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词条 赛壬
释义

赛壬(Siren)是希腊神话中人首鸟身的怪物,经常飞降海中礁石或船舶之上,又被称为海妖,她们以甜美歌声来引诱海员把船驶进暗礁满布的海岸,使得过往的水手倾听失神,迷失方向、迷失心智,导致溺水而亡,航船触礁沉没。

同样是女人的头和鸟的身躯,赛壬与鸟体女妖相似,但鸟身女妖多被描写成凶暴粗野,兴灾作乱的恶兽;而阴毒致命的赛壬,却是姿容娇艳、体态优雅。

在希腊神话中,因情自溺于海的女子就会化身为赛壬.

而在其它记载中,赛壬是冥界的引路人。

荷马史诗Odyssey中写奥德修斯的航行中遇到了赛壬,水手门用蜡封住耳朵,将奥德修斯绑缚在桅杆上才通过了赛壬的海域.

后来用"赛壬之声"来形容美妙具有诱惑力的歌声,"赛壬"也成为对歌姬的赞赏。相关文章 李秋浣《寻找尼克深蓝》 文中的赛壬人有能用艺术直接传达到人的心灵的力量。

寻找尼可深蓝

李秋沅

我时常想起千恒岛上的海上落日。那昼与夜交汇时分的血色海天,壮丽而诡谲。夕阳在坠入黑暗前最后的璀璨总让我想起她那苍白而坚毅的脸庞。她仿佛就伫立在海天尽头,从她那边的世界向这边投下深深的一瞥。

(一)

那年仲夏,我在千恒岛海边初次遇见她。

一连几天,黄昏时分,她都出现在海滩上,背对着我,专心致致地画着海上日落。当夕阳余晖渐渐暗淡成铅色,夜的黑暗层层涌来,不动声色地将海天染上墨色,她便收起画架,沿着海边小道远去,没入蒙蒙夜色之中。

她的背影很美,有着卷曲的长发、柔美纤细的腰肢。在太阳燃尽热情前的绚烂之光中,她的背影美得如此不真实。我想看清她的面容,但她始终没有回头,而我,也鼓不起勇气走近她。她迎着夕阳作画,我则长时间地看着她的背影,直到她离开。我没刻意记住她,而她却走进我的心里了,连同那一轮海上落日。

有一天,她不来海边了。她的画完成了吧。我有几分惆怅,却又有几分释然:她只是个陌生人,在不经意间遇见而后遗忘的陌生人而已。日落时分的海滩依旧美丽着,一如既往。

我没料到她会走进我的生活。

我在韩博士的“塞壬”艺术沙龙上看见她的画。身为医生的韩博士,是本地颇有影响力的艺术品收藏者。他痴迷传说中塞壬艺术,组织“塞壬”艺术沙龙,吸引了众多艺术界人士。

沙龙画展上,在一幅标题为《寻找尼克深蓝》的油画旁,画者的照片一下子击中了我的心。照片上,画者背对着镜头,手持画笔转身回眸。

是她!海边画画的女子!这背影我绝不可能认错。她的容貌很特别,面色苍白,深棕色的眼睛,目光坚毅,却又带着淡淡的哀愁。从面貌上看,她不太像汉族人。

画者没有署名。

画中的海,笼罩在一片深蓝色的暮光之下,美得令人窒息。我终于明白她为什么总出现在日暮时分的海边了,她是在捕捉日暮时分的蓝色光吧。我从未意识到,那日暮时分时转瞬而逝的深蓝色光线,有着如此直逼人心灵的力量。

“静谧、静谧,海之深处……”

我似乎听见画的低语声,周身的血液似乎凝固了。我的意识缓缓地被画中所传达的静谧所侵蚀……我仿佛置身于幽静的海底深处,身躯轻如水草,在静寂的海之深处自由摇曳,头顶上有模糊而温暖的光。

“这幅画很特别吧。”韩博士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身边,他的低语声击碎了我幻像。

我看着他,如从梦中初醒般。

“蓝色,与众不同的、神秘的蓝色,只有他们,才画得出这样的色彩......”他喃喃低语,梦呓般。

“他们?”

