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条 | 毛颖传 |
释义 | 《毛颖传》,韩愈著,作于作者三十六至四十七岁间。 本文作于韩愈三十六至四十七岁间,韩愈仕途坎坷,早年四度应试,才中进士。三次参加博士宏词考试,均不中选。多方投书求官,亦未成功,后才找到幕僚的职位。又因上书获罪被贬,后得赦。终于回长安任国子监博士。以后十二年,官职屡经迁调,或升或降。作者又当朝宰相张九龄被罢、将帅封常清受戮、张巡、许远忠心报国而身后寂寞。因而对龙颜易变、皇帝寡恩、群臣倾轧、宦海浮沉、人心痛楚早就蓄积于心中。 作品名称:毛颖传 作品别名:韩昌黎 创作年代:贞元十九年(803)-元和九年(814) 文学体裁:传记 作者:韩愈 概述在《毛颖传》里,明明是毛笔这一物的特性,韩愈却把它当作人来写,而且郑重其事地为之立传,煞有介事地考证其先祖,这就使整 个构思获得了滑稽的性质。写毛笔这样小的题材,却采取了传记的体裁,篇末还有 太史公的议论,简直是用《史记》的史学家笔调,这种内容与形式的矛盾,更构成了文章的喜剧性。《毛颖传》的妙处在于它善于捕捉、把握人与物之间的相似点,在形与神上造成’既像又不像的独特韵味。文章考察毛笔的发生、发展历史,与一个虚构的人物“毛颖”的身世家史吻合一致。 《毛颖传》曾遭到时人的非议和责难。韩愈的弟子张籍两次致信批评他“尚驳杂无实之说”。《旧唐书·韩愈传》在他死后,严厉地指责《毛颖传》“讥戏不近人情”,乃 “文章之甚纰缪者”。这是以儒家教化、“温柔敦厚”的传统诗教进行文学批评的结果。然而,也有不少人,看出了韩文在“正言以垂教”,形成“气盛言直”的主要美学特征之 外,还存在幽默诙谐的另一种美学风格。“设虚景描写,工极古今”(茅坤语),“通篇将无作有,所谓以文滑稽者”(王遵岩语),“以史为戏,巧夺天工”(储欣语),“为千古奇 文”(林纾语),此类赞语,都接触到《毛颖传》最重要的审美特征——滑稽。柳宗元的 评述更为精彩。他引《诗经》“善戏谑今,不为虐今”和司马迁《史记·滑稽列传》为证,说明《毛颖传》能起“息焉游焉”(解倦提神)的作用,具有娱乐性的长处。产生了“读之 若捕龙蛇,搏虎豹,急与之角而力不敢暇”的审美效果。确实,《毛颖传》寓庄于谐,“以发其郁积”,达到思想内容与艺术形式的完美统一。 全文毛颖者,中山人也。其先明视,佐禹治东方土,养万物有功,因封於卯地,死为十二神。尝曰:「吾子孙神明之後,不可与物同,当吐而生。」已而果然。明视八世孙羺,世传当殷时居中山,得神仙之术,能匿光使物,窃姮娥、骑蟾蜍入月,其後代遂隐不仕云。居东郭者曰鵕,狡而善走,与韩卢争能,卢不及,卢怒,与宋鹊谋而杀之,醢其家。 秦始皇时,蒙将军恬南伐楚,次中山,将大猎以惧楚。召左右庶长与军尉,以《连山》筮之,得天与人文之兆。筮者贺曰:「今日之获,不角不牙,衣褐之徒,缺口而长须,八窍而趺居,独取其髦,简牍是资.天下其同书,秦其遂兼诸侯乎!」遂猎,围毛氏之族,拔其豪,载颖而归,献俘於章台宫,聚其族而加束缚焉。秦皇帝使恬赐之汤沐,而封诸管城,号曰管城子,曰见亲宠任事。 颖为人,强记而便敏,自结绳之代以及秦事,无不纂录。阴阳、卜筮、占相、医方、族氏、山经、地志、字书、图画、九流、百家、天人之书,及至浮图、老子、外国之说,皆所详悉。又通於当代之务,官府簿书、巿井贷钱注记,惟上所使。自秦皇帝及太子扶苏、胡亥、丞相斯、中车府令高,下及国人,无不爱重。