礼一结束,小皇帝总算自由了,于是开始大肆玩闹,对父亲留下的辅政大臣理也不理,天天躲在宫中和宦官内侍们一起厮混玩耍。他的两个表叔,也是齐明帝生前十分信任的大臣江佑、江祀兄弟经常劝谏阻止他的玩闹,令他十分心烦。再加上他的宠臣茹法珍和梅虫儿常为二江兄弟所责骂,怀恨在心,不时在小皇帝面前告状。萧宝卷对这两个人就更加讨厌了。而二江兄弟看到皇帝如此不可救药,也就起了废掉他另立新帝的念头。但这两个人缺乏决断,在新帝的人选上犹豫不决,最后反被卫尉刘暄告发。小皇帝想起了老爸的告诫:“作事不可在人后”,于是立刻下令抓来两个表叔杀掉。事后,他很得意,与近侍们在殿堂内鼓叫欢呼,骑马奔驰,还对近侍们说:“江佑常不让我在宫内骑马奔跑,这小子若在,我哪能像现在这么快活。”于是问道:“江佑亲戚中还有谁在?”有人回答说:“江佑的弟弟江祥还关在牢里。”于是皇帝马上下旨,把这个表叔也赐死了。 萧宝卷杀了二江兄弟,朝中大臣都惊惧不安。始安王萧遥光起兵造反,率兵连夜攻占建康东城,但由于事起仓促,不久就被平定下去,萧遥光也被杀掉。说起来,这个萧遥光和小皇帝的感情还算不错,皇帝从小和他在一起,还经常亲切地叫他“安兄”。现在皇帝在来到当年两人一起玩耍的地方,回想起往日的情形,也不禁怆然泪下,连呼“安兄”不止。可惜,他这种真情流露并没有使他对自己的荒唐幡然醒悟。不久,他又在近臣的怂恿下杀了平定萧遥光之乱的功臣,接着又把父亲在位时的几个老臣召入宫中,毒酒赐死。这下,满朝官员噤若寒蝉,没人再敢对他的所作所为说个不字了。 于是,没人敢管的小皇帝越发为所欲为。朝政大事他是不感兴趣的。常常五更就寝,到午后三时才起,群臣朝见之日,他总是在傍晚时分才懒洋洋地到来,有时甚至不知去向。而那些大臣等在大殿上,个个都饿得前心贴后心了,可见不到皇帝,也不敢走。大臣们上的奏章,更是一去就不见回音,都堆在台阁。后来越堆越多,就被宦官们用来做了食品包装纸,拿去包肉包菜。 小皇帝嫌老呆在宫里没意思,就经常到宫外出游。他几乎天天出去,整个建康城无一处不曾游遍。皇帝出巡是个大事,道路两边要用锦缎做成高高的帐幔,号称“屏除”,专门令人看守。屏除之内,设有护卫的军队,还设有娱乐演奏的乐队。到了晚上点起火把,照得四周明如白昼。皇帝所到之处,要把百姓统统赶走,若是有犯禁的,一律格杀勿论。于是每逢皇帝出巡,就好似强盗过境,百姓们纷纷奔逃,唯恐被他捉住。但这个皇帝喜好无常,谁都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想出去,想去哪儿。而且,按他的规矩,白天出巡,夜里就开始赶人。于是把警卫部门弄得神经过敏,一有风吹草动,就敲锣打鼓地驱逐百姓。百姓们被弄得惶惶不可终日,不管在干什么,一听到鼓声,立刻就得回避,很多人慌张得连衣服鞋子都顾不得穿。而且,不但不能走在路上冲撞皇帝,就是在屋里呆着也不可以,也得一并驱逐。那些富贵人家因此造了很多宅子,免得被皇帝赶得无家可归。但贫苦的百姓可惨了,一旦回避稍慢,就要被驱逐的兵士鞭打,死者无数。