词条 | 丁朗 |
释义 | § 简介 丁朗 丁朗,2010年七十有八,老而高歌,壮哉暮年。又闻,他的《〈金瓶梅〉与北京》,经过增补修订,定名《〈金瓶梅〉里那些人那些事》,去年岁末已由团结出版社出版。十年磨一剑。十年又一剑。《突围》和《金》,双剑同年出鞘。2009,丁朗的亮剑年。[1] § 背景 丁朗作品——《突围》 刚刚过去的2009年岁尾,一部未做任何预热的长篇小说《突围》,在圈内外引起了一股不小的“跨年度行情”。这部由解放军文艺出版社2009年10月推出的战争题材的长篇小说力作,首先吸引住文学界一些重量级人物的目光。著名作家王蒙对《突围》作了如此点评:“丁朗先生此作,细针密缝,清灵点染,体制端庄,格调高雅,前所未有地呈现了革命的温情和浪漫,战争的暴力和惨烈,侧重于‘诗’而不昧于‘史’,信念磊落,立意分明。无论品质趣味还是写作功力,都令人称道,实为当今同类题材中所少见。”著名军旅作家、诗人周涛说:“长篇小说《突围》,有异样的角度,异样的真实,令人耳目一新。这是一部有人性深度的革命文学,展现了与以往这类题材大不相同的革命者的爱情和人生。丁朗先生始终是一个用自己的笔替别人写文章的作家,如今,真正属于他自己的文章终于写出来了,老骥伏枥,可以无憾矣。”更多读者则是被作者笔下我军某独立旅“中原突围”的独特题材和一个个鲜活人物近乎“原生态”描写的魅力所征服,阅读热度不减,好评连连。“搜索”作者丁朗,却是个陌生的名字。然而读过《突围》,了解了老作家丁朗半个多世纪的创作生涯,人们不能不信服王蒙先生的评价精炼、准确,绝非溢美之词。 § 幼年经历 经历多重磨难,无悔再赴新疆 1947 年,丁朗是北平崇德中学高中一学子,是个早慧又不安分的男孩。那时,他读过的古今中外文学书籍,绝对不少于一个文科大学生的阅读量。他开始用自己的眼睛观察世界,用自己的头脑判断生活,已经在报纸上发表文章了。那时的北平,进步学生投身民主运动洪流,对中共领导的解放区充满向往。丁朗多一层想法:那些呼唤光明、为民主而奋斗、也是他所崇敬的诗人文学家云集解放区,说明“山那边呀好风光……”学校放了寒假,丁朗没有回家,神秘地和一些人联络。有一天,他接到通知,要他去海运仓的朝阳大学某宿舍暂住。这间宿舍集结了四个人,神秘地等待。一天,有人领着他们到了前门车站,登上了去天津的火车。丁朗被指定:你是济南特务机关科长×××的“儿子”,回济南过年。 丁朗身穿皮夹克,外套呢子大衣,头戴棒球帽,这是当时时尚的行头,果然是公子哥儿的模样。到了天津,有人接应,住在城郊的一家旅店。那时,津浦路不通,一辆马车载着他们东行。途中,遭遇武装稽查。他们每人各有一套编好的台词,一人还亮出了北平某报馆的证件。丁朗傲慢地报出了那个“父亲大人”济南特务科长×××的大名,果然见效,那小特务恭敬地提醒:少爷要当心,前面一段路,常有共军骚扰。通过检查,继续前进。到了那段“常有共军骚扰”的地段,马车一拐弯,直接进入了“共区”。 § 创作经历 丁朗进入属于晋冀鲁豫军区的北方大学艺术学院戏剧系学习。院长是《黄河大合唱》词作者光未然(张光年)。北方大学与华北大学合并,丁朗又有幸受教于他崇拜的诗人艾青。解放军做好了解放北平的准备。艺术学院的学员们编为 “华北大学文工二团”,跟随叶剑英、彭真进驻良乡,等候北平战与和的最后决定。1949年1月,“华大二团”跟随“军管会”是最早进入北平城的部队之一。举行解放军入城式那天,丁朗站在正阳门旁,侧目前门火车站。