“是的,塞壬—海洋人种。”他的眼中,闪烁着梦幻般诡谲而兴奋的光芒,语速极快:“莫翌,我也许,找到他们了。但,还需要确认......”

塞壬人?韩博士对传说中的塞壬人如此狂热,让我百思不得其解。我不相信这世界上有塞壬人。我只相信眼睛看得见的人和事。“你的眼睛看不到,并不等于它不存在。”他总这么驳斥我。

“尼克深蓝?”我喃喃念着标题的名字。

“知道尼可深蓝的故事么?”

我茫然地将目光从画作上移开,看着韩博士。

“70多年前,神秘主义追随者,画家尼克画了幅画——《塞壬的歌声》。”他看着我的眼睛,缓缓的说:“整幅画,没有任何景物、任何人,只有一种颜色——神秘的深蓝。尼克一生痴迷蓝色,他的大多数画都以蓝色为背景。34岁,他死于心脏病。《塞壬的歌声》是他的绝笔之作。据说,就是这幅画要了他的命,为了调制出这款神秘的深蓝,他耗尽了全部的激情与生命力。人们把画上的蓝色,称为‘尼可深蓝’。此画后来被销毁了。”

“哦?”

“毁于二战。”他缓缓地说,“据说,那幅画上的蓝色,具有某种神秘的力量。就像说中塞壬的歌声一样,能让人失去理智,疯狂至死。”

我的心一颤。

“尼可,自称是塞壬人。很多人都认为他在哗众取宠,可我觉得,他说的是真话。”韩博士摸了摸下颌,不容置疑地说。

我的天,三句话不离塞壬人。我轻咳几下。

“韩博士,您认识这画画的女孩?”我转移了话题。让我感兴趣的是,那画画的女孩。

“她是我的病人。刚来岛上不久。”他的语速慢了下来,目光柔和、恢复常态。

“病人?”我愣住了。

“心脏有问题,有衰竭的迹象。她自己也明白。”

我想起了照片上她苍白的脸色。

“她的心脏,并没器质性的问题,我判断,是因为超负荷的刺激与疲惫,造成了心脏的损伤。如果能静养,不再画画,还能多活几年。”

“她应该也知道,尼克深蓝的故事。”我的目光又移向画的标题。

韩医生长吁了口气。

我们都沉默了。

“她的画,卖不卖?”良久,我开口问道。我想拥有一幅她的画。

“她的画不卖。这幅画是她送我的,我自作主张放到了画展上。”

“我能见见她么?”

韩博士摇了摇头。

“傅凯先生是她的监护人。”良久,他才应声。

傅凯先生?就是那个露面时总戴着墨镜、全身上下包裹严实的奇怪老先生?他的藏海园别墅,是岛上最神秘美丽的住所。谁也说不清他拥有多少财富。他极少在公共场合出现,但在媒体偶尔公布的慈善捐赠人名单上,总有他的名字。

(二)

画展第二天,她的画就被撤掉了。据说,是傅凯先生特地打了电话过来,要求韩博士这么做的。傅凯先生似乎极不愿意她抛头露面。

我被画上的深蓝迷住了。深蓝侵入我的心里、我的情绪中、甚至在梦里,我都逃脱不了那静谧而神秘的深蓝色。

她的面貌,浮现在那片深蓝中,越来越清晰,我似乎早就认识她了。

“眼睛看不见,并不表示不存在。”韩博士的话,一而再地在脑海中涌现。

现在,我确信,她早就存在于我的心中,在我遇见她之前。似乎,我得为她做点什么。

“韩博士,带我见见她。”我再次恳求韩博士。

韩博士有些为难,但还是勉强答应就巡诊时,带我同去。

“如果别人问起,你就说,是我的助手,医院实习生。你在身边,什么话都别多说。”韩博士叮嘱我。

我与韩博士一同去了傅凯先生的“藏海园”。“藏海园”临海而建,傅凯将临海坡面,海湾里的礁石,涨落的海水,全部利用起来,围池建桥,造桥建亭,园中有海,海中有园,是岛上最迷人的住所。女孩住在园中白楼,远远地从海滩上,就能看见它。