而且皇帝在外边经常转悠到三更半夜才回宫,那些被驱赶的百姓也因此不能归家,在寒冬腊月多有冻饿而死的。有一次,几个人抬着一个病人在路上走,正碰到皇帝出巡,于是那几个人吓得扔下病人就一哄而散。负责给皇帝清道的官吏看到那个病人躺在那里走不了路,怕给皇帝看到,竟把他推入水中,活活淹死了,后来更是连骸骨都没有找到。魏兴太守王敬宾刚刚去世,还没有收敛,正逢皇帝出巡,家人都被驱逐出去,没法看顾他,等再回来,发现尸体的眼睛都被老鼠啃光了。不但如此,那些跟从皇帝的护卫还趁机进入富家搜索财物,往往是抢劫一空。于是弄得工商歇业,百姓骚然,自万春门至郊外凡数十里,杳无人迹,几乎把建康城变成了一座空城。 但是这些都不在小皇帝的考虑范围之内,他只要自己高兴就好,哪里管百姓死活。一次,他又出去乱逛,却正好碰到一家有孕妇临产,回避不开,于是皇帝带人闯了进去,大声呵斥:“为何此人敢抗命不回避。”那家人只好说孕妇即将临产,实在是走不开,乞求皇帝恕罪。萧宝卷看着孕妇圆鼓鼓的大肚子,却产生了兴趣,让左右猜猜里面的孩子是男是女。左右都说这得等孩子生出来才能知道,可小皇帝却没有这种耐心,他现在就要看,于是拔出长剑,竟生生把那个孕妇的肚子剖开了。又有一次,他去郊外的蒋山打猎,到了定林寺,一个和尚来不及跑开,躲在草丛里,被他给发现了。皇帝看到有人敢抗旨不回避,勃然大怒,立刻就要杀了那个和尚。左右有人劝他:“一个老和尚,挺可怜的,还是饶了他吧。”皇帝却反驳道:“谁让他在草里窝着,你要是看到草丛中有野鹿獐子之类的,难道还不射么。”于是命令手下一起放箭,当下就把那个和尚射得如同刺猬一般,萧宝卷还不解恨,又亲自对着那个和尚的脑袋射了几箭。 皇帝爱射箭,也不会只满足于射一个老和尚。他到处修建射雉场,共有二百九十六处之多。而且把场地装饰的华丽无比,用红绿锦缎做成帷帐及步障。所用的弓箭也十分华贵,都用金银玳瑁之类的珍宝加以装饰。皇帝还对侍卫们进行了专业分工,有专门管帐幕的,有专门管鹰犬的,如此种种,不一而足。皇帝勤学苦练射箭,不久就成绩卓著,能拉得开三斛五斗的硬弓了。后来,他又对一种叫做“担橦”的杂技发生了兴趣。“橦”是一种巨大的木杆,装饰华丽,表演的时候立在伎人的手臂或额头上。萧宝卷刚开始练习,还掌握不好平衡,经常被撞的扭伤手腕,但不久他就运用自如了,所用的“白虎幢”竟长达七丈五尺。他还要逞能,把这个巨大的幢用牙齿顶起来,为此弄掉了几颗牙也在所不惜。萧宝卷非常喜欢“担橦”。甚至连所用的各种用具都自己亲手制作,还在上面缀上金花玉镜等各种宝贝。 皇帝爱玩爱闹,也得让人陪着才有趣。他在宫中有一堆宦官内侍,又有两个宠臣茹法珍和梅虫儿,一起陪他玩得不亦乐乎。但是,对于小皇帝来说,和这些人打打闹闹固然有趣,但若有一个知情知趣的美人陪伴,就更令人快乐了。他既然有了这个念头,美人也就袅娜而至,这就是他的宠妃潘玉儿。 小皇帝登基任意胡闹,自然也少不了广选美人,大肆宣淫。这件事他交给宠臣茹法珍和梅虫儿去办,这两个佞臣就给他在境内大选美人,搅得民间鸡犬不宁。