恰好是一年前,一个中学生由这里走出北平;今天,他又回到这里,已是解放大军的一员,换了人间。 那是热烈亢奋的日子。他们到处演出,上街宣传,奔走在四九城之间。丁朗他们一队人被派进中南海,筹备中华全国第一次文代会,并为大会服务。中国最著名的、顶尖级的文学艺术界人物,丁朗全都见到了。高山仰止。同时也激励他在文艺之路上朝着高山努力攀登。丁朗被派往琉璃河,帮助那里的工人剧团排演一部话剧。这是丁朗第一次单独当导演。这部戏成为庆祝新中国诞生的献演节目。 10月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央人民政府,今天成立了!”丁朗听见了这个伟大的声音。但他没想到这与自己发生了直接关系。几天之后,他和另一位女同志,被分配到刚刚成立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部。就在报到期间,丁朗不知怎么就说出了“去西北!去新疆!”也许因为那是遥远的地方,充满浪漫的遐想。组织部门的同志说,西北文艺部门的领导马健翎同志(陕甘宁边区著名的剧作家)正好在北京,你们直接去找他吧。 经历了漫长又艰难的旅途,到达乌鲁木齐已经是1950年1月,正是严寒的冬天,满大街都是冰雪。丁朗是个大高个,走在路上一不小心就会摔个“仰八叉”。他被分配到军区文工团。参加了几次演出,到底是出自华大戏剧系来自北京的人,展示出不一般的水平。文工团排演一部大型话剧,团长任导演,丁朗是副导演。排演场上,副导演总是提出和导演不同的意见。全团进行整风运动,目标丁朗……这是他第一次挨整,从此刻下烙印,和以后的每次运动结了缘。 丁朗站在军区政治部宣传部长马寒冰面前,听候发落。这位马寒冰部长何许人也?缅甸华侨子弟,大学毕业,是仰光一家华文报纸的总编辑。卢沟桥一声枪响,毅然回国,直奔延安,为柯隶华医疗队翻译。王震发现后揽入三五九旅,从抗战到中原突围,一直到进军新疆。那首至今还在高唱的《新疆好》,就是马寒冰作词。这样的领导人,丁朗从内心崇敬。马寒冰当时看过材料,简单询问了情况,朝丁朗挥挥手:你去文艺科报到,负责编辑《新疆部队文艺》。 能在马寒冰领导下工作,是丁朗的幸运,让他免于惩处,让他一展才华,尽显风流。除认真编刊物外,丁朗自己也搞创作和评论,作品有歌剧《天山脚下》,话剧《喀喇昆仑颂》(与人合作),曾获西北大区戏剧会演一等奖。可谓编辑、创作双丰收。 § 人物评价 隐名写作20年,作品列入“编年史” 丁朗,是个陌生的名字。不仅多数读者未闻其名,即使现在从事文学工作的专业机构专业人士,恐怕也知之者甚少。然而,大作家王蒙却给予他极高的评价。中国当代文学地图上雄踞新疆一方的周涛,在《记忆年轮》中有这样一段话:“丁朗是我平生惟一一位甘心情愿俯首称师的人,原因就是,他在我二十五年的创作生涯中留下了重要的影响和深刻的作用,他有这个资格,我有这个缘分。”语出肺腑,情真意切。周涛早年的名篇《巩乃斯的马》,其中有一大段雷雨中群马奔腾的描写,公认是全文的华彩乐章。据周涛讲,这段文字原本是没有的。是丁朗阅过原稿后指点说,文中欠缺群马奔腾的场面。周涛灵犀一点通地挥洒了这一大段文字,而且把群马奔腾置于雷雨之中,成就了一篇撼人心魄的美文。多年后,周涛愈发觉得当初丁朗指点的英明,感慨地写道:“有谁知道这篇东西和丁朗的关系呢?幕后指挥者除了那类杀人不见血的,还有丁朗这样写字不用笔的。” 