傅凯先生不在,我们径直去了女孩住的白楼。

女孩穿着淡蓝色的长裙,面色苍白,娇嫩得像朵风中摇曳的虞美人花。她将我们迎进厅堂。我注意到,她在厅堂里挂了幅波提切利的《维纳斯诞生》。

我被画上维纳斯的眼睛吸引住了。

那眼神是柔媚的,带着淡淡的哀愁,似曾相识。

“昨晚上,心口疼得厉害,透不过气来。”她的话,打断了我的愣神。她的嗓音与她的容貌一样美。

“你没休息好。”韩博士为了她做了检查,蹙着眉头说。

“连着几天,都在画。停不下来。”她轻轻咳嗽着,微笑着,“给我加大药量吧。”

“你受不了的。”韩博士摇了摇头。

“加吧,我受得了。我得把画完成。”

“不行!”我脱口而出。

她将目光移向我。

“这位是我的助手,实习医生莫翌。”韩博士急忙介绍。

她看着我,那双深棕色的眼睛!我的天,我突然意识到,她的眼睛,几乎与画上维纳斯的眼睛一模一样,眼眸深处,有宿命的哀伤,让我心颤不已。

临别时,我犹豫再三,还是开口对她说,喜欢她的画,希望能得到一幅她的作品。“喜欢我的画?”她若有所思地笑了笑。

(三)

我忘不了她,忘不了她的眼睛。她让我想起了风中的虞美人花。哦,那美丽的虞美人花啊,摇曳风中,娇弱得让人担心。

黄昏散步时,我不自觉地靠近白楼。在海滩上,远远地看见白楼二楼的落地纱窗内,柔和的黄色灯亮起,有女子的身影映照其上,影影绰绰。我长时间地伫立凝望。一天,在我的凝望中,那纱窗后的人影似有感应,挪步向前,打开窗。

是她。我们隔着遥远的距离凝视,随后,她离开,从窗后消失。白楼的灯光熄灭了。

我在海边枯坐直到夜深。我在等待着那白楼的灯火亮起。

一连几天,白楼的灯光再没亮起。当夕阳西下,夜风习习,白楼冷清地伫立暮色之中时,我的心,也黯淡若那失去灯光的白楼。

我执著地等待着。

转眼到了中秋,海上初生的满月黄澄澄地,向海面撒下温暖而欢欣的光芒。看着海面上粼粼的月光,听着海潮音,我一阵困乏,意识渐渐离了心……

白楼的灯光突然亮起,黄色的一道光柱、划破夜的黑幕。海面上跃动的粼粼月光,也突然失去生气,暗淡几分。我惊醒过来。

天心月圆,月色已成银色。海水涨起来了,几乎就在我的脚边。

我看见她的影子出现在窗口,踯躅良久。我急忙起身,寻了块礁石,隐藏其后。她的身影,消失在窗后。随后,我看见她从白楼通往大海的石阶走了下来。缓缓地,似乎很吃力,每一步都耗费了很大的努力。石阶的最后几阶,在涨潮时深深没入海中。她慢慢接近海面,继续,一步步往下。当她的脚触及海水时,她全身颤栗起来,随后,发出一声叹息,轻而缥缈,美妙得难以形容。我正陶醉在那声叹息的美妙中,却看见她整个人瘫软下来,没入海中。

“嘿!”我惊叫一声,朝她落水之处狂奔而去,扑入水中。冰冷的海水刺激着我的肌肤,我的水性并不好,但我全然顾不得这些了,竭尽全力的向着她划去。我抽筋了,双腿如铅般拖着身体往下。一阵惊慌,海水呛进肺里,我剧烈地咳嗽着,更多的海水呛进肺来。我在海上扑腾着,挣扎着。

我又听见她那美得无法形容的叹息声,一道蓝色的光接近我。她过来了,身体在水中,散发着淡蓝色的光。她托起我,向海滩游去。

她看着我,眼睛在月下,呈现出迷人的深蓝色,深邃若幽潭,她并未开口,意识却直接侵入我的心中:“这是个梦,梦,你在梦中,遗忘,遗忘……”

一阵眩晕,我坠入混沌之中,深深、深深的蓝色将我的意识层层侵蚀。

“不!”我抗拒着,可我的抗拒是如此无力。我的手触到了她的发,在挣扎中,她的几丝长发被我拽了下来……

我在晨风中醒来,醒来时,发现自己全身湿透,海潮涨起的水印,恰好漫过我的肩部。海潮已退。我下意识地朝白楼望去。那里,依旧没有灯光。刚才的那一切,是梦境么?我睡得如此之沉,海水涨起,差点淹死我了?

