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条 | 我要游过大海 |
释义 | 从北爱尔兰出发,沿着凯尔特神话传说的海岸线游历这个岛国:保持着原始风貌的村落、荒原、悬崖、依然口口相传的古老盖尔语、诗人叶芝故乡斯莱戈尔(Sligo),当然还有都柏林(Dublin)。作家陈丹燕三次前往爱尔兰,写下《我要游过大海》一书,并把自己的爱尔兰凯尔特文化发现和探索之路介绍给大家,生动又有趣。跟随这本书,读者将和陈丹燕一起踏上这段发现之旅。爱尔兰总统玛丽·麦卡利斯阁下出席了《我要游过大海》一书首发式。 基本资料作者: 陈丹燕 出版社: 上海人民出版社 出版年: 2010/7 文摘我相信每个人生,都会有些重要的时刻,可以与自然赤诚相见。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时刻,会发生在任何一个自然强大的地方。我是幸运的,我揣着那颗被刷洗过的心,再次站在一座悬崖上的神殿窗前。契合的时刻来临时,这里犹如一个圣殿。 大海 2006年,当我第一次站在爱尔兰的礁石上见到大西洋,心中有一种极为陌生的感受,十分难忘。那是个寒冷多雨的6月,旅店的起居间里还生着火炉,黝黯的房间深处,低低浮动着泥炭灰色的刺鼻烟雾。我放下行李,就去了海边。 在此之前,我在波士顿的海边见过大西洋,在葡萄牙的海边见过大西洋,但爱尔兰岸边这种壮阔而清爽的温情,像灰蓝色、透明而冰凉的海涛一般在心中汹涌拍击,却是第一次。我有时怀疑这种更为单纯、却简洁有力的感受,是经历过人生的中年人才能体会到的。就像尝试过各种滋味的舌头,有了更准确的鉴别力。因为我前几次看到大西洋,还很年轻。 我如今才意识到,自己年轻的时候,心里欲望杂芜,不如现在干净。心中的遮盖也很多,不如现在,能够忘我。那时,更为蔚蓝和闪亮的大海吸引我,它显而易见的浪漫更容易打动我。爱尔兰的大海是不同的,灰蓝色的、长长的海涛席卷而来,浪花闪烁白光,它们撞落在冷清阴郁、但并不会令人沮丧的海滩上,发出响亮的喘息声。年轻时代我大概会认为它不够甜美,不过,现在,我会为它的简单与丰富打开自己的心,会觉得它是完整的。我心中会为看到那些在青草萋萋宛如被刀削过般陡峭的黑色悬崖上,周而复始撞击的浪花而感受到世界的秩序,为这秩序的命运感而安下心来。 在我第一次看到爱尔兰的大海,这种被巨大的自然抚慰的感受是陌生的。直至再次面临爱尔兰的大西洋。 这是一个秋天的阴沉下午,草坡上的草,在阴沉潮湿的天气里,绿得像悲剧一样强烈而怪异。我经过一大片城堡的废墟,再走过长满长草的悬崖,在一百二十英尺的黑色悬崖之上,走进空无一物的莫森顿神殿。这圆顶的罗马神殿建立在风化严重的悬崖边缘,悬崖深深向大西洋伸去。 我站在高大的窗前,左面,正中,前面,整整三面,所见的,全都是翻滚着波涛的大海。 这座十八世纪的建筑寄托了主教大人怎样的爱情追忆,十八世纪的夏天,这里曾是一座如何舒适的夏天家族图书馆,主教夫人是如何留下一幅斜倚在窗前,握有一本褐色羊皮面小书的肖像画,都不能再吸引我去想象。站在空无一物的罗马圆顶殿堂里,望着奔腾不息的大海,我心中再次充满了曾经陌生的感受。 这一次,它不再陌生。 它非常安详,又巨大。它并不甜蜜,但却充满了庄严而怜悯的感情。 它像一双强有力的大手,稳住我,让我觉得安全,而且愉快,很恬静和轻盈的愉快,很安稳甚至寂寥的愉快。这种感受,只有幼年时才能获得。我想起我和我的父亲坐在他卧室敞开的窗前,我想起他在那里为我朗读过一个少年女英雄的剧本,他称她为“胡兰子”,他推崇她的理想主义,我想起他身上散发出的虎牌万金油的气味。渐渐,我能听到自己的心开始有了大海般的节奏,沉稳,有力,而且辽远。 在微小而安适的位置,仰望一个精密完好的宇宙,在海边我找到了这个位置。海面上突然飞起的白色海鸥,好像心中飞舞而过的一些思想,灵巧的,清晰的,富有生机的。 大海再次开始抚慰我的精神。 这是个奇妙的过程。在嘈杂都市的日常生活中心中堆积的无数细碎之物,渐渐被冲刷干净,我感到自己内在的世界开始像白色的沙滩一样干净。其间凸起的黑色岩石,似乎是我生命中某些重要的经历,它们也许并不愉快,但它们的存在,使原本平坦的白色沙滩变得丰富。恨意已经消失,石上那些刀刻般的裂纹使人感受到自己心中渐渐从痛苦中聚集起来的勇气,以及遗憾之情。 我在莫森顿神殿的窗前,感受到了自然的圣洁。 也许是我不再年轻了,不再对痛苦和挫伤如此敏感,如今我的心能敞开得更多些,它因此开始变得更为细腻和丰富。我才能感受并理解自然,并领受到它深厚的恩泽。 