丁朗岂止是“写字不用笔”的“幕后指挥者”;早年间,丁朗是“写秃无数笔”的“幕后写作者”。因今天人们都已能理解的原因,他曾经有20多年写就了诸多文章却不能署名的独特经历。 早在20世纪60年代初,《解放军文艺》出刊100期纪念。该刊回顾刊物百期的收获和成就之一,“涌现了魏巍、郭鹏、左齐等一批散文家。”魏巍一篇《谁是最可爱的人》名垂文史。郭鹏、左齐与魏巍齐名,必也是大家。具有“编年史”意义的《1959—1961年散文特写选》,这是当年最高层次的选本,中国作协的领导、著名作家周立波在《序言》中列举了优秀的人物散文“《老三姐》(马识途)《刘亚生》(郭鹏)……等等”。这里,郭鹏又与大作家马识途齐名。1999 年出版的《新中国军事文艺大系·散文卷》,无疑具有中国军事文艺史的意义。该卷收入了郭鹏的《刘亚生》,左齐的《李狄三》。意味着郭鹏、左齐二位“散文家”及其作品,具有了“史”的地位。 郭鹏是开国中将,那时任新疆军区副司令员,在《解放军文艺》和《人民日报》署名发表了《出塞曲》、《刘亚生》、《塔里木行》、《宫崎部队的覆灭》等共九篇作品,影响极大,广受好评。左齐是著名的独臂将军书法家,那时任新疆军区少将副政委,发表作品《千万里转战》、《八千里路云和月》、《李狄三》等十多篇,结集为《革命生涯》由解放军文艺出版社出版。 就署名发表和出版的作品而言,称郭鹏、左齐二将军为“散文家”,乃至 “大家”,乃至进入军事文学史,这都当之无愧。但是,这些署名郭鹏、左齐发表出版的作品,“幕后写作者”不是别个,正是丁朗。 1961 年,郭鹏司令员去南疆检查工作,忽然打电话命令丁朗速到阿克苏。丁朗哪敢怠慢,匆匆挤上后勤部运送物资的卡车,几天才到达阿克苏。司令员军务在身,已经等得不耐烦,只对丁朗讲了几个人名,“你自己去找吧。”说完,司令员乘车而去。丁朗独自开始了“塔里木行”。那篇后来大受好评,叶圣陶在《人民日报》发表专文,赞之为情文并茂的好散文《塔里木行》,就这样诞生了。丁朗当然署了司令员的名,他内心坦然,从未想过什么。 丁朗是认真的,严肃的;也是激情的,浪漫的。虽然是为人作嫁,嫁衣也要做得漂亮,让人看出裁缝的手艺不凡。不过,毕竟是代笔之作,文章的思想,行文的语感,要符合署名者将军的身份。这也是丁朗的能耐,凡出自丁朗手笔的“革命回忆录”,史实性的内容,文学性的表述,皆被视作散文佳作,进入了文学殿堂。 丁朗,隐名的大家。 § 人物贡献 40多年后的今天,丁朗将这些代笔之作作为自己生命历程的记录汇编成集,印制为一册《丁朗代笔作品选》,收入23篇文章,26万字,仍然署名郭鹏等著,彰显了一位部队文艺老战士的胸襟。 § 人物个性 青年丁朗,思想敏锐,个性张扬。他与众不同的是:见人所未见,言人所未言。并以此而自得。他又君子坦荡,口无遮拦,说话比较尖刻,大有“语不惊人誓不休”的劲头。正是这些探讨性或前瞻性的自由言说,招来了杀身之祸。 1955 年的“肃反运动”、批判“胡风反革命集团”、1957年的“反右运动”,丁朗经历了多重磨难。被打成“右派分子”还不算,军事法院最后判决:“撤销军衔,开除军籍。”押送到生产兵团农一师劳动改造。“文化大革命”接踵而来。运动一开始,老运动员丁朗就被横扫进了“黑帮队”,被驱逐到西山去劳动。厄运总是伴随着丁朗。1969年林彪的1号令下,军区宣布了一份复员名单,丁朗在内。复员政策是,哪里来的回哪里去。不幸中之惟一之幸,丁朗可以回北京了。 首都北京进一个人甭提有多难了,何况还有妻子儿女。北京的同志是讲政策的,不说拒绝,只说“等机会吧”。