正冥思苦想着,几丝卷曲的深棕色长发,从我的手里飘落,落在我的光脚面上,痒丝丝地。

我怔住了。

(四)

“我似乎见到她了。但不敢确定是不是在做梦。我心里乱得很,我得见你一面。”我打电话约韩博士出来。我们在“第六晚”咖啡厅见面。

“嗯,她在水里!像条会发光的鱼在海里!她的眼睛,是蓝色的。”我激动地说,“昨天晚上。”

韩博士啜着拿铁咖啡,眼里露出兴奋的光芒。

“昨天?嗯?中秋?”

“是的,昨天。”

他放下咖啡,打了个响指,“你不是在做梦。”

“你说什么?”

“塞壬人的祖先,来自海洋深处。他们不能长时间离开海水。八月十五中秋子夜,潮汐引力最强,也是他们在陆地上最虚弱的时候。他们必须接触海水,从海洋中补充能量。她是塞壬人,她是!”

我持杯的手一抖,咖啡洒了几滴在桌上。

“她的脸,长得像波提切利画的维纳斯?你注意没有?”韩博士不动声色地说。

我想起了她厅堂上挂着的波提切利的《维纳斯诞生》。

“完全符合传说中塞壬人的面貌特征。尼可最推崇的画家,就是文艺复兴时期的波提切利!知道为什么吗?”

“为什么?”

“因为波提切利崇拜塞壬艺术家!他把塞壬女子的脸,给了维纳斯和春神!给了他画上的所有女子!”

他眯起眼,露出无比神往之色:“文艺复兴,一个甜蜜美好的时代……塞壬人与陆地人之间,没有猜忌和阴谋,一同将艺术推向巅峰。”

“后来呢?”

“美好时光,一去不复返……”

我默默听着。韩博士喝了口咖啡,看着我,平静地说:“塞壬人的眼睛,在日光下是深棕色,而在月光之下,是--蓝色。”

我的心悸动了一下。

“傅凯付了我一笔钱,一大笔钱,让我用最昂贵的药延长她的命。在她没画出尼可深蓝前,他不会让她死的。他要她画出尼可深蓝!他,我,心照不宣,都知道,她是塞壬!药物治标不治本。他明知道,她的心脏受不了尼可深蓝的!那会要了她的命。我怀疑她快撑不住了。剂量已到了极限!”韩博士从兜里掏出一包药,放桌上。

韩博士继续说道:“他付钱,我做事,我可不希望她这么快就死,我需要更多,更多的资料!第一手的资料!”

“告诉我,塞壬人的事,把你所知道的,都告诉我。”我颤抖着嗓音说。

“你从不相信我说的话。你,只相信你眼睛看到的东西。”他得意地看着我。

“那就,说服我吧。”我接住他的目光。

“知道大西洲?”

“听说过。”

“大西洲,神秘沉没的大陆。大西洲人的一个支脉,就是海洋人种的后裔,在古老的传说中,被称为塞壬人......”

“塞壬?海妖?”