我相信每个人生,都会有些重要的时刻,可以与自然赤诚相见。这种可遇而不可求的时刻,会发生在任何一个自然强大的地方。我是幸运的,我揣着那颗被刷洗过的心,再次站在一座悬崖上的神殿窗前。契合的时刻来临时,这里犹如一个圣殿。 在爱尔兰,人们说,凯尔特人从不需要教堂,自然就是他们的教堂。自然疗养着人们的精神,如同上帝照顾着人们的心灵。但在这样的时刻,能站在一座十八世纪的殿堂里,风与时间已经将一切矫饰清除,甚至清除了砖墙表面的石膏纹饰。只有长窗外嘹亮的大海和大海在天光下自然变化着的颜色和浪涛。这使殿堂增加了自然的神性,就好像将十字架放在圣坛的正中。它不是上帝的教堂,但它是时光造就的自然的教堂。此刻,这种仪式感给我完美无缺的感受。 爱尔兰的表达者 我再也没遇到过比爱尔兰人更喜欢说话,更热衷于表达自己思想的民族了。他们那么爱说话,所以这个民族不得不拥有无数出色的作家,都柏林是爱尔兰唯一的大地方,所以,这个城里不得不聚集了一百年来四位诺贝尔文学奖的获奖者,其中还不算乔伊斯。 所以,都柏林的街头巷尾,也处处能看到文学的痕迹,还不算布鲁姆的那些黄铜脚印。 获得乔伊斯酒馆奖的酒馆,在外面的墙上都会有这么一个椭圆的青铜标志,上面表达了此处酒馆得奖的理由。乔伊斯的父亲就喜欢在烟雾腾腾的酒馆里高谈阔论,那是爱尔兰特有的本地公共空间,温暖放松,百态丛生,乔伊斯让布鲁姆和斯蒂芬在酒馆里相遇,就像爱尔兰的两代人在精神上的相遇。获得乔伊斯奖的酒馆,必须具有尤利西斯酒馆的共同特征,基于传统,精神自由,富有本地性。 老街上的乔治式住宅正在维修,就在我住的地方旁边。我走过去看,椭圆的名人故居牌子已在墙上钉好了。希尼在这里住过,他是最近一位爱尔兰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作家。他出生在北爱尔兰的乡村,挣扎在爱尔兰的伟大文学遗产的丰富取向之中,他在走向叶芝的浪漫主义身份认同,和走向乔伊斯的现代主义身份认同的矛盾与挣扎中,迎来自己的诺贝尔奖状。在爱尔兰,人们说,爱尔兰不幸被殖民八百年,但爱尔兰有幸统治英语文学世界八百年,甚至更为长久。希尼便是最后一句话的最好证明。 最符合乔治式老宅气质的爱尔兰作家,在我看来,就是出生在梅里恩公园对面的一栋老砖房里的王尔德。他说俏皮话的功夫一流,他穿奇装异服,他有乔伊斯称之为“不能说出口的爱”,他沉迷于此,最后导致大祸。 不知道是因为乔治式老房子本身的怪诞哺育了王尔德,还是王尔德阴郁浪漫的气质影响了我对乔治式老房子的感受。每每走进门厅,一种有事将要不可收拾地发生的感觉便油然升起,继而,被毁灭的预感也令人不安但又令人兴奋地浮现。比亚兹莱画笔下的人物,在老房子的各个转角处自由地隐现。然后,童年时代,被母亲打扮成女孩子的王尔德出现在楼梯口,面容妖娆,神色哀伤。 公园里,面向短草地的橡树下,D.摩根的纪念碑是一张黄铜做的高背椅。他是爱尔兰现代出色的喜剧演员。他生前主持的电视脱口秀节目,表达爱尔兰人的思想,而赢得爱戴。他生前喜欢的座位,现在被放在草地阳光灿烂的地方,好像他仍旧在这里雄辩滔滔。 叶芝仍旧是都柏林文学世界的一面凯尔特旗帜。在公园里,参天大树庇护下的宁静角落,有一处叶芝纪念角。这是一个人们也许路过,但如果不特意上去那些石头台阶,就不会进入的角落,只有希望远离人群的人会找到这里,然后很快就发现,这里的树阴与由远处稀疏的人声衬托出的安静正好对上自己的心思。正午时分,一个男人在这里的树下堕入冥想。如今,一个爱尔兰人喜欢叶芝还是乔伊斯,或者贝克特,都不影响他来到叶芝的大树下,专心于自己的内心。 当然,都柏林的老餐馆,那些曾接待过作家们的地方,当那些作家还未名扬四海时,曾在这里会朋友,吃中饭,拖家带口地来吃冰激凌,或者与出版商见面,就像最普通的人。现在,他们走到墙上的画像上,看着人们在他们曾坐过的桌椅上吃饭,聊天,写信,吵架,或者倾诉爱意。看着那些本地人,和他们当年一样喜欢说出来,不论什么,最终要化为一种合适的表达。这些人与他们当年一样。 作者推荐该书作者陈丹燕这样推荐:“我想,如果一个人无论如何,还是想寻找世界的意义,一个人越过千山万水,是想能看到世界上终有一处,古老的一切仍生机盎然,人们安顿在自己的根里,哪怕经历长达十几个世纪的踏伐,都没有被割裂。那么,这个人就该去爱尔兰找一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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