这一等就是两年。期间遇上尼克松访华,丁朗被逐出京城。机会终于来了,北京市东城区交通局要成立“毛泽东思想宣传队”,需要文艺人才,同意接收丁朗,1972年,丁朗一家四口一起进京,在北池子的一间陋室安了家。从此,满腔热情地操持着一支工人业余演出队。 历史有它发展的内在规律,但在现实生活中却诡异莫测。中国经受了许多创伤,终于有了“改正右派”的政策。丁朗解除了20多年的政治枷锁。乌鲁木齐军区希望丁朗归队,组建军区创作组。而北京准备安排他去某国家部委的文化司。留北京?去新疆?这是一个问题。这一次,他似乎自己扼住了命运的咽喉。改革开放,唤醒了人的自我意识。他敢于向乌鲁木齐军区提出了一些个人的要求。得到满意的答复后,他把妻子儿女留在北京,独身一人再赴新疆。 § 创作精神 重返新疆,迎来了1979年的春天。 他回到了乌鲁木齐军区大院。他曾经在这里蛰伏了20多年。今天,他身为创作组组长,也许是他在马寒冰领导下编辑《新疆部队文艺》的遗风,没有首先想自己的创作,首先想的是建立一支创作队伍。创作组有了诗人、散文家周涛,有了评论家周政保,小说家唐栋、李志君……这几位很快在全军全国得奖成名,无一不对组长丁朗心存感激,引以为良师益友。 丁朗也开始酝酿自己的创作。那时,各大军区宣、文二部合并。不知是幸也或是不幸,已是中共党员的丁朗被任命为军区政治部宣传部副部长,分管文化工作。许许多多直属单位,以及军区所属各部队的文化工作,一下子集于一身,政事纷纭。不过,这难不住老到的丁朗。他是文化的行家里手,孰轻孰重,是非曲直,处理得游刃有余。出人才,出成果,几年间成绩斐然。 信念之火不熄,肝胆融入《突围》 在许多人的印象中,丁朗似乎销声匿迹了,为他的才情未能发挥而感到惋惜。 1997年春天,我收到丁朗兄寄赠的大著:《〈金瓶梅〉与北京》,一时惊呆了。稍后缓过神来:这老兄十多年没声息,原来功夫全都用在这儿了。 § 作品欣赏 读丁朗研究《金瓶梅》的这部专著,就像坐在哪个茶馆,听他说书。他先是卖了一个关子,说兰陵笑笑生不是《金瓶梅》作者,“是一个冒名顶替、欺世盗名的人物”,提出了《金瓶梅》作者之谜。然后,话锋一转,从版本说起。接着,把《金瓶梅》一页页翻来覆去,仔细搜寻出文本中与皇家有关或只有京都才有的机构,以及明代北京地名,多达数十上百个。又接着讲文本中描写的风习、饮食物事,尽出自北京。经过比较研究,《金瓶梅》的叙述语言,就是明代的北京话。小说中的某些人物、事件,就是明嘉靖朝的人和事。丁朗说的头头是道,有根有据,完全是从文本出发,又有相关史籍为证,像剥茧抽丝般条分缕析,不厌其烦,甚至有点儿絮絮叨叨。惟恐听众(读者)打盹,不时抖出一个“包袱”,幽默一把,不乏讽刺揶揄。你一边听(读)一边就会觉得,丁朗把一部《金瓶梅》嚼烂了咽进了肚子;或者是用现代电脑技术经过数字化处理拷贝进了他的脑子。洋洋洒洒讲了20万言,最后产生了他的结论: 《金瓶梅》假托宋代清河县,实则写的是明代嘉靖当朝北京的现实生活。 《金瓶梅》这部伟大著作成书于明嘉靖年间,诞生于北京。 《金瓶梅》的作者,不是文人名士。既不是“北兰陵”山东的李开先;也不是“南兰陵”江苏的王世贞(这是《金瓶梅》研究已有的二种主要观点);更不是其它什么地方的什么大学士。《金瓶梅》的作者,应该是嘉靖朝北京民间社会中学识不高但精通说唱艺术,或自身就是民间曲艺家中之某一位,在一些同好者的辅助下创作而成。