又善随人意,正直、邪曲、巧拙,一随其人。虽见废弃,终默不泄。惟不喜武士,然见请,亦时往。累拜中书令,与上益狎,上尝呼为中书君。上亲决事,以衡石自程,虽官人不得立左右,独颖与执烛者常侍,上休方罢。颖与绛人陈玄、弘农陶泓,及会稽褚先生友善,相推致,其出处必偕。上召颖,三人者不待诏,辄俱往,上未尝怪焉。 后因进见,上将有任使,拂试之,因免冠谢。上见其发秃,又所摹画不能称上意。上嘻笑曰:「中书君老而秃,不任吾用。吾尝谓中书君,君今不中书邪?」对曰:「臣所谓尽心者。」因不复召,归封邑,终於管城。其子孙甚多,散处中国夷狄,皆冒管城,惟居中山者,能继父祖业。 太史公曰:毛氏有两族。其一姬姓,文王之子,封於毛,所谓鲁、卫、毛、聃者也。战国时有毛公、毛遂。独中山之族,不知其本所出,子孙最为蕃昌。《春秋》之成,见绝於孔子,而非其罪。及蒙将军拔中山之豪,始皇封诸管城,世遂有名,而姬姓之毛无闻。颖始以俘见,卒见任使,秦之灭诸侯,颖与有功,赏不酬劳,以老见疏,秦真少恩哉。 题解“毛颖”即毛笔。 文章主题,有人认为是表扬毛颖能尽其所能;也有人认为它是在讽喻皇上的寡恩薄情。 《毛颖传》里,明明是描写毛笔这一事物的特性,却把它当人来写,而且郑重其事地为之立传,煞有介事地考证其祖先,这就使整个构思有了滑稽的性质。写毛笔这样小的题材,却采取了传记的体裁,篇末还有太史公的议论,简直就是史学家的笔调,这种内容与形式上的矛盾,更构成了文章的喜剧性。 译文毛颖是中山(地名)人。他的先人是兔子,辅佐大禹治理东方,(因)养育万物有功,因此在卯地获得封地,死后成为十二神之一。(他)曾经说:“我的子孙是神的后代,不可以和其它生物相同,(生产)是从嘴里吐出来的。”后来果然是这样。兔子的第八代孙子刚刚出生,人世间正当殷朝时期它住在中山,得到了神仙的法术,能够隐身、驱使物事,与嫦娥偷情,骑蟾蜍进入月亮,他的后代便隐居不当官。住在城东的名叫鵕(‘鸟’改‘免’。读音cūn一声),(它)狡猾并且善于奔跑,和韩卢比赛,卢不如它。卢恼怒,和鹊共同谋划杀了它,将它全家剁成了肉酱。 秦始皇的年代,蒙恬将军在南方讨伐楚国,在中山停留,准备举行大型的狩猎行动来威吓楚国,召集左右的庶长(官名)和军尉(军官名)一起,用连山占卜这次行动,预测天时和人和的预兆。占卜者恭贺道:“这次要捕获的,是没有角牙齿不锋利,穿短布衣的动物,缺嘴并且颈脖子长,有八窍象打坐一样坐着,就取他的毛,可以用来作为形成(写)书册的东西,天下都用它来书写(‘书’字一字双意,书写、文字,又指统一文字),秦将兼并诸侯吗?”于是开始狩猎,围捕毛(毛颖)家一族,拔下它们的毛,将毛尖(颖:原意是尖端。此处还暗指毛颖即兔子)装车带回,到章台宫将俘虏献给皇帝,聚集他家族的人将它们束缚起来(暗指束缚兔毫做笔)。秦始皇恩赐让蒙恬将它放入汤池沐浴(汤:洗澡的池汤。到过西安的华清池的人就明白了。)(暗指毛笔之沐于砚中),并赐它封地:管城(暗指:做成毛笔,必需竹管),(赐)名字:管城子(子:尊敬的意思,先生)。逐渐得到(皇帝)的恩宠并管理事务。 毛颖这个人记忆力非常强并且敏捷、敏锐,从结绳记事的年代起直到秦代的事,没有不编纂记录的;阴阳、卜卦、占卜相术、医疗方术、民族姓氏、山川的记载、地志、字和书法、图画、三教九流诸子百家等天下的书,乃至佛学、老子、外国的各种学说,全都详细地记下;还通晓当代的各种事务,官府公函,市井中货物钱财的账目记录,全都为皇上服务。