但送来的美人虽多,小皇帝都是一时新鲜。等到玩腻了就丢到脑后去了。可是,后来却有一个女子抓住了他的心,他对她一见钟情,立刻封她为贵妃,这个女子就是潘玉儿。 潘玉儿出身贫民家庭,父亲是个小商贩。她从小就沦为歌伎,也因此而练就了一套对男人勾魂摄魄的本领。她貌美如花,能歌善舞,却性格刻薄,奢侈无度。受到了小皇帝的宠爱就更加不可一世起来,经常撒娇弄痴地叫皇帝给她弄这个,弄那个。她的衣服首饰,都要最名贵最华丽的。看不上府库里的收藏,就命人去买更加新奇精巧的,花多少钱都不管。她的一付琥珀手镯,就要值到一百七十万钱。不但她自己过着奢侈无度的生活,就连她的家人,也沾她的光胡作非为起来。她父亲仗着她的权势,赐第都中,连皇帝都呼他为“阿丈”。他便和一帮小人勾结起来,凡是有钱的人家,都诬陷以大罪,借此把他们的家财搜刮一空。一家犯罪,甚至连左邻右舍都要受到牵连。而且为了防止这些人家日后报复,竟把家中的男丁统统杀死。如此肆无忌惮,惹得朝野人人侧目,但由于皇帝对潘玉儿宠爱非常,谁也不敢多嘴。 而皇帝此时正爱得潘玉儿不知怎么办才好。他和潘玉儿食则同席,出则同辇,天天腻在一起。每逢出游,潘玉儿乘着豪华的卧舆走在前面,皇帝就骑马在后作她的随从。因为是要给心爱的美人作随从,皇帝也要精心打扮一番。于是他身着华贵的丝绣锦缎做的袍服,头戴遍贴金箔的帽子,手持镶嵌着七宝的马鞭,此外还有一大堆名目繁多,林林总总的其他装饰品,真是花枝招展,尽显天子风姿。不但如此,皇帝这个护卫还忠心耿耿,克尽职守。不管是刮风下雨,严寒酷暑,道路平坦,抑或坎坷崎岖,他都一直坚持紧跟在她心爱的潘贵妃车后。路上走得渴了,解下随身携带的水壶,就近在旁边的小河沟里舀点水喝,然后再继续骑马跟上。皇帝最喜欢到潘玉儿家里去。还自己跑到井边打水,给厨子做饭打杂,和一帮亲信们挤挤挨挨地混坐在一起,没大没小的任意玩闹。这令他无拘无束,自由自在,觉得快活极了。 皇帝过够了学做饭的瘾,又开始对卖东西感起了兴趣。而潘玉儿原是商贩的女儿,对做买卖就更为精通了。于是,皇帝在宫中的花园里设立了一个市场,排列了大大小小的店铺,让宫中的宦官装作商贩。他自己则天天在里面转悠,卖这个,买那个,忙得不亦乐乎。为了维护市场秩序,他让潘玉儿作“市令”,负责受理有关纠纷。谁要是不遵守秩序就让潘玉儿惩罚。而他自己则去做潘玉儿的文书,潘玉儿“审理”案件,他就负责做笔录。这样,潘玉儿就是他的上司,如果他犯了错,潘玉儿也能罚他。潘玉儿也毫不客气,经常拿大杖子打得他连连告饶。皇帝为了挨打的时候不要太疼,就命令不准将大荆棍带带到宫里来。他还开了个肉铺,亲自持刀卖肉,让潘玉儿在一边当垆卖酒,经营起夫妻店来。于是老百姓传唱出一首歌谣:“阅武堂,种杨柳,至尊屠肉,潘妃酤酒。” 后来,潘玉儿给皇帝生了个女儿,可只过了一百天,孩子就死了。当年皇帝的爹死了,他照样喝酒吃肉,穿锦着绣,一点都不伤心。而这回潘玉儿给他生的女儿死了,他却伤心大哭,身着粗布衣服,只肯吃素菜,过了一个多月都没有听歌观舞。