丁朗诚实地表明,他也不能给出一个作者姓名,他只能为这位“旷世奇才”绘制一幅图像,指明他具有的特点,“公之于众”。丁朗认为,“由于历史的原因,他的名字已经湮灭无闻了。能不能查到这个人是一回事,有没有这么一个人则是另一回事。不能因为查他不到,就否定此人存在的实际合理性。” § 作品风格 为了这部《〈金瓶梅〉与北京》,丁朗熬了整整十年。从1985年陷入这口幽深的古井,到1996年专著出版,那十年,把学术研究的枯燥和寂寞,化作了发现与幸福的享受。那是艰辛又快乐的十年。然而,人生能有几个十年!转瞬间,不折不扣地步入了老人世界。还能干什么呢?丁朗胸中的那团火,无可避免地点燃了。 年近七旬,丁朗开始写小说了。他要写中原突围。中原突围,是指1946年,以李先念为首的中原军区数万部队,突破蒋介石30万大军的重重包围,胜利回到了根据地。从此,拉开了解放战争的序幕。在中国革命战争史上,中原突围,并不是广为人知的一段史实。丁朗之所以选择这一题材,是因为他数十年的军旅生涯,就是与当年中原突围的一支劲旅生活在一起。他熟悉众多当年突围的亲历者。听他们为军史、战史作正式的回忆讲述,或是在日常生活中聊天,经常讲的是中原突围的残酷战斗,壮烈牺牲,还有大量不宜入史的轶闻趣事。在丁朗的记忆中,保留着一部突围的“正史”和丰富的“野史”,以及众多活生生真实的人。丁朗写中原突围,可以说是倾其数十年的生活积累。他之所以写中原突围,还有一笔“良心债”。那是他要离休的1984年,总政文化部启动一项扶持军事文学创作的计划。丁朗申报了“中原突围”这一选题,申请得到批准,可以报销实地采访的差旅费。于是,丁朗从湖北宣化店(中原军区所在地)出发,沿着当年突围的路线,实地考查了一遭,使他脑海中的“突围”立体化形象化了。但是,他离休后陷入了《金瓶梅》,一陷就是十年。“突围”创作计划落空。虽然没有任何人追究,于他却成了一笔 “良心债”,毕竟享受了一次“公费旅游”。丁朗可不是“不下蛋的鸡”,更不是不知廉耻公费旅游的腐败分子。当他与《金瓶梅》较劲十年结下硕果后,写小说的雄心勃起,记忆中存活了几十年的中原突围,以及战争中的各色人等,自然而然地涌现于他的笔端。噢,他现在真的“写字不用笔”了,轻敲键盘,那些场景和人物,就活蹦乱跳地出现在显示屏上。这就是我们今天看到的长篇小说《突围》。从开始写作到最后成书,几乎又是一个十年。 他写《突围》只坚持三个字:“写真实”。力求再现那个历史时期真实的存在,一切价值观、道德观,小说的人物情节自身会体现。无疑,《突围》是战争小说。但作者倾全力描写的是战争中的人。这里,作家似乎是有意一反文艺创作的定式,没有突出塑造“这一个”或“那一个”典型人物。这是对既有文学观念的挑战,也是对作家功力的考验。丁朗以他独特的语言叙事风格,轻松诙谐,“细针密缝”,成功地绘制了一幅战争中革命军人的群像图。 我军司令员赵龙,通过大量的细节描写,诸如特意安排旅、团干部写家信,他自己当信使;给下属积极张罗找老婆;闹洞房,听窗根等等。是一位粗中有细、充满人情味的人。而在椴树崖,面对敌人两个师的堵截,已是兵临绝境。赵龙经过一番调兵遣将后,端坐椴树下,悠然地叫人为他剃头刮胡子,等待夜幕降临,成功突围。而在战斗中,不像我们在所有军事文艺作品中看到的那样,司令员总是在指挥所里一边举着望远镜观察一边不断地下达作战命令。这位赵龙赵司令不是这样。他腾身而起,跃上战场。不是战斗的需要,纯粹是他自己要寻求并享受冲锋陷阵与敌厮杀的战争快感。 