“是的,在希腊传说中,塞壬有着美妙的歌喉,她的歌声能够令海上航行的水手丧失理智,跳海溺亡。当然,这只是传说而已。塞壬女妖的传说,是种夸张的说法吧,实际上也表达了陆地人种对塞壬人心灵力量的畏惧。塞壬人具有神秘的力量,能用歌声控制人的理智。岂止是歌声,塞壬人对艺术有极高的领悟力,他们能用艺术直接传达心灵的力量。”

“塞壬人随着大西洲的沉没,在陆地上几乎灭绝,他们是否随着大西洲的沉没而在海底重新找到家园,与陆上人种永远隔绝?这是个谜。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在陆地上,在我们的世界里,还有极少数拥有塞壬血统的人存在。数量极少。但肯定有。”

“文艺复兴时期是塞壬艺术的繁盛期,那个阶段出现的艺术天才,有许多人,身上就有塞壬人的血统。注意没有,那些艺术天才们,在世人眼中,都像疯子。上天赐给他们超乎寻常的天赋与心灵力量,也给了他们超乎寻常的燃烧自我的激情与执著。如果他们沉迷于艺术狂热中,大多活不长久。”

“文艺复兴之后,塞壬人突然沉寂了。到了20世纪,由于尼可的出现,塞壬人重新成为艺术界的关注焦点。34岁死于心脏病的尼可,公开承认自己是塞壬人。他有一大批的追随者,据说,连战争狂人希特勒也是其中之一。尼可深蓝似乎真的拥有黑暗力量,能激发人们的暴戾天性和疯狂。《塞壬的歌声》几经转手,直至二战开始,落入纳粹手中。此后,纳粹在S岛秘密囚禁大批塞壬人,研究他们的心灵力量,并逼迫他们绘画,希望能得到更多像《塞壬的歌声》那样,能让人疯狂的作品,用于战事。德国二战溃败,希特勒在死前密令处死S岛上的塞壬人,并将塞壬人的画统统销毁,其中包括尼可画的《塞壬的歌声》。战后,关于塞壬人的研究也被禁止了。塞壬人慢慢淡出人们的视线。但塞壬人的追踪者依旧存在,转入地下,遍布世界各地。近几年来,那些追踪者成立了国际性的S组织,某秘密政府暗中支持他们。”

“找到塞壬,研究他们,为秘密政府服务,嗯?”我打断他的话。“你也是S组织的人吧?”

他笑了笑,意味深长地看着我:“我不需要任何组织…没有他们,我同样会让世界震惊的。”

他继续说道:“塞壬人与海洋的关系比任何种族的人都密切。他们对蓝色极其敏感,眼睛能够分辨超乎常人千倍以上的蓝色色差。因此,只有他们,能调制出具有神秘力量的‘尼可深蓝’。……”

“他们为什么对蓝色如此着迷?”我问。

“谁也不明白。蓝色,似乎对塞壬人有无限的吸引力。你看看,他们就像扑火的飞蛾,执迷不悟。”

我猛地吞下一口咖啡,被呛住了,咳得喘不过气来。

“傅凯知道尼可深蓝的事么?他是她的监护人,为什么不阻止她画?”

“不知道……我怀疑他正是S组织的人。你想想吧,只有S组织才会对塞壬人,对尼可深蓝如此执著。”

“我得找她去。”我把桌上的药一把抓起,向门口走去。

“嘿,我们合作,帮帮我,你能行的,我们的研究,会得到全世界的关注的,我们将……”韩博士喋喋不休地说着,我摔上门,将他的话音,关在咖啡厅内。

(五)

她坐在白楼廊道的腾椅上绘画。见我上前,她缓缓起身,用蓝丝绒蒙住身旁的画架。

与上次见面相比,她显得更加虚弱了,面色苍白,毫无血色。她是如此年轻而美丽,一想到她的生命如风中之烛,就令我的心刺疼。

她凝视着我。

“博士今天不便过来,这是你的药,他吩咐我带过来。”我直视她的棕色双眸。

“你不是医生。”她微微一笑。

“是的,不是。你也不是普通的病人。”

她接过我手中的药,深深地凝视着我,缓缓坐下。“我不明白你说什么。”

“我记得你在水中的样子…….”