还是他那帮亲信善解人意,看他这般难过,就一起做出好吃的来劝他吃,还号称“为天子解菜”。 于是,为了缓解自己的伤心,也为了安慰心爱的潘玉儿,让她开心,萧宝卷决定大建宫室。 他对旧有的宫殿本来就不太满意。当年齐武帝萧赜修建兴光楼,用青漆刷屋顶,所以这座楼又被叫做“青楼”,可在萧宝卷看来,这也太小家子气了,便轻蔑地说:“武帝真笨,干嘛不用琉璃铺顶呢。”永元三年(501年),宫里发生了一场大火灾。那时皇帝正在外面出游,按他的命令,外人不得打开宫门,结果宫里的人烧死无数,三千间房屋烧得一间也不剩。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皇帝正好借此大修新宫殿。他身边的一班亲信,暗地里被民间称为“鬼”。有一个赵“鬼”,会念《西京赋》这时就给他引经据典:“柏梁既灾,建章是营”。于是,皇帝大兴土木,建起芳乐、芳德、仙华、大兴、含德、清曜、安寿等宫殿,又特别为潘玉儿修建了神仙、永寿、玉寿三殿。每座宫殿都极尽奢华之能事,拿黄金白玉之类装点的十分绚烂,穷工技巧,富丽堂皇。其中,给潘玉儿住的玉寿殿,还特地做了一顶飞仙帐,四面织锦铺绣,窗间画满了神仙飞舞飘荡的图样,其中描绘的灵兽神禽,风云华炬之类的都是用金银制成。在宫殿的檐角还悬挂着各式各样的铃佩。为了让潘玉儿的宫殿更为华丽,皇帝可谓搜尽一切宝藏,他命人把宫内外古代文物中上的玉饰凿剥下来作装饰之用。甚至连佛寺也不肯放过,庄严寺的玉九子铃,外国寺的佛面光相,禅灵寺塔上的各种宝珥,都被他弄了来,重新剖剔一新,装点潘玉儿的宫殿。皇帝还很着急,恨不得新宫殿一夜之间就能建好。执役的工匠从早到晚,忙个不停,他还嫌太慢,仍是催促不已。南朝佛寺本多,情急之下,督建官员就大拆各个佛寺殿堂的藻井、仙人、骑兽等物,涂饰一新后直接安装上去。 皇帝还喜欢园林景致,他把阅武堂改建成芳乐苑。那时是盛夏,天气很热,但他还是迫不及待地命人在园中栽树,早上种下去,晚上就死了,死了就继续种,工匠们不停地搬进活树,挪出死树,到最后也没有一棵树活下来。于是,为了保持园林常绿,就在城里城外大肆搜刮,见树就取,破门毁院的从居民家里把树木倒腾出来。不少几人合抱的大树,费尽人工移到宫内,没过多久就枝黄叶落,只供一时赏乐罢了。花园的阶庭之内全部用细草铺地,绿色茵茵,都是刮取的草皮覆盖在上头,太阳一晒就枯死了,还得不停更换,以保持常绿常新。皇帝的审美爱好很特别,他命令花园里的石头都要涂上彩色,看上去五彩斑斓,光怪陆离;又横跨池水盖起紫阁诸楼,在墙壁上画满春宫画,用来观赏淫乐。 如此大肆折腾,自然耗费金钱无数,使得府库一空。皇帝的老爸攒了许多黄金珍宝,也叫他倒腾得光光的。于是皇帝就到处搜刮,多方征敛,命令那些富户们不论有多少金子,统统都要卖给皇上,而且还把收购价定的特别低,到后来,更是连这特别低的收购价都不愿意给了。至于一般百姓,更是赋税奇重,徭役无时。又因为催促得十分急迫,那些负责采买的衙门却常常经费短缺,最后竟公然到市场上抢了起来。于是弄得市廛离散,商旅无依,怨声载道,民不聊生。