从秦始皇到太子扶苏、胡亥、丞相李斯、中车府令(官名)赵高,下到国民百姓,没有不爱重他的。又善于随人的意,正直、邪恶、委婉、巧妙、拙朴的,全都随人的意。虽然有时被废弃(一边),始终沉默但不泄气。惟有(一点)不喜欢武士,但是如果被请也经常前往。 毛颖长期被封为中书令(官名。掌管传递、宣示皇帝命令。),和皇上更加亲密,皇上曾经称他为中书君。皇上亲自决断公事,每天阅览公文以达到规定的重量来限定自己,就是宫里的人也不得站在他的旁边,惟独毛颖和拿蜡烛的奴仆经常在旁边侍奉,皇上休息时才完。毛颖和绛县人陈玄(陈:旧、玄:黑。指墨。墨以时间久为好。绛县以产墨著名。)、弘农县(当时产砚台)的陶泓(砚台)和会稽县(当时产纸)褚先生(指纸)友好相善,互相推崇备至,他们出现的地方必定互相偕同。皇上召见毛颖,(他们)三人不等皇帝召见,一动就是一起前往,皇上从没怪罪过他们。 后来一次进见时,皇上要委任,重用他,于是脱下帽子谢恩。皇上看见他的头发秃了,并且所画的画不能如皇上的意。皇上讥笑道:“中书君老并且秃头,不能胜任我的任务了。我曾经称您是中书(中:中用。书:书写。),您现在是不中书啊?”回答说:“我就是尽心啦(暗指:用尽笔心)。”于是(皇上)不再召见,(他)回到封地,在管城终老。 他的子孙很多,分散在中国和外地,都冒充是管城人,惟有住在中山的后代能够继承父辈祖宗的事业。 太史公(《太史》作者)说:“毛家有两族,其中一族是姬姓,周文王的儿子,封为毛,就是所谓的鲁、卫、毛、聃。战国的时候有毛公、毛遂(人名)。惟有中山这一族,不知道他们的祖宗,子孙最兴旺。孔子作《春秋》,是见捉到麟(春秋时,鲁哀公十四年捉到一只麟[麒为公,麟为母。它们是象征仁义、祥瑞的兽],孔子当时正在写《春秋》,听到这个消息,认为麟出现不是时候,于是绝笔,停止写《春秋》)而停笔的,而不是他(毛颖)的罪过。蒙将军拔中山(兔子)的毛,秦始皇赐封管城,于是世代有名,而姬姓的毛族默默无闻。毛颖起始于俘虏的样子出现,完结于任命和重用。秦灭诸侯,毛颖肯定有功劳,没有赏赐和酬劳,还因为老迈而被疏远,秦始皇真是薄情寡义啊!” 评论读韩愈所著毛颖传后题 柳宗元 自吾居夷,不与中州人通书。有南来者,时言韩愈为《毛颖传》,不能举其辞,而独大笑以为怪,而吾久不克见。杨子诲之来,始持其书,索而读之,若捕龙蛇,搏虎豹,急与之角而力不敢暇,信韩子之怪于文也。世之模拟窜窃,取青媲白,肥皮厚肉,柔筋脆骨,而以为辞者之读之也,其大笑固宜。 且世人笑之也,不以其俳乎?而俳又非圣人之所弃者。《诗》曰:“善戏谑兮,不为虐兮。”《太史公书》有《滑稽列传》,皆取乎有益于世者也。故学者终日讨说答问,呻吟习复,应对进退,掬溜播洒,则罢惫而废乱,故有“息焉游焉”之说。不学操缦,不能安弦。有所拘者,有所纵也。太羹元酒,体节之荐,味之至者。而又设以奇异小虫、水草、楂梨、橘柚,苦咸酸辛,虽蜇吻裂鼻,缩舌涩齿,而咸有笃好之者。文王之昌蒲菹,屈到之芰,曾皙之羊枣,然后尽天下之味以足于口。独文异乎?韩子之为也,亦将弛焉而不为虐欤!息焉游焉而有所纵欤!尽六艺之奇味以足其口欤!而不若是,则韩子之辞,若壅大川焉,其必决而放诸陆,不可以不陈也。 且凡古今是非六艺百家,大细穿穴用而不遗者,毛颖之功也。韩子穷古书,好斯文,嘉颖之能尽其意,故奋而为之传,以发其郁积,而学者得以励,其有益于世欤!是其言也,固与异世者语,而贪常嗜琐者,犹呫呫然动其喙,彼亦甚劳矣乎! 