她看着我,眼里有我看不清的雾。

“你?和他们一样,研究我?研究我们?别再打扰我们了。”她微弱地叹了口气。

“不,我和他们不一样。”我的心一颤,看着她的眼睛,“我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是不是塞壬,我只希望你,好好地活着,活着……”

“我只有一种活法。”她打断我的话。

“是傅凯逼你画尼可深蓝,对吧?你救过我,现在让我也不能看着你死。离开这里!”我伸出手,紧紧抓住她的手。

“我要找到尼可深蓝,必须找到。”她缓缓将手从我的手心抽出。

“你-会-死-的。”我一字一字缓慢地说。

“我愿意。”她毫不犹豫。

我背过身去。海风吹得我的眼睛刺疼,我的眼里突然有了泪。

“你看,这片蓝色的海,海上红色的太阳,有多美,多美……不能死,不能……”我语无伦次,为自己的无能为力而深深悲哀着。

“嘿。”她缓缓走到我的身边,看着我,似乎能洞察我的内心,她的目光令我局促不安。

我避开她的目光。

“我不属于你们的世界。别为我难过……”

我颓然低下头。海风习习吹来,将画架上蓝丝绒布吹落在我的身旁。我蹲下,拾起布。

抬眼,我被画架上的画吸引住了。

我从未看过如此艳丽诡谲的蓝色!有股犀利而神秘的光从画中脉脉流向我的心中,我陶醉在无以名状的幸福之中,痴痴的看着画,不愿意移开目光。

她从我的手中拿过丝绒布,盖上画。我不愿意让画离开我的视线,上前一步,将她推开。她趔趄几步,倒在藤椅上。

我突然醒悟过来,突如其来的粗暴令我自己也感到羞愧。是画,画上的蓝色能控制我的情绪!我倒抽一口冷气。

“这就是,尼可深蓝?”

“不,不是。尼可深蓝,比这美上千倍。”

“你们画的蓝色,能令人疯狂。你们怎么做到的?”

“蓝色,是最容易潜入人心的色彩……我们的画其实很简单,只需要单纯的一种色彩—蓝色。我们能画出纯粹的蓝色,让它像镜面一样,映射出你们的内心。当你们心无杂念时,你们所看到的,只是普通的蓝色。而当你们心中存有欲望时,那么,蓝色就会像凸镜般将你们的欲望放大千倍,你们实际上是因自己的欲望而陷入疯狂之中……”

“尼可深蓝,是我们找寻了千年的色彩,是世上最美最纯的蓝色,它……”

“我的孩子,你说得太多了……”一声低沉而缓慢的声音,自我们身后响起,打断了她的话。我吃惊的回头,只见一位戴着墨镜,满头银发的老先生就在我们身后,似乎已站立良久。

是傅凯先生。这是我第一次近距离见到他。墨镜遮住了他的大半个脸,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但依旧感觉得到他的威严与阴郁。

‘他是谁?”

“实习医生莫翌,韩博士的助手。”

傅凯往我这头看了一眼,拂了拂她额前被海风吹乱的发说:“这里不需要实习医生。对吗,我的孩子。”

“是的,不需要。”她垂下眼帘。

“傅凯先生,我走,我会走的。但是,我得提醒您,不能再逼她画了。” 寒意涌上心头,我全身的血液似已凝固,愤怒令我浑身颤栗:“她会送命的。这一切是……S组织指示的?”我直视着他墨镜后的眼睛。

一听到“S组织”,傅凯的脸唰地白了,沉默良久,我能感觉到他那双隐藏在墨镜后的眼睛,正犀利地凝视着我。

“我听不懂你所说的。我没有逼她做任何事。”他淡淡地说,随后走到她的身边,温和地对她说:“孩子,你自己选择吧。你可以从现在开始,扔掉画笔。”

“不。”她抬眼,目光坚毅。

“起风了,进屋去吧。”傅凯叹了口气。

她看也不看我一眼,转身离开,白色的裙袂在风中轻轻扬起,又不确定地颓然落下。

海风潮潮冷冷地舔着我的发我裸露的肌肤,寒意阵阵袭入我的心,冷得抽蔟做一团,疼痛难忍,难忍……

(六)

我一次次地梦见她在水中,眼眸深深,我梦见她向我伸出手,而我却无法够到她的手,我看着她缓缓沉入深深、深深的海底。

我要再见她一面,劝说她放弃绘画。她如果要活命,必须放弃绘画!