大臣们不禁私下感叹:“当年秦朝那么富庶,只造了一座阿房宫,尚且弄到亡国。现在我朝不过秦朝一个郡大,却造了这么多阿房宫式的华丽宫殿,将来还不知道会弄成什么样子。”不过,这种话也只好私下说说,面对残忍凶暴的皇帝,谁敢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呢。 但皇帝可不在乎花钱,新修的宫殿能博美人一笑,他就十分满足了。不过,为了展示美人的风姿,他还有更加锦上添花的主意。他命令工匠用黄金凿成莲花的形状,一朵一朵地贴在地板上,再让他心爱的潘玉儿袅袅婷婷地行走其上。皇帝在一边欣赏着美人轻盈的体态,不禁赞叹道:“这真是步步生莲花呀。” 小皇帝滥杀大臣,大修宫室,不但惹得朝野侧目,恐怕他自己也会觉得不那么心安吧。但他的解决方法是请求神仙保佑,他信奉的神仙是“蒋侯”。这个神仙的来历也颇为奇特。他本名蒋子文,在东汉末期作秣陵尉,有一次到山里捉强盗,被强盗打破脑袋死了。本来像这样的小人物可谓车载斗量,没什么稀罕的。但这个蒋子文自视甚高,常常说自己骨相奇特,就算生前做不了大官,死后也能当个神仙。别人听到他说这话,不过以为是狂言罢了,谁都没有在意,他老先生死后很长一段时间也是老老实实的,没有作怪。可没想到到了三国时孙权建都建业的时候,突然看到他老先生骑着白马,拿着羽扇,在钟山一带晃来晃去。此时距他去世还不远,居然还有人记得他老先生的狂言,于是就告诉了孙权。孙权一听,神仙啊,这可不能得罪,便封他为蒋侯,在钟山上给他立了一座庙。于是钟山也就因为这个蒋神仙的缘故,常常被叫做蒋山。南朝各朝均建都于建康,所以萧宝卷对这个以钟山为据点的蒋神仙也颇感亲切把这个神仙供奉在宫中,昼夜祈祷。他的左右有一个叫朱光尚的滑头,就假称自己能见到神仙,再后来,干脆说神仙附到自己身上去了。于是皇帝也把他当神仙一样供起来了,对他恭敬得不得了,让他做了相国,接着又尊称他为“灵帝”,出入的仪仗,都和王爷一样。不过这个朱光尚看到皇帝闹得太不像话,也打算借着神仙的名义劝劝他。一次,皇帝又想出去玩乐,走到宫门口,所骑的马却忽然惊了起来。朱光尚趁机说:“这是先帝发怒,不想让陛下出门游乐。”却没想到萧宝卷才不管什么先帝不先帝的,居然当下大怒,拿着刀到处转悠,非要把老爸的鬼魂找出来砍了不可。这种白日见鬼的事情自然不会有什么结果,于是,皇帝用稻草扎成老爸的形状,斩了稻草人的脑袋,挂在城门上,免得他再出来作祟。 皇帝连鬼都不怕,自然更不怕人。所以,砍完鬼老爸的脑袋,一高兴,又把尚书令萧懿也毒死了。这个萧懿可是个大忠臣,临死之际,居然感叹道:“我弟弟萧衍现在在襄阳,我可是为朝廷担心得很呀。”皇帝倒也听进去了这个忠臣的临终遗言,毒死了他之后,就下令在全国搜捕他的兄弟。但他的暴虐行径早就引起朝野不满,人心尽失。此时除了萧融之外,萧懿的九个兄弟或占据州县,或藏匿乡里,竟无人告发。而萧懿一直放心不下的弟弟萧衍,听说哥哥被皇帝毒死,就在襄阳召集诸将起兵,一路杀到都城来。 萧衍虽然起兵,但皇帝一点也不紧张。