读毛颖传 无名氏 韩愈为毛笔作传,神来之恩,虚幻之词,于传奇小说般的叙事中,将朝廷之疏远少恩于衰老才干之忠臣的现状道尽,并用俳谐的修辞,自嘲般的诉说,发郁其不满。 夫志士不幸遇穷困,虽抱其才,偶不得其时,无以发挥,逐潦倒不堪,君王得而识之,委于重任,以成志士之伟业,而其国家得以治理图强,然,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疏老无用之时,便见弃,以至寒心天下之能士,故每时代怀才归隐者无计。 韩愈痛感其非,故作毛颖之传,追乎毛颖先祖于尧舜,借兔之身,以悲其身世之苍郁,才能之出神。后集中笔墨于秦代毛颖的遭遇,拟人的笔法刻画出毛颖的忠贞尽才于当时,亲宠任事于秦始皇,然老而见弃,弃封管城。天下同其书,成其字,传之于后世,岂不是毛颖之功?然毛颖不过言之:臣所谓尽心者! 悲乎,郁郁其不得,见弃于衰老,毛颖无所言,然天下岂不为之归途境遇寒心?国之以道德为根本,毛颖虽老而不能任事,然君王当礼敬之,以使天下尽忠尽才之士子心慰… 韩愈作毛颖传,诚以此而言。 《毛颖传》解析 全文五个自然段,可分为三个部分。 第一、二段为第一部分,写毛颖(毛笔)的家世。这一部分像一篇兔传,至“独取其髦”,始为毛颖伏笔,至围毛氏族,拔毫载颖,聚族束缚,这才进入传的正文。第三、四段为文章第二部分。第三段写毛笔因有广泛功用(“强记而便敏,‘善随人意”),得到人人的喜爱和皇帝的重用。叙毛颖得到宠幸,“与上益狎”的情况,作为下面被抛弃的反衬。第四段,写毛颖(毛笔)因“上见其发秃,又所摹画不能称上意”,而遭皇帝揶揄,并受到“不复召”的冷遇。这两段通过毛颖被皇帝重用与抛弃,这样亲疏各别的对比,深刻阐明:皇恩并不浩荡,皇帝寡情,对待百姓不过是利用而已。第五段为全文第三部分,是作者对毛颖以俘虏身份进见,受到重用,最后被弃置这一事实发表议论,尖锐地指出:“秦真少恩哉!”篇末点睛,一针见血。文章以事件进行谋篇。 文章三个部分之间联系紧密,一气贯注,但中间峰峦迭起。如毛颖祖先的一支遭覆灭之灾,毛兔家族交了厄运,接着蒙恬将军“载颖而归”,毛颖成了俘虏,不料秦始皇“赐之汤沐”,毛颖得到了封爵,“日见亲宠任事”,情况发生剧变。毛颖的命运由逆境往顺境转化,此后,愈见发达,君臣、国人,无不喜爱,毛颖达到了事业的峰巅,但一次偶然的机会,毛颖免冠谢皇帝,却暴露了自身的弱点,皇帝也就弃之不顾了。这是文章的一大转折,既是寓言的高潮,也是它的结局。这个结局是带悲剧性的,它犀利而深刻地道破了皇帝的本质。行文至此,本可收束,但“太史公曰”一段议论阐发了寓言的含意,使主题愈益深化。如此转折变化,曲尽其妙。 这篇散文寓庄于谐的写法,类似司马迁《史记》中的《滑稽列传》。庄,是主题的严肃性。这篇作品的主题是什么?有人认为是表扬毛颖能尽其所能,也有人认为是影射讽刺老而无用的执政大臣。后者显然脱离作品实际,因作品对毛颖“褒”多于“贬”;前者虽点明了作品一个方面的主要内容,却未能抓住本质。探究其底蕴,它应是在讽喻皇帝的寡恩薄情。这篇寓言体散文作于韩愈三十六岁至四十七岁之间。韩愈仕路坎坷,早年四度应试,才中进士,三次参加博学宏词考试,均不中选,多方投书求官,亦未成功,后才找到幕僚的职位,又因上《御史台上论天旱人饥状》获罪被贬为连州阳山县令,逢唐德宗去世,顺宗继位,得赦,不久顺宗退位,宪宗登基。韩愈终于回长安任国子监博士,以后十二年,官职屡经迁调,或降或升。