我请韩博士带了封信给她,约她在“第六晚”见面。我告诉她,不管她来不来,我都会在那儿等她,我会一直等,直到她出现。

一天,两天,三天过去了,她始终没来。

第四天,咖啡厅服务生递给我一封信。是她写的。我迫不及待地展开信纸,纸上,有一小段娟秀的字迹:

“莫翌,我告诉过你,我们属于不同的世界。我有我的使命,请别再干扰我,如果你再干扰我,我只能离开千恒岛。我们会重逢的,在梦的尽头。”

我将信狠狠揉成一团,又不舍地展开,一下下,缓缓地、轻轻地抚平纸上的皱褶。

“你不用离开,我走。”我故作轻松地笑着,笑出了泪,信纸上的字迹在泪光中模糊一片。

我约韩博士一同喝酒去。

天下起雨来了。我喝醉了,意识却很清醒,能感觉到天地轻飘飘的,窗外的微雨从黑魖魖的空中飘落。喝多了头重得很,心却轻松得很。酒馆里,客人们嬉闹着,我却什么话也说不出。醉眼惺忪地看着窗外飘着的雨,希望永远这么幸福着,不要醒来。

“我准备离开一阵子。她不许我打扰她……如果不走,我还会忍不住找她……”

“别放弃!我们已经接近她了!我需要你!我们一起收集塞壬人的资料。第一手资料!全世界都会震惊的!”

“你只关心你的研究,而傅凯,只想得到尼可深蓝。谁都不在乎她是死是活。一帮自私贪婪的家伙……” 我踉跄着起身,推开韩博士上前搀扶我的手,走出酒馆。

我离开小岛,背上行囊,到了离家千里的西北沙漠,那里有一望无际的黄沙,有冷峻的风和热烈的阳光。荒凉的大地,刚烈、倔强、决绝,离天那么近。

我时常梦见她,梦见她背对着我,画着画,日渐孱弱。那梦境是如此真切,总让我有周庄梦蝶般的困惑。一个晚上,我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安稳。我起身,走出帐篷,遥望星空。我真切地听到了她的轻语声:“嘿,我走了……”我的心揪紧了。远隔千里我也能感应到与她的永别。遥望星空,我的泪潸然而下。

重返千恒岛是在一年之后。

回来后的第二晚,家里的门被扣响了。

“藏海园的傅凯先生请先生过去,说有人给您留了件东西。”

我的心怦怦跳着,直觉告诉我,留东西的人是她。

藏海院白楼的廊道尽头,傅凯先生背对着我,紧裹黑色大衣,遥望远方的海。黑魖魖的海面上,点点月光跃动着。

听到我的脚步声,傅凯先生转过身来,向我伸出手。我并未握住他伸出的手,只默默直视他的眼睛。

他递给我一幅画:“你回来了……我一直等着你。这是,她为你画的,留作纪念吧。”

画的标题是《梦》,画中的她背对着我们,走向深蓝色的海天尽头。

我的心狠狠疼着,竭力控制住泪水。

“坐,请坐。”他指了指身旁的藤椅。

我依旧站着。

“她死了?”虽然我早已预感了她的死亡,但是,还是心有不甘。

“是的,死于心脏病。”

我的喉底发出一阵难捺的呜咽声。

“韩博士和你,都发现了她的秘密。”他看着我,“她是塞壬。”

“你是S组织的人……是你们,让她画尼可深蓝。”我狠狠看着他,“她死了……你们杀了她!”

他看着我,缓缓摘下墨镜,“S组织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月光下,他的眼睛,呈现出忧伤而深邃的蓝色!

“你也是--塞壬!”我惊呼一声。

“是的。”他闭上眼,痛苦地簇紧眉头。

“答应我,为今晚你所听见的,守密。”

“我发誓,守密。”

“在你们陆地人的眼中,我们是一群疯子,你们永远也理解不了塞壬人。长期以来,陆地人种与塞壬人,彼此隔绝,虽然有过像文艺复兴时那样的融合期,但也转瞬即逝。我们与你们,虽然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但是,我们所拥有的智慧与心灵力量,却远超乎你们之上。你们惧怕我们心灵力量,却又觊觎我们的超能力。我们小心翼翼地躲避着你们,可你们,却一而再地,侵扰我们。”