旅政委张子学,是一位韬略过人深受众望的政治家,幽深的内心世界,涌动着树立个人威信的政治欲望。旅长孙学义,战斗一打响,如同战神附体,所向披靡,不愧是军中一战将;而在和平的空隙,却又丑魂附体,找来集镇上的暗娼泄欲。小说尽皆和盘托出,写得繁简有度,是当代文学中不曾见过的形象。 特别令人瞩目的是作家笔下的冯苗,她是《突围》中的“另类”人物。这位品才貌俱佳的青年女性,复旦大学新闻系的高才生,军区报社的记者。她拒绝了旅政治部副主任柳燕荪的求婚,深深地暗恋着一个外号“大洋马”的小连长——杨茂。冯苗被诬陷为“特嫌”,监督审查,屈辱中依然大度乐观,卓尔不群。在电闪雷鸣的荒野之地,一对恋人相遇初欢。不意冯苗怀孕。审讯批斗,冯苗保持沉默,保护着自己神圣的爱。杨茂尚不知自己有了爱果,壮烈牺牲。冯苗扑倒在杨茂坟前,泣血不止,无声地向世界宣告:我怀的是小洋马!冯苗“正正经经跪在杨茂面前,端端正正磕了二十六个响头,为的是纪念大洋马二十六岁的寿数。”原来监督冯苗的两个女兵,苏端阳和华桦,现在成了冯苗的护卫。二人陪着冯苗哭了一场,扶她骑上毛驴,“苏端阳在前面牵着缰绳,华桦拿树枝在后面鞭打毛驴的屁股,驴背上端坐着尚未出身的小洋马的母亲……”小说读到这里,仿佛升起了一幅圣母图。 《突围》绘制的革命军人群像图,还有旅政治部副主任柳燕荪,团政委龚言斌,团长高震,团参谋长李立春,连长杨茂等等。性格各异,情趣不同,展现了人性之种种。《突围》中还有一群来自重庆的大中学生,男女青年。或工笔细绘,或简笔素描,再现了历史的真实。 小说把性描写用于正面人物,写性爱之美,为性正名。作家匠心独运,在“千里雷声万里闪”一章内,设计了一场性爱盛典,把人物一步步推向圣殿。先是椴树崖突围,冯苗为了陪伴抚慰一个身受重伤即将死亡的年轻生命而掉队;继而自己坠下山崖;尔后,攀沿着树木在死亡线上挣扎;她呼唤着杨茂,用爱支撑着生命力。与此同时,杨茂也在寻找他的爱人,满山遍野地呼唤着“冯苗——”。作者首先把人物置于这样的特殊情境,之后,“一道闪电撕裂了天空”,一对互相呼唤的情人,终于发现了对方。“两人都像发了疯似地,跌跌撞撞地向着对方奔跑,向着一起靠拢,再靠拢。在隆隆雷声和哗哗豪雨之中,他们壮烈而豪迈地,放肆而狂野地拥抱在了一起。”接下去的描写是喃喃私语,热烈狂吻……再接下去,“在无边夜雨的掩盖和伴奏下,他们倒下去而且滚动着,顾不得水流,顾不得泥泞……”灵与肉紧密地结合在一起“……呻吟着,尖叫着,完成着人生的盛典。在他们看来,那雷也好,那雨也好,那吓人的闪电也好,此刻,都不过是为他们的结合而前来凑趣的礼花、唢呐和锣鼓。”前后两千多字的描写,从铺垫到高潮,酣畅淋漓,节奏明快,语言典雅,刚柔相融,全然是一首性爱的赞美诗。 因为作家坚持写真实,我们在《突围》中看到了人性的多面性和复杂性;看到了真善美和假恶丑同在;看到了“光明”与“黑暗”、“歌颂”与“暴露”共存;看到了建构与解构并行。真实是残酷的,也许有人接受不了。但,这就是生活,这就是文学。[2] § 任职简介 历任华北大学文艺工作第二团团员,新疆军区文工团研究室研究员,《新疆部队文艺》常务编委,新疆军区文化部助理员,乌鲁木齐军区创作组组长、宣传部长。中国作家协会新疆分会常务理事。1946年开始发表作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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