韩愈出自切身体验,又经精细观察(如看到著名宰相张九龄被罢,将帅封常清受戮,张巡、许远忠心报国,身后寂寞),因而对于龙颜易变,皇帝寡恩,群臣倾轧,尔虞我诈, 宦海浮沉,人心痛楚,早就蓄积于胸中,遂酝酿而为作品的主题。如何使这种郁积 的情志宣泄出来?作者找到了理想的喷射口——寓言体。严肃而重大的主题,便 通过嬉笑诙谐的寓言形式得以体现。它同样符合“文以载道”的原则,不过采取了 谐谑的方式罢了。谐谑,即滑稽。 在《毛颖传》里,明明是描述毛笔这一物的特性,韩愈却把它当作人来写,而且郑重其事地为之立传,煞有介事地考证其先祖,这就使整 个构思获得了滑稽的性质。写毛笔这样小的题材,却采取了传记的体裁,篇末还有 太史公的议论,简直是用《史记》的史学家笔调,这种内容与形式的矛盾,更构成了文章的喜剧性。 《毛颖传》的妙处在于它善于捕捉、把握人与物之间的相似点,在形与神上造成’既像又不像的独特韵味。文章考察毛笔的发生、发展历史,与一个虚构的人物“毛 颖”的身世家史吻合一致。写毛笔的用途广泛,既可记录史事,使用面极大,不是作 一般的说明,而是写毛颖这人“为人强记而便敏”“自结绳之代以及秦事,无不纂 录”。种种学说,九流百家,“皆所详悉”,“又通于当代之务”。写毛笔作为工具为不 同的人所使用这一特点,则把它写成“毛颖”这个人“善随人意”“虽见废弃”亦“终默 不泄”。这是“肖”,简直形神毕肖。但又不肖,妙在介于肖与不肖之间。如叙兔的 祖先居东郭者,“狡而善走,与韩卢争能,卢不及”。韩是韩国,卢是黑犬名,狡兔与 · 韩卢争能的故事,见于《战国策·齐策》。这里,明说毛颖的祖先是狡兔,因而毛颖 不是人,而是由兔毛制成的笔。似乎故意露出马脚,让读者记住,作者在为毛笔立 传,而不是为毛颖这个人物立传,这就是所谓“不肖”。但下面所记言谈举止,遭际 处境,又似乎跟人一样,物与人又融为一体了。写毛笔与墨、砚、纸四物为秦始皇同 时使用,四者形影不离,是肖;写上召颖,“三人者,不待诏辄俱往,上未尝怪焉”,则 不肖矣,因为只用笔而没有墨、砚、纸,是写不成字的,秦始皇召毛颖必与其他三者 一起。正因为既肖又不肖,才异趣横生。 《毛颖传》曾遭到时人的非议和责难。韩愈的弟子张籍两次致信批评他“尚驳杂无实之说”。《旧唐书·韩愈传》在他死后,严厉地指责《毛颖传》“讥戏不近人情”,乃 “文章之甚纰缪者”。这是以儒家教化、“温柔敦厚”的传统诗教进行文学批评的结果。 然而,也有不少人,看出了韩文在“正言以垂教”,形成“气盛言直”的主要美学特征之 外,还存在幽默诙谐的另一种美学风格。“设虚景描写,工极古今”(茅坤语),“通篇将 无作有,所谓以文滑稽者”(王遵岩语),“以史为戏,巧夺天工”(储欣语),“为千古奇 文”(林纾语),此类赞语,都接触到《毛颖传》最重要的审美特征——滑稽。柳宗元的 评述更为精彩。他引《诗经》“善戏谑今,不为虐今”和司马迁《史记·滑稽列传》为证,说明《毛颖传》能起“息焉游焉”(解倦提神)的作用,具有娱乐性的长处。产生了“读之 若捕龙蛇,搏虎豹,急与之角而力不敢暇”的审美效果。确实,《毛颖传》寓庄于谐,“以发其郁积”,达到思想内容与艺术形式的完美统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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