“我是陆地上的海洋种族——塞壬族遗民,自我们的祖先,远离海洋深处的家园开始,我们就陷入困境。远离家园的我们,蓝色是我们永远的乡愁。我们用画笔,用色彩,绘出心灵世界。我们一直在寻找海洋深处的塞壬族人,期待着重返家园。千百年来,有许许多多远离海洋的塞壬,为找寻家园而付出生命。是尼克,最终发现了我们与海底族人沟通的媒介,那就是——尼可深蓝。他耗尽全部生命力,用心灵的力量,捕获到了来自海洋深处塞壬族人的信息。他将他所感应到,绘入《塞壬的歌声》中的深蓝色。尼克深蓝,拥有巨大的能量,直接用蓝色传递塞壬族人的秘密,引导我们重返家园。但尼可深蓝对画者却是致命的。深蓝传递的力量太强大了,而画者在调制深蓝时,是陷入完全投入的状态,犹如赤裸着躯体,没有任何保护地接受热焰的炽烤,因此,深蓝的力量能在瞬间摧毁画者的心脏。”

“尼可抛头露面,引人注意,与陆地人族的关系太紧密了。他的不谨慎,令塞壬人陷入困境,成为你们战争的工具,杀勠同类的武器。而他所画的《塞壬的歌声》,最后也落入了你们手中。你们毁了《塞壬的歌声》。在尼可之后,许多年来,我们默默努力着,寻找一个能象尼可一样,画出尼可深蓝的塞壬人。”

“你们找到了她。”

“是的,她天赋极高,我们对她寄予厚望。”

“她找到尼克深蓝了,是吧?”我看着他的眼睛。

他沉默不语。

“找到了,对不?”我的牙嘎嘎作响,一个不祥的预感令我不安。

他低头良久,才缓缓抬起眼看着我,眼底有深深的哀伤。

“找寻尼可深蓝,对身体的损耗是极大的……她最后一次从海底汲取能量时,被你干扰了。她太虚弱了,你们的药物,和来自海洋的能量,都不足以支持她走完最后的路程。”

“哦,我的天!”我捂住脸,失声痛哭。我想起了中秋夜,她将我从海里救上岸。是我加速了她的衰弱。

“记住她的名字吧,她的名字叫——尼雅,塞壬语的意思是:永恒之花……我们,会永远怀念她的。所有那些,为寻找塞壬家园而付出生命的塞壬人,都会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至于尼可深蓝,我们永不会放弃寻找……”这是临别时,他最后对我说的话。

我再也没见到傅凯先生,在与我夜谈的第二天,他便离开了千恒岛,将出售藏海园的所得全部捐献给孤儿园。韩博士曾三番五次地向我打听傅凯与我最后的谈话内容。

“记不得了。”这是我的回答。

“可惜啊,我的那篇关于千恒岛塞壬人的文章,已经引起关注了……”韩博士遗憾地说。

我恍然大悟,这就是傅凯匆忙离开的原因吧。

二年后,我也离开千恒岛,这次离开后,再也没回去,因为我的眼眸已经开始在夜晚显示出了蓝色,这逐渐显示的赛壬特征已经让我不得不避世生活。我也开始拿起画笔,一边调试蓝色,一边等待傅凯,等待新的同伴。

尼雅的《梦》,一直陪伴着我。我曾做了个奇怪的梦,在梦中,我确信自己听见她的歌声了,在梦中,我朝着歌声的方向,踏过冰冷的海水,朝着她的世界走去,在海天的尽头,我看见她了,如水中初生的维纳斯,眼眸深深。

“重逢,在梦的尽头……”

1996年电影短片赛壬( Siren)

基本信息

导演: Joyanne Bracewell

编剧: Charles Bracewell

主演: Craig Hall/ Dean O'Gorman

类型:短片

制片国家/地区:新西兰

语言:无对白

片长:7分钟

剧情介绍

Charles Bracewell's syrupy Siren (1996),in which a young soldier on a pier mourns a dead friend who suddenly appears as a nude siren,is more effective as erotica than as a meditation on lo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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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时间:2024/12/23 20:3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