他经历了三次叛乱,还不是每一次都风平浪静地过来了。这个萧衍嘛,没过多久自然也会把脑袋送上。所以他该玩照玩,该闹照闹,还跟宠臣们夸口道:“现在着什么急,等敌军来到白门前,我再和他决一死战也不迟。” 但是萧衍却和前几回的那些脓包们不一样,他率军一路势如破竹,不久就把建康城团团围住。萧宝卷开始准备防御,但觉得打退萧衍绝没问题,还是漫不经心,城内所必需的柴米等后勤物资,只准备了一百天的。他又把监狱内的囚犯放出,发给兵器充当守城军士,但这样的乌合之众怎能挡得住萧衍的大军,再加上他的那些宠臣们骄横无比,任意辱骂将帅,就更是弄得人无战心。于是,守城军队不久就被打得大败,萧衍率军攻入了建康,萧宝卷只好退到宫城里躲起来。 这个时候,宫城中还有七万军队,坚守待变也不是不可能,但好玩的皇帝那肯在这上头用心。他心平气静,还像平常一样白天睡觉,晚上爬起来。有时兴致来了,还穿着大红袍登上景阳楼眺望观赏城外的敌兵,有好几次差点让箭射着。他不肯闲着,又开始玩起打仗的游戏来。在宫中身着戎服,以金银作铠甲,遍插羽毛、宝石装饰。给他的马也穿上了银制的铠甲,又遍身插满了孔雀毛。他发给卫士,宫人们金玉做成的兵器,让他们互相乱打,有人假装被打死,就用门板抬出去,作为“厌胜”,打算用这种装神弄鬼的办法让敌人退兵。军士们看到皇帝如此荒唐,谁也不想给他打仗了。 本来就军心低落,一向喜欢乱花钱的皇帝还突然变得小气起来。茹法珍情急之下,叩头恳求他拿出财物来赏赐将士,他却说:“贼来只是要我个人的命吗,干吗只找我要东西。”后堂放着数百张大木片,将士们想拿去加固城防,萧宝卷却舍不得,想留着做宫殿的大门,竟下令不给。正经事上舍不得花钱,摆花架子他倒有闲情逸致。他催促御府赶制三百人精仗,准备在萧衍退兵后给庆功的仪仗队用,又拿出大量的金银宝物装饰仪仗铠甲。城内的将士知道这个消息,就更加愤恨了,都想逃亡投降。这时,皇帝又听信宠臣的谗言,准备把守城失败的大将王珍国杀掉。于是,王珍国暗地里与萧衍取得了联系,又密谋串通了宫内的宦官和侍卫,打算先下手为强。 一天晚上,皇帝刚刚经过了一场歌舞宴会,正准备睡觉,忽然听到一阵喊杀之声。于是他翻身跳起,跑出北门,想逃往后宫。谁知宫门已闭,他手上又没有武器。这时,叛兵已经纷纷上前,宦官黄泰平用刀刺萧宝卷膝盖,他仆倒在地,口中还大喊:“奴才要造反吗!”众人才不管他说什么,上来就砍了他的脑袋,又把他的脑袋送给萧衍去了。 萧衍此时尚遵奉齐和帝萧宝融,所以他入城以后,与宣德太后商议,认为萧宝卷的行径实在是天怨人怒,便废掉了他的帝号,封为东昏侯。萧衍又把这个东昏侯生前宠幸的一班佞臣全部处死。可对于他的宠妃潘玉儿,萧衍也为她倾国倾城的美貌心动了,觉得潘玉儿促成了东昏侯的罪恶,本该处以极刑,但这么个美人就这样杀掉,实在是有点可惜。于是,他和领军王茂商量,问他自己可不可以把潘玉儿收入宫中。 可王茂却不像他那样有怜香惜玉之心,认定潘玉儿是亡齐的祸根,一定不让萧衍把她收到宫里。萧衍无奈,就准备把潘玉儿赐给手下的将领田安。可潘玉儿却“曾经沧海难为水”,坚决不肯“下匹非类”,自缢而亡。对此,颇能引起后来人们的感慨,苏东坡就曾经慨叹过“玉奴终不负东昏”。这种空幻无常之感则更清晰地表现在李商隐的一首《齐宫词》上: 永寿兵来夜不扃,金莲无复印中庭。梁台歌管三更罢,犹自风摇九子铃。 第二年,萧衍废掉齐和帝萧宝融,建立梁朝,是为梁武帝,南齐灭亡。 人物评价潘玉儿的出现肯定让一些女人恨得咬牙切齿,也肯定让一些女人抚掌称快。当历朝历代的后宫女人们都在为如何讨好皇帝而机关算尽、战战兢兢,甚至命丧黄泉时,她却不费吹灰之力就俘获了南朝齐国皇帝萧宝卷。 自古以来,将三千宠爱集一身的专情帝王大有人在,但像萧宝卷一样,像受虐狂式地乐于被潘玉儿驱使和奴役的皇帝,实在是少之又少。 潘玉儿的父亲是街市上的小商贩,她则沦为歌伎。她美艳动人,妖冶风流。婴儿般的肌肤和一双柔弱无骨的美足成为她的制胜法宝。萧宝卷荒淫无度,到民间广选美女,始乱终弃。但自从碰上潘玉儿,就像是遇到了克星一样,死心塌地。为了讨好潘玉儿,这位游戏人间的皇帝做下了很多荒唐之事,痴情得一塌糊涂。 当他们的女儿夭折后,萧宝卷为了安抚潘玉儿,特别为她修建了神仙、永寿、玉寿三座宫殿,极尽奢华。在炎热的盛夏,为了让花园绿树成荫,他命人从各处寻找参天大树。为了获得一棵大树,不惜破门入户,强行抢夺。他甚至还突发奇想,命工匠把黄金凿成莲花的形状,一朵一朵地贴在地板上。当潘玉儿赤裸脚踝,袅袅婷婷行走其上时,就营造出了“步步生莲花 ”的美幻图景。 萧宝卷生性怪异,即使做了皇帝,也本性不移,而潘玉儿的出现,则让他变本加厉,更为荒诞不经。 他们出外游玩时,他让美人坐在可以躺下睡觉的舒适的轿子上,自己却骑着马,像个随从式地跟在后头,即使众人议论纷纷,他也毫不在意。 荒唐的事情还有很多。潘玉儿出身市井,萧宝卷为了让她重温旧梦,特意在皇宫中搭建了一个市集,卖肉卖酒卖杂货,像煞有介事地做起了小生意。据《南齐书卷七·东昏侯》记载,他“又于苑中立市,太官每日进酒肉杂肴,使宫人屠酤,潘妃为市令,帝为市魁,执罚,争者就潘妃决判”。他让潘玉儿做市场的管理者,而自己充当城管小头目,执行罚款事宜。如果有什么纠纷,就由潘玉儿来裁决。为了真实再现市井生活,萧宝卷动用了数千宫人。这事儿在民间也闹得沸沸扬扬,百姓为此编了个民间小调:“阅武堂,种杨柳,至尊屠肉,潘妃酤酒。” 潘玉儿碰上萧宝卷,可谓是臭味相投。因此潘玉儿的行为也显得不可复制,也许在中国的历史上,只有她一人可以如此肆无忌惮地奴役皇帝。 “纵态迷欢心不足,风流可惜当年”(毛熙震《临江仙》)。萧宝卷只做了短短两年皇帝,在19岁时,萧衍攻入都城建康(南京),他被杀。潘玉儿则被萧衍送予了功臣,不久后自缢身亡。潘玉儿的自杀,让人看到了她身上仅存的一点点光辉,苏轼的一句“玉奴终不负东昏”,也算是给了她一个正面评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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